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型掉马现场
地府在地底深处终年不见太阳的地方,燃在古旧石壁上的火焰都诡异的泛着青绿的光芒。
谛听套着一身鬼王的装扮虚弱的靠在床榻上,一抬眼就能看见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他腹部有个骇人的血洞,看上去触目惊心。
判官跪在他的床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鬼王,许久之后才开口:“您这伤重……真的不需要……”
谛听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动作不大,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痛的谛听一阵皱眉,段玉坤下手太狠太黑,谛听觉的要不是自己这上古神兽的身子能扛伤,他估计当场就能被段玉坤一只手给捅死。
外面忽然有鬼差来报,说是有人来访,要见鬼王。
判官听着这话就回头,他皱眉直接开口:“鬼王现在伤重,不见闲人!”
鬼差踟躇片刻,谛听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话:“让他进来吧。”
听了谛听的话,判官刚准备说点什么,谛听却没有给他机会,随意摆了摆手,谛听示意鬼差带人进来。
判官也不好多说什么,谛听也没让他再说话,鬼差出去叫人,谛听就对着判官开了口:“本座有事正事要做,要是没事的话你就先退下吧。”
判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奈叹气转身离开。
走出鬼王寝殿的时候,判官和一个青年擦肩而过,只是感觉到青年身上的气息,判官的心跳就跟着加速了不知道多少。
青年不是别人,真是被段玉坤赶出阴阳司的修缘。
到了鬼王寝殿的门口,鬼差就恭恭敬敬的对着修缘弯了腰,修缘面色依旧冷漠,他随意的摆了摆手,然后自己径直走了进去。
见到躺在床上的谛听后,修缘皱皱眉才开口:“你伤的真重。”
谛听低声嗤笑,懒洋洋的眯了眯眼睛,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虽然伤重,但是不耽误正事,你说吧,不好好在阴阳司待着,来地府做什么,不怕暴露身份?”
修缘面无表情的摇头,他冷冷淡淡的开口:“我不想继续给你办事了。”
谛听的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随后很快恢复平常,他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挑,随后他问修缘:“为什么?”
“不为什么,”修缘动动手指,“段玉坤发现了我,我现在已经离开了阴阳司,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中途离开就是背叛,谛听徐徐抬起头,他脸上模模糊糊的有层烟雾,让人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尖锐的视线却从那层烟雾中渗透了出来。
修缘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冷漠的站在那里,眼神在谛听受伤的腹部逗留片刻,随后才说:“段玉坤真狠。”
段玉坤是真的狠,手段凛冽本事也不差,媲美上古大神的修为简直让人不敢小觑,修缘动了动眼睑,也是段玉坤手下留情,如果段玉坤是真的想要他修缘的性命,修缘觉的自己可能早就连灰都没了。
“他不狠,”谛听慢悠悠的说,“他如果真的狠,你和楚锦谁都活不了。”
修缘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只是一个闪神,他就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谛听居然不见了!
“我在这里……”谛听的声音幽幽传来,修缘猛的回头,差点面对面装在谛听脸上。
谛听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尖锐的刀尖抵在修缘的后心。
“真抱歉,段玉坤能接受的了背叛,我接受不了,”谛听的口气天生带着一股子的阴冷,“再见。”
修缘蓦然张大瞳孔,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阴气缭绕的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了一团清冽的气息。
谛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穿着白衣服的人。
“没想到我今天还当了一回肥黄雀,”柳随风笑盈盈的开口,“鬼王,这是我的人,你不能碰。”
话音刚落,谛听手中的匕首眨眼间就化成了粉末!
修缘听着声音格外耳熟,一回头才看见,来人不是别人,是冥神柳随风。
匕首一碎,谛听就心道一声不妙,他被段玉坤重伤,能爬起来已经很能耐了,哪来的力气和柳随风正面刚!
柳随风冷笑一声,他在暗中跟着修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知道这个鬼王不安好心,但还没想到对方居然一听修缘拒绝继续给他办事后就起了杀心。
最后柳随风带着修缘回了自己那家纹身店,全程修缘都没有说话,他眉头紧紧皱着,显然是在想什么事情。
“有疑问可以问我,”柳随风笑盈盈的开口,“暂时在我这里待着吧,反正我一个人守着店也无聊。”
修缘沉默了一会,像是在纠结怎么开口,他动了动嘴唇,许久之后才开口:“你……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出现的那么巧合?
柳随风当然不会告诉修缘自己守在那里挺久了,他拿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给香炉里添了点香,这才慢慢开口:“碰巧在那里,看见了就救了,我和楚锦段玉坤是朋友,我看你和段玉坤关系不错,举手之劳而已。”
听着这话,修缘就低低嗯了一声,没有别的表示了。
他本来就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
柳随风给他倒了茶,热气腾腾的茶水清香诱人,把茶杯推给修缘,柳随风低头看着修缘眼睛,对他发问:“你为什么会帮地府。”
修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中带着茫然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柳随风愣了一下。
——
阴阳司内,段玉坤手忙脚乱的整着资料,修缘走了以后他感觉自己就和断了一只手一样。
楚锦在旁边围观,也不是他不想帮段玉坤干活,他能在这里干看着全归功于他帮段玉坤整理了三份东西最后两份半都不知道让他给塞哪里去了,段玉坤反正是不敢让他碰了。
“宝宝,你好辛苦,”楚锦心疼了,“我看见你那边有点帝江的东西,我给你弄啊。”
段玉坤看了他一眼,也没搭理他,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楚锦不甘心,他凑在了楚锦脸上,和他说话:“不就是帝江嘛,我和他很熟的,隔三差五的喝个酒下个棋……”
“啪嗒”一声,楚锦手一伸,段玉坤放在一起的一堆记着案子的档案从桌子上掉了下来,和没整好的混在了一起。
段玉坤:“……”
楚锦下意识举起了双手。
“你要是想活命就离我这里远一点行吗!!!!!!!”
段玉坤心态炸了,楚锦彻底怂了,他缩了缩脖子,然后果断逃走。
外面的安承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项飞死了,未羊心情不好请假了,修缘也走了,整个阴阳司都像是空了很多一样,安承各种不适应,他有点担心楚锦要是再做点什么事情出来段玉坤会把他也宰了,到时候阴阳司的人丁就更稀缺了。
看见安承进来了,段玉坤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
安承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段玉坤伸手就甩给了安承一张阴阳帖,还是给地府的。
“你……”安承吞了吞口水,“正使,你不是想让我把这东西给地府送过去吧。”
段玉坤一脸你这不是废话的表情,他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开口:“地府好端端的弄走了我一个阴使,我不问他们讨点好处我都不好意思。”
听着这话就不对劲,安承三下五除二拆开阴阳帖看了一眼。
这张黑色的卡片上,是段玉坤龙飞凤舞写的字,含蓄委婉的告诉地府那位鬼王自己准备把阴阳司和地府终止合作的事情传出去,阴阳帖最后还很礼貌的问了鬼王的伤势。
阴阳司和地府终止合作,其实最棘手的还是地府。
维持阴阳平衡的是阴阳司,人间诸鬼畏惧的还是阴阳司,上面这些魑魅魍魉一旦要是知道了地府没了阴阳司的帮助,谁还鸟他地府啊!
段玉坤是看明白了,地府那个假鬼王和磕了药一样的针对阴阳司,说白了就是在找空子想和他搞事情,弄倒一个段玉坤,地府再扶持一个新的傀儡阴阳司正使上位,到时候地府和阴阳司就是真的成了亲如一家了。
谛听算盘打的震天响,可惜段玉坤永远都是段玉坤,真的让他那么好的拿捏段玉坤也不用混了。
安承晃了一下手中这张阴阳帖,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放弃了,段玉坤这是铁了心的去扎人家心的,安承觉的自己一个小跑腿的,最好还是别随便违背当官的的意思,要不然再少他一个,阴阳司可是就真的没人了。
安承去了半天就回来了,他不仅自己回来了,他还带了一张纸回来,薄薄的一张纸,上面拿着小篆满满写了一整面。
“正使,这是鬼王托我转交给你的,”安承抓了抓脑袋,“他说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直接去问楚哥。”
听着这话段玉坤就挑眉,然后就捏着那张纸开始看。
第一段里面,谛听详细给段玉坤讲了一遍红城是怎么来的。
红城是天上一个了不起的天君执念所化,那个天君的执念是什么,是他被美色耽误丢掉的江山。
第二段讲的是红城城主,城主对外说是红城的城灵,其实他就是那个天君本人,天君为了抢回江山,不择手段最后糟了天谴受了业火,不堪重负化成了红城城灵,休养生息。
第三段就是短短几个字:楚锦,红城城主,北阴天君。
手指一阵僵硬,段玉坤捏在手中的纸居然缓缓掉在了地上。
红城城主是楚锦。
段玉坤忽然想到了之前他和楚锦说自己利用红城城主的话,还想到楚锦听见了要和红城城主见面就躲闪的态度。
摸了摸自己心脏,段玉坤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的响个不停。
楚锦照常来段玉坤的办公室里面给他煮着喝阿萨姆奶茶,这次段玉坤没有和从前一样懒洋洋的凑过来,反而是捏着一张纸冷漠的看楚锦。
察觉到了不对劲,楚锦就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发问:“宝宝,你怎么了?”
段玉坤没有回答他,抿着嘴唇冷冷看楚锦。
“你……”楚锦动了动嘴唇,心中好像是有什么不太好的预感传来。
段玉坤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阴阳帖,伸手,把帖子递给了楚锦。
楚锦伸手接过。
“城主,”段玉坤淡淡开口,“你还挺厉害,浑身马甲把我玩的团团转。”
听了这话,楚锦只觉的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要结冰。
他还能感觉的到自己锁骨上段玉坤的名字一阵一阵的发疼。
沉默许久,段玉坤问楚锦:“我能要个解释吗?”
楚锦碰了碰自己的手指,最后无声点头。
段玉坤坐在原地等他开口。
楚锦随意甩了一下手,顷刻间他身上就套了一身黑色的袍子,脸上还戴着白面具,手中拿扇子,是红城城主的装扮。
红城城主拿下面具,露出了楚锦的脸。
“你连瞒我一下骗骗我都不肯……”段玉坤皱皱眉,他盯着楚锦看了半天,最后无声的苦笑了一下。
段玉坤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傻子,红城城主,北阴天君,这样子的大神和自己同床共枕几年,他居然浑然不知,楚锦把他当白痴一样在忽悠。
后来地府那边又流了消息出来,什么楚锦当年逼的南韩国主段玉坤国破家亡,楚锦强硬把段玉坤留在宫中,不顾他的意愿为所欲为,还有什么段玉坤最后是被楚锦活生生的给逼死的。
“这些呢,这些事真的吗?”段玉坤面无表情问楚锦。
他手指攥的死紧,指甲抠入肉中浑然不知。
楚锦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最后无声点头,承认了,他没几天日子能活了,有些事情也该让段玉坤知道了,反正楚锦死后所有的事情段玉坤都会忘记,楚锦想在最后给段玉坤留个公平,这些毕竟是他应该知道的。
段玉坤呼吸都是一滞。
他盯着楚锦半天,最后艰难的动动嘴唇,什么话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