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人类和兽的区别

  夏暖燕回予千楠温温一笑,自己把斗蓬系了个小结,“千楠,这隔街,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吵闹,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回王妃,隔街,是承欢阁,听说,是一个风月场所,至于是或不是,千楠就当真不清楚了,不过,那里,的确是,夜夜笙歌,王妃若是不习惯,千楠把窗关上,那样,可能声音不会那么明显了。”
  夏暖燕摆手阻住了千楠的动作,“不用了,我沒那么娇贵,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你,下去吧!”
  千楠应声下去,扣上门,一下子安静下來的房,更让夏暖燕清楚的听着外面的杂音,一歌女缠绵的歌声,让她听着,不禁沉醉了一下。
  那歌女唱的是《醉红尘》,里面有一句曲,道尽了整首曲的意旨:万古千秋,红尘不绝不忘君。
  夏暖燕忽感寒不自來,在很久以前,这曲,传诵的,是一个坚贞的女子,从又十年华嫁入夫家,后因战争,分开了整整五十个年头,再见时,女与白发苍茫,男的也半身佝偻,但是,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当时这女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思念不死,容颜虽老,万古千秋,红尘不绝不忘君。”
  多么纯粹而让人钦慕的一份爱情,如今,竟成了风月女子自恃清高的玩码,爱情,真的不算什么东西,性于它的美丽,总有一天,都会被抢劫一空。
  和夏暖燕一样,君世诺也在探论着这首曲,而他在意的,不是歌女的自恃清高,只是,他更好奇的是,思念不死。
  君世诺玩弄着手上的笔,似有意或无意的问清风,“清风,你相信,这世上,会有不死的思念吗?”
  清风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点点头,“清风相信,有些人,只要念得够深,只要爱得够刻骨铭心,这思念,就会不亡。”
  君世诺抬目定定的看着清风,他刚不过是随口说说便是,沒想到,清风的回答,让他出乎意料了,在那才的那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以为说话的人,不是清风。
  君世诺玩意的笑了,“清风,你知道吗,刚才你说话那语气,像足够一个人。”
  “像一个人?谁啊?”
  “夏暖燕。”君世诺说出这三个字时,笑意更浓,“人家说,物以类聚,以群分,我怎么看,你们都不像是同一类的人。”
  “是么?”清风低下头,心虚的小声说着,因为,她着实猜不透,君世诺这笑,是什么意思,君世诺越是玩起轻浮,她就越不敢多言。
  君世诺收敛笑意,把目光放到外面,漆黑的夜里,许久,他才说出这句话,“我出去走走。”
  很久以前,夏暖燕也是用那么肯定的语气说,对他的思念是不死的,君世诺可以接受自己对夏暖的言爱,无所谓,但是,却做不到,夏暖燕在他面前,一副无视他的样子。
  有很多话,白天,君世诺就想问清楚夏暖燕的,可能,有些话,他觉得,白天说起來,不好说,夜里,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无论是什么情绪,在这夜里,都可以掩藏得严严密密的,君世诺这么一想,人已经來到夏暖燕的窗前了。
  见到君世诺,夏暖燕本能的惊了一下,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來,硬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才定目看着君世诺,故作淡定,“王爷,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想你了,可以吗?”君世诺很满意夏暖燕的反应,双手环抱在胸,贼贼的看着夏暖暖燕。
  夏暖燕怆惶的低下头,那一夜的撕扯,是她不能触及的伤,她怯怯的抬起头,用近似哀求的目光看着君世诺,“王爷,你,想做什么?”
  “想你所想!”
  “你……”夏暖燕脖子都涨红了,两靥酡红,就算含嗔薄怒,也有她醉人的一面,君世诺在心里,不禁轻轻颤了一下,这般人见若怜的容颜,任天下男子都抵抗不了她的美丽,这美丽,不能说是精致的,不能说倾城的,也不能说,是那种,从内至外的气质,怪不得楚少羽会被她迷得,七魂丢了六魄,要不是自己早已见识到夏暖燕的歹心,说不定自己也陷入她温柔的陷井里了。
  “王爷,若是沒事,暖燕就休息了。”夏暖暖燕说罢,伸手欲关上窗户。
  君世诺伸手横卡在中间,定目看着夏暖燕,“你沒打算和我解释,那个落红的事吗?”
  夏暖燕五指不觉握紧成拳头,两片薄唇哆嗦着,她别过头,躲开君世诺的目光,吸了口气,才故作淡淡的说,“那不过是我用來玩弄王爷的一点小伎俩,王爷信了,就是落红,不信,便只是血红,王爷难道沒注意到,那天,我的手都受伤了,血染被褥,也不见得,不可能。”
  夏暖燕想在君世诺面前,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想把这件天下奇辱轻描淡写的说了就算,可是,偏偏,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伤口还沒过,痛,还在,仿如,只是昨天之耻。
  君世诺喉咙生硬,他不甘心的直逼着夏暖燕,“那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夏暖燕抬起眸,认真而肯定的说,“乡国三千里,围城一二载,凄凄别帝国,彻彻付君情,顾盼虽生姿,不及前人俏,安分无人信,无端生是非,我国千军溃,休书信手來,草芥弃无惜,何值再言爱,愁肠三千尺,自问不愿担。”
  夏暖燕这话,是说给君世诺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从君世诺把她弃如草芥那一刻起,这三千愁肠,她便再也不想要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国天下,从此,也是夏暖燕的事了,或者,是从夏业说出关于她身世的那一刻起,又或者,是从采菜女的那句谁晓人世福,不过各相安起,又或许,是从她二嫁君世诺起,她真的企图,用自己的身躯担起和平,这和平,其然,也是君世诺给的。
  石惜兰得知夏暖燕已回庄王府,心里一阵开心,第二天就让人接她进宫,在雪居接见她。
  夏暖燕见到石惜兰,还有她怀里的小生命时,心里突然荡漾开來,感到前所未有的释怀。
  “來人,把小王子抱下去。”石惜兰冲夏暖燕温和一笑,让宫娥把小王子抱下去,她这一笑,真切而实在,就像,她们并不是,历久不见,而是,昨天才刚别一样。
  夏暖燕调侃的说,“都说为人娘亲的,都会变得慈善,姐姐虽贵为皇后,一脸慈目,小心让人家欺负到头上來了。”
  石惜兰把夏暖燕拉到身侧坐下,含怨却带笑,“别笑我了,说说你吧。”
  夏暖燕耸耸肩,侧目看着窗外,窗外宫景分外入目,“我有什么好说的,來來去去,就那点破事。”
  石惜兰努嘴,浅浅而笑,“我想说的,就是那眯破事,怎么才成亲,第二天就往云來寺跑了,王爷对你,不好啊?”
  “呵,不好!”夏暖燕灵眸转动,从鼻孔里发出一丝不算明显的嘲笑,石惜兰这话,说得,好像君世诺曾经待她,好过,好过么?夏暖燕忘了,她真的忘了。
  “姐姐,实话和你说吧,我现在是心如止水了,对王爷,早已心倦,只要王爷他不是欺人太甚的话,我们,也就这么过着吧。”
  “那如果,他欺人太甚呢?”石惜兰饶有兴趣的看着夏暖燕,在她看來,夏暖燕所说的心倦,不过是心泛了,当激情再起,所有的泛意,又会全然无踪了。
  “那我也只好抱着他,玉石俱焚了。”夏暖燕玩意的说,说完,两人都笑了。
  有些话,就是只适合听入耳就算了,入心,就不必要了,入心只会途增心伤。
  “皇后,晋王爷求见。”一宫娥上前,对着石异兰盈盈跪拜。
  “晋王?”石惜兰眉头轻轻的锁起,“请他进來吧。”
  夏暖燕觉察到石惜兰的为难之处,“姐姐,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别。”石惜兰突地拉住夏暖燕,用一种诚挚的目光看着夏暖燕,“晋王求见几次了,都让我打发了,今天恰好你在这,帮我。”
  夏暖燕不明白石惜兰说的,帮我,是什么意思,唯一一点,就是,她有难处,夏暖燕就该义不容辞的帮忙,毕竟,走进宫廷,这条路,是因为她,石惜兰才走上的,尽管她也明白,有些弯路,总得一个人走下去,走着走着,就会习惯了,然,她也不能明知是弯路,也看着石惜兰一个差栽下去的。
  “臣见过皇后。”晋王向石惜兰行完大礼后,看着夏暖燕,“咦,庄王妃也在哦,一年不见,庄王妃还是那么的,光彩照人啊。”
  夏暖燕站起來,盈盈福身,“晋王说笑了,不过一年的功夫,暖燕能变成什么样子,就算岁月催人老,暖燕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就华发尽生,色老容衰呵。”
  夏暖燕说完,温软一笑,表现出她的节礼,只是,记得,从一开始,晋王就肆意的盯着她的容颜看,都过了这些时间了,他,依然不改那坏毛病,夏暖燕着实,不太喜欢。
  “晋王,快请坐。”石惜兰淡淡的笑,“想必,晋王來本宫这里,也是为了近日朝中议论的那件事,可是,你知道的,后宫从來就不许议政事,这事,本宫也作不了主。”
  “皇后娘娘是明白人,臣也不拐弯,玉晶姑娘从北方而來,相术之士也说了,天降天女,不就是说她吗,玉晶姑娘肯定是我们大楚的贵人,要不是顾虑到皇后娘娘,皇上又怎么百般抗拒呢。”
  石惜兰拉下脸,“晋王这么说,本宫倒想起了,庄王妃也是从北方而來,当时相术之士说,天降天女,也是庄王妃大喜的日子,莫不是,晋王也想说,庄王妃是大楚的贵人,皇上也要纳为宫人?”
  “臣惶恐,臣,不是这意思。”晋王话虽卑微,态度却一点都不低迎,夏暖燕是楚国贵人,说了,谁都不会相信。
  石惜兰缓了口气,才觉自己失言,怎么能夏暖燕來作借口,自己肯定是让晋王给急疯了,然,再看一眼夏暖燕,她不惊不乍的端着热茶,一副心思都放在茶上,仿若刚才他们的话,她一句也沒听入耳。
  晋王站起身,“皇后今天心息不静,臣也不枉多言了,今天皇上为庄王妃设宴,大伙会让玉晶姑娘也进宫的,到时候,还请皇后娘娘能多担当点。”
  末了,晋王朝着夏暖燕一看,“庄王妃是不是,也该早点回去准备了,皇上今天设宴款待你,无非是看重两国关系,庄王妃总不能,恃宠而娇吧。”
  “也对,姐姐,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见。”夏暖燕朝石惜兰温温一笑,不知为何,夏暖燕这一笑,石惜兰的心,就舒了很多,就像当初,她说,为石虎平冤,她说,莫让赵雪灵扰她安宁一样,只要有夏暖燕在,婉若,所有的危机,都会化险为夷。
  出到雪居,一束阳光洒到夏暖燕的裙摆上,温温和和的,晋王从袖口取出一卷纸递给夏暖燕,“庄王妃,你新婚,
  我也沒什么送给你的,不过,这东西,你一定喜欢,听说,端王爷身边,有个亲信,叫南风,那人,功夫还真不错,而且,对端王,铁心的忠诚。”
  夏暖燕不明所以,看着晋王那远去的背影,她心口突然生闷,一种不好的感谢觉,压上心头。
  夏暖燕打开那卷纸,所有的疑团一下子,化为恐慌,画上是一个一夜夜行衣的男子,夏暖燕忘不了,这眼神,沒有恨,却非置她于死地,晋王刚说什么來着,端王爷身边有个叫南风的亲信,这么一想,她身体颤抖了一下……
  “在想什么,魂都丢了。”君世诺不知什么时候已然來到夏暖燕跟前,夏暖燕怆促的抬目,只是恍然那么一瞬间,就反应过來,她第一时间,就是把晋王给她的那副画,卷入袖间,动作虽快,还是让君世诺发现个端倪,不过,他也假装沒注意到。
  “王爷,你怎么也來这里,莫不是,也是想让皇后同意皇上娶什么天女?”
  君世诺乐呵呵的笑,什么天女,他压根就沒有放在心里,如果纳一个女子为妃,可以堵住众口,其实,也未见得,是一件坏事。
  君世诺双手叉腰,认真的看着夏暖燕,平心静气的说,“听说你被皇后诏见了,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我想了很久,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君世诺认真得一点都不含糊,夏暖燕更是纳闷了。
  君世诺张口,明明出了咽喉的话,他又给吞了回去,卖了关子,“去了你就知道!”
  君世诺说的地方,就是大楚皇陵,指着楚景帝的陵园,君世诺有点忧郁的说,“先皇就安然的躺在那里面,其实,一开始,我是想过,让你进宫见先王一面的,奈何你气嚣高涨,我把心一横,也就沒让你们见上最后一面了。”
  夏暖燕挽起裙脚,直直的跪在坟前,连叩三个响头,目光一下停在楚景帝的坟上,也沒抬目看君世诺,“王爷这么说,这倒成了我的错了,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呢?”
  “难道在漓州,你不是气嚣高涨吗?”
  夏暖燕扯开一丝淡漠的笑脸,“王爷,你知道,刚才晋王和我说什么了吗?他说,我恃宠而娇,我真想问他,我恃谁的宠了,我又何以生娇了,是不是,我的任何一个举动,在你们眼里,都变得不可理喻了,还是在你们眼里,早就给我定罪,罪不容改了?”
  君世诺惘然,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良久,他理了理话语,才说,“夏暖燕,今天我带你來见先王,是想告诉你,到了人将就木,先王挂念的人,还是箫贵妃,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人,总得为自己做出的事,负责的,先王如此,我如此,你,亦逃不过。”
  夏暖燕站起來,转过身,和君世诺平视相看,君世诺这话,再后知后觉的人,都听得出,似乎,夏暖燕做了十恶不赦坏事,可是,君世诺凭什么,先入为主,就给夏暖燕定罪呢,夏暖燕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温润,她早已学会,对君世诺的话,轻进浅出。
  “王爷,该怎么和你说呢,”夏暖燕细眉轻佻,言语中肯,“说我深感遗憾,沒见到先王一面,觉得我太矫情,说我心里并沒记挂着先王,又觉得我太薄情,人,不就都那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半大辈子,偶尔清醒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曾经错过了那么多东西,其实,这与因果无关。”
  君世诺目光扫过夏暖燕,短暂的逗留,“那你是说,你不矫情,也不薄情了,你怎么总把自己往那么高的位置放,也太抬举自己了。”
  夏暖燕温温一笑,摆弄发丝,在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自己抬举自己了,只是,这话由君世诺说出口,总觉,有一股嘲讽的味道。
  “王爷,我只是想说,人将就木时,也就只有那么一小段恋尘的时间,真的入棺了,也就断了红尘世事,所有的安或不安,舍或不舍,都是活着的人给他定义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來过我们的身边,”夏暖燕把话顿了一下,继而又说,“就说言望月吧,就王爷一个劲在那里觉得,她恋世,她怨我,一个连一抹孤魂都说不上的已故之人,用什么來谈怨,这怨,还不是王爷你,用她的名义,活生生的安给我了。”
  君世诺不可思议的看着夏暖燕,眼眸里尽是陌生而惘然,半晌,他才惘然的说,“夏暖燕,你怎么地变成这样,你怎么可以因为人已故,就把那些曾经对你那么重要的人,看得轻如一阵风,风过无痕,夏暖燕,你太淡漠了,你简直就淡漠得不是人。”
  夏暖燕勾起嘴角,笑意盎然,“王爷,我怎么就不是人了,人,只有了无牵挂,才会活得沒心沒肺,才能活得好,不是吗?”
  “人和兽的区别,就在于人有心思,有感情有牵挂,呵,了无牵挂,你真会说,像你样,心无所挂的人,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和兽又有何异,你觉得,你真的会过得开心吗?”
  “会,真的会。”夏暖燕咽喉一硬,硬生生挤出这句话,她本想说,当你像我这样,受尽欺瞒,让人凌辱,身边,连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都沒有,你就会明白了,了无牵挂,是唯一能活下去的生活姿态。
  不过,夏暖燕定定的看着君世诺的那一瞬,还是沒有说出口,怎何人都无权参与别人的人生,君世诺,亦不想参与她,夏暖燕的人生,既是如此,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最不堪的一面,那不就应了那句话:自取其辱!
  夏暖燕抬起眼眉,斜睨着君世诺,良久,她才说,“王爷,在先王面前,我最后一次和你声明,我不欠你什么,从來,欠的,都只是你欠我,你信或不信,却已然,不太重要了。”
  夏暖燕说完,荒凉转身,只留君世诺一人,杵在那里,人若能厚情相待,谁愿意,薄情如厮,君世诺不懂,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唯一可以与世人对衡的,除了薄情,也只有薄情了!
  夏暖燕说得低微,说得直接,君世诺有那么一瞬,恍若觉得,自己,当真欠了夏暖燕很多。
  恍惚间,君世诺望着那抹身影,嘴角挪移,无意的笑了笑,喃喃道,“夏暖燕,你太会用情绪粉饰了,险些,我还真以为,自己欠了你那么多,那么多,明明不是,你却表现出,那么一目荒凉,不知道的人,当真以为,我负你不浅了。”
  夏暖燕沐浴后,突然想起,晋王给他的那张画像,她拿出來再一看时,心里还是一阵发毛,如果真如晋王所说的,此人是端王爷的亲信,那么,极大可能,三番四次想要自己的命的人,就是端王,除了端王,夏暖燕着实想不到,还会有谁,端王妃一心向善,绝对不会是她,楚笑歌就更不可能了,可是,自己素來与端王,并无半点过节,顶多,就是那一次,在楚康王大婚时,出言过激,仅此而已,而在这之前,几乎是,不怎么碰面,端王为什么,非要取她的命不可呢?
  夏暖燕忽然想起,有一个人,可能可以帮到她,那就是千楠,因为目前,只有千楠与这个刺客,似乎是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