一百二十四、徐常风的劝告

  “雅挚……雅挚……你快走……”徐溯趴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气想雅挚喊道。而雅挚好似并未听见,站在他面前的单惊狄这时候回头看着地上的徐溯,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徐溯只感觉眼前一黑,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房间内,方才的原来噩梦。
  一旁的罗叔看到了徐溯醒来,立刻惊呼跑了出去。徐溯吃力的坐起身来,他身上缠满了绷带,绷带之下渐渐渗出斑斑血迹。
  不一会徐常风第一个冲进了屋内,他立刻将徐溯放平,徐溯也只好躺了回去。徐溯只是见周边都是熟悉的镖局之人,他想起温子骁和雅挚,抓着徐常风的手着急的说道:“他们人呢?子骁和雅挚呢?”
  “他们回到渝州城内的忠王府了,你不用担心。”徐常风温和地说道。
  徐溯看了一眼周围,这是自己的房间,他诧异无比:“不是,这里是哪里?”
  “这是你的房间,你的家。”徐常风担忧的看着他。
  “我在家里?这里是邯郸?”徐溯语气着急。
  “嗯。你已经昏迷好几日了。我们将‘九面玲珑’送到悟界山庄便立刻出发了。”
  “这就已经结束了?”徐溯感到一丝混乱,他只记得自己与单惊狄过招之后不敌,醒来之后便在自己家中:“你们去悟界山庄带上了雅挚吗?”
  “……”徐常风见他如此询问,心中不忍。
  徐溯见爹眼神中有所隐瞒,他有不好的预感:“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敌不过那个魔教的人……”
  “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跟单惊狄打了起来,后来温公子交给我们东西便走了,我们也没有多问。”徐常风看着窗外说道。
  徐溯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徐常风两鬓的发丝已经有些白色,他的脸上不再是曾经的意气风发,只有岁月的痕迹。连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也变得平静如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徐溯当然懂他爹这句话中的意思,自己离开家这么久,父亲竟变的如此模样。
  “我要去找他们。”徐溯难受的说着。
  “你现在全身都是伤,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这个房间半步。”徐常风话语虽强硬,但是却说地很平静。
  “为什么?”徐溯死死地盯着徐常风说道。
  “恩?”
  “为什么爹会袖手旁观?我记忆里的爹可不会这么不道义。”
  “道义?你长这么大了,应该明白这世间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立场不同。如果我出手,必会波及到镖局,镖局已经损失惨重,镖师也是人,我只能将这种损失降到最低。”
  “雅挚……是叶笑天前辈的儿子,爹你以前不是和叶前辈很熟吗?他说一句话你便收下了蒲氏姐弟……可是为什么呢……的确是他和叶儒英手中拿到了东西,不然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法完成……”徐溯说道此处,他的眼睛内闪烁着。
  徐常风听后他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爹老了,越来越害怕失去。你弟弟煜儿捡回一条命,再也不能习武了,我心中很是幸运了。那日你重伤,我心里很焦急,你这么久都不回来,万一你也有事我该怎么办,你们三个都是我心头上肉。”
  “这次你回来,就别走了。镖局现在特别需要你,把他们姐弟两叫回来,你们在外面玩了那么多年也该回家了。”徐常风说着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无奈的神情,转头看着徐溯说道:“有的时候是真的身不由己,身为镖师之长,便要为整个镖局而着想,有的时候不得不放弃自我。你这是年轻,等你以后便会知道爹这番话的意思……”
  罗叔这时候又急切的跑了进来向他们说道:“小姐回来了……”
  徐常风听后,眼中有一丝喜悦,遂对徐溯说道:“你与伊儿两情相悦,爹看在眼里。你的婚事我早就准备妥当,这次你们不要再推脱了。”
  徐溯听到此时,他目光呆滞地看向了其他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间女子一声:“徐大哥……”徐溯的眼神中立刻有了光彩。徐常风见蒲伊进了屋子,与她说了几句就出去了,留些他们说话的机会。蒲伊从王府回去之后便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最终她还是选择回家来。
  出了屋子的徐常风停在了院内,他看着远处天际的飞鸟,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他们离开渝州之前,徐常风独自一人拜访了忠王府,他只见了温子骁一人。两人坐在屋内,温子骁虽不愿意再看到他,但是仍是耐着性子招待他。
  “我来这里是有一些话想说。”徐常风看着面前这个异色瞳的少年,从他的衣衫之下,可以看到他身上还缠着绷带。
  “感谢你们帮我们拿回了走镖之物,我与镖局都会记得这个恩情。”徐常风向他行礼,他的话中略带歉意。
  温子骁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复他。
  “我听溯儿说你们想去悟界山庄调查一些事情。如果你当我是长辈,定要你听我一言,你们万万不可去那里,尤其是雅挚。”
  温子骁听到他说这话,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其中缘由,我不可多说。希望你能理解。”徐常风一脸无奈。
  “我听闻您与叶笑天前辈交情不错,现在这么着急划清关系?”温子骁话中带着讥讽。
  徐常风看向地面,他的神情平静,并未被温子骁的话激怒:“百年前第六天魔教崛起,吞并了周边的小门小派,野心扩大想染指中原。中原各大门派集合与镐京,这其中就包括了叶家。你也知道叶家为铸剑世家,以各大门派修建武器为主。由叶谨言担任家主,闭关耗时五年而诞生出的武器,就为了‘除魔’,这把武器便是‘风旋青花’。刀一出,那么由谁除魔呢?他们还没有对上第六天的人,便已经开始了自己窝里斗了起来。人人都想争抢这个位置,渐渐的人心难测,这般除魔刀在人言之中越说越玄乎,最终成为了‘魔刀’。中原江湖一片杀戮,魔教隔岸观火,哪一天要是攻打进来,可以说是不战而胜。皇家考虑百姓安危,派了温家驻守。这时候出来了一个名曰妙良的和尚,他是一个黑白官道都有交际的人,靠他一人便平息了这件事情。叶家也因这事情子孙散尽,走向覆灭。”
  “那这与悟界山庄有什么关系?”温子骁有些惊讶,原来自己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长期呆在西北。
  “叶谨言有一儿一女,儿子叶笑天后来流落,被悟界山庄收养。女儿叶黎枫下落不明。悟界山庄分为阳派与阴派。而叶笑天的师父便是阳派掌门陆田奇,虽然说是大师兄,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无论是正是还是杂事。在一次‘十峰问鼎’之中,当时的对手正是第六天魔教少主单蕤,整个门派都选举他,以他‘大师兄’的名号去参与这一战。听闻单蕤向他下药,导致到他不敌。也正是一场战他找到了他的失散的妹妹,叶黎枫用他得风旋青花刀斩断了单蕤的一条腿。”
  “所以这就是旧仇加新恨了。”温子骁听得饶有兴趣。
  “虽说魔教在中原名声极差,下药这种手段也很正常。但是谁又想的到,叶笑天身边之人全是同门师弟,吃喝住宿基本在一起。他与单蕤没有一点交集,可谓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单蕤有机会向他下手吗?”徐常风好似话中有话:“当时说出这件事情的人是他最好阴派的师弟,也是现在悟界山庄庄主樊天睿。”
  “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温子骁陷入思考,依据徐常风的意思这个庄主很有问题。
  “他找我走这镖,我一开始便拒绝了他。后来他找到我二儿子说服了他。徐煜不知道这其中复杂的关系,年轻气盛想有所作为答应了他,我担心他所以让五弟陪同,没想到还是变成这样。”徐常风向他解释这一些的来龙去脉。
  温子骁看着徐常风的眼神,好似并不像胡言,但在没理顺脉络之前,他将雅挚作为借口:“前辈,不是我不听您的,而是因为雅挚决定的事情,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放弃的,一定会坚持到底。但是前辈的话我记住了,我会尽量说服他。”
  “叶笑天离开了悟界山庄之后,阴阳两派正式割裂,内斗至今都从未停下。那你们可要小心了。樊天睿是正道之首,你们千万小看他的地位,一句话便可招到中原门派追杀。”徐常风抬头了看了一眼门外,说道:“这宋公子可深有体会。”
  宋郁杰见自己被他发现了便晃悠了进来了。
  “我碍于镖局与悟界山庄的关系,所以并不想把话说直。我也并不是怕他,而是怕牵扯到我身边的人。温世子,你应该明白这为人处世之道。话以至此,我也要启程回邯郸了。”
  徐常风回想起这些事情,而方才对他的儿子说一堆违心的话心中万分感慨。他不仅捏紧了拳头,暗自下了决定,镖局的损失定要樊天睿来偿还。
  这几日雅挚在纳兰旭懿和温子骁的连番细心照顾下,身上的伤已经无大碍,只是骨折的左手,仍需要时间恢复。纳兰旭懿将他收到家书说给雅挚听后,雅挚沉默了好几天都没有给纳兰旭懿一个答复。纳兰旭懿也并没有着急他的答复,他端着一些点心进了屋子,结果却发现不见踪影。
  纳兰旭懿四处寻找他,发现雅挚站在王府后院里一片竹林面前,只是呆呆看着而已。纳兰旭懿轻轻走到他的身边,便听闻雅挚说道:“哥,你中秋会带姐姐回家吗?”
  雅挚这个问题让纳兰旭懿心中一颤。雅挚转身便看到了他手中的绿豆糕,顺手拿了一块:“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绿豆糕,我还记得小时候你送了姐姐一盒绿豆糕,被我偷吃了大半,惹怒了姐姐,她一晚上没有跟我说话。”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纳兰旭懿与他一同坐到边上石凳上。
  “只记得一些。”雅挚边吃边说:“在镐京,我见到了我姐姐,她与我记忆里变化了很多,但是唯独额前的六瓣莲未变。渝州城外与单惊狄一战,我无意间触发了盒子机关,那个机关源自于姐姐的绝招‘千针渡魔’,但是实质上是与‘落水无情’同一个原理。她一直都很要强,子骁说了那么多都没有说动她,直到我搬出你的名字,她才有所动容。看来她心中还是很在意你……”
  纳兰旭懿温和地看着他说道:“她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是不会跟我回来的。”
  “她是怕再连累纳兰家了……毕竟……”雅挚说道此处并未在说下去了。
  “你们姐弟两性格还真的很相似。”纳兰旭懿摸了摸了雅挚的头发:“说是不想连累,可是却忘记了早就是一家人了。如此就这般斩断关系反而是对我的不信任,无论她变成了什么身份都是我的妻子,纳兰家也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不接纳。过几日我便与阿杰去西北,如果不争取,那就什么结果都不会有。中秋我一定要回去,芷水的婚事我这个哥哥可不能少,至于你姐姐,尽量吧。”
  雅挚看着纳兰旭懿,心中的失落感有些好转:“为什么哥哥没有放弃?”
  纳兰旭懿会心一笑:“放弃过了,放弃了无数次。但每当想起她一个姑娘在外面飘荡,不知道生死,心中便会无限牵挂。尽人事听天命,至少对于我而言没什么遗憾。”
  “如果真要说遗憾,一是离家数年,未在爹娘身边行孝道,二是小妹出嫁了。站长一个兄长的角度而言,我一点都不想她出嫁。且我认为你比韫悉更合适芷水。如果我早些告诉你这婚镯的含义,可能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雅挚的眼中闪烁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将绿豆糕全部吃完了。纳兰旭懿看着他这副样子,也没有说话。
  “我……会回去的……中秋的时候……”雅挚说着说着他忽然起身,背对着纳兰旭懿:“离开了京……已有二十来天,我的心里还是很…难受,根本就无法平复这个情绪……我与你应该是同一个心情,为什么你就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纳兰旭懿见他话语哽咽,时不时还吸着鼻子,轻叹了一口气:“我自小学‘无情道’,对心中的情欲有所把控,不过也有把控失败的时候,不信你可以去问阿杰。”
  “……”雅挚听后紧紧咬着嘴唇。
  纳兰旭懿走到雅挚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了他说道:“有些事情不必勉强自己。”
  雅挚接过他手中的帕子,这块帕子上干净洁白,上面一点花纹都没有,只是在一个角上绣着“雅竹”二字。
  “我……我也想学,可以吗?”雅挚盯着这块帕子。
  “好啊。”纳兰旭懿爽快的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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