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恐怕作为人类，章龄之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还能飞翔在空中。她看到了郁郁苍苍的文白山，高昂挺拔的绿松，山间的石子路，以及隐约在云下那蜿蜒的泛着金光银光的河床，还有那苍茫无边的大地。
在云间起伏中，她渐渐理解了玄灵过去对她说过的话，这个世间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美丽和壮阔，我要带你离开这俗世纷扰、尔虞我诈，去往仙山，过神仙一样的生活。
当时她还腹诽是大皇子隐居过度，竟然修炼入魔，说出这么荒唐不羁的话来。是啊，这世界不就是由天子的决策、高墙内的文书和无数金器细软宝物堆积而成的嘛？天子，就是她这个世界的神明。
时光倏忽而过，如今的她看着这仙山云巅，自己此时此刻竟然在凤凰的背脊上翱翔，风在她耳边拂过。她从未感到这世界是如此丰富且辽阔。和从前的自己相比，如今的她已经是判若两人。
从前的自己，即便是相府的千金，最多也是搁着屏障和皇子一起学习，接触少许外面世界的文书。最终也只能待字闺中，遵循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道理。她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自主可以选择的权利。
而如今，这世界本来的模样在她的心目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的生活就仿佛前尘往事一般，不能再回头了。
飞了约刻把钟，双麟和她终于降落到了东面山门处。
章龄之见到了对峙的两班人马，远远望见了在战马上披甲持戈的玄灵。
她从未见过玄灵戎装高冠的样子，在她印象中，她的玄灵哥哥经常是一袭白衣而来，温文尔雅，谈吐有章。和她对话，也总是温柔凝视，万分谦让。也许，当初没有血洗宰相府，自己终究会嫁于他吧。
而此刻，面前的玄灵，对她来说是那么地陌生。他厉兵秣马的眼神，高声质询的傲慢让他判若两人。当她听到玄灵是为了自己遇刺一事，不惜大动干戈，带兵前来。她又顿时有些心软和感动，杀父之仇事实与他确无半分瓜葛，若是执意要把所有的错归结在玄灵身上，那不就是纵曲枉直，指鹿为马了？
章龄之刚想冲出去，和她的玄灵哥哥说个明白，自己一切安好，突然间，被不知什么时候在身后的青梅一把拉住。她低声对章龄之急促地说道，
“上人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玄灵尊者封的拜帖是我没有交给您。如今造成这样的局面也全部是我的过错，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查出是谁刺杀的您。这两日双麟奉山主手令，已找出那日留在山中的一切人等，除了我山弟子，那日，只有玄灵尊者的一行人等在山中。所以”青梅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刺杀您的人就在他们之中。”
“不可能！”章龄之不敢相信，
“事实如此，当日玄灵尊者受伤后离开，他的侍者并未马上离山，是第二日天未亮才离去的。上人您现在还是回灵秀阁的好，不要在这是非之地逗留了，师尊为了救您不惜以身犯险，您不要再惹祸上身了。”
“师父？以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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