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抉择
赫布很清楚这个道理。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世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来到一个和地球中世纪差不多的，充满传说和迷信的世界，就连养父给他的石头，他也当做一个手工制造的稀奇玩具看待。
现实无情地击打了他的自信。
人类社会是复杂的，不管其科技落后还是先进。仅仅是这个帝国，就有宗教势力，有传统的贵族，有弗兰德斯这样的新贵，也有着各种权力斗争产生的利益集团，还有未知的神秘力量。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有恶魔这种恐怖生物存在，赫布相信，之前普莱斯特公爵探查他是否有着成为圣骑士的资质时，他所说的圣骑士绝对不是前世那些骑士道的典范，行侠仗义与品行卓越的骑士而已。
那应该是一种力量，人类可以驾驭的力量。
至于弗兰德斯，一个骑士团军团长，他貌似给不了自己更多了。
赫布看着普莱斯特公爵在牢房悄悄递给自己的一小块教廷专用白布，他读懂了普莱斯特没说完的话。
“帮我，联系教廷，你就可以是圣骑士。”
这就是普莱斯特给出的交易。
“怎么了，维尔骑士，还在想普莱斯特公爵的事情？”弗兰德斯大走在前面，“你打算向教廷告发我吗？”
“……”
“听好了，如果向教廷告发我，我们两个都得死，我一开始以为公爵不知道使他不相信恶魔的事情，现在看来是他假装的，虽然还不清楚为何他必须假装自己不知道恶魔的事情，但他肯定希望借此除掉我这个一心想要把教会剥离帝国的眼中钉是没错的了，一旦他脱困，他势必会除掉其余知情人。”
弗兰德斯转身盯着赫布，“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他们两人已经回到了营地外的小树林中，走出林子，再走一会儿，就能回到骑士团驻地了，其他的几个扈从都被弗兰德斯留守在山洞的囚室严加看守公爵……
这个世界也有着月亮，一个是红色，一个是蓝色，今天晚上，红色的月亮和蓝色的月亮交织在一起，就形成了紫色的月光。淡紫色的夜空中挥洒的星空异常动人，帝国的人们称之为中月时节，正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
很可惜，安格瑞尔死去的人们没法再经历这样温馨的时刻了，赫布也一样，至于弗兰德斯和孔雀骑士团其它成员，都不得不加班来应对这段时间的繁忙工作。
“您知道吗？军团长大人，当我知道我成为了一名骑士时是多么的开心，因为我终于不用担忧自己会成为父亲口中整日在土里刨食的农夫，同样，为了让我的子孙后代也能和我一样，我需要不断往上爬，这样才有机会让他们也不成为农夫。”赫布此刻真情流露，“而公爵却打算夺走我的一切，按他的性格甚至不会给在安格瑞尔战死的父亲哪怕一点抚恤。”
“我明白，维尔骑士，我明白你的伤痛，”似乎被赫布打动了，弗兰德斯不再像刚才那样严肃，那么咄咄逼人，“其实，说起来，我们是一类人呢。走吧，先回指挥所，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是，大人。”
弗兰德斯重新踏上了回驻地的道路。
呛啷~身后一阵劲风过来。
久经战阵的弗兰德斯赶紧往一旁闪过。
“不错的剑术，可惜了，再快一点的话，说不定你就赢了呢，孩子。”弗兰德斯脸上没有表示惊讶，彷佛他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您客气了，我应该在囚室就发动这一切的，我还是太嫩了。”赫布持剑做出攻击起手式，同时开始激发左臂的印记，希望深渊魔狼辛格助自己一臂之力。
“你宁愿相信那个只见了一面的奸诈贵族，也不肯相信你和你父亲的直属上级，一个光荣的帝国军人吗？”弗兰德斯没有出剑的意思，静静地在赫布面前站着。
“面对未知就得采取战场的战术思维，索敌，探敌，还有迎击敌人。”赫布也打算说话拖延一下时间，他需要辛格的帮助来迎击这个骑士团军团长，刚刚成年不久的赫布在对敌经验，体能或技巧上都是不及对方的，刚才的偷袭没有成功已经失去了先机，贸然进攻只会送死。
“安格瑞尔之后，家父战死，在人世间我就没有信得过的人了，既然如此，所有人都有成为敌人的潜在可能，我发现在不同的选择下，敌人也就不一样，那么我就得探查谁最可能成为我的敌人。”
“哦，很好，继续说下去。”弗兰德斯饶有兴致地和赫布探讨这一话题。
“家父有句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赫布套用了前世的一句经典，“公爵大人终究是在帝国的层面上看待问题，你们二人能获取的情报数量和质量上他都是更强的一个，他认为您是危害帝国和平稳定的威胁，那么毋庸置疑，他应该是对的，但凡知道恶魔存在的人都不会勾结恶魔，都会想着保护人类。”
“真敢说呢，小子，你不就勾结了恶魔吗？”一个声音在赫布心中响起。
“辛格？我需要力量干掉一个比我强大概两三倍的人，速度要快，能行吗？”
“吾能短时间给你强大的力量，但你的身躯不能承受太久，否则你就会失去行动能力，小心一点，你死了帐可没法还清啊。而且，力量终究是力量，能决定胜负的并不完全靠它啊。”
“这我当然明白，不好，他攻过来了。”
弗兰德斯听见赫布后面漏洞百出的话语，什么叫知道恶魔存在的人就不会勾结恶魔，这小子哪里来的自信说这样的话，除非他很了解恶魔，第一次见到恶魔就这么了解恶魔，只能间接证明他和恶魔有勾结，所以弗兰德斯当即出剑刺向了赫布。
赫布没想到弗兰德斯从他随口说的话就把真相推断得八九不离十，他立马自察失言，暗自给自己在心中加了个紧箍咒，果然内奸都不是那么好当的，以后要活下去得少说话才行。
好快！弗兰德斯仅仅两次挥击就打掉了赫布的剑，他不打算留赫布一命了，这小子勾结恶魔说不定有隐藏的力量没有展现，就好比普莱斯特的圣骑士力量一般，神秘力量固然讨厌，但如果没有给他们发动的时间的话……不对。
不知怎么的，弗兰德斯收回了最后刺向赫布的必杀之剑，退后改为了防守姿态。
弗兰德斯探知到了不属于赫布的气息，有敌人埋伏在周围吗？是教廷的人吗？战阵上形成的肌肉记忆和危机感让他转攻为守救了他一命，现在大脑反应过来，赫布刚刚说一长串话拖延的时间，应该足够他发动某些神秘力量了。
见弗兰德斯没有继续，赫布有些懊恼，被察觉了好像。他打算趁其不备暴起解决战斗的算盘又落空了，接连两次，弗兰德斯都避开了赫布的伏击，帝国军人中的新星，果然很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