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盛宴其之一
身上带的物品全都完好，除了手上的小割伤（已经止血），再也没有其它伤痕。我稍稍安心了些，起码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内没有发生什么状况。
“共鸣连结彼与此！”
我张开双手，想象外形，咏唱出一个测距咒文，只要我在家里设置的固定坐标没被动过，它就能计算出从这到我家的距离和方向。
一个圆形法阵出现在我的手掌上方，接着它分为三个圆环，绕着一个圆心开始不规则地旋转，它本该很快就能显示出我的方位，但这旋转却持续了几分钟。
“……不在范围内！？”
（这里有魔力干扰源？不对，那样整个施法都会变得不稳定，但刚刚那次施法十分完美，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重复多次后，我仍旧不知道我现在的位置，但就地等待也是于事无补，我推开房间的门，来到一条铺着红地毯的长廊中。
长廊的样式十分复古，横梁与支柱因为年代的原因稍稍有些歪斜，墙纸也有些泛黄。
长廊的左右两边整齐地排列着一扇扇木门，而我正是从其中之一走出来的，那些门后大概是一样的告解室。
每扇门上都刻着自己的号码，我的那扇是363。
（好像在哪看见过）
我掏出卡片，左上角确实有记述着NO.363的字样。
正当我揣摩卡片上其他数字的含义时，左前方的木门“咔嚓”一下打开了，从里面钻出个戴圆顶帽、穿黑西服的老人。
不知为何，单单看着面前的老人，我就掌握了他的性格——严厉并且强韧。
“傻站在路中央干嘛，赶紧起开！”
“抱……抱歉！”
我赶忙靠边，让出一条道。
看着老人的背影在走廊里越来越远，我考量了一下，决定先跟着他走。
这条长廊的长度令人咋舌，起码有两个街区那么长，途中我遇到了三个十字路口、五扇大门、四个楼梯口以及一个魔法悬浮平台，当然，我也见到了不少从门中出来的同路人。
最终，人流汇集到了走廊的尽头，一座挂着红色幕帘的石拱门前。那拱门毫无装饰，如同经历多年风蚀的古迹，但它仅仅是立在那里就给我一种莫名的威压感。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跟随其它人的步伐，我踏了进去。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副热闹的景象，各式各样的摊位正大声招揽客人，杂耍的艺人与围观的路人扎堆堵在大道上，五颜六色的灯笼与鲜艳的横幅在头顶摇荡。
把视角拉远，我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圆形广场的中央，身后的门则镶嵌在一块巨大的方形石碑上，广场的四周则是层层升高的坡道与异国建筑，每座建筑的大窗都亮着灯，摇曳的火光伴随着人影不断舞动。
再向上看，我发现那黑暗的天空中闪烁着点点光亮，本以为那是星辰，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是垂挂的钟乳石对火焰的反光，那无边黑暗的后面更是潜藏着无数横洞与峭壁。
这里是一个洞窟，而我正站在洞窟最底层的深坑中，热闹的祭典氛围正从这坑中源源不断地向外蔓延，这温暖欢乐的氛围与头顶的阴冷恐怖形成了巨大反差，让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我再一次感到目眩。
（嗯……这可能只是一个洞窟内的祭典而已。）
我拼命地找了个合理的解释，以让自己安心。
但逛了一下这祭典后，那剩下的安心感也离我而去了。
广场上的店面没有一个是贩卖零食、玩具或纪念品的，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奇异色彩的粉末、缠满绷带的带血刃具、构图疯狂色调怪诞的画作、一看就很危险的多足怪虫、不知来自什么生物的、以及一些我可以保证正常店面绝对不会拿出来卖的货物。
再看看那些街上的路人，从普通人类、兽人、精灵、矮人到地精、鱼人、狗头人、元素生物都有，而其中数量占比最多的却是一个对我来说十分陌生的种族。
皮肤发紫、有着五颗眼睛的眼魔正贩卖着瓶装的人眼；长着羊角、身材壮硕的巨魔在切割肉块；四臂恶魔在路中央指挥它的三头怪鸟表演各种杂技。
形形色色的恶魔在这个祭典中肆意穿梭，倘若这场面出现在千页城里，不，仅仅出现在城市附近也肯定会引来大量军队的围剿扑杀。
恶魔，一个以其它生命的灵魂为食的种族，与兽人、精灵这些生物不同，大多数恶魔都呆在现界与幻界的夹缝——地狱之中。
恶魔分为四类，炎魔、死徒、眼魔与杂魔。
前两类的力量过于强大，只能呆在靠近幻界的地狱深层。若它们要降临现界，不是以弱化的形态显现就是要以精神态附身于其他生物体内，否则就无法维持自身。
眼魔相对较弱，但它们精通咒术和魔法，著名的魔眼就是它们的作品。它们可以自由地出入现界，发紫的肤色、蠕动的触手和多数的眼睛是它们的特征。
而杂魔是除以上几类以外的恶魔的统称，包括巨魔、变形魔、食尸鬼、吸血鬼、幽鬼等数百个种族，虽然种类繁多，但每个种族的个体数相较之下还是过于稀少。
眼前的恶魔以眼魔与杂魔为主，没看到一只炎魔或死徒。
自此，我的疑虑解开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恶魔？
为什么我的定位魔法无法生效？
为什么那个魔法阵如此古怪？
为什么我会因传送而昏迷？
最重要的是，为何我现在才搞清楚？
我早该明白的。
此刻的我正处于地狱的浅层，在地狱与现界的交界线上！
如同去幻界需要沉睡一般，去地狱（夹缝）需要半梦半醒的状态，夜晚让人感到困倦，而那个特殊的传送阵加强了这种困倦，它直接把我弄昏了！
幻界是力量之源，靠近它魔力也会提升，但这里与现界的距离无法用物理距离衡量，因此魔法失败了。
（黑市？普通市场里买不到的东西这里都能买到的意思吗？这么说所谓“魔力资源”应该就是……）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滴冷汗划过我的眼角。
在文明安全的地方生活久了，难免会对这里感到恐惧，但一想到那些禁忌的事物如今就在眼前，又忍不住一步步迈下去。
就这样，我在广场中兜了几圈寻找我的猎物，时不时被一些稀有的商品留住了脚步，不过我并没有停太久。
很快，我在祭典的一角找到了那张海报，它华丽的风格在一众告示与广告中格外醒目，以至于我一眼就能看出它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遵循海报的指引，我爬上了弯曲的坡道，拐过狭长的岩洞，穿梭于那些异国楼房组成的巷子，最终在祭典氛围所能遍及的最外延找到了一座大剧院式的建筑。
活动已经开始了，但这里似乎并不拒绝中途加入的客人。我给门口的牛头人保安展示了那张带我来卡片，匆匆确认了一下后，它便为我打开了大门。
（那么，接下来又会有什么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