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真空的行踪

  已经是中午了,可俞则跟随阿焦进入他家的时候,仿佛感觉又沉沦在暗夜之中。客厅的所有窗子都被双层深色窗帘遮蔽,墙上的房门虽然有两扇开着,但是房内没开灯,窗户上可能也挂着同样的窗帘,所以也没有光线映入客厅。俞则顺手带**后,便感觉彻底让从明亮环境进入了黑暗世界,一下子的不适应感使他差点没敢挪动脚步。
  幸亏室外的光线接近最强的时候了,所以俞则很快借助透过窗帘透入的微弱光亮,勉强能看清楚室内陈设的轮廓。
  “干吗不把窗帘拉开!”俞则说着往窗户走去。
  “这是我家!你得尊重我的习惯。好了,转身过来这边坐下。”阿焦象是在命令俞则。
  俞则停了下来,扭头努力看清楚阿焦的位置,只见他穿着一件分不清楚颜色的深色睡袍,半躺在一张硕大的深色三人沙发里。
  “那开灯总可以吧!你也不是白化病人!”俞则估计自己的要求也是白说,但他还是争取着,就近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他不想撞翻阿焦的什么宝贝。
  “你经常到我这坐坐就会习惯的了。你坐的位置很正确,在你前面的茶几上有杯我刚沏的茶。不过我请求你不要抽烟,谢谢!”阿焦把腿都盘在沙发上,看上去让他自己坐得很舒服,和昨晚那种端正的坐姿形成鲜明的反差。
  俞则觉得在阿焦这里,自己尊重对方的习惯也是应该的,而自己之前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正因为俞则刚想着让阿焦适应自己的习惯的缘故,他此刻有一种现世报的感觉。这么想着,俞则不禁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说:“这里是个好地方啊!环境非常好!你怎么有办法搞了一套的?”
  “晕死!早几年,不是这一套,这整幢楼的产权都是我的啊!早知道你喜欢这,该给你留上一套的,可惜我们那时候没认识!现在我就只有自己住的这一套了。”阿焦的语气听上去很欢快。
  “哦!这是你开发的啊!”俞则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立刻又提醒自己抽烟的念头不能有。已经习惯了室内的环境,俞则把手伸向自己前面茶几上的茶杯。
  “也就这一幢楼是我开发的。呵呵!”
  “哦!”俞则喝了口茶,新茶。
  “该说正经事了。我托人又查了下许杀蛟的材料。你知道的,他死的时候动静闹得太大了,所以他的材料做得很细,不过真看不出有多少是对我们有用的,只有一件事有点意思。”阿焦说到这里,把身子调整了一下,让自己坐得既舒服又比较正式一点。
  俞则放下茶杯,看着阿焦没说话。
  “你还记得79年那颗手**吗?”
  “你知道我多大吗?我才33岁。”俞则有点无奈地问阿焦。当然,他知道阿焦说的那事,是后来听别人讲的,就是有人隔着围墙往当时的文化宫溜冰场扔了颗拔了引信的手**,炸死了七个人,伤得更多,那年自己才3、4岁呢!
  “呵呵!我忘了你还年轻呢!”
  “不过我大了后听说过那事,怎么了?那事和许杀蛟有联系?”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案子是真正的无头案了。我要说的是,那事出了之后,不是有一次严打嘛!持续了有两年。我记得那两年,一接近重大节日,打了红叉的布告就贴的满大街都是。”
  俞则点着头等阿焦继续说下去。
  “许杀蛟从80年年初就跑出去避风头了,一直到82年才回到C市,这段时间他躲哪了?这在材料里居然没有。你懂我的意思吧!”
  俞则又想摸烟了。他当然懂阿焦的意思,有关许杀蛟的材料里有一段时间的真空,这确实不正常!要知道,就象阿焦前面提到的,许杀蛟的死引起了足够的关注,在那样一个前提下展开的调查,居然都没能把这个空白填补上,这说明什么?在当时,许杀蛟那两年的行踪可能并没有引起办案**的重视,但这个情况对现在的俞则来说,无疑是非常需要搞清楚的!而且,许杀蛟隐匿的时间段也让俞则再一次有了某种联想。
  “当时他们一直没能搞清楚这点吗?”俞则对阿焦求证着。
  “可能是有困难,最后放弃了,也可能当时没重视,总之是没能搞清楚。”
  阿焦的回答让俞则想起了范斌。范斌在事后的调查中有没有搞清楚这点呢?如果没有,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X!俞则觉得这个情况对于现在的自己很要紧。
  “你托谁去查阅许杀蛟的材料的?”
  虽然室内很幽暗,但是俞则仍能察觉阿焦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赶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跟你打听对方,我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一套。我相信许杀蛟的材料肯定是一大堆,我挺佩服他的!”
  阿焦经过俞则的解释,情绪舒缓下来了,至少俞则是这么感觉的。
  “我只是让对方尽量查查和许杀蛟有特别紧密关系的人,没想到这上面没什么收获,他倒在材料里发现了这个有意思的情况。”
  “我想这对我们很重要。”俞则又摸了摸口袋。
  “我允许你抽一支,我只是不能忍受你狠命地抽烟!看把你憋的!”阿焦说着,坐起来探身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烟缸推在俞则面前。
  阿焦的许可对俞则的影响就不用多描述了,现在俞则感觉自己能够做到和阿焦行上一个贴面礼,完全不会有一丝不情愿的!随着即将得到满足的心理起伏,也同时反应到了俞则的脸上。
  点燃香烟深吸一口之后,俞则之前局促的身体放松下来,很自然地陷入沙发里。
  “象你这么有自控力的人,怎么就不能尽量抑制住那种欲望呢?”阿焦一边重新把自己的身体调整到舒适状态,一边说:“最好少抽点,没好处的!”
  俞则在师父去世后没多久就开始抽烟了,他十几年前也很坚定地认为,只要自己想少抽点甚至是戒烟,自己就能做到,但是现在他对这点很怀疑。现在想抽的时候如果不能抽的话,虽然不至于象那些犯毒瘾的人那样——全身血液里有无数蚂蚁在爬,可也让他浑身都无所适从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这么想着,俞则突然很替赵鹃和那个小芸闹心起来,他赶紧猛吸了两口烟,努力把这从自己的思想中先摒弃开,让精神重新集中到与阿焦的交谈上。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