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刀飞
只说泠,一看到卿荷,顿时让他眼睛一亮,因为卿荷实在太美了!连一向自视极高的嬴容也不禁暗自赞叹,那青春玉立的姿态,娇羞幸福的笑容,真可谓“荷须逊月三分白,月却输荷一段香”!嬴容赶紧拿出铜镜补了补妆。
“噫!那位美女好像在哪儿见过呢!”泠不禁自语道。
再说卿荷,本还沉浸在幸福之中,忽地又一次听到那恐怖的嗓音,哪还知道回答,忙惊慌地看向铁砧,恨不得跑过去躲起来,眼神中满是惶恐求助。
铁砧一见,心中着急,但也不敢妄动,只能拿眼神给卿荷鼓励。当然,一惊一急之间,他俩的眼神交流自然逃不过泠的眼睛!
“喂,你俩个都出来,我真的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们!”
这下有机会了,卿荷忙跑出来躲到了铁砧身后,这时泠身旁的神宗提醒道:“神皇,他俩是远宁来的!”
“哦?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们俩个!我忘记你们叫什么来着?”
铁砧听出泠没有恶意,便放心了些,小心回答道:“蒙神皇恩,我叫铁砧,跟卿荷一起,小时在远宁为神皇唱过歌!”
“哦,是的!不错,都长这么大了。铁砧,刚才斗兽时,第一个骑到牛背上的,是不是也是你呀?”
“是的!”
“噫,我记得你唱歌好听,怎么打猎也这么厉害,现在从事什么呀?”
“神皇,我从事铜铁活,平常也打点猎。”
“呵呵,好!这么久,见到你俩真开心!”泠笑着说完,又转身问箜笙道:“他们城守是谁?传他上来,我要赏他!”开心就赏,这是泠的惯例。
等冎广乐颠颠地跑上来后,泠笑着说:“远宁能出他俩个人才,是你的功劳,该赏!”
只说那冎广,得夸又得赏,自然是得意,但人心不足,为了能在神皇面前多表现下,不禁话就有些多了。俗话说,言多必失,这冎广也不知泠在远宁时心里的痛痒,对远宁是胡夸海吹一通,甚至说出请神皇再次光临之类的话。其时,泠早已是不耐烦,当即沉声问旁边的白象建后:
“建后,远宁当真有他说的那么好吗?”
被阉了的建后,早就对冎广另抱大腿心存不爽,于是阴声阴气说了句:“神皇,远宁还没城门。”
“嚯嚯,我知道了!”说完,起身,走到冎广跟前,盯着他问道:“冎广,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泠的脸是说变就变的,冎广听出了泠语气不善,但他哪能知道原因,一下蒙住,“唔……嗯……”吱唔着不敢轻易回答。他是的确不知道泠在远宁的那段往事。
泠也懒得等他回答,转身坐回到椅子上,低沉了声音,对铁砧说道:“铁砧,杀人你还怕不?”
“不怕了!”
“呵呵,那你帮我杀一个!”
泠和铁砧的对话,就像迷语,旁人自然不懂,但突然紧张的气氛,则是彰明较著。这时,站立两旁的人都望向了铁砧。
只见铁砧轻轻撇开卿荷,送她回到队伍中后,上前接过狰卫的刀,走到冎广跟前,一言不发,锵锒一声拔出刀来,唰的一下就将冎广人头砍飞,接着又锵锒一声将刀合入鞘中!整个过程快如闪电,许多人连刀光都没看见!顿时惊得所有人是目瞪口呆,不明就里!
“哈哈哈,好!痛快!”泠大笑道,接着问旁边的狰卫道:“你看他这一刀,怎样?”
“快!”
“嚯嚯嚯,铁砧,你站在人头中时,我就知道你杀过人,而且是杀过不少!你刚才的刀法,我没看大清楚,嘿嘿,再杀一个我欣赏下!”说完一示意,虎卫就带了个奴隶上来。
那奴隶埋头跪在地上,吓得身子不停地颤抖!铁砧看着他,半晌却没动。
“噫?怎么,不杀了?”泠盯着铁砧,奇怪地问道。
“神皇,请给个我杀他的理由!”铁砧站着回答道。
泠捋了捋下巴,阴笑着说道:“嘿嘿嘿,好,我就给你个理由!”说完,一示意,神兵又押了十个奴隶上来,一排跪了!
“嚯嚯,铁砧,这理由充分了吧,再不杀,那我就杀更多的!”
“够了!”这时铁砧却举手说道。
刚才杀冎广众人是不明就里,现在更是云里雾里了,哪晓得泠和铁砧两人是怎么回事!便都盯紧了铁砧,看他又有什么骇人的举动!
铁砧动了!走到那排奴隶跟前,平静地说道:“你们抬头站来起。”那些奴隶听后,抬起了头,眼神里满是惊恐和哀求!铁砧挨个看了一眼,见那些奴隶才直了点身子,又要趴下去时,就见铁砧突然转过身去,刀光闪过,几颗奴隶的头就飞了起来,落到了地上!
这次,所有人看到了,五颗奴隶的头刚好与冎广的滚落到一起,形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三角形!看得狰卫和虎卫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哈哈哈,妙,太妙了!再杀,快再杀!”泠更是不禁击手大呼道。
“神皇,剩下的我想带回去当宵夜,慢慢杀!”
“哈哈哈,哈哈哈,杀人也有宵夜的,亏你想得出!哈哈哈……”铁砧的回答,顿时让泠是连拍着扶手,笑得前合后仰!等笑得差不多了,泠才接着说道:“哈哈哈,好……,杀人太累,咱不玩这个了!”
总算不杀人了,大家的心才安定了些。泠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卿荷身上。
但这时的卿荷,情况却是大为不妙。只说卿荷见到了泠,早是怕得要死,现又亲眼看到铁砧杀人,就一下又坠入到极度的恐慌中,以前害怕时还可以紧依铁砧,但现在连铁砧她也感到可怕了,惶惶中更是惊恐无助!
但这时,泠却注意到了她,怪笑着说道:“卿荷,我知道你怕我,但我记得你唱歌特好听,要不现在唱一个?!”
卿荷是连站都要站不稳了,更别说唱歌!铁砧就是担心泠注意到卿荷,因而故意显露了一手,以吸引注意,没想到还是没逃过。见卿荷几欲倒下,铁砧急忙上前,一把搂扶住,替她回答道:“神皇,卿荷这些年染病,早没唱歌了。”
人常说,关己则乱,铁砧搂扶卿荷本是个习惯动作,但他没注意到,泠的眼角却是跳了几下!他想起了姜郧和香容,而且卿荷简直是美得让人嫉妒!
“那就可惜了。铁砧,刚才见你俩人众人簇拥,后面还推着两个大轮子,是怎么回事呀!”
“哦,我俩刚结婚,那是我们的结婚戒指。”
“噫!嘿嘿,铁砧,没想到你结婚也这么快!按说,没及丁就娶妻,是不是太快了点呀!”泠的语气突然一下变冷,许多人的心又一下悬了起来。这下轮到铁砧猜不到泠的心思了!但铁砧还是很快如实回答道:“神皇,我们是在刚才成丁和及笄礼完成后结的婚!”
“嚯嚯,这笄丁礼都还没完呢!再说了,你俩怎么不问下,我同不同意呢?!”泠的声音更沉了!
“我们这些微小民的小事,哪还用神皇你烦心。”铁砧的回答不软不硬。
“嘿!你还跟我狡辩呢,嘿嘿,有意思!我就偏不同意你们结婚了!”
“神皇,你同不同意,卿荷现在都是我的妻子了,我也不需要跟你狡辩!”铁砧语气虽然平淡,但说出的话却让满场皆惊!
“哟嚯!铁砧,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是在跟谁讲话!”泠一拍座椅怒指道。
“你是神皇泠,我是手中有刀的铁砧!”铁砧的话却也是坚硬如铁。
几言不合,形势又是一发不可收拾,围观的人都不由得大退几步,惊奇地看着铁砧!看来他是死定了,因为狰卫和虎卫已经提刀站出了一步,场面一下变得死寂!
死寂的片刻僵持后,泠突然怪笑道:“嘿嘿嘿,好,铁砧,你行!卿荷是你妻子了,但你要知道我是神皇!我现就以神皇旨意,召卿荷为秀女,前去侍奉太昊父神!”
“慢着,神召秀女,也得问下人家同不同意!”
“嘿嘿,铁砧,我看你是连神意也敢违了!”
眼看铁砧就有性命之忧,而且可能是祸及全族,本还在恍惚中的卿荷,却突然变得清醒,一下跑出来,跪到泠跟前,求道:“神皇,都是卿荷的错,请神皇放过铁砧哥,卿荷愿掏出心来伺奉父神!”
“噫,你怎么也来这一手?真是怕了你们女人!千万不要一会儿哥哥救妹妹,一会儿妹妹救哥哥的,你们不腻,我都腻!”泠当年的确是被香容吓得不轻,生怕又弄出个什么恐怖场面来,故而才这么说道。
“卿荷真心求神皇宽恕铁砧,能伺奉父神是神给我的神恩!”
“嘿嘿嘿,卿荷,我知道你最怕看见杀人,但刚才铁砧也杀人了,你为什么还要护他呢,难道你就不怕了吗?”
“怕!看到铁砧哥杀人,我更怕!但他是我铁砧哥,我爱他,更离不了他!即便是我死了,也不要看到他死!”
“那好吧,你是美女你说了算,明天就用你的心祭太昊神!”说完,一挥手,几上神卫上来就将卿荷押了。继而泠对她说道:“嘿嘿,卿荷,我给你个机会,看到没有,那个狰卫,就是挺会抓心的那个,是宝月第一高手!我很有兴趣让铁砧跟他比试下,嘿嘿嘿,铁砧要是赢了,不仅不死,还有赏!输了,你就别怪我了!”接着,泠就冲着已被围住的铁砧说道:“嘿嘿,铁砧,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了哈,是你看着卿荷死,还是卿荷看着你死,现在就看你的本事了!”
重围之下,铁砧心如刀割地看了一眼卿荷,但这时已由不得他多分心,狰卫的恐怖刀法,也是他儿时阴影!又一下加大了的圈子中只剩了他和狰卫两个人,丈余之遥!
旋即,世界安静了下来,铁砧的世界更是寂静,他又一次用到了静心之法,周围仿佛已不存在,只剩了他和那把刀在交流!刀,很普通的一把刀,其貌不扬,就象一位平民,但它有心!一颗正跳动着的心,它不甘于平庸!就要如刚才,酣然饮血,畅快淋漓!来自刀心的这份激情,随即发散开来,在寂静暗黑的世界中,逐渐形成了一片光芒!
起风了,寂静的世界来了一丝风,还带着一道冰霜,破空而入!
然而那道风霜,一进入光芒,便迅速滞塞和融化,就在要接近光芒中心的那刹那,却顿然消失不见,风也随即戛然而止!
对决瞬间就结束了,在泠眼中,他只看到闪起的一片刀光,刀光过后,一团东西飞起,在洁白的地上洒满了血!
再看狰卫,他的身子似乎还想再往前多冲一步,但他的头却不见了!直直的躯干,往前又跄了两步才轰地倒下。
等泠再去找看狰卫的头时,才发现已落在了那个三角形的正正中间,码得整整齐齐!
“好刀法!”一旁观看的稷桉,这时也忘了悲伤,不禁脱口喊道。
“好!好刀法!”缓过神来的人群,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半晌,泠才惊腭中回过神来,走到铁砧跟前,怪戾着说道:“砍头还带码好,你真神了!要不连我也杀了,让我的头也过过瘾?!”
“改天吧,杀人太累!”铁砧说完,将刀扔到了地上。他当然知道,杀神皇,将会连累远宁一城人!
“好,铁砧,你要记得来杀我!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你这种人,但我又很想杀你这种人,因为你很像一个人!”低声说完,泠就回到了座位前。
神卫很快就冲上去将铁砧押了。
押好后,泠就在座位前宣布道:“好了,铁砧赢了,我不杀他,但是你们要好好看看,他像谁!”接着,泠便示意,将铁砧押到了高处的一个柴堆上。
待铁砧在柴堆上一站定,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阵惊讶之声,只见那铁砧,白衣长袍,迎风而立,神似传说中的一个人,但这个人是谁,所有人都不敢轻易说出名字来!
“神皇,宝月相貌相似之人不计其数,你不可妄杀无辜!”这时娜仑站出来说道。
“哈哈哈,娜仑,看你紧张了吧!嘿嘿嘿!我不仅不杀他,而且还不准任何人杀他,除非有我的同意!”泠说完,又对押着的卿荷说道:“卿荷,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喜欢说话算数,你也要说话算数,将心献出来,我要他看着你的心是怎样被掏的!嘿嘿嘿!”
“神皇,卿荷怎么说是我们这次选出的笄魁,得由我来看管!”娜仑说道。
“哦?那就是说,你今晚不走了?那太好了,我还有话要晚上跟你说呢!嘿嘿嘿!”泠的怪笑简直让人觉得淫荡!
……
一场热闹的笄丁之典,对许多人来说是如此沉重,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那么的欢乐!别人的痛永远只是别人!
要说铁砧,在和天羿他们三人中,武功是最差的,只怪他在云隐山上劈柴太多,患上了强迫症,让“一刀飞”三个一下广为流传,并有传言道:
“一刀飞,一刀飞,一刀人头飞,要说人头去了哪,飞到一起码成堆!”
“谁也经不起一刀飞的一刀,他的刀光,八百里外能杀人!”
“你不管是横着竖着,斜着歪着,只要他一刀,保你人头飞上天!”
“经我多年苦练,终于练成了一招,也是天下唯一一招能克制一刀飞的!”
“啥?”
“倒立!”
……
铁砧,一刀成名,被人传成神话,但宝月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卿荷,美丽也是如那流星,一闪而过!
天上的月亮还是白色,一切都那么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