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三叉戟行动其之二
谷底被挖空平整，开凿出通往大路的隧道，以此为基础搭建出舞台并挂上高档的幕帘，一切皆以最优质的展示厅为模板来塑造，为了让那些纷繁芜杂的珍稀商品展示自己的价值。
崖壁上被挖出了一层层的凹槽，那是额外的观众席，不过到第六层时就已经完全看不清舞台上的东西了，因此所有六层以上的房间都是包厢，包厢是完全隔音的，观众们能从室内的特制光影魔法从各个方位看到舞台上的表演。
再向上，直到那通往深层地狱之的高度，峡谷那平坦的顶端，那是游客止步的花园天台，按照其主人意愿，栽培着各种食肉植物，从猪笼草到霸王花，种类一应俱全，肥厚的叶片红绿参半，散发着魔性的光泽。
那里是所有负责人、首领、支配者都喜欢的可以管控全局的高处，此时此刻，这里正进行着一场“战斗”。
“你是在搞笑吗？”
听到安吉丽娜的要求，朱诺感到不可理喻。
“如果你真是千页城的财务就应该知道那地方有多肥吧，居然想让我放手，更何况保护费我可一分钱都没少交啊。”
“就是那个保护费的问题哦，由于城内的动荡局势，我们要涨价了。”
朱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坐回了沙发上，到头来还是钱的问题。
“切，就这破事，还以为你们要搞什么鬼名堂。不过你们自己没统治好，居然要拿我们开刀，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生意，市内的治安也不会如此糟糕吧。”
“那是黑蝎那伙人的做法，我们可管不着。”
说着，朱诺起开了一瓶血酿，豪饮着瓶内的赤红浆液，这让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况且，恶魔契约这种东西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可不记得那上面有什么价格调整的条款，但千页城市长手印可是清清楚楚哦。”
安吉丽娜在朱诺的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
“黑蝎那边也已经去处理了，说到底最终的利润还是流到你们手里，你们不出钱可说不过去。此外，恶魔契约确实是个问题，有必要的话…”
安吉丽娜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黑色的封皮上烫着金色的印章。
“将市长换掉也不是不可以。”
“噗！”
朱诺差点吧血喷出来，人类社会的领导层是能随意替换的吗？
“算了，钱这种事还好说，你们要加多少？”
“别急，在此之前我希望先对个账。”
安吉丽娜将册子放在茶几上。
“这次来的第二个目的是确定过去的交易里有没有什么漏洞，希望你理解，毕竟这种事里总会滋生更多的黑账。”
“你好像过于得寸进尺了吧？账本怎么可能随便给人看？”
“我们的账本就在这里，请交出你们的。”
朱诺接过账本，翻看了一下。
“…”
朱诺的脸上充满了疑虑，她看着安吉丽娜的脸，而安吉丽娜则还以坚决的目光，朱诺皱着眉头考虑了良久，突然，她目露凶光。
“死人类！”
朱诺突然恍然大悟，抄起一瓶血酿丢向安吉丽娜。
“那个贪财贪到家的狗市长有你这种管账的早就死一万次了！”
酒瓶在茶几的上方爆炸了，于空中形成一股血雾，安吉丽娜立刻向后翻过沙发，并在沙发被无数血刺化为蜂窝前拉开了与朱诺的距离。
待血雾散去后，两个魔法师之间的战斗才算正式开始。
朱诺站在看台那一侧的沙发上，背后漂浮着三个鲜红的球体，每个都有脸盆那么大，其表面不时出现的波纹表面了其液体的性质。
作为一个吸血鬼，朱诺并不是近战搏斗的专家，而是更加讲究血统的“血法师”。
吸血鬼是只能食用血液中灵魂的恶魔，一旦吃下肚，那些血在完全消化之前都能作为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来使用，可以说是最适合“血法师”的种族了。
而这个将所能支配的血压缩，放在手边随时取用的法术，叫做血池。
（不过这个量有点多了吧。）
血池压缩比率为1000：1，以那三个球的大小，朱诺的背后相当于有三个游泳池的血量。
（就算加上满地的空瓶，现场也没有这么多血…啧，好吧。）
花园中那些正在枯萎的食肉植物回答了安吉丽娜的问题。
（看来，这里就是她的工坊了。）
安吉丽娜并没有因此慌张，刚刚的“聊天”已经为她争取了很多准备时间，她不觉得自己会输。
“起舞吧！”
安吉丽娜打了个响指，只见岩石地砖上升起了二十道火柱，待那窜动的炎舌渐渐稳定后，无定形的火被塑造出形状，最终变成了亮橙色的人形，十组穿着西服与舞裙的人形火元素出现在天台之上，他们围着安吉丽娜跳起了名为国际交际舞的舞蹈。
“笑死我了，你是特意为我表演的小丑吗？”
“究竟如何，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你去死吧！”
如炮台一般，三个血球喷出一连串血色长枪，其破坏力与速度远不是之前的血刺能比的，它们完全无视了那些火焰舞者的阻挡，直接飞向了安吉丽娜。
“砰！”
就像是食物遇到高温爆裂的声音，血枪擦过舞者的手时被一一弹开了，这并不是普通火焰能做到的，毕竟它们不像水与土那样有着实体。
“看来不是简单的火焰塑形呢。”
“韵律魔法，听说过吗？”
“好像是某个人类能力者发明的无聊玩具吧。”
“这是黑凯撒的杰作，调和魔法的升华版，这种魔法强化了异种魔法间的协作性，让单纯的加法变成乘法。使用这种技术的魔法师被称之为弦师、歌者以及唱想家。”
“代价是要保持节奏对吧，小丑。”
“…”
“那么，只要打乱你的舞步就可以了。”
朱诺背后的两个血球升上了半空，停在了大概五米的位置，然后如同抛球般向安吉丽娜的方向飞去，于此同时，施加在血球上的血池魔法被解除了。
作为其结果，名为数量的暴力向着安吉丽娜席卷而来，在那磅礴的、能够淹没一切的血之洪流的冲击下，区区人形的火元素与人类魔法师的组合瞬间被淹没了。
“我最讨厌的啊，就是花里胡哨的秀技，完全搞不清楚在玩什么套路。所以啊，对付你这种家伙，我都会把它给淹死，用纯血。”
即使如此，朱诺也没有停止，她操纵着那大团的血液聚拢回旋，搅动出漩涡，确保将其中包含之物碾碎。
然而，本应从容的朱诺的脸上出现了一滴冷汗，原因是那漩涡的涡流中出现的小小火花。
那看似临终烟火的火花并非如同其外表那样不值一提。
它的每次闪动都包含者节奏。
并且节奏越来越快。
对此，朱诺毫不犹豫地捏紧双手，加大两池子血的压力，甚至在血之漩涡中形成血针与血刀，将其完全变成了一个绞肉机。
但这并没有阻止接下来的事情。
最先出现的是蒸发时才会产生的烟雾与沸腾的血泡，之后是破血而出、以旋转的姿态对着朱诺窜出的火焰，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那些是一边跳舞一边飞奔的火元素人偶，而那一抹黑色的披风正夹杂其中。
面对突袭而来的火焰军团，朱诺很惊讶，居然会有要用到第三颗的情况。
接着她后退一步，将全身浸入身后那不断膨胀的血球中。
大加上强，这就够了，不论是何种精巧的结构，如果没有压倒性的力量作为核心就毫无作用，反之，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再精密的组合也是白费，再朱诺的理念就是如此简单，她追求纯粹的强。
而此刻，将自身用大量血液包裹，如红色长蛇般行动的她，排除了作为施法者肉体上的“弱”，化作了纯粹的“强”。
再加上那红色前端正形成的弯刀，让它整个化作了一条巨型水蛭。
被突破的那两池子血也从爆炸中恢复，化作两条长蛇追击在火焰军团的背后，与朱诺那一侧形成了三方夹击。
然而，火焰的舞蹈团没有丝毫畏惧，保持着与身后危机的距离，急剧地向朱诺靠近。
“你以为与我直接接触的血和你刚刚摆脱的血是一样的吗？！”
回音从那血盆大口中传出，覆盖在那刃物交错时发出的无数“咔嚓”声下。
没有减速，也没有作出任何强化，毫无畏惧地，二十一人的军团冲入了那深渊巨口之中。
然而，朱诺口中尝到的，只有薄薄的余火与大量热气。
“什么？！”
那是利用热气的折射、火焰外壳与小小精神暗示制造出的诱饵。
真正的舞蹈团乘着热气上升，全部跳到了巨型水蛭的身上，对着探知出的朱诺所在位置，以快节奏，非常快的节奏，持续地，毫不留情地踏出重击与灼烧。
接着，如同熟透的果实坠落于地一般，包裹着朱诺的血袋裂解了，只留她一个趴在地上，手背上的金印闪闪发光，但即使如此，舞者们也继续践踏着她，直到…
“啪！”
不远处的沙发上，安吉丽娜安静地坐着，她打了个响指，让舞者们停下了攻击。
“可…可恶…可恶的人类，如果红海在我手上的话…”
朱诺用尽力气挤出了些话。
“你是说这个？”
一个输液架外形的长杖出现在安吉丽娜手中，两包挂着的血袋上写着“1海升”。
“这是取你账本时顺便带走的，以它的价格应该能弥补不少赔偿金。”
“你…”
朱诺彻底昏死了过去。
“好了，希望其他人也能够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