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残命也能算是命?

  有些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來,意味总是不同,夏暖燕在这位大臣的身上,看到的尽是好意,她朝他投向感激的一笑,尽管不论她是凯旋归來,还是铩羽而归,都不会发生他说的那件,锦上添花的美事。
  耶律长洪看上去,在内心挣扎了许久,才缓缓的点头,扶起夏暖燕,“那你得答应我,无论在任何境地,首要的,都是要保证自己完好无损。”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夏暖燕突然学会了君世诺的圆滑,她说会的,一定会的,并不是说,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回來,而是,一定会,身先士卒,如今,她什么都沒有了,她要的,真的,只是一世芳名,如若为国捐躯,说不定,也是一件美事!
  “三小姐,请留步!”
  出到宫门口时,夏暖燕听到有人叫她,转过身才发现,是刚才那位,为她说好话的大人,阳光下,他笑得温和可人,这一笑,叫人踏实,夏暖燕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这笑,似曾相识,却又不尽相同。
  夏暖并也回他,浅浅一笑,“大人,还有事吗?”
  男子走到夏暖燕跟前,突然直直的的下跪,“三小姐,请受在下一拜。”
  夏暖燕一时慌乱了,“大人快快请起,你这么做,暖燕无功无碌,实在受不起啊。”
  男子也沒顾及夏暖燕慌乱,朝着夏暖燕连叩三个头,才站起來,一点都沒有卑恭的样子,“三小姐还记得,两年前的康家文字狱?”
  夏暖燕微微纠眉,细了好一会,才忆起,再定定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七尺男儿,忽然笑了,“原來是康公子,英俊多了,刚才我都沒认出來了。”
  夏暖燕不是那种过目即忘的人,不过,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沒必要放在心上,所以,她才一下子沒有想起那件曾经轰动一时的文字案事件。
  当年康父因一首藏头诗,蒙冤入狱数十载,康仁一路为父申冤,遇上了微服私访的先王,还有夏业和夏暖燕,一时兴起,又恰逢接近先王大寿,夏暖燕狂言,破这件十年冤案,当是给先王的贺礼,文字游戏这东西,夏暖燕最擅玩的,她很快就把这案给断了,因为牵涉甚广,所以这案,在当地百姓的口中,夏暖燕成了神一样的奇迹。
  如今想起,夏暖燕觉得,恍如已隔世,她晓得,当年的那纯真与直摔,在她身上,已荡然无存。
  康仁直爽的说,“三小姐,这次重遇,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虽然,我不见得能帮你什么,也请你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哪里,我那次只是恰好帮上了忙,举手之劳,康大人不必太在意。”
  “三小姐这话错了,我们那里的百姓,对这事还记忆犹新,他们都说,三小姐是个好人,三小姐骨子里住着的,就是一颗无比善良的心,我要是见到三小姐,一定得报恩。”
  夏暖燕窝心的笑了,骨子里住着无比善良的心,头一回,她觉得这是多第美好的赞美,突然,她觉得,要对得起这声赞美!
  寂夜漫漫,一望无际的茫茫山上,点着为数不多的火堆,在这孤寂的夜里,偶尔发出,比深夜还长远的哀叹,这,便是淮南山上,君世蔚为大观借口攻打靖国,而从端王爷那里夺回的骑兵,他们在这里驻军了一天一夜。
  君世诺披着黑色披风,站立在沒有火光的地方,只有月光把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清风在他身后,同样站立了许久,二人都沒有说话。
  只是,看到君世诺自从漓州回來后,就越渐变得深沉少语,她开始,越來越猜不出君在想什么了,只是,每每看到君世诺孤寂的背影时,她就会在心里,忆起,那个谈笑风生,从容淡定的君世诺。
  记得,有前人说过,每个人的心里,都潜在一个孤独的角落,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把这个角落,毫无保留的暴露出來,清风想,君世诺的这个人,定然是夏暖燕,因为,也只有夏暖燕才会让君世诺暴跳如雷,才会让那个温雅的男子,丢掉所有气度。
  清风走下前,我君世诺并排站着,轻轻的从口里吐出一句话,“王爷,听说了吗,夏暖燕答应嫁给靖王了,三天后成亲。”
  君世诺紧紧握住的拳头,露出了青筋,片刻,他侧目看着清风,那样玩味而又不真实,“我不会让她过好日子的,不会,真的不会。”
  清风故意仰起头,说得认真而正气,“可是,王爷,两国联姻,一胆和离,就已经说好了的,婚配生死,各不相干,我们沒有权利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不是吗?”
  君世诺冷笑一声,“呵,婚配生死,各不相干,夏暖燕的事,我是铁了心要管的了,清风,你吩咐下去,若不把凉州夷为平地,我们誓不回朝。”
  清风恻异的盯着君世诺,黑夜里,这双明眸闪着明显的惊讶,“王爷,这事不是闹着玩的。”
  君世诺不该如此不理智的,更不该用生灵涂炭來报复夏暖燕,以此取得快感。
  夜,深静下去,如同人的心,一样的沉静,沒有一点风,沒有一点波澜,这注定是,一个无眠夜。
  夏暖燕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为明天的出战做好充足的准备,看到端王妃给她的玉佩时,她温婉一笑,心里,慢慢有了点温热,也不知为何,就它带上了,只是,她恍然想起,似乎,她的身上,已经沒有半点,与君世诺有关的东西了,儿女情长,终是与她,别了最好。
  夏暖燕恍然想起古人写过的一首词,说的,就是她这种,一厢情愿终无果的苦。
  清月弄孤影,与君相思绝,一盼归,
  梢上落影寂,情深付薄朗,二望忆,
  物无与君亲,却如初相念,三空等,
  旧影挥不尽,上了眉头,亦上心头!
  想着这么一首词,夏暖燕笑意更凄迷,一盼二望三空等,如今她孤身一人,想着这些怨词,终是不争气的,她在心里对自己的说:君世诺,从今以后,对你,不念,不忘,不思,不忆,说到定做到。
  夏业敲着夏暖燕虚掩的门,夏暖燕才回过神來,“进來。”
  夏业推开门,在外面站立了小片刻,两人都恍惚了一下,想起白天的事,夏暖燕的心,还是轻微的颤粟了一下,呵,如今,她真不知,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夏业,这个和她朝夕相对了十八年的人,却把她骗得,体无完肤。
  夏业试探性的问,“我,可以进來吗?”
  “进來吧。”夏暖燕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坐下,下午,耶律长洪下旨,夏暖燕担任将军出战,其后,还有一点,就是夏业为副帅,其实,夏暖燕有点同情夏业,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因为她,再上战场。
  夏业和夏暖燕对面而坐下,他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夏暖燕,最终,哑着嗓子说,“暖燕,打仗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好玩的,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任性,你知道吗,这样会让很多人担心你的。”
  “这个人,也包括你吗?”
  “当然,要不,我也不会自动请缨,要陪你出战了。”夏业说到最后时,底气不足,声音也低了下來,他说担心夏暖燕,的确是事实,可是,夏暖燕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一时就慌乱了言语。
  夏暖燕勾动嘴角,浅浅的笑,“其实,我也只是想问问你,这些年來,你有沒有真正关心过我。”
  “当然有!”
  “那你有沒有打从心里把我当作亲生女儿來对待呢?”
  “我,我,我,”夏业张口,一时理屈,最后,从咽喉里挤出三个字,“我想的。”
  夏暖燕咬住嘴唇,把目光投到窗外,也只有那一片黑得不见光的夜色,才能让她不至于那么惶恐,我想的,看,夏业说得多无奈,说得多委屈,说得好像,他也是身不由己似的。
  夏暖燕的心,一点一点的抽痛,评心而论,这辈子,她沒造过多大的孽,竟要她受这么多的折腾,怪不得夏业向來对自己,有求必应,如果谁得罪她,必无好果吃,原來,不是因为夏业宠她如珠如宝,只是,夏家一直,以君命这先,她才得这厚待。
  夏暖燕收起目光,看着夏业,“明天,我一定要去,我得为百姓做点事,我得为自己积点福,好让我下辈子,就算做牛做马,我也不要做弃儿了。”
  夏暖燕说得决绝,一字一句,都让夏业无力回抗。
  夏业深长的叹了口气,终于,他相信了那句老话,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一旦读了点书,仿佛心里住了一个灵魂,压根,就沒有人能够驾驭。
  “暖燕,我只希望你明白,这些年,我还有先王,都是为了你好,我们在用最温柔的方式在保护你。”
  “为了我好,说得多冠冕堂皇,爹,今天我还叫你声爹,那是因为,我寄住夏家十八年了,你受得起,可是,你们也不想想,在我任人戏说的时候,谁站出來给我作主了,在我一个人孤寂的时候,是谁给我温暖了,怪不得,在你身上。我得不到一点温情,原來,你一直沒给过我,任何温情,如今,先王走了,你却要我,沒有任何怨言,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早就不该让你知道这事的,这本量件丑事,我们最不希望的,就是丑化你的心,到头來,还是让你受伤了。”
  谎言被撕破时,总有一堆合适的理由,总有一堆非要让人信服的理上,可是,谎言,也只是游走在信任的人之间,夏暖燕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相信夏业的这套温柔的说法,。
  这一夜,夏暖燕沒有熟睡,忐忑一夜,天才亮就和夏业他们,带着十五万大军出征,同行的,还有陆云。
  夏暖燕领兵出战,一时成了凉州城一大热话題,她可以产,成了一出笑话,朝廷武将那么多,耶律长洪竟让一个老汉和一个黄毛丫头出战,这不是拿着江山当玩笑吗?
  陆云和夏暖燕并排骑着马,虽然他一直不明白夏暖燕为何有这个决定,但是夏暖燕做的,任何决定,他都会支持,就好比当年,夏暖燕执意嫁君世诺,所有人都认定,那是个苦果,他也沒说半个不字。
  陆云忍了很久,还是把话问了出來,“三小姐,你知道楚国的将军,是谁吗?”
  “是谁,不晓得,也许,我认识也说不定。”夏暖燕面无表情,“不管是谁,我都会尽力的。”
  “我听说了,”陆云顿了顿才说,“是君世诺,听说,他用兵神勇,还有,他扬言,不把凉州夷为平地,誓不回朝。”
  夏暖燕抿着嘴唇,脸色青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云大哥,相信暖燕,担天下之职,必行万民之任,我君世诺和我,早已沒有了半点恩情可言了。”
  “不过,对方是君世诺,我还是减少了一些担心。”陆云自言自语的小声喃喃,夏暖燕耳明,还是听到了他的话。
  夏暖燕把马横在陆云面前,拉住马绳,“云大哥,今天你得把这话说清楚。”
  陆云想了想,理直气壮的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君世诺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是想说,无论如何,他都会把我的残命留下來,对吧?”夏暖燕白了陆云一眼,咬牙切齿的说。
  陆云毫不迟疑的点点头,“残命也是命,沒有什么比活着,更好!”
  “如果是残命,我宁可不要!”夏暖燕昂起头,倔强的说,她的表情却把她内心的那点悲凉出卖了,是的,在君世诺面前讨得残活,对夏暖燕來说,比活着还难受。
  话虽至此,可是,上天偏喜弄人,如果到了君世诺手上,是不是残活,不是夏暖燕说了算,也不是陆云说了算。
  总有一天,夏暖燕会明白,你想留芳万年,你想万民安好,你心系百姓,你就得放下有些东西,比如幸福,比如自尊,又比如,一些让你无法接受的东西,也得学会接受。
  这个天下,从來就是弱肉强食,有些时候,注定你要卑微求活,你就一定得笑容可掬的,卑微求活。
  对夏燕來说.这是一场意料之中的相遇.对君世诺來说.这相遇.绝对是意外的.任谁去想.也想不到.耶律长洪会用江山作玩笑.让女将军出战.这不是用江山换博美人一笑么.
  两军对峙.夏暖燕戴上头盔.把整个头都藏在里面.只透着一双从外面看上去.迷糊不清的双目.她这摆明了的.是为君世诺准备的.
  夏业看着不远处的君世诺.一时气上心头.“我先去会会他.”
  “义父.小心点.”夏暖燕张口.本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沒说.倒是陆云表现出了他的担心.
  夏业扬起马鞭.向君世诺靠近.定目看着君世诺.那个他从來就不认为会给夏暖燕安然的男子.果然.如他所想.把夏暖燕弃如草芥了.这种欺负.丰夏暖燕可以无言相对.但是.夏业做不到.
  “庄王爷枪法了得.靖国大将夏业前來领教了.”说完.夏业正想挥动红缨枪.
  君世诺伸手拦住了.他斜睨着夏业.轻轻挑动眉毛.“夏国公.于公于私.我也沒想到.靖国会让你领兵出战.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回家养老去吧.我强枪从來不对残将的.”
  “君世诺.你欺人太甚了.”夏业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被君世诺这么一否认.心里的气.一下子涨上脖子上.脸都涨红了.话毕.他挥枪直向君世诺.
  夏业一进.君世诺一退.两人纠缠了好一会儿.君世诺硬是沒有主动出击.几个回合下來.夏业略显疲惫.君世诺冷不防的把枪对准夏业的下腰剌过去.夏业一时沒招驾得住.从马上摔下來.君世诺用枪指着夏业的脖子.淡然而笑.“你输了.我说过了.我强枪从不向残兵.你不认残也得认了.”
  夏业双手握着地上的一掌沙.气得直哆嗦.双目血红的看着君世诺.这才是神气.君世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时.婉如当初他那般神气.如今.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么.
  夏暖燕骑马过去.陆待陆云反应过來时.夏暖燕已经到了君世诺跟前.
  君世诺看着夏暖燕.收起枪.张狂而笑.这位小将军.莫不是见不得阳光了.”
  夏暖燕沒有言语.只是.一身戎装的君世诺.神采飞扬.让夏暖燕想起了楚笑歌的一句话.她说.策马戎装的君世诺.才是真英雄.今天一见.果不其然.只是……
  夏暖燕心头一颤.二话沒说.就出枪.直逼君世诺.君世诺险些被夏暖燕这突如奇來的出招伤着.他拴着马绳.向后弯身.马仰起头來.长嘶一声.在空洞的山上.绝了声迹.
  面对夏暖燕.君世诺一点都不作假的和她对打起來.二人均是招招直逼咽喉.这与有沒有心置对方于死地一点关系都沒有.只是.在战场上.他们都想获得最神话般的传说.
  君世诺向夏明燕的股部刺过去.夏暖燕单手压着马背.跳起身來.隔马做了个旋转.又安稳的坐回马背上.动作敏捷而漂亮.君世诺一时也忍不住赞叹一句.“将军好身手.何不让世诺一睹尊容.”
  夏暖燕定然半晌.还是沒有答话.继续向君世世诺刺过去.君世诺这回不攻只守.卡住了夏暖燕的枪.恣意的笑了.“难道将军还是个哑巴的.连话都不会说.还是.怎么我觉得.你和我有深仇大恨似的.非得把我的脖子卡下來才开心.”
  君世诺说的深仇大恨.夏暖燕倒不觉得.真是那么一回事.只是.君世诺的话.还是让夏暖燕的心.恍惚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子的功夫.君世诺挑起枪子.意图挑起夏暖燕的头盔.夏暖燕纵身下马.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头盔抛向空中.
  君世诺顺势也纵身下马.长枪直逼夏暖燕胸口.看到夏暖燕长发飘扬而起的那一瞬.他的意识里才发现.是个女的.把枪侧放.只是架在夏暖燕的脖子上.
  此时.君世诺才看清楚.此人.竟然是夏暖燕.君世诺颇为惊讶.吃力的笑了笑.语不达词.“夏暖燕.原來是你.竟然是你.是你.”
  “是我.”夏暖燕挑起柳眉.正视君世诺.
  “你居然用这种方式和我相见.夏暖燕.你好啊.”
  “我本无意和你相见.是你自己要见我尊容的.不是吗.庄王爷.你何必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呢.”
  夏暖燕站在那里.英姿飒飒.风华绝代.她言辞灼灼.君世诺仿觉咽喉发硬.以前.夏暖燕总是口口声声.把他放到最重要的位置的.原來.自己竟是那么的不习惯.夏暖燕的这般轻视自己的.
  君世诺吸了口冷气.再笑时.已是恣意狂妄.“听说.你要成亲了.”
  “庄王爷.这与你还有关系吗.我们都说好了.婚配嫁娶.各不相干.月城红妆十里.你想娶谁.我也沒有过问了.”夏暖燕别开脸.沒有看君世诺.君世诺凭什么.可以总是打扰她的生活.她深知.她不可能成为耶律长洪的妃子.但是.她宁愿.君世诺相信.她已嫁作人妃.
  君世诺收起枪.走近夏暖燕.扭过她的头.让她正视自己.然后邪意的笑了笑.“你的事.我管定的.”
  “凭什么.”
  “夏暖燕.我定要娶你为妻.你毁了我的幸福.我定然.也不会让你幸福的.”
  夏暖燕惶惑的看着君世诺.双目颤抖.如果君世诺说出其他难听的话.她还招驾得住.如今.他竟然.竟然说.要娶自己为妻.多么荒诞不经的笑话.在这里.夏暖燕听上去.一点也笑不出.
  夏暖燕颤颤巍巍的说.“君世诺.你觉得.耶律长洪是我想要的幸福吗.”
  君世诺勾起笑脸.深深的看了一眼夏暖燕.跃身上马.扭过头.笑得轻率.“夏暖燕.你根本就不会行军打仗.给这一仗.你本不该输的.给你个机会.你要不想看到血流成河.太阳下山之前.你最好退兵十里.”
  末了.君世诺还补充一句.“提前和你说了.做好心理准备.我一定会娶你为妃的.”
  君世诺的话.在夏暖燕耳边回荡.夏暖燕凄凉的笑了.上天真有意思.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开始.是她非君不嫁.然后借着国力.远嫁和亲.夏暖燕似乎也可以看到她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