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红衣少女
景掌柜的小眼睁到最大,可是还是非常小,他大声惊呼:“三、三百两?!这也太贵了吧?”
此时,高绝和真静都站在夏暖燕身后,高绝双手抱胸,看头顶房梁上的一只蜘蛛结网。真静很心虚地揪紧了衣袖下的小手,小逸不是说过,这棺材的成本价是二百三十两银子么……
夏暖燕摊摊手,无奈地说道:“看掌柜你也是个识货的人,怎么这会子倒说起外行话来?这还不够当初买香木的钱呢,更不要说还是扬州裕华记的张老师傅亲自设计制作的精品了,寻常人家谁有面子请到他?此棺的价值几夏,令人复生的功效几夏,也不是我一个小丫鬟的几句话能说明白的。夫人让我要多少,我就要多少罢了。”说着她站起身来,转头看高绝,“高大侠,茶也喝完了,咱们带上棺材走吧,看来只好回了扬州再卖了。”
高绝从景掌柜手下生生拔走了棺材,“咣当”一声扛上肩头,两步走出棺材铺。夏暖燕跟在他后面往外走,临出门口时转过身,笑眯眯地挥手作别:“多谢景掌柜你的茶,祝你财路广开,财源滚滚,告辞喽!”
景掌柜刚刚跟高绝硬抢棺材,没想到对方的力气居然那么大,拿棺材比拿个小木盒还轻松,当下把他闪了个空,差一点儿就摔个大马趴。站稳之后,他又忙不迭地小跑着追夏暖燕。
夏暖燕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摆摆手说:“景掌柜留步,我不过是个小丫鬟,可不敢让你送,快请留步吧!”
景掌柜拦住她,慌慌张张地说:“我店里也收购上等棺!价钱好商量,我也出得起高价的!”
夏暖燕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只是不说话。
景掌柜咬咬牙,一手比个二,一手比个五,豪阔地说:“二百五!”
站在后面的真静闻言“扑哧”一笑,见景掌柜和夏暖燕一起回头看她,吓得她连忙捂着嘴说:“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继续!”
夏暖燕抱歉地对景掌柜说:“真对不住,我也只是个跑腿儿的,不敢做主谈价格的事。我家夫人说的板上钉钉的价格,如果被我给擅自改了,那我回去后可吃罪不起。卖不成棺材,最多就算我办事不利;减价卖了棺材,万一我家夫人发怒,我……”
景掌柜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劝道:“呀呀,你这小妹妹怎么这么轴呢?价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做了几十年生意,还没听说过有谈不拢的价儿呢!况且,你家夫人也是个知道行情的内行人,这一则棺材被用过一回,有个折旧费;二则你们把枕木被卸走了,我要重新选木,重新设计花样,重新雕刻镂花,做一个跟棺材相配的新枕木,这些都得从你们说的三百两银子里刨出去。就算是你家夫人本人在这里,也得允许我们买家议议价嘛!”
夏暖燕犹豫地咬住下唇,神情似乎有所松动。
景掌柜一看有戏了,进一步地说道:“既然刚刚另一个小道姑师傅笑话我给的那个价不好听,那我就给你再添十两——二百六十两,六六大顺!行不行?”
夏暖燕顿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这样子好了,我让高大侠带着棺材先住在客栈,等我回去问问我家夫人,若是她同意了,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好了……”说着又要往门外走。
景掌柜忙上前又是一栏,气得连跺了两下脚:“等等等等呀,呦呦,我的小姑奶奶呀!这大清早的,你这么急慌干什么?要是你还嫌少的话,咱们可以再谈嘛!你说你这小姑娘,连议价都不会,你家夫人怎么会派你来啊?我店里一个扫地的伙计,都比你会做生意!你想想,你们住客栈不也要花钱吗?你们雇的那个大侠保镖,多雇一天不也要多出一天的钱吗?那兔儿镇的客栈里人又多又杂,不是我吓唬你,那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那里,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即使磕坏碰掉了一点儿皮,那也是要掉价的呀!”
夏暖燕眨一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歪着头说:“掌柜你的心地真好,竟为我们考虑的这般周到。嗯……既然住客栈有那么大的风险,那掌柜你再给个价吧,只要跟我们的报价差得不多,能让我回去交差就行。否则,我们也不敢去住客栈了,只好雇上一辆马车,趁着天亮赶去扬州城找买家了。”
景掌柜左手攥拳,重重捣进右手的掌心,露出一个壮士断腕的表情:“不二价,二百七十五两!绝对不能再高了!”
“成交。”
夏暖燕这次也痛快地拍板定了价,扭头去看门外,高绝顶着一口棺材,一双黝黯的眸子正直盯着自己瞧,满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她笑着招手道:“好了别杵在那里了,快抬回来吧,等卖得了棺材,咱们好去吃早点!我请你吃豆浆油条!”
盯着眼前那个神态灵动活泼,眼底眉梢中有掩饰不住的喜色,还对自己这“杀神大将军”呼来喝去的小丫头,高绝心头的滋味莫名,有质疑,有困惑,有欣赏,有相见恨晚,还有……心头悸动。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头脑和胆识为荷与年龄完全不符?她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才能?她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她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子?
她现在才十岁,已经是玉雪清颜,初有倾城之色了,再过三年五年她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绝代佳人?
高绝是皇帝的心腹爱将,常年都在御前行走,阅遍了琼姿花貌、粉妆香锦的后宫美色。皇帝的后宫收藏了天下间多少姿容绝色的女子,却没有一个女子能让高绝如此关注,不能挪移开自己的目光。那些女子不乏环肥燕瘦的,风情万种的,弱柳扶风的,清冷孤傲的,却没有一个像眼前的女子那样的,就像……就像迷雾重重之中的一轮新月。
在夏暖燕的催促声中,高绝把棺材重新扛回棺材铺。景掌柜钻进账房片刻,拿着几张银票和五两碎银,乐颠颠地递给夏暖燕,说:“小妹妹,你点一点,二百七十五两!”
夏暖燕接下点过,收进一个土杏色钱袋里,笑道:“齐了,那我们告辞了,景掌柜留步吧,不用送了。”转头对高绝和真静说,“事情已经办好了,走,去市集上逛一逛,那里全是小吃摊。”发现高绝的目光还是吸在自己脸上一样,她好笑道,“高大人,我脸上开花啦,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高绝转身大步走出棺材铺,负手看向路边啄食的一只麻雀,背对着夏暖燕问:“段晓楼的事,你为什么没有答应他?”
夏暖燕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心中暗道,原来冰块脸也有八卦的一面。想了想,她告诉他:“因为两个人磁场不一样,久了会受伤的。”
“磁场?”高绝转过身,皱着浓眉问,“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段公子是好人,我是恶人,他要的我给不起,我要的他给不起,”夏暖燕也去看那只在路边低头啄食的麻雀,轻轻一笑,“有一种好男人,让女子见了他就想为他做媒,却不会将他留给自己,高大人,你猜这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高绝配合地发问。
夏暖燕向落在后面的真静招招手,对高绝笑道:“大人请见谅,我们两个都是饥民,好几天没吃饱饭了,等大家填饱了肚子再告诉你答案。走吧!”
高绝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面色一冷,左耳向后侧一支,看向东南方向的上空。夏暖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街尾的一棵榕树茂密的树冠来回摇晃,而周围的其他树都纹丝不动。这个是——
夏暖燕刚要开口询问,高绝在看什么,下一刻就见那来回摇晃的树冠里掉出来一个人,再定睛一看,竟是个娇小的女子。
高绝皱着眉往前走了几步,隔着半条街沉声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带人了吗?什么时候到的?”
那女子似乎摔得不轻,爬了两三下才爬起来,然后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跑,边跑边抹着眼泪道:“你就会凶人,没看见人家摔倒了,一见面就凶人,回去我找姐姐说……”
夏暖燕斜眼看高绝,发现他的唇角紧抿,脸色十分不耐,阴沉得仿佛要下雨。此时,那女子已经跑近了。原来是一个少女,看起来十四五的样子,比夏暖燕高上半个头,穿着大红衫子,背挂一把飞燕银弓。
夏暖燕打量红衣少女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眼神像藏着刀子一般,锐利得让人感觉不舒服。
“喂,你是什么人?”红衣少女问,颊边现出一个梨涡。
“是个不相干的人。”夏暖燕想了想回答道。
“什么意思?”红衣少女皱眉,她的双眉弯弯,目若点漆,鼻尖微微地上翘,虽然容貌秀丽,却掩不住容颜中的稚气。
夏暖燕歪着头说:“我是路人甲,姑娘是路人乙,偶然在一条街上遇见了,有必要互道姓名吗?”
红衣少女不服气地重新打量她两眼,转头问高绝:“姐夫,她是谁?你新买的丫头?”
高绝冷冷地重复刚刚的问题:“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到的?有侍卫跟你一起来吗?”
红衣少女委屈地撅嘴说:“我来找晓楼哥哥的,你那么凶干嘛!是不是因为我撞上你买了一个漂亮丫头,你就拉脸子给我看?姐夫你别担心,我是一个人偷着跑出来的,你不揭穿我,我就不揭穿你……”
高绝气恼地打断了她:“别胡说八道,回答我的问题!快说,你怎会知道我们在兔儿镇,锦衣卫这次是秘密来扬州的,你从夏得知?”
红衣少女眼神闪烁地说:“我偷听姐姐说话……听来的。”
高绝厉声否定道:“不可能,她根本不知道我来扬州,别把什么都赖到别人头上,你快说实话!否则我便立即捆了你回家查问!”红衣少女低下头吸了吸鼻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完全无法博得高绝的同情。
夏暖燕在一旁看戏,只见高绝真的言出必行,从他的袖笼中摸出一卷绳子,夏暖燕不由暗叹道,冰块脸不愧为心狠手辣的锦衣卫,不但时时刻刻都带有绑人的绳子,连对他的小姨子也是喊打喊杀的。眼光又落在对面红衣少女的身上,她的背后面,那个是……
高绝举着绳子,危险地逼近红衣少女,红衣少女一看高绝真要绑自己,吓得转身要逃。
“住手!”夏暖燕突然上前一步喝止,并挡在了高绝和红衣少女之间,引得两人一起看她。夏暖燕侧过头,低声对红衣少女说了一句:“姑娘,后面的裙子。”
红衣少女脸一白,背过手向后面一摸,顿时脸色涨红,看着夏暖燕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办?我这个……快帮我想想办法!”
夏暖燕略一思忖,道:“姑娘不如先把高大人的斗篷借来披一下,再去买套新衣服换上,我记得隔壁街上有家裁缝店,那里或许有成衣卖。”说着用手一指后面的小巷口,“从这里一拐就到了。”
红衣少女闻言立刻看向高绝,渴望地盯着他的斗篷:“姐夫……”
高绝与红衣少女正面直对,没看到她后面的情况,不过听到夏暖燕与她的对话,再看红衣少女涨红的脸色,以为是她后面的裙子刚刚摔跤弄破了。高绝把斗篷摘下来递给她,冷哼一声说:“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买好衣服马上回来!如果你敢逃跑,哼,你可以试试自己能跑多远!快去快回。”
红衣少女如获至宝地接过斗篷披上,然后又瞟一眼夏暖燕,对高绝说:“我要让她给我带路。”显然是完全把夏暖燕当成高绝新买的丫头了,毕竟她的穿着打扮连大户人家的丫鬟也不如。
带个路也没什么,正好她也想去看看裁缝店有没有成衣卖。这样想着,于是不等高绝说话,夏暖燕从一袋子鼓鼓囊囊的银钱中摸出一粒银子塞到真静手上,说:“刚刚我看见街头第二家是个早点铺子,炸的春卷和麻团儿甚香,你先领着高大人去吃两个等着我们,再给我点上一碗胡辣粉丝汤晾着,回来好马上能喝,去吧!”
真静接了银子,怯怯地看一眼高绝,转身往夏暖燕说的早点铺跑去了。高绝原本对于小姨子冲着夏暖燕的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略微不满,这个小姨子是他妻子的嫡妹,娇纵任性,又爱撒谎又能闯祸,是他岳丈家的掌上明珠。可既然夏暖燕自愿带路,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深邃的眸光在夏暖燕的莹白小脸上一转,他也转身往早点铺去了。
红衣少女微微吃惊地看着高绝的背影,然后又去看夏暖燕,不可思议地连问道:“喂,你是什么人,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你让他去他就去了?喂,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夏暖燕不知她为荷这样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去吃个早点吗?就算自己不请客,冰块脸他自己也要吃饭的吧,他又不是土地庙的塑像。
夏暖燕扔下一句“路人甲和路人丙的关系”,率先往裁缝店走去。她现在需要几件合穿的夜行衣和便利的男装,就算没有得到内力,她也打算从最基础的马步开始稳扎稳打,练就一身好武艺。
前世她学武时已经十九岁,远远过了最适合的起步年龄,饶是那样也让她练成了一些真功夫,那可都是左手血泡、右手老茧得到的回报。现在她的身体只有十岁,不好好练几年基本功,简直对不起前世那个硬扛六十斤大刀的自己。夏况,她现在的内力已经超越了前世的巅峰时期,练起外功来必然可以水到渠成,这一点还要多谢冰块脸……
红衣少女追上来与她肩并肩,不死心地问:“你是我姐夫新买的丫头吗?你叫什么名字?”红衣少女见夏暖燕老神在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一个电光火石的箭步冲到对方的身前,面露狰狞地说;“这个叫做轻功,厉害吧?我姐姐的武功更高,她还杀过人呢!快,老实交代,你是我姐夫的第几个小老婆?”
夏暖燕打一个哈欠,满脸关切地问道:“姑娘啊,你后面的外裙已经弄脏了,一会儿你姐夫的斗篷也会被弄脏的,真的没关系吗?”
红衣少女先是呆了呆,然后恨恨地瞪一眼夏暖燕说,“我待会儿再找你算账!”于是匆匆跑向远处的裁缝店。
夏暖燕凝神于双耳,发现可以清晰地听到整条街上的脚步声、说话声和做饭吃饭的声音。对比红衣少女和其他路人的脚步声,可以听得出她的脚步声明显轻盈许多,看来她真的有些武功底子。不过,再拿她的脚步声跟自己相比,她的脚步声又明显沉重一些。这是不是代表,自己现在的内功在她之上呢?
夏暖燕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裁缝店,进去后并未看见先一步进来的红衣少女,猜她应该是去后堂换衣物了。于是夏暖燕开始找自己需要的衣物,又让掌柜拿出些适合自己身量的男装,但是看了好几种,款式都是长袍长襟的圆领袍,没有她想要的轻便的窄腰短襟款式。
“请问量身现做的衣物,最快要几日能拿到?”夏暖燕问掌柜。
裁缝店掌柜有些纳闷,为什么俏生生的一个小姑娘一进门就要求卖男装,于是笑道:“对不住,店里的伙计回乡下忙秋收去了,现在人手不够,量身裁衣服要等上半个月。小妹妹你这样美,还是穿女装更好看啦,男装你穿太大,不如试试那种新裁的碎花袄裙?”
夏暖燕微微摇头,又问:“贵店有没有黑色绸布,不带花色的那种厚绸布?”
掌柜正要答话,左边的门帘一掀,红衣少女从里面冲出来,换了一套新裙子,仍然是红色的纱裙。没了后顾之忧的她精神奕奕,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夏暖燕,说:“你胆子不小啊,刚刚几次顶撞于我,现在我姐夫不在,看谁给你撑腰!”
夏暖燕波澜不惊地回头告诉掌柜:“我等下再回来买,烦掌柜给我找找存货里有没有素色的黑布,实在没有就把蓝色的也找出来给我看看。”
红衣少女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银锞子,扔到柜台上说:“喏,不用找了!”掌柜大喜道谢:“多谢姑娘,姑娘吉祥,姑娘好走!”红衣少女的眼珠一转,又伸手摸出一个银锞子,丢进夏暖燕的怀里说:“喏,这是本小姐给你的带路费!”
夏暖燕接住一瞧,是个半两分量的梅花银棵,和自己前世从罗老太君那儿得的压岁钱是一样的。
夏暖燕微笑着收进钱袋,把掌柜的话原样重复了一遍:“多谢姑娘,姑娘吉祥,姑娘好走!”连语气也学得惟妙惟肖。
红衣少女哼了一声,抖抖衣袖走出裁缝店,向北而去;夏暖燕随后出去,向南走了。红衣少女又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去看,只看到一个渐行渐远的黄色背影。
“喂,停停停!你给我站住!”红衣少女大声娇斥。
满街的人都停下脚步来看她,可唯独那个黄色背影还是一点点变小,红衣少女杏目圆睁,立刻顿足一通疾奔。待接近了目标,她手下发力扣住对方的左肩的琵琶骨,再把对方的右臂反剪至背后,推向路边的一个小巷口,把那个比自己还小一号的小人儿狠狠压在墙上。
“喂,你为什么不跟着我走?”红衣少女又惊又怒地发问。
夏暖燕被扣在墙上,面颊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她闻言比红衣少女更加吃惊:“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红衣少女冷哼:“不把我带回去,你怎么跟我姐夫交代?小丫头,到时候你可就惨了,我姐夫会休了你,然后再杀了你。”
其实刚才,夏暖燕早在红衣少女逼近之前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甚至感觉到了她来势汹汹的气息。可是夏暖燕不想去打莫名其妙的架,就算是教训一个无礼丫头,也轮不到自己来出手,现成的人家就有一个姐夫呢。因此,夏暖燕就像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一般,被一只比它稍微强一些的牧羊犬压着欺负,连个挣扎的动作都欠奉,心道,随便欺负吧,让我瞧瞧你有没有什么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