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存在的村庄
“您已经思考的够久了，亲爱的女士。”面对话中带刺的戏虐，佩蕾甘道洱没有理睬，而是用讲故事的口吻说道：“很久以前……众神为了褒奖那些立下战功的士兵，曾许诺过：给予他们，在那片大陆上横行的力量、允诺过不会干预他们的抉择。我记得，这个建议还是你提出的，对不对？”佩蕾甘道洱一侧嘴唇上扬，露出邪魅的笑容。
“那件事情与这盘棋局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塞戈列朶斯的声音显得兴趣缺缺。奥秘之神向来如此，他只对有趣的事物感兴趣。
“耐心可是一位好老师。”佩蕾甘道洱竖起食指摇了摇。继续说道：“因为这件事，众神们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方认为，这些被赋予力量的士兵会统治那片大陆。而另一方却认为，他们会毁了那片大陆……”
“继续说。”塞戈列朶斯换了一个姿势，用右手抵住脑袋侧身倾听。
“这些可怜的家伙，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众神们娱乐的玩具。”说到这里，佩蕾甘道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笑声，犹如死者冲破棺木时，抓挠木头的声音。
“众神不光给予了他们力量，还额外赠予了他们一些小礼物——人类的情感。他们开始互相猜忌，开始破坏均衡……开始不分昼夜的互相厮杀。直到最后，只剩下两人。”她倾身，拿起棋盘上的士兵棋子。
“这世上不需要两个救世主，对吗？”佩蕾甘道洱手里的士兵棋子，竟然变成了一个孩童。
“就算转生，你也不可能保得住他的，这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佩蕾甘道洱用另一只手扯掉了棋子的脑袋，丢到对面的塞戈列朶斯旁边。
“你不可能永远保护他！”
（插曲·博弈）
漆黑的夜色中，大雪无穷无尽的飘洒，不远处，一点火光快速的移动着。拉近距离，才发现是一头奔跑中的雪犬，它的背上除了捆得结实的行李外，还载着两个人。雪犬前方，是一袭黑衣的少女，她用椭圆形的魔法盾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在前面御空飞行，为一行人减少风压的阻力。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耀眼的火光形成一条长龙，对着眼前的三人紧追不舍。
「你不是说，只有同伙嘛？」猫鼬吃惊了一下。在这种环境中，不可能听见对方说话的。
「意念术？」
「是呐！咱把你们两个暂时跟咱的意念连在一起了呐。」
「真荣幸变成您身上的一块赘肉。」
「这是墨基俐的感谢方式吗？」鳓依然发扬着勤学好问的精神。
「还有心情开玩笑呐！」此时，噶岚迪左右移动着躲开几枚擦身而过的逆向镖。这些飞镖在逆风中越飞越快，击中前方艾萨的魔法罩，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这暗器是什么材质的呐！差点穿过咱的护罩呐！太锋利了！」
「有机会再给你解释它的构造！」猫鼬把身前鳓的脑袋按低，以防飞镖的碎片击中他。同时，从斗篷里摸索着古怪的道具。
「我也不知道他会带着这么多追兵。看来韋芙亚家的猪猡，这次是铁了心要我的命呢。不知道自己去领赏的话，会不会拿到赏金……」猫鼬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颗粒，看上去像是孩子们玩的玻璃球。在火精的映照下，这些玻璃珠反射着点点光亮。他轻柔的松开这些玻璃球，随着雪犬的奔跑，它们被洒落在雪地里，绵延了一段距离。
「这又是什么玩具嘛？难道能长出巨大的藤蔓？」
「童话故事看多了吧？这是粘雷，它们能在温差特别大的情况下发挥作用。原理有些复杂。简单说，它们被丢到雪地里冷却之后，会吸附在热源上……」身后不远处，响起轰隆的爆炸声和惨叫声，没有多时，就被呼啸的风声所淹没。
「看来……不用我解释效果了。」身后虽然一片漆黑，但是依然可以想象到，那些被炸飞的肢体，以及这些肢体的主人会是什么下场。
「一时半会儿是追不上来了，鳓，让这大家伙减减速吧，它也跑了一天了。」
“好的。”鳓拍了拍噶岚迪的脖颈，雪犬乖巧的降低了速度，从疾跑变成了慢跑。寂静的夜里，除了风的呼啸声，现在又多了雪犬的脚步声。
「这回，你了解到人类的丑恶和人性的灰暗了吧？」猫鼬通过意念把话语传达给一旁的艾萨。她的身体明显怔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回应。
「我们需要停下来。」
「为什么？」鳓没有回答，他引导雪犬走进路旁的雪松林，在一颗比较粗壮的雪松后面跳下来。接着，从行李中抽出一根扫帚走回大路，把留下的脚印全部扫掉。
“这是战熊经常耍的手段，碰到的多了，我们伊穆摩甫特族就学会了。”大雪渐小，风也慢慢停了。黑暗中，鳓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这里不远处，有一座荒废的村子，我们可以去那里避一避，我知道捷径，可以放心前往。”鳓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既然少有人知，为什么你会知道？”多疑是盗贼的本性，猫鼬也不例外。
“爷爷经常带我去，说是想要寻找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爷爷没跟我说过，现在也没机会问了。”
“抱歉……”在两个人互动时，艾萨一直安静的低着脑袋不说话。
“带路吧。”猫鼬抢过鳓手里的扫帚，发现鳓没有动，又解释道：“你带路，我在后面清除脚印。艾萨，过来帮忙。”领到分工的两人动了起来。
「有什么想说的吗？」猫鼬对着一旁照明的艾萨用意念传达道。
「咱……不是一条合格的龙呐。」光亮下，艾萨的脸看起来非常沮丧。
「在酒馆时，咱明明窥探了奥菲利昂的心，却还是被他骗了呐。」
「人类就是这样，有时候甚至能用谎言欺骗自己。对于涉世未深的你来说，没有看穿是很正常的。」
「……」
“还在沮丧？”艾萨切断了意念沟通，猫鼬只能出声询问道。
“没呐，咱只是惊讶，你竟然会安慰别人呐……”
“臭小鬼！”
“你才是呐！”两个人互不相让，掐住对方的脸颊，越扯越长。
“哼哼，是咱赢了呐！”
“没想到你比重炮的脸皮还厚……”猫鼬揉着通红的脸颊，捡起扔在一旁的扫帚继续清理脚印。艾萨见状，轻快的跟在旁边继续照明。
“好点了没有？”猫鼬腾出一只手，在艾萨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啊，好疼！不用你多管闲事呐……那点情绪对你们人类来说是需要排解的。”她摸着发红的脑门继续说道：“对龙来说，那是完全可以承受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龙就是这样的容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