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布道者的挽歌 一

  每个职业都有出类拔萃的代表人物,布道者也不例外。为了能够成为布道者中的佼佼者,末迪雅每天都在试着与神交流、不分昼夜。
  “就算是我们这种体质,灵魂也需要休息。”萨维曾经这样劝诫过他,可是末迪雅依旧置若罔闻。没日没夜的对神祷告着。时间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佩蕾甘道洱毫无征兆的给予了他最后一个神谕:“去寻找你的归宿吧,别再回来了。”
  “好的!谨遵您的神谕!”末迪雅兴高采烈的接受了佩蕾甘道洱的最后命令,离开了布道者的故乡。就连常年守护在这里的雷龙布昂特索尔斯都在叹息:“愚蠢的棋子……愚蠢的结局……”
  为了让布道者成为她的眼睛,佩蕾甘道洱贯彻绝对的神谕,亦为了使布道者忠实的完成神谕,她又给予了他们既永恒又短暂的生命。他们的生命终点,早已被命运之神勒萨特无偿的赠送给佩蕾甘道洱。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无法被称为“他们”,只有一副人类的皮囊。布道者甚至无法决定今后要走的路在何方,每天就像是扯线布偶一样任神摆弄,如果胆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等待他的,就是随时的灰飞烟灭。像萨维那样,很多布道者已经厌倦了这种生存方式。唯一支撑这些布道者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想要有一天能用自己的意志去选择自我的安息地。萨维从一端违背了神的意志并且成功了。这让佩蕾甘道洱非常恼火,而末迪雅则从另一端展现了绝对的忠于神,结果被佩蕾甘道洱给予了放逐。这让大部分布道者都在嗟叹萨维的结局、又在羡慕末迪雅的另一种自由。他们每天都在期盼着,能有第三个敢于跳出来违抗佩蕾甘道洱的家伙。久而久之,这种期盼变成了一种疫病,让他们失去了勇气。
  (插曲·布道者的劣根性)
  “你真漂亮!”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的末迪雅突然被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拽住了破烂不堪的袍摆。在这种连续十日没有进食喝水的情况下,他连一个小女孩的手臂都推不开。
  这已经是一刻钟之前的事情了。而此刻,他头枕着膝盖、把脸扭到一边。小女孩以为他在陪她玩耍,所以来回的跟着他转头的方向跑来跑去。
  “你饿吗!”
  “……”
  “你渴吗!”
  “……”
  “姐姐,你不能说话吗?”
  “……我是男的。”末迪雅还是没有忍住回了一句。
  “呼呼呼,你说话了!是我赢了!”小女孩像是战胜了黑暗使者的勇士一般,摆出胜利的姿势。末迪雅本想,只要再忍一会儿,这个精力旺盛的小鬼就会自觉没趣走开的……
  “好吧,你赢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活泼的女士。”反正也张了嘴,就不差这一句了。就是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末迪雅的命运。
  “瓦里娅蒂!我的爸爸是城镇的守卫队长!妈妈是纺织厂的女工!爸爸非常强壮!是我的榜样!妈妈、”
  “好了好了好了,停!停!”末迪雅感觉最后一点力气都要被抽光了。以前常听人提起,小孩子就是有一种用不完的精力。那些谈论这些话题的妇女们,多是一脸温馨的表情,这让末迪雅误以为照顾孩子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掐死当时有了这种蠢想法的自己。
  “哈……你父母呢?”
  “爸爸换岗工作去了!因为他昨天是夜班,所以今天要守夜的!”
  “停……停!!!”连末迪雅自己都有些吃惊,很久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他看着正一脸期待的盯着自己的小女孩,接着一脸投降的表情说道:“那么、瓦里娅蒂,你的母亲在哪里!停!言简意赅一些。”
  “言简意赅是什么?一种糖果吗?!啊!你要给我奖励吗?!”
  “就是把事情简单的描述一下的意思!!!诶呦!”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末迪雅一下子站了起来,结果脑袋撞到了瓦里娅蒂的下巴,顿时,鲜血从小女孩的嘴里流了出来!
  “快,让我看看!”末迪雅失了分寸,手忙脚乱的在漏洞的背包里翻找着止血用的药剂。小女孩在一旁,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哭出来也没关系的。”末迪雅翻出为了救助别人而放在背包里的止血特效药,轻轻的涂抹在瓦里娅蒂的嘴边。
  “妈妈说过,”瓦里娅蒂抽泣了两下,把险些流出来的鼻涕又吸了回去,一脸痛苦的把嘴里的血水咽了下去,然后伸出舌头做出一副恶心的表情。
  “妈妈说过,除了爸爸的怀里,不能在别的地方哭!”说完,瓦里娅蒂的眼圈儿又红了。末迪雅被这个小大人的行为逗的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啊!你还好意思笑话一个小女孩!”瓦里娅蒂脸蛋气的鼓鼓的,随后又吃痛的捂着被撞破的下嘴唇呜呜的哼着。
  “呵呵呵、抱歉、我并不是在笑你。”末迪雅用沾了药剂的右手食指抹掉笑出来的眼泪,继续给瓦里娅蒂擦拭药剂。
  “还疼吗?”
  “你再轻一些就不疼了尼!”瓦里娅蒂张着小嘴儿,听话的不用下颚,所以说起话来,有些大舌头。
  “好了。”末迪雅轻轻的拍了拍瓦里娅蒂的小脑袋:“再抹两次,伤口就能恢复了。”
  “你的头不疼嘛?”瓦里娅蒂的话让末迪雅很惊讶,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不到五岁,却还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顾及别人……在他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东西逐渐填满了那份空洞。
  “来,蹲过来。”末迪雅好奇的遵照着小女孩的指示蹲到她旁边。
  “嘿!”谁知道瓦里娅蒂竟然从身后拿出一根小木棍敲在他脑袋上。
  “爸爸教过我的!说这样就不会感觉疼了!”末迪雅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开始怀疑,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导出这样神奇的孩子。
  “放下那东西、我已经不疼了,谢谢!”看到末迪雅一脸畏惧、伸手阻挡的反应,小家伙挠了挠小脑袋,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了,每次爸爸陪我练剑,都这么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什么?”
  “爸爸告诉我!只要有更疼的感觉,就不会觉得疼了!”
  “够了……他们为什么敢让你自己上街。”他对于这种父亲,有些无语了。
  “我经常这样自己在街上玩耍呀!那里是欧姆爷的面粉店!那里是库尔婶婶的鲜花坊、还有那里!”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末迪雅赶紧让她停住,估计让她再说下去,她能说到天黑。
  “总而言之,因为你很熟悉这里的街道,而且这里的人都认识你,所以你的父母安心的让你在街上自己溜达?”
  “你真聪明!”
  “……谢谢夸奖。”一百多年的生命,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可即便如此,末迪雅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小女孩。
  “为什么不去上学?”末迪雅蹲下身子,双手温柔的握着瓦里娅蒂的肩膀。
  “家里穷呗。”瓦里娅蒂一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如果条件允许,你想要,学习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