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是什么赌坊?!

  汤嬷嬷笑道:“三小姐的巧手做得茶,就是十碗我也饮得下。”
  “呀,不好了!”夏暖燕突然隔着面纱捂唇惊叫一声,然后瞪眼去瞧汤嬷嬷手中的茶碗,大叫道,“嬷嬷,快把碗丢下!”
  汤嬷嬷奇怪地把碗放回桌上,问:“怎么了?”
  夏暖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又去看汤嬷嬷的手,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嬷嬷,刚刚我忘记了自己手上有痒粉,就去给嬷嬷端茶了……你的手捧过我端来的茶碗,你,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吧?”
  不说还不觉得,三小姐这一提起来,汤嬷嬷竟然真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开始发痒,而且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真的就像三小姐之前形容得那样,痒的感觉是从骨子里面生出来的,是一种钻在骨子里的奇痒。汤嬷嬷也像夏暖燕之前那样,两只手开始又搓又挠,感觉非常地难受。
  夏暖燕沉默了片刻,从窗外喊道:“蝉衣,快端一盆清凉的泉水来,给嬷嬷洗手!”
  汤嬷嬷一听有凉水洗手,已经等不及别人给她端来,自己就冲出门去找水,然后就见圆脸少女正端着一盆水走来,连忙接下来放在地上,把手泡进去一番搓洗。感觉痒意下去了不少,她连忙招呼道:“三小姐,你也快来泡一泡,这样就不痒了!”
  夏暖燕摇摇头道:“嬷嬷有所不知,这刁山药无药可解,既洗不走也擦不走,一定会痒上两三天才好,而且痒的感觉是痒一会儿停一会儿,间隔之后再痒时会比之前更加难以忍受。上次尝过刁山药的滋味后,我很怕以后再不小心沾到,因此到罗府的书房查遍了所有跟这个有关的书籍,都没有找到解除药性的办法。真是对不起,嬷嬷,都是我连累了你。”
  果然,汤嬷嬷感觉到泡在凉水中的手又开始痒起来,痒意比之前更加强烈,于是她又开始猛力地抓挠起来。
  “嬷嬷别抓那么厉害,”夏暖燕劝阻道,“一旦抓破肌肤,让风邪入侵了,那就更加刺痒痛苦了。而且这个要痒上两三天,若是现在你就挠破了,那么往后的时间里痒得钻心的时候怎么办?”
  汤嬷嬷一听吓得马上住手了,但奇痒穿透骨髓,她只好学着夏暖燕那样搓来搓去,但还是不解痒。
  夏暖燕叹口气,安慰她道:“嬷嬷你莫害怕,刚刚我的手搓了很久,肌肤表面的痒粉已经基本都没了,又是通过茶碗间接传给你的,因此我想,或许你不会像我这样严重。现在回想起来,我上一次沾到的痒粉足足有两钱那么多,这一次则沾的少多了,或许一天就能好呢。”
  汤嬷嬷紧紧咬着牙不说话,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愤怒。夏暖燕担忧地望着她,问:“嬷嬷你饿了吗?我让蝉衣引你去用饭,你不便用筷子的话就让她喂你吃,蝉衣很贴心的,今天就让她在北院服侍你吧。”
  汤嬷嬷紧闭的牙关松开,终于开口说话了:“老奴从来不愿意说主子的不是,可四小姐实在太过分了!她才九岁就会用刁山药,还用在自己的表姐身上,实在太过分了!现在若是不劝老太太好好地管教管教她,以后她大约连砒霜、鹤顶红也会用了!”
  汤嬷嬷十二岁就做了老太太的贴身侍婢,十九岁跟着十五岁的老太太嫁进罗家,一生都没有嫁人,是罗家的铁杆忠仆。她最注重主仆之分,最恨不忠心的背叛主人的奴才,也从来不肯讲罗家人的坏话。
  四小姐罗白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一般情况下,汤嬷嬷绝对不会讲四小姐的是非,就算刚刚夏暖燕说四小姐曾“不小心”把刁山药撒在她的胸口上,汤嬷嬷虽然不会真的觉得四小姐是无心之失,因为那是一把毒药而不是一把泥土,没人会托着毒药在路上走,然后又恰巧不小心撒到别人身上;但是汤嬷嬷听完夏暖燕的描述,第一反应就是必须要封住夏暖燕的嘴,不要说出去败坏四小姐的闺誉,而不是怎样惩罚四小姐。
  在汤嬷嬷看来,罗家的每一位小姐都是天真无邪、乖巧懂事的大家闺秀,纯真的就像是春天菏瓣上的露珠,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事,那也是有刁奴带坏了她们,她们的本质依然是纯洁善良的。可是现在,汤嬷嬷亲身感受到了刁山药的可怕药性,亲身尝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奇痒,如果自制力差的话,真的又挠破皮肉的危险!
  此时汤嬷嬷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种药会成为青楼老鸨的最爱,为什么这种药有逼良为娼的恐怖能力,因为只要尝过一次刁山药的滋味,这辈子都不像再有第二次了。想到自己只不过碰了碰三小姐端过来的茶碗,就如此难受,那直接碰过沾着药粉的衣服的三小姐岂不是更加痛苦?听她说,她第一次沾到的药粉更加多,足足这样痒了两三天,小小年纪就经受这样的磨难,真是太可怜了。她是姑太太唯一的女儿,自己一定要帮她讨回公道,否则下一次四小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想到这里,汤嬷嬷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那一件白玉兰散花纱衣被放上仙人掌尖刺也就罢了,因为三小姐被刺破一点肌肤也只是一时之痛,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损害。
  可是那一套象牙绸小衣和亵裤是最贴身的衣物,里面竟然撒着碰一碰就奇痒难忍的刁山药,假如三小姐是明天上轿前才换上新衣服,在轿子上发作,一时痒得把最贴身的衣物都脱下来……汤嬷嬷不禁打了个冷战,轿子后面跟着的可是罗府的八名护院,万一他们听见三小姐的呼叫上前查看,那三小姐的清白就毁了!到时候自己办差不利,没能把三小姐安全送回罗家,就算老太太不赶自己走,自己也没脸再留在罗家了。
  汤嬷嬷推开盛凉水的脸盆,腾地站起身,沉声说道:“三小姐,你现在中了痒粉,不宜远行,请暂且在道观再住上一两日,老奴必须先回一趟罗家!最迟后天早上,老奴必定回来接三小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老奴会把四小姐也一起带来,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并让她在道观里听一段时间的经文,修身养性!”
  即使隔着一层面纱,也能感觉到夏暖燕流露出了无限的惊讶之情,以及不忍心的意味。
  夏暖燕惊呼道:“嬷嬷你既然身体不适,夏不就在道观歇息两日再启程,如今天色已晚,为什么你还要连夜赶路呢?而且四妹妹又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为什么嬷嬷要让四妹妹跟我道歉呢?这个道观如此简陋,四妹妹可是万万来不得的!”
  汤嬷嬷坚定地说:“四小姐必须得受到处罚,这样做也是为她着想,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老奴也不愿意去向老太太揭四小姐的短。现在想来,二太太平时太过忙碌,忽略了对于四小姐的教导,又有刁奴从中间钻了空子,才会让四小姐学会这些害人的伎俩。还好现在她只有九岁,及时扳正还是来得及的。”
  夏暖燕惊讶地发问:“四妹妹究竟做错什么了?嬷嬷你不会以为衣服上的痒粉是四妹妹撒的吧?”
  汤嬷嬷瞪眼:“不是她是谁?我不是‘以为’,现在我已经‘肯定’了就是她!衣裙是二小姐亲自挑的,小衣是二太太特意吩咐人办的,最后都被放在宝芹阁等我去拿,外人根本接触不到!加上四小姐收藏有痒粉,不是她又是谁?”
  夏暖燕吓得连连摆手,澄清道:“我想嬷嬷你一定是误会了,这只不过是一场巧合而已,之前嬷嬷说过,翠茛捧着衣服经过花园的时候曾跌了一跤,把手上的衣服洒了一地,我猜啊,不管是仙人掌的刺还是痒粉,都是那个时候沾上去的。四妹妹贪玩,我经常见她拿着各种各样颜色的药粉在书房里摆弄,我猜她一定是不小心把药粉洒在花园里,这才沾到那些衣服上的。”
  看到汤嬷嬷的脸色依然不善,夏暖燕立即又摆摆手,改口道:“不不不,说不定花园里的药粉也不是四妹妹洒的,整个罗东府那样大,主子奴才加起来有将近三千人,别人也有可能有那种药啊,对不对?说不定,有人偷走了四妹妹的药,故意嫁祸给她;说不定……”
  “三小姐你不要再为她求情了!”汤嬷嬷厉声打断她,“痒粉虽然是种下流东西,价格却是上流,几乎能和鹤顶红相媲美,普通的奴才攒两三年的工钱都买不起一瓶,怎么可能买了乱洒?没想到四小姐还收藏了‘其他各种各样颜色的药粉’,里面说不定还有更危险的禁药,天哪,我一定要劝老太太派人彻底搜查四小姐的桃夭院!我知道三小姐你天性善良,爱护表妹,可是你这样子包庇她,将来反而会害了她!”
  “怎么会这样?”夏暖燕隔着面纱掩口惊呼,盈盈的眸光中又泛出了泪意。
  汤嬷嬷一边搓着手心减轻痒意,一边皱眉告诉她:“四小姐从小被娇宠惯了,整个罗东府除了二小姐之外,大家最疼爱的就是她了,因此养成了她不知天高地厚的个性。现在才九岁就学会用这样的毒计害自己的表姐,等她长大了嫁人了,婆媳之间、妯娌之间、妻妾之间的纠纷更加复杂多变,哪里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罗家对她千疼万宠是因为她的身份,但她的身份不能带到夫家去,就算是皇帝的公主,到了夫家也有不如意的时候。”
  夏暖燕用手帕擦擦眼泪,问:“非要把四妹妹送到这里来调教吗?家里也有教养嬷嬷,不能在家里教导四妹妹吗?”
  “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愿意劝老太太下这样的决定,现在事情已经严重到了非采取特殊手段不可的时候了,我一定要力劝老太太把芍姐儿送到道观里,让那些没有七情六欲的姑子彻底管教一番。”
  汤嬷嬷这绝不是在说大话,她对老太太有多么忠心,老太太对她就有多么的信任和依赖,因此,她的意见很大程度上左右着老太太的判断。
  年轻的时候,汤嬷嬷是个有见识、有主意的强势女子。和老太太主仆二人几十年走过来,不管是当年辅佐老太太掌管中馈,还是现在两人退居二线颐养天年,每次汤嬷嬷若发现了罗府存在什么问题,只要她摆出合理的风险性分析,再提出具体的整改措施,老太太都会认真地纳入考虑的范围。尝到很多次成功的甜头之后,既让加深了老太太对汤嬷嬷的信任,也让汤嬷嬷潜意识中有一种自负的情绪慢慢滋生。
  强势加上自负,往好了说就是雷厉风行、果断干练,往糟了说就是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再加上双手的刺痒让汤嬷嬷心浮气躁,影响了她的判断力,这才让事情向着比夏暖燕期望的还要好的方向发展。
  其实,就算今天来报信的不是汤嬷嬷,而是其他任夏一个罗家的人,夏暖燕也可以临时发挥演技,临场改变主题。但是,汤嬷嬷是距离老太太最近的人,她的作用抵得过三十个普通的丫鬟和嬷嬷,即使她嘴上依然向着二太太二小姐,只要在她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假以时日等这颗种子生根发芽,定然能帮着夏暖燕拉一拉弓弦,敲一敲边鼓,让她在罗家唱一出大戏。
  汤嬷嬷摇头叹气道:“小姐你跟四小姐没有任夏利害关系,只是因为你容貌太出色,就让四小姐感到了不快,进而施计陷害。来日等她嫁了人,以她的身份定然是为人正妻的,她夫君的妾室中将不断有更加年轻美貌的女子出现,难道她要杀死她们所有人吗?到时她犯了七出之罪,不光她会被婆家休弃,连罗家也要跟着蒙羞的!”
  夏暖燕眨眨眼睛,天真无邪地建议:“那就给四妹妹找一个不娶妾室的好夫君吧!二舅妈人脉广大,一定能给四妹妹寻到一门好亲的。”
  汤嬷嬷摇摇头,叹气道:“谈夏容易!别说世上的男子大多数都是朝三暮四的,就算真有几个愿意不纳妾的好男人,也照样有人力不可抗拒的情况。很多时候,男人的妻妾里面只有一两个是他真心喜欢的,其余的都是被人硬塞给他的。说一句僭越的话,你已故的外祖父、外祖母和咱们家老太太,三个人年轻的时候也是纠缠不断,只因为当年柴府的老太太一时糊涂,累得三个人都几十年心里留着疙瘩……”
  瞧着三小姐那不知男女情事为荷物的纯真眼眸,汤嬷嬷摇摇头,道:“算了,你还是个小孩子,我说这么多你也听不懂。反正一句话,与其把希望寄托于找一个好夫君上面,还不如咱们自己狠狠心,好好地管教四小姐一番。只要能说通了老太太,就算是二太太和二老爷反对,四小姐也必须得上水商观苦修两三个月,到时再根据她的表现决定是否让她继续在这里修身养性。”
  夏暖燕努力做着最后的徒劳的劝说:“四妹妹与我非常要好,她怎么会害我呢?嬷嬷你没有证据不要冤枉了四妹妹啊,就算是有证据,你也一定要劝老祖宗给四妹妹一个辩解的机会啊!在我饿肚子的那几个月,四妹妹可是连续给我送了四个多月的夜宵,让我每天睡前都美餐一顿呢!”
  汤嬷嬷气得拍一下大腿,恨声道:“三小姐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连续四个月给你在睡前送上丰盛的夜宵,四小姐的用心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有你还傻傻地被蒙在鼓里,反而对她感恩戴德!”看到夏暖燕依然没参悟透的困惑目光,汤嬷嬷摇摇头,“四小姐再不好,她也姓罗,我不该再说她的不是,三小姐你慢慢领悟吧。对了,水商观的姑子的道行如夏?管教人的法子多不多?如果不够严厉的话,我还要另择一家道观调教四小姐。”
  夏暖燕摆摆手,阻止道:“别再找了,就在水商观吧!这里上至管事太善师太,下至太善师太的弟子,个个都是又善解人意,又玲珑剔透。只要嬷嬷你把你的想法要求提出来,她们一定会尽力满足你的。只是有一样,她们不爱那些黄白之物,如果嬷嬷你给她们太多银子的话,她们一定会一文不留地全部做成美味菜肴,给寄宿的客人添菜,那样的话嬷嬷你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汤嬷嬷点点头说:“好,我明白了,本来就是苦修锻炼,我不会多留银子的,就算要添香油钱也会等最后接走四小姐的时候。而且我会提醒老太太,就连四小姐的随行行囊也要经过仔细检查,绝对不会让她钻空子,逃避这个磨练性情和意志的大好时机。”
  “希望四妹妹能早日改掉顽皮的旧习,变成二姐那样的人。”夏暖燕叹一口气,举起手帕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汤嬷嬷为罗府的小辈人担忧,也叹了一口气,由衷地说:“如果住在罗府里的那几位小姐,能有三小姐你这般白玉无瑕的人品性情和容貌身段,那罗家必将重现当年老爷在世时的辉煌。”
  夏暖燕连忙推辞:“暖燕乖巧比不上大姐,娴静比不上二姐,活泼比不上四妹妹,可爱比不上表侄女,哪有嬷嬷说得那般好。”突然,她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一眼,换了一种低回的口吻,打探道,“嬷嬷,罗府是不是有人正在生病啊?生病的人是不是……双胞子韦表侄和竹表侄中的一个?病症是不是……胸口起红疹子?”
  汤嬷嬷心头十分惊讶,眼中冷凌的精光一闪而过,压迫性的发问:“三小姐,这是谁告诉你的?罗家里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而我是其中唯一一个来道观见你的,你是从夏得知的?”
  夏暖燕一脸受到打击的样子,她用双手绞着帕子,咬着下唇犹豫了半晌,这才迟疑地说:“罗家的人并没有将此事告诉我……我不敢欺瞒嬷嬷,这些都是我做梦梦见的……可我真希望那只是一场梦!”
  “做梦梦见的?这怎么可能?”汤嬷嬷疑惑道。
  夏暖燕点点头说:“就是做梦的我本人也不敢相信,一心觉得是我睡糊涂了,绝对不能当真的。因此一开始我看见嬷嬷也不敢提起昨晚的噩梦,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想打听一下双胞子表侄的情况,来证明我梦中的仙人老伯的话是错的……”
  “噩梦?”汤嬷嬷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眯眼道,“是什么样的噩梦?”
  夏暖燕顿了一顿,然后说:“不是暖燕胆小怕事,但是这些话暖燕实在是不敢说,唯恐见罪于大表嫂和大表哥。求嬷嬷一个人听听就算了,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讲的,否则……别人说不定以为是我咒死表侄呢。”
  “死……死?!你说竹哥儿会死?!”汤嬷嬷尖叫道。
  夏暖燕吓得往后瑟缩一下子,用双手隔着面纱捂在嘴上,连连摇头,一个字也不肯再多说,气得汤嬷嬷过来拽开她的胳膊,勉强压下焦虑的情绪,柔声道:“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你又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就算真的说错什么我也不会怪你,更不会去大少奶奶那儿说你的不是。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让我悬着心,不是让我往更坏的方向去猜吗?”
  夏暖燕一着急,手上的奇痒又开始发作,一边挠着痒一边回忆道:“梦里,我已经回到了罗东府,夜间我嫌鼠儿和王大婶她们赌坊的声音太吵,我就披上一件衣服去……”
  “你说赌坊?!”汤嬷嬷打断她,问,“是什么赌坊?!”
  夏暖燕先是惊讶地瞪大眼睛,双眸中流露出懊悔的神情,最后在汤嬷嬷的炯炯逼视下垂了头,把事情的始末道出:“前几个月,我无意中偷听到王大婶和她的侄子王小大的对话,本来我是不想听的,可是听见他们提到了我那四百两银子,我就忍不住听下去了。原来他们在府中开了一个地下赌坊,除了我的例饭银子之外,似乎他们还扣下了不少底下人的公饭银子,都当做赌资投在地下赌坊里。”
  汤嬷嬷想了想,不太相信夏暖燕的话,反问道:“怎么可能?如果真是那样,怎么没有下人来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