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沅陵案终

  第一百零三章
  段玉坤听着楚锦的话就清清淡淡的点点头,他说:“修缘好歹是阴阳司的人,给点特权。”
  一旁的柳随风听见这话以后就无奈的笑笑,段玉坤却在此时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前世今生记忆相承有驳天理,我教大人一个法子,可以帮大人让修缘忘了他想起的一切。”段玉坤一边说一边给了柳随风一只锦囊,他口吻中并没有多少情绪,阴阳司自古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持阴阳平衡,段玉坤这次亲自来这里说白了就是为这个。
  柳随风捏了捏那只锦囊,段玉坤让修缘想起从前,又给他留了退路,这看上去清淡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阴阳司正使,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柳随风对着段玉坤轻轻点头,开口:“正使,我得和你说声谢谢。”
  段玉坤走回楚锦身旁,轻飘飘说了句客气。
  此时修缘在山洞中待了很久,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偏西了,他一步一步走出洞口,眼神从始到终都放在柳随风身上。
  柳随风也看他,二人对视,眼神晦涩。
  楚锦笑盈盈的和段玉坤还有白月说话:“我感觉咱三个站在这里就是三个高瓦数电灯泡或者夜空中最亮的星。”
  白月听着他的话就笑,楚锦一手揽着段玉坤,冲修缘又开口:“现在省的吃我和你家正使的狗粮了,以后跟着你楚哥混算了,出一趟差还能带个男朋友回去。”
  听完了楚锦的话,修缘难得的笑了一下,他说:“下次出门跑腿你带安承算了,帮他也脱个单。”
  ……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段玉坤琢磨了一下还是应该去见见白骨公子,有些问题总得让阴阳司出面才能收尾,白月借口自己还有事就没继续和两个人同行,楚锦和段玉坤本来准备着到山上的老庙去找白骨公子,却没想到刚离开山洞没多久,二人就和白骨公子偶遇了。
  其实说偶遇也不算,白骨公子显然在这里等了二人挺长时间了。
  楚锦抱着胳膊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白骨公子这次出现没有带白骨。
  他一脸嫌弃的开口:“你说你一件衣服,戏怎么就这么多?”
  段玉坤闻到了楚锦要放骚话的味道,当机立断就先他一步和白骨公子说话:“错了就得挨罚。”
  白骨公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段玉坤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又说:“你认么?”
  白骨公子又点头,还说了一句:“我认。”
  认就行,段玉坤面无表情嗯了一声,看起来很不近人情。
  “你无故显圣夺十数人性命,但这事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事出有因,具体定夺交给地府,”段玉坤动了动眼睑,许久之后又开口,“你由柳随风的执念所化,柳随风本为天上神,所以你修为天赋都是万里挑一,等着地府刑满如果没有去处就来阴阳司吧。”
  听着段玉坤的话,白骨公子面露惊讶之色。
  段玉坤说话向来点到即止,楚锦伸手揉了揉他头发,问段玉坤:“走吗?”
  “走吧。”
  说完之后二人转身就要离开,没走出几步后站在原地的白骨公子忽然开了口。
  “正使留步。”
  段玉坤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白骨公子开口:“修缘身上有秘密,而且涉及到了地府。”
  段玉坤置若罔闻,“明天这个时候就在这个地方,等人来带你去地府。”
  说完这话以后段玉坤就和楚锦一起离开,二人返回时楚锦就问段玉坤:“你安排了人?”
  段玉坤摇头,他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一只黑色的小貔貅。
  楚锦看见那东西以后嘴角忍不住不动声色的抽搐了两下。
  段玉坤摸了摸貔貅脑袋,然后就看着那小貔貅口中吐出了袅袅的青烟。
  烟气缭绕中,段玉坤慢慢开口低声念叨了一句什么,楚锦没听清楚,但没用多长时间,他脑中居然原封不动的出现了段玉坤刚刚说的那句话。
  楚锦:“……”
  段玉坤说的是让红城城主明日来一趟沅陵凤凰山,收走作孽邪祟白骨公子。
  完全不知道楚锦心中在想什么,段玉坤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才说话,“这次本来准备让红城城主过来给阴阳司挡个伤害之类的,但没想到没出什么大问题……不过人家既然给了我这个貔貅让我随时喊他去跑腿,我也不太好拒绝他的好意。”
  红城城主楚锦看着面前的段玉坤,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太刺激了,实话。
  柳随风和修缘留在了山洞中,修缘浑身放松的躺在柳随风的腿上,手指上缠着柳随风白衣上的白纱。
  “你还真是好样的,”柳随风亲亲修缘的鼻子,“把我支走,自己让人烧死。”
  修缘被他亲的有点痒了,不经意的就动了动鼻子,然后才开口:“丢车保帅,值了。”
  柳随风长长叹了一口气,眉头轻轻皱着。
  修缘见了就伸手放在柳随风蹙起的眉心处,一点一点抚平他眉头的褶皱。
  “随风,几百年没听你唱戏了,再唱一折子吧。”
  听着修缘的话,柳随风握着段玉坤给的锦囊的手指紧了紧,他俯身狠狠吻住了修缘的嘴唇,抱着他的双臂狠狠收紧。
  “下次,我下次唱给你听……”
  修缘昏迷前,他看见了柳随风眼中留下了两行清泪。
  段玉坤给的锦囊中只有一颗药一张纸,柳随风把药放到已经昏迷的修缘口中,然后含了一口水嘴对嘴喂修缘将药吞下。
  他的动作真轻柔,修缘昏昏沉沉间都能感觉到安心。
  药一入喉,隽永的灵气在修缘体内爆发,台风过境一样洗礼着修缘从往生镜中拿到的记忆,将修缘脑中关于柳随风的记忆洗刷的一干二净。
  修缘睡的很香很沉,他一觉醒来后,就又是阴阳司的阴使,柳随风是谁,他不记得。
  用情最深的人疼的最狠,柳随风的情是几百年的风雨岁月冲刷洗礼过的,深深的刻在他骨头上,离开修缘的时候柳随风几乎是落荒而逃,白骨公子在路上等着他,见了柳随风就有化回了那一身戏服。
  柳随风穿着戏服,在昔日中校的埋骨之地唱了一天的戏,直唱的嗓子沙哑,话都说不出。
  他把山洞中没唱给修缘的,都唱给了这座孤坟。
  凤凰山上的冰雪没了白骨公子的操纵终于一点一点化掉了,被雪掩埋的尸体或者被雪崩压垮的房屋在雪化后全部暴露在阳光下,沅陵上空缭绕的那层阴邪诡异的气场最后也散的干干净净,白骨公子被红城城主带走,沅陵这件案子总算是告一段落。
  后来楚锦问柳随风,为什么最后还要让修缘再忘了他从往生镜中拿回的记忆,柳随风笑而不答。
  苦笑。
  有些伤,他一个人受着就够了,何苦再拖一个修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