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锦秀山河终属楚
楚康王忖思了一下,的确,文精华都收录在内,但是,也把楚国前前后后,所有的,大大小小的案件也记录在案,当然,这里面,有些是见不得光的,夏暖燕这个要求本不过分,不过,他还是有所顾虑。
石惜兰扯着楚康王的衣袖,“皇上,暖燕在帮我们,你还担心什么。”
“好吧,朕许你了!”
“谢皇上信任。”夏暖燕诚心一拜,天地为证,夏暖燕真的,此时此刻,沒有外心。
楚康王把三国使者安置在宫内,住同一宫,以方便他们來往,而同时,也方便自己的视线。
“寒使者,庄王妃求见。”一宫娥前來禀报,寒青玉凝目,转而浅浅一笑,“快请。”
夏暖燕带着千楠前來,不过,就把千楠留在门外候着,只身相见。
夏暖燕和寒青玉四目相视,末了,是夏暖燕突然的抿嘴发笑,笑得毫无征兆。
寒青玉挽起长衫,直直的坐下,“庄王妃,为何发笑呢?”
“沒有,突然想到一些事,寒使者,住得还习惯吗?”
寒青玉不答而问,“庄王妃特意过來,该不会是关心,我住得好不好吧,衣來顺手,饭來张口,这日子,过得挺舒适的。”
“那就好,那就好。”夏暖燕在寒青玉对面坐下,双手放至桌面上,随意的搭着,目光停在寒青玉腰间的玉佩上,笑得温巧,“寒使者,还记得祥瑞客栈,你说过一句话,你说,我是知道你们是谁的?”
“当然,我也沒猜错,当时我一心以为,你是官家小姐,还被你的胆色给折服了,后來知道,你是庄王妃,才觉得,不过如此。”
寒青玉的不过如此,语气玩味而带趣,夏暖燕纠眉,“寒使者的意思是,庄王妃这身份,让你失望了?”
“也不尽算。”寒青玉玩意一笑,把话搁在这里,故而不言。
在來月城之前,寒青玉也是做了功课的,楚有四王,端王刚烈,晋王轻浮,逍遥王正义,庄王谨慎,而,缘于庄王妃是和亲公主,再加上,她行事大胆,所以,对夏暖燕,他也是早有所闻了,庄王妃的那些事,他也清楚着,对于夏暖燕一个女子,只身先迎三国使者,这样的做法,换作是别人,寒青玉或者会觉得稀奇,但是换作夏暖燕,他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寒使者怎么不说下去了?”
“话已至此,够了。”寒青玉端起茶杯,得意的笑着,他故意在夏暖燕面前,卖个,不算关子的关子。
“你不说,那我说了。”夏暖燕挑起细眉,手指拔弄着秀发,“我不仅知道,寒使者是我月寒的使者,我还知道的是,你,也是月寒未來的国主。”
寒青玉端着茶杯的手,振了一下,茶水轻轻的晃动着,他先是振惊,不过振惊也只是片刻,很快又不动声色的笑着,“庄王妃这话,得说清楚了。”
夏暖燕站起來,绕着寒青玉转个圈,站在他身后,温言,“素來,月寒有一国传之宝,如月白玉,玉面晶莹剔透寒如冰,佩此玉者,不是国主,定是太子,而月寒国主,去年才过了六十大寿,寒使者,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当然就是月寒太子了。”
寒青玉手不经意的摸上腰上的玉佩,嘴角挪移,形成一个好看的孤度,他站起來,迎着夏暖燕,拍着手掌,“都说庄王妃见多识广,今天,我寒青玉信了,也服了。”
“哪里,不过就是多读了几本书,说不上见多识广。”
夏暖燕说完,两人对视沉默了片刻,他们都在等到着对方先开口说话,寒青玉知道,夏暖燕不会闲來无事,特意來他在前揭露他的身份,而來显得自己的小聪明,这样的做法,不符合夏暖燕。
果然,夏暖燕还是开口了,“寒使者,国主之所以让你亲自來月城,想必,是对争取独立这事,也是心有挣扎,不好决定,才让你來,然后见机行事的,可是,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熊掌兼得?”
寒青玉点点头,既然夏暖燕也猜中了他的意图,他也不需有所隐瞒了,“王妃说得沒错,我们也是听说了,贵国国政动荡,传言种种,却也沒找到证据,所以,就亲自來了,如果你们沒有能力让我们丰衣足食,我们虽国小,也是富足的,为何还要对你们卑恭?”
夏暖燕虽不知道,寒青玉说的,种种传言,是由赵同放出的,但她也不关心,是谁造谣生事,她关心的是,三国目前的态度。
夏暖燕淡定的说,“这么和你说吧,一国换主,对国政,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影响,可是,我们的实力还是存在的,我们是不会轻易的让出国权给你们的,以寒使者的聪明才智,总不会觉得,打起仗來,最后弄得劳民伤财,生灵涂炭,还是得臣服于楚国,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还是你觉得,以你们区区小国,有足够的能力,与我们的精军对抗?”
寒青玉脸色一凝,夏暖燕的话,说到了重点,他们一心想的是,三国联名,让楚国迫于无奈,还他们国权,可是,一旦稳住了他们,楚国再一个一个的对付,兴许,后果就不那么好承担了,其实,这一点,他也想过,这也是为何,月寒百官那么多人,他偏偏要隐瞒身份,亲自前來,他生怕,一个不经意的决定,会毁了好不容易才富足的月寒。
寒青玉细虑之后,也沒有示弱,“王妃,朝堂的那些事,不是光靠两张嘴皮的,更重要的,还有诚信,我知道,你能言善辩,可是,我父王也亲口答应了青凌和蓝水,和他们一起,同进退,如果我现才突然放弃,那就是陷我父王于不义,让我们月寒百姓从此如何抬起头做人,所以,理虽然在这里,我们还是得依计而行。”
夏暖燕温巧而笑,寒青玉的答案,她甚是满意,“这么说,只要我们拿出你们想要的,那三个答案,寒使者就不再故纵出难了?”
“呵,呵,呵。”寒青玉忍俊不禁,他倾身上前,细细的端倪着夏暖燕认真的样子,着实觉得可笑,“庄王妃,实话和你说吧,这根本就是沒有答案的,你若是能做到,我寒青玉第一个说服,而且,还答应你,无论以后楚国易了多少主,只要天下姓楚,我们月寒,就永远臣服。”
“事在人为嘛,有寒使者这句话,我突然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了。”
“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不会让你失望的!”夏暖燕一字一句的说,让任何人听上去,她的自信都不是装出來的,然而,在她心里,两天过去了,压根,还是一点办法都沒想到。
黄榜一下,月城一下來了许多外來人,个个都怀着一腔热血,说是为国为民,其然,真正心怀着的,大部分的人,都是想借着解国一时之难,然后青去直上,从此官运亨通。
可是,客栈人满,真正能说出几个像样的办法,不多,像样的,又像天方夜谭,无法实施。
十天时间眼看就到了,楚康王他们,其实,也作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像寒青玉说的那样,先稳住再一个一个的攻陷,总之,大好江山,他是不会轻放的。
月上梢头,君世诺望着天空这一轮明月,伸展腰骨,疲惫的挤出一丝笑意,好不容易才送走那些所谓的才子,每天,都会有人毛遂自荐,说什么倾尽所能,也要想出办法为国家解难,然后一呆,就是呆到下半夜,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清风给君世诺添上杯热茶,“王爷,喝杯热茶吧。”
君世诺摆手,“不用了,清风,这几天也辛苦你了,这些人,真能够折腾的。”
清风轻微一笑,像是和君世诺说话,又像自言自语,“谁不想一朝飞升,可是,想平步青云,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嗯,你也早点歇吧,我去看看暖燕,这几天也沒來得及和她多说几句话。”君世诺似笑非笑的摇着头。
夏暖燕伏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在她身边,那些文案啊,书啊,堆积如山,君世诺走进去,轻轻的扣上房门,风吹着烛光一晃一晃的,月透烛光双面红,夏暖燕有两腮,微微的泛着红。
君世诺走过去,半蹲在夏暖燕跟前,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夏暖燕睡着时,嘴角也露着浅浅的笑意,君世诺的心突然就开朗了。
夏暖燕本不深眠,君世诺的手触到她的脸时,冰凉之意让她一下子惊醒了,她睁开眼,睡眼惺忪的笑了笑,“王爷,你怎么來了?”
“突然就想看看你了,累了就在上床睡,这样睡着会着凉的。”君世诺拉过夏暖燕的手,放至掌心,溺爱的在她的手背吻一下。
夏暖燕坐正起來,看了一眼窗外的静月夜色,打着呵欠,慵懒的说,“哟,天都黑了,我这一睡,是睡多久了,千楠也是的,也不來叫我一下。”
说到千楠,夏暖燕所有的睡意,一下子沒了,轻轻的纠着眉头,抿嘴,一时呆在那里。
“怎么了?”
“王爷,有件事,关于千楠的……”夏暖燕说着,想了一下,又把话吞了回去,“算了,这不重要,下次再和你说。”
君世诺把夏燕拥入怀里,“你呀,就是喜欢把所有人的事,都拿出來管一管,到最后,弄得自己都沒时间休息了。”
“你吃醋啦?”
“才沒有,我是心疼你啦。”君世诺拥着夏暖燕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凡事得劳逸结合,算了,这三国出的难題,你就别给我管了,反正,天大的事,我们來撑着。”
夏暖燕退出君世诺的怀里,双手攀上君世诺的脖子,定定的看着君世诺,片刻,她咯咯的笑了,笑如春花,“世诺,如果我和你说,这所有的问題,都不再是问題了,你会不会相信?”
“信,你说的话,我都,等等,”君世诺双眸深凝,勾起夏暖燕的下巴,直直的看着夏暖燕,“暖燕,别逗了,这些天,这话,我都听过腻了,你真的,想出办法了?”
“嗯,不过,需要你的帮忙!”夏暖燕确切的点头,沒带一丝玩意。
君世诺定目愣了一会,才激动的抱着夏暖燕,沒有理由的,他就真的对夏暖燕的话,深信不疑,就好像,夏暖燕就是他的心,沒有骗他,哄他的理由。
夏暖燕附在君世诺耳边,小声的说着她的办法,君世诺一边听,嘴角的笑越渐明朗,越渐清晰,说完,君世诺在夏暖燕的脸颊轻轻的印下一吻,“暖燕,你实在是太聪明了,到时候,一定会让众人惊讶不止的,我娶了你,还真是大楚之福了。”
夏暖燕温笑,侧身偎依在君世诺怀里,“世诺,你是王爷,是你楚国皇室,你要的是天下,你说的是天下万民,可是,我也沒想那么多,我要的,只是你,你是我丈夫,所以,我是不会让你陷于万难之中的,相信我,在我有生之年,你就不会是孤军奋战。”
君世诺轻轻的感叹,“如果一辈子都能和你这样,相依相守,就算平凡一生,我也知足了。”
人生不过百年长,要谈知足,谈何容易啊,曾几何时,君世诺和夏染柒说过,男子应以天下民安为己任,儿女情长,说多了,就是一种负累,那个时候,他说得多淡定,说得多轻巧,说得好像,这辈子,他铁定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苦煞自己的。
爱情,本就是一件苦乐并存的东西,你抵得住多大的苦涩,就配得起多大的幸福。
君世诺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暖燕,那天,千楠说你去见了寒使者,我看得出來,他的态度,好像沒那么坚决,他有沒有表态?”
“他呀?”夏暖燕想起寒青玉给自己的承诺,心里突然也宽了,“王爷,和你说个小秘密,不过,你不可声张。”
“看你说的,我像那种到处说是非的人吗?”
“其实,寒青玉,他不仅仅是月寒使者,他还是,月寒太子。”
君世诺惊讶的扳过夏暖燕的身体,正目相视,“他,承认了?”
“嗯,只是,你也知道,他的身份如果暴露,恐怕有些心怀不诡的人,会对他不利,会给楚国带來麻烦,所以,我才沒有第一时间和你说。”
说起正事來,夏暖燕一点都不含糊,君世诺也一点都不吊儿朗当,他食指刮过夏暖燕的鼻子,“丫头,我担心的事,你都帮我想到前头來了,我该怎么报第八个五年计划你呢!”
“嗯,让我想想。”夏暖燕故作忖思状,“用你的一辈子好好爱我,以身相许吧。”
夏暖燕说完,抑起头,咯咯的笑了。
“行,一辈子,我时时刻刻都好好爱你。”君世诺拥过夏暖燕,他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此生就算负了天下,也绝不负她!
可是,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來不负卿!
一大清早的,夏暖燕和君世诺就让楚康王把人集合,听闻夏暖燕要给三国使者答案,也不乏有好事的官员,抱着好奇的心,把宫殿簇拥得密密集集。
楚康王难以置信的看着君世诺,“你们真的,想到办,这不是闹着玩的。”
“应该行得通的。”君世诺点点头,虽然语言上,是不确定的,语气上,却是十分的肯定。
楚少羽抱拳温温一笑,“皇上,世诺和暖燕都是明白人的,你看,三国使者也到齐了,我们也不能把人家干晾在这里。”
“那我就先让纸上花开吧。”夏暖匀朝楚康王盈盈一拜,往大殿中间走去,经过寒青玉身边时,她小声的说,“寒使者,说话可算话?”
“从未食过言。”寒青玉坦言。
夏暖燕满意一笑,拍拍手掌,随即,清风和千楠为她准备來笔墨纸砚,夏暖燕在洁白的纸上画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再上点颜色,跃然于纸的,是水嫩水嫩的花蕾,似假如真。
蓝少森站起來,摇着扇子,神气十足,“不过画功好点而已,假的,始终是假的,花又怎么能在纸上开呢,庄王妃,你不会就想用这东西把我们糊弄过去吧?”
夏暖燕退到一旁,并沒有言语,凌木的话才说完,只见纸上的花蕾竟然,慢慢的淀放,由花蕊至外,花瓣颜色由深至浅的,淀放成一朵娇滴滴的仙花,比池塘里的花,更真实。
众人不禁都惊呆了,有大臣欢愉的叫唤着,“太神奇了,真的开花了,这花,真的开了,开了。”
在大伙还盯着纸上的花时,三两只蝴蝶飞过來,停在花蕊上,久久未离开。
蓝少森收起折扇,咽了一口口水,盯着夏暖燕,“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暖燕温笑,“蓝使者,你都看到了,你甭管我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是用事实说话的,那么多人都看到这花,明明是在纸上淀放的,莫不是,你想说,在座的人,都是眼花了吗?”
“我,我……”
楚少羽拍着蓝少森的肩,笑意分明,“蓝使者,你的一言一语,可是代表着你的国主,请注意言语态度。”
蓝少森挺直胸膛,“我才不会失态,事实就是事实,我认了就是了。”
楚康王很是满意这效果,比别人更是着急了,“暖燕,朕也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朕只是想看你,怎么取得天上月,怎么水中生字。”
楚康王甚至是有点兴奋,他似乎对夏暖燕,也深信不疑了。
夏暖燕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艳阳天,“皇上,现在大白天的,就算暖燕有飞天之术,也拿不到天上月亮,这样吧,咱先在水上写字,如何?”
“你说了算。”
寒青玉站到大殿中央,朝夏暖燕拱手,“庄王妃,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要的,是真真切切的,在水上写字,而不是通过障眼法,就能糊弄过去的。”
“寒使者大可放心,我们是尊重你的,等会,就当场写给你看。”夏暖燕真诚的点头,她的自信,仿佛,是与生俱來的,白如月看着她,心里微微发痒,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寒青玉也挺自信的,“呵,所有人都知道,墨遇水即化,试问,庄王妃,你要怎么写成一个字?”
“我不写一个字,我写好多字,总可以吧!”
寒青玉张着口,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我们走着瞧,走着瞧,走着,瞧。”
“不用走着瞧了,各位请移一下尊驾,一切,我们都准备好了。”夏暖燕笑着说,“皇上,暖燕知道,宫里有个寒冰洞,洞内四壁皆冰,那里,还有一寒冰池,池水长年冰凉而不结冰,能不能让世诺在那池里,写几个字呢?”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这个寒冰洞,既闻,是天然而成,长年结冰,而池水长年不冻结,楚景帝想,如此奇怪的自然景象,毁了着实可惜,就一直留着。
一群人进到寒冰洞时,都冷得直哆嗦,那一池冰水,晶莹见底,静静的倘着,池塘上方,横着一条粗绳子,这是君世诺他们早就准备好的。
“寒使者,为示真实,还请你去验一下,那是不是沒有结冰的池水。”夏暖燕呼着冷气,尽管君世诺让清风给她备了一件斗蓬,她还是抵不住寒意。
寒青玉抓起一根木棍,在水中胡乱搅一圈,点点头,“确实是水來的。”
“那我就写了。”君世诺说完,朝夏暖燕点点头,挽起衣袖,双脚拴住粗绳子,反身吊在绳子上,清风用笔醮过墨汁,丢过去给君世诺,君世诺敏捷而快速的写下了两行字。
江山一代有才人,
锦秀山河终属楚!
字迹挺拔而有力,两行字突然就悬浮在池中央,下有水,上亦隔着水,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寒青玉惶惑的看着夏暖燕,素來,墨遇上水,就化了,怎么有写字,如不是亲眼目睹,他是不会相信,有人能在水上写字的,还写得那么随意,那么漂亮。
白如月也目呆了,这辈子,她自恃才学过人,自问,也沒有本事,水中写字,她走过去,伸手勺了一手池水,的确,是流动的水。
夏暖燕走过去,“端王妃,怎么样,这水,确实沒问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