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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暖燕脑门冒汗,汗颜道,“你是在‘船上’提到的吧,还‘床上’……青儿你喝太多了吧,别喝烧酒了,喝点茶。”说着伸臂要撤走她的酒杯。
青儿连忙护住:“干嘛,人家好久没见你,心里好激动,不小心说错一个词,你还笑话人家,人家不干啦~~~”
夏暖燕汗颜收手,问:“彭渐和牛温宝?很般配呀他们两个,都是活泼性子的人,肯定能处到一块去的。二人都是官宦世家,京城人氏,又都在扬州澄煦读过书,当算得有缘了。论门第的话,现在彭家还不如牛家,彭渐娶的算是贵妻了,不过假以时日,牛家也有用得着彭家的地方,到时彭渐的鸿途也能大展……”
她意识到自己说的泄露了天机,连忙住口,而青儿立刻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尖着脖子叫道:“哦!东宫小吏彭渐大展鸿途?难道说,老朱家的下一任接班人是彭渐的主子,啊允~啊炆?”
夏暖燕惊险地截断她的话,看一眼门外,压低声音责备道:“这样的话只此一次,以后可莫要乱嚷嚷了,你现在也是官宦世家的小姐了,难道不明白天威难测的道理?就是寻常没有事的太平时节,对于这样的话题,大家也是能避就避,夏况最近这一二年是最不平静的时候。青儿,你要想小命长久一些,往后可别再探究这一点了。”
“为什么啊?”青儿不解,“知道了升迁的结局,提前根据风向巴结上司,这是混官场和职场的基本要素呀,再说了,咱们也可以根据这个,在‘继承人’的家周围多买点儿铺面,开两三家客栈,等那些外地赶来送礼的官员到那里的时候给他们提供食宿,他们得了便利,咱们得了银子,双方都笑哈哈,夏乐而不为?”
夏暖燕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打消青儿的投机赚钱梦,只好适度透漏说:“这次换‘继承人’,是一次大逆转,而且不是一两年间换完的,过程比较曲折,还有流血牺牲。你一定不想成为新旧交替之时的牺牲品吧,青儿?”
青儿略酒醒了一些,缩一缩脖子,不再打听老朱家换接班人的事,转口坏心建议道:“听说结婚前的人都有‘婚前恐惧症’,我上辈子神经比较粗,既没有觉出未婚夫变心,也没体验到恐惧感,不过小逸你神经这么纤细敏感,肯定会有这方面的体验。不如咱们做点儿好事,排遣一下那种又激动又忐忑,又雀跃又烦躁的复杂心情?”
“婚前恐惧症?”经她这么一说,夏暖燕觉得自己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儿忐忑和烦躁,既想开始新的旅程,又怕那和自己想象的那个存在太大的差异,还怕入了孟家门过的不顺,又担心孟瑄出征太久太远有危险,想让他带着自己同去,可这肯定不合规矩,孟瑄的母亲和父帅都会反对的吧……她的眉头忧愁而甜蜜地蹙起,讷讷问:“怎么能排遣这种心情呢?”
“虐孟瑄。”青儿暴露出了晚娘嘴脸。
“……不行,”夏暖燕摇头说,“绝对不行。不能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就转嫁到别人身上,孟瑄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虐待他,他的身子很虚弱,到现在都不能吹风。”
青儿摆手纠正和讲解:“不是虐待身体,而是心灵上的折磨、煎熬和觉醒!通过这样的折磨,能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你的来之不易,这样,他以后就不敢红杏出墙了。”她猴过来,悄声说,“男人么,不管品质的好坏,都有个通病,那就是‘贱骨头’,没有人能免俗,连我哥我嫂子那样的模范夫妻都不能幸免。他们男人有一句混账格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找的就是种感觉,玩的就是个心跳。像孟瑄他们那种吃饭腐败、脑满肠肥的豪门贵公子……”
“孟瑄不肥。”夏暖燕打断她,孟瑄的胖瘦,她可是亲手确认过的呢。常年习武,令他的身材均匀结实,肌肤入手生温,有如古玉的质感……天!她怎么乱想这些?一定是被青儿感染了……
“我说的是他们那一类人,”青儿翻个白眼,“你突然脸红个什么劲儿呀?你听我说,像他们那种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从来不缺钱花,花钱如流水的公子哥儿,想要女人还不容易吗?就算他们是gay,不喜好抱女人,都照样有大把的俏婢小美妞倒追他们,轰都轰不走。那些小美妞可是咱们的天敌呀,日复一日的,咱们渐渐变老了,可她们却前赴后继地补充着新的生力军,孜孜不倦地抢夺咱们的老公。”她煞有介事,越说越激动,都忘了她和小逸绝对不是同一个老公。
夏暖燕觉得青儿说的有理,孟瑄的那几个妾,好像个个都有点儿倒贴的嫌疑,于是她问:“那个‘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盖’就不抱女人了?”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吗?假如劝服孟瑄做一个“盖”,他是不是就能收敛那些结交天下红粉知己的花花心思了?
青儿打一个酒嗝,笑道:“gay么,就是盖上了锅盖,他们男人之间互相勾肩搭背、爱来爱去、卿卿我我的,就没咱们女人什么事儿了。所以说,gay是咱们女性同胞的第二天敌,第一天敌是小三。”
她蹙了蹙笼烟眉,“我说到哪儿来着,别打岔呀,喔,我说了,像孟瑄那种养分过剩的家伙,早就对女人腻味了,他对你要死要活的爱,你不能否认有小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你把他晾在一边,放鸽子放了三年,他‘偷不着’,所以就越发不能自拔了。可现在呢,你突然从第一等的‘偷不着’,变成了第四等‘妻’,跳跃性多大呀,孟瑄肯定会有骄傲自满的负面情绪。为了帮助他更好成长,咱们才得——从心灵上虐待他,鞭策他,让他做一个更好的孟小将军。”
“那应该怎么虐他?”夏暖燕吃多了酒,也有点头晕脑胀,被牵着鼻子走了。
青儿出谋划策:“眼下就有个合适的机会,后日不是元月武林大会吗,这么千载难逢的热闹,又是在咱们家门口举办的,简直就是古代人的奥林匹克呀。到那天,咱们俩女扮男装,扮成两位英俊潇洒的奶油小哥,挥舞着扇子去打两把擂台,可咱们俩都很弱,血槽一下子就被打爆了,这时候,我被我哥英雄救美,你被段晓楼英雄救美,双双被抱走了。孟瑄得知了这样的变故,当然会很捉急的,他一定会强支病体……”
“不行!”夏暖燕掐断她的馊主意,“第一不能扯上段晓楼,我不能再见他,第二,不能再让孟瑄劳动身体。”
“这样啊……”青儿的鸡血立刻被抽去一半,垂头说,“那让我再想想,总之我觉得他得你得的太便宜,不给个提醒,上点儿血的教训,说不定他婚后就没那么珍惜你了。”
夏暖燕犹豫地告诉青儿:“孟瑄他已经很不容易了,也流血无数次了。事实上,我前段时间在梦里见着过一个来自三年后的他,这段经历委实太奇妙,我日后再跟你详细讲明,总之我能确定,他就是从三年后穿越时空过来的孟瑄。”
“啊?”青儿放下手中食物。
“据他说,我距今两年之后才嫁给他,”夏暖燕讲述道,“嫁他之后,我一直给他添麻烦,不让他跟其他妻妾相好,最后,我还任性地离家出走了,急得他冒着生命危险跑到我们这里来。话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心脉之间的数条性命攸关的经脉全都断裂,血流如注,遗恨回去那边了。假如那边没有像我这样的神医在,孟瑄生还的希望只有不到三成。”
“这么神奇!”青儿又打一个酒嗝,眯缝着眼说,“像拍科幻片一样……可是,我前些天在你的桃夭院里捡到两个牛皮信封,把其中一个打开看了,才发现是孟瑄写给你的信……嗝,对不起呀,外面用大红字体写着‘禁断’,我忍不住心中的强烈好奇感,就打开来看了——在我们老家,‘禁断’的内容通常都是比较劲爆的那种——等打开一瞧,才发现里面全是孟瑄写给你的信,十张纸那么多。当时我就随便看了几眼就给你放回去了,我从不偷看私人信件的哟,可现在回忆起来,分明就是三年孟瑄的口吻嘛。”
夏暖燕瞪圆眼睛:“你看了那封禁断信?!”这怎可能……
青儿合十道歉:“对不起,俺不是故意的,看在咱们俩往日的情分上,你就别生我气啦,小逸。”
“你竟然能拆开那封信?”夏暖燕瞪眼,“为什么你能拆开,我却不能?那里面掉出的纸条可是注明了:‘玄教道法固存,建文二年启封。’我用了各种办法,历时一年时间都没能成功拆开,青儿你是怎么拆开的?现在才洪武三十一年!里面都写了些什么?”顿了顿,她还是很疑惑,“你是那晚孟瑄在我家的时候,去桃夭院找我的吗?那为什么你说没见过孟瑄的四叔?孟瑛可告诉过我,他四叔曾见过你,四叔本人也夸赞过你,我还听说,孟瑄之后被他四叔弄得全身是伤,血流满了整张床榻,你都没有见到吗?孟瑄他已吃足了苦头了。”
“哎呀!”青儿突然抱头倒在床榻上,“疼疼疼!艾玛,头好疼,跟许多小针儿在扎一样!疼死啦,哎呀哎呀!小逸救命!”
夏暖燕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好端端的吃着饭、讲着话,青儿说头疼就头疼起来,连忙爬过去将她按在床榻上,为她诊视病况,可仔细静心搭了脉,觉得青儿并不像染上了什么急症。此时她疼得面色煞白,夏暖燕拍打她的面颊,叮嘱她一定要保持清醒的意识,然后就欲下床去茶室,取那几根收藏在贵妃榻暗格中的银针。
不管有病没病,是病是伤是风邪还是中邪,她的针灸都能起到缓解疼痛,减轻症状的奇效。没错,云岐针法在经年的磨砺下,一根在数千病患身上游走过的银针,已经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百灵丹,虽然未必见得能治好或治愈,不过贵就贵在什么样的状况都能缓解一时,死人也能吊回一口气儿。
“小逸,你等等。”青儿虚弱地叫道,“我左眼睛里落进一根睫毛,扎得慌,你用手指给我拨拉出来。”
夏暖燕匆匆道:“睫毛你自己弄或者先忍着,我去找银针,你的病一刻都不能拖。”
青儿不依,揪住她的衣角和披散的长发,娇气地说:“不行,人家忍不住了,好小逸,你先帮人家弄了这个吧。”说着,她的“娇躯”在床上扭动两下以示痛苦。
夏暖燕叹口气回身,无奈道:“你真真是我的克星,来吧。”爬到一半儿转回身去,帮她掰开眼睛挑出睫毛,跳完后轻轻问一声,“还硌的慌吗?要还不舒服,我领着你去浴室洗一回。”
“咝——”门口传来一个倒抽冷气的声音。
夏暖燕不用回头,都知道她是柳穗了,刚要责备她一句,别老那么一惊一乍的添乱,可慢半拍地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跨坐在青儿身上了,青丝添乱,铺了自己和青儿一身。她刚想开口解释,柳穗却帮她说了:“知道、知道,不是我想的那样,对吧?”停顿一下,她规劝说,“小姐,别太暧昧呀,同性之间。否则开始不是真的,后来渐渐就弄假成真了,陆大人就是典型的例子。”
“?”现在显然不是夏暖燕八卦乱打听的时候,她将青儿留给柳穗照顾,自己则迅步往茶室方向奔,转过回廊的时候,斜刺里站出个人来,拦住了去路。一身紫红滚边的深粉半披外裙,银白色百褶内裙,腰细腿长,风情妖娆,肌润如玉,口中笑道:“姐姐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往哪里去?听厨房说,大半夜的姐姐倒吃开了,莫不是吃坏肚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