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今天连番惹的一肚子气,在长袖飞舞的妖娆身姿中,似乎消减了许多。
可是他正高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落下来的一张纸片,飘飘然的钻过那长袖,落在了他的面前。
初时,李孝廉只是觉得有些扫兴,注意力扔集中在面前美妙的襦裙上。
不过,无意间扫视了一眼,发现纸片上有字之后,这位别驾就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
只是看过了之后,他宁愿自己没有看过这张破纸。
长袖舞动正欢的姑娘看到李孝廉脸上又惊又怒的表情,以为自己惹得这位别驾不快,想到之前爆碳的交代,顿时吓的有些花容失色。
好在,姑娘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原样,自顾自的跳着自己的水袖舞,也不敢偷巧那位别驾。
“今夜葫芦巷的春宫,好看吗?”
一张纸,一句话,却让李孝廉一身冷汗。他不是不想站起来离开花楼,实在是因为腿抖的站不起来。
若是蠢货,可能看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李孝廉是聪明人,他怎么会不懂。
他这是被人盯上了啊。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王八蛋盯上了自己,葫芦巷的事情,看来是个警告啊。
可是自己在哪里得罪了这位高人啊?
这位高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警告自己不要捞过界了?
警告自己插手户曹的事情太多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李孝廉又惊又怕。
可是心绪不宁之下,李孝廉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没办法,他这位并州二号人物,实在是太忙碌了些,捞钱的偏门无数,一时间又哪里能想到究竟是哪件事情惹的仇家。
虽然那一身紫衣妙龄女子仍然长袖飞舞,可是李孝廉却没有心情,也不敢待在这里了。只是等到能站起来,转身就出了房间。
也不管那一头雾水的女子,慌慌张张的就跑下了楼,出了后门,上了马车,直奔衙门,连家都不回了。
至于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正提着一壶水,坐在李孝廉的马车刚刚飞奔离去的巷子口,一脸笑意。而他的身边,坐着同样一脸笑意的晖月。
严格说起来,今天这档子事情虽然并非宋勉临时起意,可是究竟为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甚清楚。
思来想去,可能就是因为李孝廉这两年做的有些过了,想敲打一下他,让他消停消停,再加上需要照顾晖月他们这些人吧。
想来出了今夜的事情,最起码有几个月的时间,李孝廉不会对晖月他们有什么想法。
只要李孝廉没有想法,养老官一般的黄宏,就算有想法,也没有什么意义。
毕竟,这位养老官如果没有养老官的觉悟,苏鹏可不是吃素的主。
“小和尚,要不要进去见识见识?”晖月这个时候虽然头发仍然不长,可是带着帽子怎么看也不像和尚。
对于宋勉的话,晖月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得,那就回家去吧。”
说是回家,不过晖月只是陪宋勉回到了院子,便独身一人又回到了衙门。
问过了自己的手下,知晓了那位别驾急匆匆的回到衙门之后便仓惶的去了自己的住处,晖月只觉得心情舒畅。
宋勉这个人,手段虽然下作了一些,可是似乎真的是一个可以托付性命的人啊。
身处正房宋勉自然不知道晖月的感慨,而且就算是知道,想来也不会太过在意。
因为这个时候,宋勉正在自言自语。
白烛下,宋勉独自坐在书案前,一人分饰两角。一人宋勉,一人宋三思。
两人虽相貌相同,可是脾性却差了许多。
宋三思喜阴谋,更倾向于恶作剧。喜六爻,喜医道。
宋勉喜阳谋,喜战事,更喜死人。似今夜将葫芦巷一众人全都置之死地,便是宋勉的手笔。而在花楼的所作所为,便是宋三思的手笔。
要不然以宋勉的阴冷性情,哪里会愿意与那些苦命的女子废话。
对他来说,有着时间不如好好思量思量僚人的事情。
而且不止僚人的事情,房玄龄的离世,代表着贞观年间出尽了风头的老头子们开始交班。
高宗的离世,开启了庙堂之上新的局面。
虽然永徽元年已近过去,可是即将到来的永徽二年,在宋勉看来应该是非常热闹的一年。
宋三思不喜热闹,可是宋勉却非常喜欢热闹,尤其是喜欢死人的热闹。
这一夜,李孝廉确实是吓得不轻,回到衙门之后,仍是难以心安。毕竟能在花楼中撒下一片纸的高人,谁知道他会不会高来高去的闯入衙门取了自己的性命。
连番嘱咐亲随在房门外守候,偏院亮如白昼之后,他才稍稍心安。可是却仍然不敢入眠。
“把今天夜里去葫芦巷的那几个人叫过来,我有话问。”李孝廉随口说了一句,当即便有下人领命而去。
深更夜半,寻常人出不得门,可衙门的官差总是可以出门。
就算宋勉没有吩咐,晖月还是安排了自家兄弟借着值夜的功夫,盯了了走出衙门的官差。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葫芦巷的几个人就回到了衙门,规规矩矩的站在李孝廉的面前,回报刚刚做的事情。
“李力他内伤外伤都有,这一次就算能捡了一条命回来,怕是也不好当差了。那女子伤势也差不多,估计凶多吉少。
至于那两位嬷嬷,您吩咐杖二十,我们也没敢多打,不过这二十下也够她们受得。若是得不到医治,少不得也要闹出人命。”
短短一夜,李孝廉就险些要了四人的性命,不可谓不残暴。
可是看跟他回话的官差的模样,似乎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今夜先不管。明天,找个郎中给李力治伤,治好了再带来见我,我另有安排。至于那两个两娘们,割了舌头,赶回乡下去,也省的他们乱嚼舌根。
对了,一会去小秀那里支二十贯,给那两个不要脸的货色一人十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