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神话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铁熠一个闪身,更是低身向前一冲,顺势一捅,那棍子竟直插进了艾塔的心脏!艾塔的刀还举在空中,满眼的惊愕和不信!看着胸口的棍子,一下还不肯死去!
  “别看啦,天冷,下次记得多穿点!”说着,铁熠就噗的一下拔出了棍子。
  那艾塔哪可能还有下次,硕大的身子,扑通一声栽到地上!这一切太快太骇人,堂堂的二当家,居然被人一棍子就捅死了!半晌,那些惊呆的马匪们才回过神来,呼啦一下将铁熠围成了圈,但却没一个敢上前!
  这时只听见艾岱吼了一句:“都给我退下!”然后又对铁熠说道:“说!你小子到底是来拜山还是来找茬的?!”
  “我们备了这么多礼,当然是来拜山,但我们也不想像谷锅头一样不明不白遭抢!”铁砧毫不示弱地说道。
  艾岱稍作思考,便说道:“那好,既然是来拜山,我就当你是兄弟,礼我们收下,艾塔的死,只怪他技艺不精,我艾岱绝不会为难你,兀鹫山也绝不会无故为难安殷庄!小兄弟,你武功这么好,不如就呆在山上,艾塔的位置由你坐好了!”
  “那敢情好!不过我现在更喜欢赶马,等哪天赶不下去了再来!今晚呢,我和锅头倒是要打扰你们了,外面实在冷得很!”
  “哈哈哈,好,好酒好肉你们随便!”
  ……
  “情妹妹,在家乡,哥哥儿哟把你想,山路崎岖哟想断肠!”
  “妹妹哟,睡不着,烧个炕炕儿跟你说,骡子无伴不走远吔,妹妹无哥空落落哟~!”
  “快快走完这一趟,我好拿赏回家乡,妹妹早已铺好床,等我抱她做新娘!”
  ……
  “哈哈哈!”听到铁熠一个人的搞怪对唱,整个驮队都笑了起来。叮当叮当,第二天一早,一行驮队离开了兀鹫山。
  “哈哈哈,铁熠,你果然行,昨晚你杀了艾塔,可没把我吓死!”
  “呵呵,其实是那艾岱想除掉艾塔,不然他不会叫我动手的!”
  “怪不得你那么有把握,呵呵,这样挺好,既让马庄安全了也给谷央报了仇!”
  “殷叔,我本来不想再杀人了的!”
  “铁熠,这世道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你不杀人,人家却要杀你,唉,身为平民,讨个活头都难!像谷央,他要是有你这本事,就不会不明不白遭难了!不要想太多了,反正怎样都要尽力让自己能活着!”
  “嗯,我知道了。”接着铁熠又开始唱了起来,“情妹妹哟~,……”
  一路歌声笑声驮铃声,十几天后,就到了临月城。
  临月,离天空最近的城,无法无天的“和平”之城。说它无法无天,那是因为临月城只没有神、没有贵、没有兵勇!有的是各路云集的马匪。说他“和平”,是因为马匪们自觉形成一条规距,临月城内,谁也不许动手抢马庄!否则会群起而攻之,大家都是坏人,凭什么眼皮底下,让你一家抢?!
  但出了临月可就不一样了,各有各的地头,驮队要过去,简直像是在过闯关游戏!
  好在殷贳走道多年,地头儿熟,该点的点该打的打,穿山过寨,在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走了近个月后,算是闯关成功,铁熠又和脚夫们一唱一和,小曲儿满山飘地走在了前往留云城的路上。
  一行人正走着,忽地,前面蹿出几条彪形大汉,横刀立斧的拦在路中,大声说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
  “卡!求你们别念了,知道你们是栽树的了,行不!”铁熠痛苦地摇了摇头道,这台词他已听得太多了。
  一旁的殷贳也是笑了笑,连腰锅也懒得拿出来,只是转身冲随行的镖头示意了下,十几位马镖便冲了上去,三下五除几地就将那几个抢匪砍光。
  别问为什么,因为一路上,这种拦路打劫的情形,实在太多了。殷贳采用了铁熠的建议,对马匪,大股的上山拜,小股的就地杀!
  大小股很好分辩,小股的,就是像刚才这样的,十几个大汉拦在路中,说那千篇一律的台词,穿那千篇一律的制服。
  大股的则不同,就路边一两个极普通的平民,有的还主动过来打招呼。“所以说呢,要对平民好点,多扶他们过马路,不要动不动就欺负!”
  殷贳道儿熟,对哪座山住着哪股大马匪十分清楚,所以通过跟平民的搭讪,直接送礼完事,“所以说呢,要和平民多沟通,多问下他们吃了没有!”
  当然,这些话是铁熠总结出来的。很简单,荒山野岭的,一个平民没事站在路上干什么,马匪招子无疑,但也只有大股的职业的马匪才会安排打眼的。
  对于小股马匪,杀着杀着,连马镖们也杀得极是熟练,根本不用铁熠出手。
  但事情总有例外。又走了几天,快到留云城外了,突然从树林中蹿出十几个人来,为首的在前面喊道:“别动!举起手来!打劫的!”
  铁熠一见,这些人年纪都不大,穿的衣服跟别的马匪也不一样,两个拿着刀,其他都拿着长枪,便知道这伙人不一般,忙掌心向外举了右手。
  见铁熠举了手,殷贳便举出腰锅,驮队所有人便也举了手。
  殷贳举着腰锅,走到那首领面前说道:“头骡领得千条道,马铃一串响叮当,可是要去往哪座山?”(可否留名,哪座山头)
  “没田没地,喝的沟沟水,吃的家家饭!”(没必要亮山头,就打劫的)
  “是借还是捎?”(是抢东西还是杀人)
  “住在隔壁,锅是空的!”(抢东西,只要现金)
  “屋上有瓦,门前亮敞!”(我是安王的驮队,可否赏面)
  “只认得白,不认得黑!”(不管那家,一样要抢)
  谈到这,殷贳收了腰锅,回到队伍中悄悄对铁熠说道:“铁熠,他们要令子!”
  “那就给他们!”
  “好!”说完,殷贳就提了小口袋令子过去,递给匪首后,说道:“天才蒙蒙亮!”(只能这么多)
  “起床别太早!”(够了,不许跟着)
  说完,那伙马匪接过令子,一声呼哨,就撤没影了!
  原地等了小半会儿,估摸着抢匪走远,驮队便才开始继续行进。见铁熠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殷贳便带头唱起了赶马歌:
  “太阳挂在颠颠上哟~,
  山路挂在梁梁上,
  哥哥我是哟~赶马郎!”
  众人便都接着唱道:
  “赶马的哥哥哟~,
  妹妹等你回家乡
  等你回家乡哟~
  妹把相思话儿讲……”
  嘹亮的歌声再一次在山谷间,无限回荡开来。
  ……
  时间回到三年前,带着失子之痛的稷轩,回到迎城就独自找智书,连痛带恨地说道:“我身为一族之后一城之主,但却像砧上鱼肉一般,任人宰割!不行,我稷轩要报仇!哪怕倾尽家财,也要与神都势不两立!”
  “稷轩,稷康枉死,我们当然要报仇,但这个时候更要的是冷静!那你就错了,神都这次搞笄丁大典,绝对是处心积虑的预谋!他不仅是在收卖年轻人,也是在故意削弱后族,宝月自古十二后,你看现在才剩了几个!”
  “难道康儿的命就这样白送了?”
  “当然不是!我听说典礼上,娜仑也表现出了对泠神皇的不满,显然,泠的阴谋没有全部得逞!他在典礼上逼杀了笄魁,监押了丁魁,显然要丢掉很大一部分年轻人的支持,娜仑也不会让他得逞,毕竟年轻人是娜仑神的根基!娜仑神既然明确提到血月亮之事,宝月巨变肯定是真!稷轩,从现开始,我们就要明确积聚力量和网罗人才,以待他日之变!相信,稷康一定不会是白死的!”
  “好,岳父,我听你的,决不让康儿枉死!”
  “我听稷安说,那个叫铁砧的少年武功与术焱不相上下,可是真的?”
  “我是没看清楚,但他能倾刻间杀死狰卫,武功肯定非比寻常!”
  “好!宝都是人才汇聚之地,泠既然说出你是下任大后,那我们就换作以宝都为据点,相信许多人都会来投靠!”
  “好!”
  一到宝都,稷轩就找来稷桉和术循问道:“术循,稷桉说笄丁大典上,那铁砧的刀法能与术焱不相上下,不知道你可听说这人!”
  一听铁砧的名字,术循自然知道,但下山时师父特地交待过,因此装作不认识地说道:“父后,我不认识,但既然他武功那么高,我们就应该想办招来,相信定有大用!”
  “好,你们也帮我留意,一有他的消息我自会安排!术循,术焱和天羿那边我想再加大支持,你看可不可以!”
  “事已至今,也是该旗帜鲜明了,我会叫他俩天阜和天易的铺子再多开些,争取在整个宝月都形成影响力!”
  “好!就这样,稷桉,你和稷仁也要暗中多加参与。”
  ……
  只说天羿,在宝都得了赏受了职,高高兴兴地一回到浴阳便找来扶笛商量,准备再大干一场拿下饿虎山,没想到扶笛当头泼冷道:“天羿哥,别说什么打饿虎山,这个时候,我担心你的天荡部落都保不住!”
  “为什么,我现在可是剿匪檄巡了呢,还怕他们抢匪不成?!”
  “坏就坏在你这檄巡的职务上!”
  “怎么这样说?”
  “很简单,以前你打抢匪,都是自己的人,都是真心实意打匪的,现在你是檄巡了,很多人就会冲着饷令来找你,另外,你毕竟是个副职,你想,哪有正的能让副的抢风头?说不准妘豁是巴不得你被抢匪杀了呢!”
  “那怎么办,不当这副檄巡总好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我看你还是将就着这职位,赶紧守住天荡庄,就算鬼狰他们来了,总归有些忌惮!”
  别说,扶笛算的还真准,天羿才回部落第二天,鬼狰就带了上千的匪众,乌泱乌泱直冲天荡部落而来!当然了,一是来报仇二是来夺赏,有两口袋的珠宝,自然是匪劲喧天!
  好在事前有准备,天羿连寨子也不要,带人闻风就撤逃了,气得鬼狰是将整个寨子夷为平地!
  本来那部落里也就是些茅草棚,啥也没种,夷平就夷平,天羿也没半分心痛,那鬼狰也只好败兴而回。
  于是开羿跟鬼狰的第一仗,算是“两败俱伤”,鬼狰兴师动众却一无所获,是败兴,而天羿则是首战“败逃”!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饿虎山和天羿部落,又经如此几回合后,最后是鬼狰懒得来攻,天羿也懒得再建,没事就带人到那已成一片空地的部落里练练。因为见匪就逃,倒将那个逃跑的技巧是练得溜熟。
  于是,天羿便得了个恶名:逃匪檄巡!
  昨天还是英雄,今天就成狗熊!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过刺激,简直让人想尿尿!
  好在天羿脸皮厚令子多,对这都无所谓。直到有天晚上,天羿正在屋中,突见屋外人影一闪,天羿便迅速抽刀跟了出去!
  只见那人影步法如飞,但天羿也不差,很快就追上,二话不说便乒乒乓乓打起来,很快一阵刀光剑影过后,天羿便不敌闪开,站住道:“算了,打不过你,快进屋吧!”
  不用说,来的正是术焱,两人一别快三年,见面自然话多,待说至正题,术焱笑道:“呵呵,听说天羿哥最近得了个逃匪檄巡的称号,真的?”
  “那可不,都被人打得抬不起头了!我去找过铁砧,不知他跑哪去了!”
  “我也找过,没找着,师父叫我先过来帮你!”
  “那可好,现在有你来就好办了,我去找扶笛来,商量下怎么个办!”
  等扶笛来了,见过术焱,一起谈到何剿匪,扶笛说道:“现在还剩两股抢匪,鬼狰人多,鬼韭山险!以我看,我们能用的人少,还是先打鬼韭好!”
  “好,那你就说怎么打吧!”天羿说道。
  “鬼韭是在鹰嘴山上,只要能上了鹰嘴山,他们只有一两百人,肯定是挡不住我们的!”
  “那你说说鹰嘴山是怎样的?”术焱问道。
  “我也没到过,但鹰嘴山是云瀑山的七十二峰之一,据说跟饿虎山山尾是一山之隔,相要是先打下了鬼韭,那鬼狰也就等于露了尾巴,将来也好首尾夹击鬼狰!”扶笛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又听说上鹰嘴山得过一线天,据说一线天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过去,胖了的还不行!”
  “那肯定是易守难攻了!”天羿道。
  “我想也是,以前剿匪队几次都没能攻上去,还损失了不少人马,所以这个一定要先探清楚!”
  “好,那就等我和术焱去探清了后再作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