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到此为止
随着狄仁杰的命令，不良人应声从门外带进来一个女子。
女子年约三十上下，虽无闭月羞花的美貌，但是长相有些讨喜。但不知为何，往日里脸上总是挂着明媚的笑容的女子，今日却有些愁苦。
尤其是看到李继文的模样之后，女子的表情更是忧伤。
与他忧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继文眼中毫不遮掩的恨意。
曾经，李继文看她的时候眼中除了欲望便是无尽的柔情，从未入今日这般。
原本，多多少少还有些犹豫的女子，在看到狄仁杰的眼睛之后，再不犹豫。
“大人，是他让我传信……”
“贱人！”李继文怒骂了一声，接着就站起身来，准备要打那女子。虽然被不良人拦了下来，可是李继文还是恨恨的说道：“古人云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果然没错！”
女子静静的站在原地，仿佛李继文骂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大人……”女子刚刚开口说了一声，李继文还要骂人，不过却被狄仁杰一个眼神制止。
“你说。”狄仁杰淡淡的说了一句。
“若他日大人需要，小女子愿上堂指证。”说完之后，女子微微一福便告退离开。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李继文重重的哼了一声，似乎是还有某些不雅的话要说出口。
便在此时，女子停下了脚步，背对李继文，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妨为你李家的后人积些阴德……”话音落地，人已经消失在了李继文的视线中。
李继文愣愣的看着离去的女子方向，久久没有说话，仿佛傻了一样。
过了很久，李继文才咽了一口唾沫，颤抖的说道：“她……她有喜了？”
这一日，一直苦于无后的李继文仰天长啸，泪流满面，哭喊着：“我李家有后了。”
这一日，痛骂过女子的李继文向着女子离开的方向深鞠一躬，重重的说了一句：“我李继文对不起你！”
这一日，李继文把自己的知道的所有关于宋志，关于录事参军府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苦等了那么多天，狄仁杰终于知道了尉氏县里所有暗装和钉子。
可是，宋三思的离开仍让他遗憾。然而，阎立本的要求他不能不答应。
纵是他千般不舍，可是偷走了一具尸体的宋三思是真的不适合继续留在尉氏县。事实上，能让他全身而退，已经是狄仁杰所能做到的全部。
“阎大人，有了李继文这个人证，宋志就算是再有手段，这一次怕是也逃脱不得了。”
当夜，行商打扮的阎立本带着一众手下连夜赶到尉氏县。
“下一次，本官希望你不要如此感情用事。”这是阎立本见到李继文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虽未明说，可是狄仁杰也明白，阎大人所指的便是他将宋三思驱离一事。
“明日，本官会带李继文等一干人等入汴州处置录事参军事宋志及两名录事，此事便到此为止。”这是阎立本说的第二句话。
“你有什么想法？”说完之后，见狄仁杰不言不语，阎立本便问道。
对于狄仁杰，阎立本非常欣赏。在阎洛一走后，他的手下非常缺少一个可以查案的人。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认定狄仁杰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他看来，狄仁杰要比阎洛一更为出色。在他的悉心培养之下，假以时日狄仁杰便可接过他手中的河南道观察使的位子。
到那时，他就可以专心的做他的画家……
狄仁杰并不知道阎立本已经对他之后数十年的人生做好了安排。他只知道，宋志的案子不应该只处置一个只有区区从七品上的录事参军和两个从九品下的录事……
“本朝官制，录事参军事从七品上，录事从九品下。看似只是芝麻绿豆的小官，可是这三个人加起来所能做的事情，便是从四品下的别驾和从五品下的长史都比不了。
汴州无司马，刺史之佐便是那个芝麻绿豆的从七品上。区区一个宋志，掌管着汴州的司功、司仓、司户、司田、司兵、司法、司士等七曹。
七曹代表什么，代表着汴州府超过一半的权利。”
阎立本刚刚所说，有的狄仁杰知道，有的是他不知道的。他知道宋志的权利大，但是他没有想到宋志的权利大刀了这种地步。
在他想来，宋志虽然是掌管七曹的录事参军事，可是却只是一个类似跑腿的小角色。毕竟，汴州府还有别驾和长史，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被宋志这样一个只有区区从七品上的小官骑到头上。
但是现在，听阎立本的意思，宋志是一条大鱼。
这样的一个答案，狄仁杰是无论如何也不太敢相信的。
“是不是想不明白？”阎立本看着狄仁杰突然笑了。
狄仁杰眉头紧皱，轻声说道：“回大人，下官确实不解。”
“其实很简单，宋志做事情太干净了。别说你我了，就算是汴州府里的那些官员，没有一个能捉住宋志的把柄，反倒是他们被宋志拿住了把柄。”
就在狄仁杰不解的时候，阎立本拿出一封书信放在了狄仁杰的面前，示意他打开看看。
汴州录事参军事宋志呈请上阅。只是看了封面，狄仁杰就睁大了眼睛。
“永徽元年正月，汴州刺史收受尉氏县县令苏东献礼绸百匹……永徽元年三月，汴州刺史收受中牟县献礼良田五十亩……”
区区一封信，不过两张纸，上面写满了汴州刺史、别驾、长史等人收受下辖各县送礼的情况。
其中每人只写了一笔，很明显并没有写全。
“看明白没有？”待狄仁杰放下了信笺，阎立本才再次开口。
狄仁杰摇了摇头，并不明白阎立本的意思。
“本官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汴州百姓的生活如何？”
“百姓安居乐业，汴州城内居民生活富庶远超下县。”狄仁杰实话实说，他在汴州的时候，确实见到百姓的生活很好。
哪怕是尉氏县的百姓，生活的也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