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一个老男人
汉城南边的郊区有个破旧的老住宅区,清晨早起的人纷纷出门开始一天的工作。
大冷天的,一个看模样五十往上的男人裹着件半新不旧的夹克出了楼道门,手中还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晃悠到了楼下的面摊子,准备吃点东西就去劳动市场找点散活做。
开面摊的是个中年妇人,楼上楼下的也熟悉,看见男人后就打了个招呼,“老李,还去找活干呐?”
“干,”叫老李的男人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满是褶子的眼角挤出两点浓稠的老泪,“不干活喝西北风啊?”
汉城最近老下雪,气温低的怀疑人生,一个冷风刮过来就吹的男人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他把夹克往紧凑裹了裹,口中还嘟嘟囔囔骂了两句脏话。
面好了,中年妇人把面端在老李面前油腻腻的桌子上,汤水撒了一点出来,妇人就在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一脸神秘兮兮冲着老李说话:“今天别去给人卸货了,我男人说汉城街上,有个有钱人家,这两天刚死了老人,正招人抬棺材摆花圈这些呢,这种白事给的钱多,苦也轻,去看看也不赔。”
老李听见苦轻两个字眼睛立马就亮了,唏哩呼噜吃完一大碗面,也不讲究,拿手背抹干净嘴巴就走了。
与此同时阴阳司内,楚锦每天被编辑催的丧心病狂,段玉坤担心把孩子闷在家里迟早闷点什么毛病出来,就把他拖到了阴阳司,自己上班楚锦写稿子,煮阿萨姆奶茶这种事情都被段玉坤接手了。
十二月快过圣诞节了,阴阳司最近其乐融融的,段玉坤的办公室空调温度开的还挺高,暖烘烘的。
“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段玉坤看了楚锦一眼,这人眼皮底下带点青,显然是熬夜没休息好,“写不完就别写了,反正你编辑也习惯你拖稿了。”
楚锦蹭的抬起脑袋看段玉坤,眼睛和钛合金一样,他说:“宝宝,你在安慰我吗?”
段玉坤:“……”
他站起来从一旁的柜子里扯出一块深灰色的毯子丢给楚锦,开口:“盖着睡一会,小心猝死。”
楚锦一裹小毯子嘤嘤嘤了两声,十分小媳妇的和段玉坤说话:“我怀里不抱东西睡不着。”
这么大的老毛驴了抱什么东西!段玉坤简直想翻白眼。
楚锦无声无息晃悠到了段玉坤身后,然后凑在他的耳朵边上说话:“小哥哥,我不抱着你睡不着……”
“以后你别叫楚锦了,”段玉坤回头和看楚锦,“叫楚撩吧。”
说完之后段玉坤就亲了亲楚锦的嘴唇。
楚锦脑子嗡了一声,然后浩浩荡荡跑过一连串办公室py限制级的画面。
“当个人,我还有事,没空搭理你,”段玉坤撩完人就跑,一把推开了楚锦的脸,“你自己赶紧休息。”
楚锦一脸郁闷,又逮着段玉坤占了半天便宜,最后实在是困的张不开眼睛了楚锦这才不浪了,松开了一直抓着段玉坤不放的爪子老老实实躺在那里去睡觉。
看着楚锦睡觉,段玉坤叹了一口气,帮他把盖的歪七扭八的毯子往整齐掖了掖,这才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静下心来准备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没过多长时间,段玉坤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用力的拍响了,敲门的人显然还挺着急,一个劲的敲个没完,段玉坤掐了掐自己眉心,看了一眼沙发上明显被打扰的到的楚锦,心中有点不痛快。
他两步走到门口开了门。
“正使!老大!有急事!”站在门外的安承几乎是在门动的一瞬间就扑过去的,然后等着段玉坤把门彻底打开以后他就看见了段玉坤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脸色。
安承:“……”
他狠狠吞了一大口口水。
“年底党课集中培训的名额给你了,就元旦假期那两天,也不耽误上班,你去好好提高一下你的政.治思想觉悟,省的你每天这么闲,”段玉坤面无表情冲着安承开口,“说吧,什么事。”
安承只觉的党课名额劈头盖脸砸了下来,还顺便砸跑了自己的元旦假期,一下差点哭出来,但是段玉坤显然没准备继续听他废话,面无表情等着安承说点有营养的东西出来。
段玉坤:“你再废话,以后阴阳司的相关活动你就全部承包了吧。”
安承怂了,他赶紧把自己手机从口袋里面扒拉出来了,手忙脚乱点开了一条来电提示给段玉坤看,差点戳到段玉坤的脸上。
“我又不是移动的系统,给我看串手机号没用,查不了话费也充不了加油包。”段玉坤面无表情开口,和楚锦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说话有时候都损的很。
“谁要查话费了!”安承一个劲的戳那个手机号,“正使!刘安德他老子死了!”
刘安德是谁?段玉坤皱着鼻子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有了印象——这人是汉城本地商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主做食品业,家大业大的,平时逢年过节也经常给阴阳司送点大闸蟹啥的来往来往。
“死就死了,难不成我还能把他给扒拉活了?还是指望着阴阳司殡葬一条龙服务再送他个金丝楠木镶沉香的骨灰盒?”
安承哎呀了一声,非常不满,“正使,你这人情世故,太欠缺了我跟你讲,就这,人老刘家死了老人为什么给咱打电话?”
“你再卖关子,我就把你也塞进金丝楠木的骨灰盒里面,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段玉坤向来说到做到。
感觉再挑逗一会段玉坤他真的可能做点什么事情出来,安承终于老实了,他没继续瞎磨叽,干干脆脆的开口了:“刘家老爷子死了,让阴阳司出人去超度,至少给咱们这个数。”
安承一边说话,一边伸出了一只手掌来。
“五十万啊正使,”安承兴冲冲的搓手,“赚点外快了解一下?”
段玉坤才不管那是五十万还是五百万,“阴阳这行,心放的干净点,别整天惦记这点小钱。”
安承不听,安承要赚钱。
段玉坤最后琢磨了一会,就觉的刘家河阴阳司平时来往确实挺多,该有的礼节来往总得有,大冬天的他是懒的出门,刚好有安承上赶着去跑腿,段玉坤果断把他打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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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是商场大家,刘老爷子还活着的那会就是威名赫赫的主,现在人死了,来吊唁的人不少,各个都是汉城本地能排的上号的大佬。
安承作为刘家从阴阳司特意请来的大仙,刘家家主刘德安亲自出来接的人,安承几乎是前呼后拥的被拥进灵堂的。
老人家的灵位前少不了有人收拾和摆放那些烧给死人的东西还有花圈,安承原本正在和人有说有笑,忽然就看见了那边正在干活的一个人影。
那个人看过去五十往上的年纪,穿着半旧的夹克,黝黑的面皮还有一脸褶子,这些都都挡不住安承认出那人是谁来。
他脸色变了一下。
刘德安在旁边和一群人拼命奉承着安承多了不得多神,并没有注意到安承一闪而过的失态。
正在埋头干活的人听见了安承这边的热闹,伸长脖子冲着这边看了过来,一眼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安承。
有那么一瞬间,安承居然下意识间有了想逃跑的想法。
他匆匆推开了面前的几个人,借口自己去车上取东西,转身跑了。
穿皮夹克正在干活的男人一双老眼刷的一下就亮了,他手中的东西都不要了,直接把花圈丢在了一边,朝着安承跑开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