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都说情义两难全

  “嗯,总之你会说的,我不急,倒是有人急了。”君世诺说到最后一句时,朝着夏暖燕挤弄眼神。
  陆云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凝了片刻,才从袖子里面取出一封信给夏暖燕,“三小姐,义父给你的,也许你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夏暖燕同样一怔,在接过信时,陆云稍微犹豫了一下,和夏暖燕对恃着拿着信,少顷他才放手。
  暖燕:
  见信如见父,这些年來,爹的多少隐忍,也许,你会明白,这一路走來,你爱君世诺多少,爹便爱白如月多少,有些东西,不是用言语就能解释的,爹也不求你原谅爹过往对你的伤害,能不能看在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帮爹一个忙。
  铮铮铁汉子,一生威名,爱上敌国女子,不介丑名,本是深思不怨,奈何欠了一条性命,若只是一胚黄土白骨,我定守她百般岁无忧,偏偏,尸骨冰寒无踪迹,十里长湖埋佳音,本以为,此生相思,來世便可相逢,昨夜惊晓,故人未亡,已作人妃,十里长湖未埋卿,为填深思,一睹芳颜,欲问一句,她心可曾有我,便死亦无憾!
  夏暖燕盯着这些字,死亦无憾,她的手颤抖了一下,信从手间滑落,君世诺捡起來,看了信的内容,试探性的问,“暖燕?”
  “呵,真难为他了,为了一个如此女子,竟也能说出这翻深思缠绵的话了。”夏暖燕勾动嘴角,夹杂着嘲弄,也夹杂着,沉重,夏业说,他爱白如月,如果她爱君世诺,冲着这句话,她就不能亵渎夏业对白如月的真心。
  “三小姐,义父也不容易!”陆云为夏业抱打不平。
  夏暖燕侧头看着陆云,“可是,他说,要问白如月,可曾爱过他,这摆明了,沒爱过,他这不是要自取其辱吗?”
  的确,谁都知道,白如月不爱夏业,从未爱过,怎么可能爱过呢?
  君世诺拿捏着信,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该对夏业公平点,至少,在这件事上,他该得到一点同情,因为当年,为了靖王,他背负了太多不该有的骂名,“暖燕,我想,你爹不过是想见一下端王妃,要不,我们……”
  “我考虑一下!”
  铮扎.可能是一种伤害.强求.可能是一种伤害.有的时候.就连低迎.也是一种伤害.
  夏暖燕终究.还是决意帮夏业一回.即便抛开夏业的二十年养育恩情.仅是看在夏业对白如月的这分执着的情感分上.她也应该帮他.义无反顾.
  夏暖燕约白如月游湖.这里清静.泛舟到湖中间.就只有两个人.和风吹过.也十分闲适.比较适合说起一些比较沉重的往事.
  “暖燕.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见我了.”纵然口齿伶俐.面对夏明燕.白如月多少.还是理亏而又激动.
  夏暖燕目光扫过粼峋的湖光.再转头看着白如月时.已然表情漠然的.在两个人之间.硬生生的隔了一层距离.她直白的说.“你愿不愿意和我爹见一面.”
  白如月先是一怔.转即笑容硬住.脸色刹白.她举起手.拿捏着杯子.两片薄唇哆着看着夏暖燕.“是你和他说.我还活着的.”
  夏暖燕抿嘴.“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你还活着.有的人.死了.比活着更能让人容易接受.”
  “那就让他当作.我已经死了.反正.这辈子.我是不会见他的了.一面都不会.就算死了.也不会再见他的.”
  白如月语气十分刚硬.比以往的任何时候.她的态度都要刚硬.夏暖燕学着陆云的语气说.“你知道的.我爹他.也不容易.好不容易知道你还活着.至少.让他见你一面.就算说几句薄凉的话.证明.你真的活着.也许.他就会安心了.也许.知道自己沒有欠了你一条性命.他也能晚年无忧了.”
  “呵呵.晚年无忧.”白如月扯开一个惨淡的笑.她直勾勾的看着夏暖燕.“暖燕.你好狠心.将心比心.若不是他.我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结局吗.他就是我心里不能触及的伤.你却硬生生的把这伤口.揭开了.就是为了他晚年安好.你有沒有为我想过.”
  “我就是为你想过.才沒贸然让你去见他.我现在不是在和你商量吗.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对一个人的折磨.二十年.还不够吗.”夏暖燕压着嗓子扯叫.说完.她扭过头.沒有看白如月.她生怕让白如月看到此时自己的底气不足.
  白如月倒吸口冷气.“暖燕.那么你呢.明明.我是受害者.那为何你对我的身分.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还不愿意和我相认.”
  “我.”夏暖燕转过头.和白如月对视了一下.又侧开头.“我和你们这情况不一样.”
  的确.夏暖燕和白如月.夏业和白如月.他们的情况.的确是不一样的.白如月说.她是受害者.可是.夏暖燕又何尝不是.夏业.又何尝不是.罪魁祸首的是靖王.但是.靖王已化作一堆白骨了.他们.还要这般.咬着这事.纠缠.至死方休吗.
  白如月敛眉.“暖燕.这么和你说吧.夏业对我的伤.就好比切腹之痛.虽然.切腹后.我还能侥幸存活.可是那痛.已经不可能.说忘就忘了.如果可以.也许.只有看破红尘世事的天外方人才可以.至少.我自认.我做不到.”
  夏暖燕颤眉.也许.在这件事上.她早已先入为止.为夏业想得太多.而过分的忽略了白如月的痛.的确.为此.白如月也差点.沒了性命.存活至今.的确只是侥幸.
  “那就是.坚持不见.”
  “绝不相见.”
  夏暖燕慢慢挪移嘴角.苦涩的笑了笑.本已经知道的结果.她也沒想过.说出來.心情竟是这般沉重.白如月端起杯热茶.一口气喝了下去.心情也沒有好点.她站起來.走到木舟前面.站在顶端.和风吹拂着脸上.心里的烦躁.突然就沒影沒踪了.
  白如月走过去.和夏暖燕并排而站着.“你.怨我了.”
  夏暖燕不点头.也不摇头.她微仰起头.闭上眼睛.裙摆飘扬.“你说.如果在这里.轻身一跃.是不是.什么所有恨.或者是怨.都随着湖水.淹沒了.”
  白如月一把抓住夏暖燕的手臂.惊慌的说.“暖燕.你别乱來.这是我们的事.不关你事.别做傻事.”
  白如月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她原來忘了.这件事.最关夏暖燕的事.若不是他们二人.因为.若不是当年那些丑事.夏暖燕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了.
  夏暖燕扭头浅笑.隔着浅阳.白如月头一回发现.和夏暖燕站得那么近.她笑得那么真实.好像只要伸出手來.便可以把她的笑.融在掌心.
  “我为什么要做傻事.你看.尘俗还有那么多事.是我眷恋的.我才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那你是.”白如月吁口气.心头松了一下.扯着夏暖燕的手.却还沒放开.
  夏暖燕抬目.余光正好放在白如月的身上.“我只是在想.当时你是什么样的心态.是一种怎么样的死心.才会做出那样决绝的举动.”
  白如月的手无力的滑下.她扯了扯嘴皮.仿佛回忆里.住着一种蚀心毒.蚀骨且吞心.
  “暖燕.我希望.你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尝试那种心情.生无所恋.死无所惧.活着.连活着的勇气都沒有了.”白如月抬起眉目.拍着夏暖燕的肩.“如果有一天.你真要到那个地步.才能体谅我.那么.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要体谅我了.”
  “我……”夏暖燕张口.还想再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沒有说.白如月连续说了三个永远.就好比.给夏暖燕吃了个定心丸.她的态度告诉夏暖燕.那些过往.的确.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面对得了的.
  兴许.有些沉痛.白如月的沒有说出口.只是因为.或者.她生怕言语太苍白.把本就沉痛的事情.说得更苍凉.人心本已凉薄.如果再添加过于无力的言语.只会让心痛加剧.
  即便,夏暖燕在见端王妃之前,已经想到,她不会见夏业的,像她说的,夏暖燕总不能用自己的仁慈去同情夏业,而强求白如月重拾旧伤,夏暖燕总不能那么自私,或者说,她沒有权利对白如月这般残忍!
  君世诺和陆云在屋内來回度着步,夏暖燕回府时,陆云第一个走上去,焦虑尽显在脸上,“怎么样,她愿意见义父吗?”
  夏暖燕抬头,浅浅的扫了一目陆云,轻轻的摇头,“正如我们所想的,她不愿意,她说了,这辈子,绝不见爹,无论是谁劝,都沒用。”
  顿了一下,夏暖燕又说,“我总不能利用她对我的亏欠去要求她,我做不到,况且,她也不一定愿意这么的弥补。”
  夏暖燕像是在和陆云说,其实,又像在自言自语,她只想借这些话,提醒自己,不能这么做,真的,不能这么做。
  君世诺握紧夏暖燕的手,一手搭在夏暖燕的肩上,以此來给夏暖燕一点安慰,“暖燕,无论如何,岳父也來到月城了,以岳父在靖国的地位,我们实在不适合高调的迎接他,要不,你去见见他吧。”
  君世诺有君世诺的顾虑,夏业在靖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到來,就好比君临月城,他的到來,有如靖王亲临,这么说來,确有不适。
  夏暖燕恍惚的点了点头,想起上次和夏业见面,还是在那次,因为自己尴尬的身分,而和他闹了很大的不快的时候,也许,夏业沒有错,但是,沒有错是一回事,要她接受夏业和靖王的执意欺骗,她做不到,至少她做不到,像沒事发生一样!
  陆云伸手在夏暖燕眼前晃荡着,“三小姐,怎么了?”
  “嗯,沒有,沒有!”夏暖燕凝神,“云大哥,我们去找爹吧!”
  “好啊,义父也很想见你了。”陆云乐呵呵的说着。
  “是吗。”夏暖燕喃喃,她,怎么可能代替得了白如月呢。
  转身时,夏暖燕突然想到什么,她驻足,想了一下,侧目看了眼陆云,“云大哥,这次來月城,你有沒有见过笑歌了?”
  陆云摸着后脑勺憨笑,最后,勉强的说,“沒有,我怕见了笑歌,我会藏不住秘密。”
  “那你是故意想要隐瞒她的?”
  “我……”
  “暖燕!”君世诺走过來,双手按住夏暖燕的双肩,“暖燕,有些事,你就别逼他了,你要知道,情义总是两难全的。”
  “我就怕,到最后,一切真相浮出水面的进候,笑歌会恨你,一辈子!”夏暖燕轻轻咬着下唇,情义两难全,是不是,在情和义之间,男人首选的,总是义,靖王如此,夏业如此,陆云如此,是不是,如果事情到了君世诺的头上,他,亦是如此!
  陆云明知道,白如月的事,对楚笑歌來就,是一个至极的伤害,他却选择隐瞒,如果能瞒一辈子,兴许,是好事,如果,只是一阵子,那么他知不知道,最亲近的人的伤害,对楚笑歌不说,会是很残忍的,或者,情义之间,本不该牵扯女人进來。
  君世诺笑着说,“算了,暖燕,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我陪你一起去见岳父,省得你等会说重话了。”
  “我像沒分寸的人吗?”夏暖燕反驳,含嗔带笑的说,“再说,我现在,已经沒太在意,一些事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夏业只是住在人流比较少的云來客栈,这里面的人,乱七杂八,一天的人流量,也不过十來个,谁也不会过问谁的身分,谁也沒有闲情去打听谁。
  夏暖燕的到來,的确给夏业带來了很大的高兴,他慌乱的给夏暖燕倒茶,时不时,又偷偷看一眼夏暖燕,看得小心翼翼的,夏暖燕心里微微泛起酸意,她执意的扭过头,不再看夏业,往日英明神武的夏业,谁曾想过,他晚年过得,会是如此潦倒,为的只是两个女了,不是妻,也不是女!
  其实,夏业也不是潦倒,他有家妻贤惠,也有儿女成群,若不是心有所挂,他一样可以,晚年欢愉。
  这是一张四角红木桌,夏暖燕和君世诺对面而坐,君世诺拉夏业在中间坐下,陆云也在一边坐下,自然而然的坐成一桌子的人,形成一种压抑而庄严的气氛。
  夏业双手不自然的搓着,“暖燕,白如月她,什么时候才见我?”
  “她说不见,这辈子,都不见!”夏暖燕语气淡淡的,她想用最淡的言语,把这话说出來,兴许,越淡,才越不伤人!
  夏业垂下头,眼角的皱纹十分明显,夏暖燕这才注意到,夏业像是一夜之间已苍老,人若说老,往往先从心起,再到容颜,一直以來,她都沒发觉,夏业老,是因为,他的心,一直很坚硬。
  君世诺奇怪的问,“岳父,其实,你是怎么知道,白如月还活着的,而且,已经做了端王妃?”
  君世诺这话,一下子说中了夏暖燕的心坎,她抬眸,紧紧的盯着夏业。
  夏业缓缓吁口气,“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有一男一女年轻人到了凉州,后來,有人发现,他们是你们楚国人,可是对于自己的身分,他们又不愿意多说,大汗认定他们是内细作,把他们捉了起來,我就帮了他们一把。”
  “你为什么认定他们不是细作呢。”
  “呵,我人虽老了,可眼还尖着,他们,也许,不过是二个私奔的小情人,看他们一心想逃避世事的样子,我就设法放了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夏业眼里恢复了一点光芒,转即又黯淡下去,“作为回报,他们把白如月的事告诉了我!”
  夏暖燕和君世诺对望,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原來,沉浸在爱情里的人,真的太矫情了,南风他们,只想到,在感情里,夏业需要同情,却不知道,对夏业來说,白如月的死,比生更容易心安!
  夏暖燕轻轻的握了一下夏业的手,温软的说,“爹,你就当她已死,这辈子,老死不相往來,对你,对他,都是最好的,可以吗?”
  “不可能!”夏业坚定的看着夏暖燕,用前所未有的语调说,似乎,不见白如月,心不死!
  夏暖燕心猛然的哆嗦了一下!
  夏暖燕半夜惊醒,一阵凉飕飕的风,透过倘开的窗口,吹进來,吹在她的脸上,其实风只是微凉,夏暖燕却感觉心口一阵沉闷,隐隐不欢。
  “陆大哥,陆大哥,陆大哥……”陆云推开夏暖燕的门时,千漠正气喘吁吁的追上來,她拉扯着陆云,“陆大哥,王爷说了,这事,不能和王妃说。”
  “云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夏暖燕本能的想到,是事关夏业,突然,她的心跳加速,沒有缘由的骤乱。
  “三小姐,”陆云向夏暖燕走近一步,才发现,自己太过鲁莽,忘了顾及夏暖燕的女儿身,就冲进她的房里,他背过身,“三小姐,我在外面等你!”然后,就径地出去了。
  千漠伸长脖子喘了一口粗气的工夫,夏暖燕已经穿好衣服,从千漠身边走过。
  千漠惊惶的拉住夏暖燕,“王妃,沒有发生什么事,你歇下吧。”
  “千漠,你觉得,你这话,我能信吗?”
  “奴婢,”千漠跪倒在夏暖燕的裙脚下,“王妃,王爷千万叮咛陆大哥,不要冲动,更不要让你知道这事,你就别为难奴婢了。”
  夏暖燕敛起眉,深深的咬着下唇,摆开千漠,走出房间,“云大哥!”
  “我们边走边说。”陆云拉起夏暖燕的手腕,就往外走,“刚才笑歌跑來说,义父夜闯端王府,让端王爷捉到了,端王爷以义父在靖国不可代替的地位,安他一个细软名,想就地处决,王爷已经赶过去了。”
  夏暖燕和陆云基本是用跑的跑到端王府,端王府灯火通明,整个大院里挤满了侍卫,他们有的人举着火把,有的人拿着弓箭,他们把端王爷,夏业,还有君世诺他们,围得严严实实。
  夏暖燕挤进人群里,夏业正被两个侍卫用刀架在脖子上,他的双手被用麻绳反绑在背后,夏暖燕从咽喉扯出一个字,“爹!”
  “暖燕,你怎么來了,这事让我來处理!”君世诺按住夏暖燕的肩,目光略略的扫了一目夏暖燕身边的陆云。
  端王爷斜目看着君世诺,语气生硬蛮横,“世诺,你想怎么处理,这事关朝廷,夏业在靖国,可与靖王同比,他夜闯端王府,除了一死,你还想怎么处理。”
  “端王爷,岳父只是误冯,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以吗?”
  “哈哈,误闯,这简直是我听过了,最不好笑的笑话,世诺,枉你身为大楚王爷,先皇和皇上一直都那么厚待你,你居然为了儿女私情,想陷楚国于危难之中。”
  夏暖燕走到端王爷面前,一字一句的说,“端王爷,是世诺为了儿女私情,还是你公私不分,你比我们更清楚,难道,你以为,少了一个我爹,白如月的那些丑事就不会公诸于世了。”
  “暖燕,别乱说话。”君世诺扯住夏暖燕的手臂。
  夏暖燕摆脱君世诺的手,“我怎么乱说话了,端王爷,你别忘了,我身上流着的是白如月的血,是你堂堂端王妃的血,我才是最让你蒙羞的,不是吗?”
  端王爷恶狠狠的盯着夏暖燕,“夏暖燕,你别得寸进尺,我想处死一个人,还沒轮到你说不的时候,來人……”
  “等一下。”白如月从人群中挤出來,她那抹纤细的身影,依然有着慑人心魂的风采,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白如月的身上。
  “望昔。”端王爷站在白如月身侧,“你进去,这里的事,让我來!”
  白如月看着端王爷,神色复杂,少顷,她轻轻推开端王爷的手,走到夏业跟前,一目荒凉,“夏业,你不过就想见我一面,闹腾成这样,值得吗?”
  “我就知道,沒把事情闹成这样,是逼不了你出來的,现在,能见你一面,你可不可以实话告诉我,这些年來,有沒有忘过我,哪怕,有那么一刻,是想过我的?”
  白如月惨笑,“忘了你,怎么可能,夏业,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你毁了我一生,你还想怎么样,你能不能,良心发现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