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鲜血
尽管道路两旁树立了一排排的原晶石路灯，但它们的光芒似乎都被困于了迷雾之中无法挣脱束缚，只能停留在远处默默的注视着艾兰迪自它们身边走过。
艾兰迪默默使用着他的能力感知着周围的金属元素和物体，这能让他知道自己周围会不会有人突然冲出来给他一下。不过随即艾兰迪便自嘲的笑了笑，这里可是内城，怎么会有人来袭击自己？但是能以另一种视觉感知周围的事物仍让艾兰迪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尽管只有五米，尽管甚至挡不住一个二环法师。
周围的迷雾徘徊在他身旁的空气里，调皮的在他周身绕来绕去，似是想钻进他的衣袖，但又只是止步不前。不知道为什么，艾兰迪心里的不好的感觉似乎稍有些减弱。
他跟着长矛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抬头看了看四周，无数华丽的建筑和法师塔包围了他。耀眼的灯光和魔法光辉自高耸的建筑物里透出，可能在这些豪宅里正开着属于贵族的奢侈派对，或者在这些法师塔里大法师们正在醉心于研究或是培养自己的学徒。但这全都不属于艾兰迪，这一切都被迷雾隔绝，他曾经不曾拥有，现在也不想拥有，他只想过着平静的生活到老死为止。
突然，艾兰迪捕捉到了数个金属造物进入了他的五米范围。他瞬间便站立不动同时紧绷身体，全身上下所有被他用来防身的符文装置都蓄势待发。会是谁？法师？贵族？
艾兰迪紧张的望向四周，但他只能看到一片迷雾在空中翻飞，根本难以辨出半个人影。
忽然，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
一道明亮光芒照亮了黑暗，艾兰迪当时便愣在原地他在这光面前似乎无所遁形，这束光照在他身上似乎直接穿透了他的肉体和心灵直达他的灵魂。
他瞬间便解除了身上所有的防备，因为他看清了灯光后的东西。那是一群身着黑袍的人，他们沉默不语的走着，而亮光则是从他们领头人手里的一盏提灯里发出的。
当时艾兰迪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这是暗影教会的朝圣队。
也难怪他明明感知到了金属却什么都看不到，暗影教团的成员在朝圣时多会穿梭在暗影和现实中，肉眼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踪迹。
艾兰迪略微恭敬的站在一旁看着这支庄严的朝圣队伍走过他身旁，虽然搞明白了来的只是支朝圣队伍但他还是不明白到底哪里来的清香？
忽然，那个拿着提灯的黑袍教徒似乎明白了艾兰迪的疑惑一般，转过了头看了一旁他一眼而恰巧艾兰迪也抬头看到了那个黑袍教徒，顿时二人便四目相对。
这一刻似乎连时间都已经静止一样，对艾兰迪来说仅仅是这一个对视他就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吸入了对方的瞳孔里无法自拔。
二人对视只过了短短一秒，但给艾兰迪的感觉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朝圣队伍又再次进入暗影之中再也寻不到踪迹了。
艾兰迪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了为什么会闻到一股清香，因为这股清香正是从那个领头的教徒身上发出的，而在那身黑袍之下是一个估计和他差不多大女孩。
艾兰迪继续跟着刚刚还停在不远处的银色小长矛，因为用了昆斯符文的缘故，它会在离使用者三米的距离上自动停下。
那个女孩的面貌此刻仿佛印在了艾兰迪的脑海里一般，她有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洁白细腻的面庞和小巧玲珑的鼻子与嘴巴，艾兰迪甚至能记住她脸上的一道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疤痕。
不是说艾兰迪对这个女孩一见钟情或是她的美有多么惊艳，而是她仿佛真的有魔力一般，她的那双眼睛带给他的感觉让他仍心有余悸。
艾兰迪赶忙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水渍，不是雨水是他自己的汗水。
那个女孩是谁？这个疑问瞬间便涌现在艾兰迪的心头，让他边走边想，能将他惊成如此模样的人其能力至少会在暗影祭祀的级别之上。而如此级别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年轻，当然可能她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家伙，毕竟不说那些艾兰迪根本不知道的密法，光是幻术也足以营造出青春永驻的样子。
“算了吧，艾兰迪，别人的事与你何干，还是先管管自己吧。”
他摇摇头对自己说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别人了，他自己的事还一大堆呢。
突然，一阵兹嗡声打断了艾兰迪的自我嘲讽，艾兰迪循声望去，只见漂浮在半空中的银白色徽记突然悬于空中转了两圈，然后缓缓飞回了放在艾兰迪口袋里的那个装置中。
艾兰迪看了一眼身旁巨大华丽的宅邸显然——德斯家族的大宅到了。
…………
“伙计们收工了！”道森放下手里被打的已经不成人形的的小混混，扯着嗓子对一旁的几名打手喊道，同时他双手上结着的一层厚厚的的淡蓝色晶体也缓缓消散连同一起的还有上面的斑斑血迹。
“那这群家伙怎么办，头？”一名膀大腰圆的打手指了指躺在他脚边已经断气了的混混向道森问道。
“那个谁！呃…对，科尔！你去把这群垃圾扫出去回头多给你几枚铜狼。”道森随意的指了指手下的打手说到，随即一个有些矮小结实的打手就站了出来显然是要处理尸体的科尔。
“行，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懒散的说到。
道森点了点头，缓缓走到一旁正在清点店内摆设损失的老板身旁。
“嘿，那个，抱歉把你的店弄成这样，你看我给你这次打个九五折怎么样？”道森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到。
一旁的老板顿时吓得一哆嗦，赶忙转身迎向道森。
“不…不用了…先生。”老板颤颤巍巍的说到，浑身抖的像个筛子。
“哦，那好吧，既然如此我想我们商量过的价钱你还记得吧？”道森眯着眼缓缓说到。
呵，这软蛋显然没怎么见过血，都快被这小小的场面吓晕了道森不信他会敢不交钱。
“当然当然，我马上给您。”果然，说着他就急急促地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道森。
道森拿了袋子抛了一下，袋子里随即响起了钱币碰撞的悦耳清脆的响声。
“和你做生意很愉快，希望下次还能惠顾。”道森拍了拍老板的背笑了笑，老板也符合着僵硬的笑了笑。
一旁处理尸体的科尔半蹲在堆在一起的尸体边上，拿出一个小瓶子缓缓将其中的液体倒在了一堆尸体上。
“啊啊啊！！！”原本应该死透的一个尸体突然推开科尔蹦了起来。嘴里一边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一边向门外冲去，他整张脸被液体腐蚀了还有一半，脸上的森森白骨肉眼可见。
“去你妈的！”道森冲了过去双拳上再次包裹上了晶体，同时一拳便将还在乱叫的混混的脑袋给打爆了，脑浆和鲜血溅了一地甚至都能看到飞出的眼球在地上乱蹦。
“永恒之火在上!”酒店老板见此情景直接吓的两眼一翻瘫倒在了地上，而科尔则快速的爬了起来同时还对着尸体吐了口口水。
“以后倒地上的别忘了多补两刀，听到了没有！”道森冲科尔吼到。
科尔缩了缩脖子：“是头，下次绝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道森随意的点了点头，手臂上的结晶也尽数散去。他拿出刚刚老板给的钱袋，从中拿出来一枚金火，然后便将剩下的全都丢给了一旁的打手们。
“兄弟们撤了！”
“走了喝酒去！”打手们顿时散作一片，各自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走出已经被打烂了的大门。
道森把玩着手里的金币缓缓向不远处的一另家酒馆走去。他一会还得去艾兰迪家呢，可不能空着手要不然老爷子肯定会不乐意正好那家酒馆的烤肉做的不错，再说了那家酒馆也该到了收保护费的时候了。
………
“您好，麻烦通知一下你的主人，他在我这定制的机械装置已经完成了。”艾兰迪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前对着德斯家的仆人说到。
仆人看了艾兰迪和他手里的包裹一眼随即走进屋内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切，顶多是条贵族的狗，跟我这神气什么。”艾兰迪愤愤不平的小声喃喃道。
“吱吱吱～”刚刚关上的大门忽然打开吓了艾兰迪一个激灵，还以为是仆人听到了他说话。
但仆人只是冷着脸用着机械般的冰冷语气说到：“都在袋子里，这是你的报酬。”然后把一小袋钱币扔到艾兰迪手上随即关上大门，留艾兰迪一个人拿着钱在门前吹冷风。
但这次艾兰迪不再不爽仆人的态度而是赶忙打开钱袋。
艾兰迪看着钱袋里的十几枚金火激动的眼泪差点都掉了下来，“果然啊！这该死的贵族就是有钱，这起码一年的饭钱都有了！哈哈！”然后激动的向门外走去。
而在艾兰迪身后的大宅里，刚刚的仆人正恭敬地站在一位贵族身边听候明令，而这个贵族居然就是之前艾兰迪碰到的紫衣男。
“叫你办的事怎么样了？”紫衣男问到。
“请您放心大人，我已经让法师血影去处理接触此事的所有机械师了。”仆人恭敬的答道。
“哦，那个新晋的二环法师。呵，有意思到也是该让这个自大的天才见见血了。”说着，紫衣男转身面对窗外，看着被迷雾笼罩的城市他的嘴角缓缓上扬。
他的大计就要完成了。
………
“老爷子！开门！我道森！”道森手里提着刚“买”的烤肉站在艾兰迪家门前大声喊道到。
“老爷子！在吗？喂！艾兰迪！”道森苦恼的挠了挠锃亮的光头，“真是的，什么情况？”
他看了看周围，除了迷雾就是一道道上锁的房门和深黑的窗户犹如一双双眼睛注视着独自一人的道森。道森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该死！老爷子！老爷子！开门！”道森又大喊道，但同样无人答复，接着他伸手想敲敲门但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门没关，只是虚掩。
“妈的，什么情况？”道森顿感事情不对便放下烤肉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整个屋里除了摆放凌乱的的机械装置就只有几个微亮的水晶，前者道森自然眼熟，但水晶就不同了，虽然它在不停发亮让人以为它或许是用作照明什么的，但道森知道艾兰迪的秉性他不会浪费钱去买这种无意义的装饰。而且这几个水晶发出的淡淡光亮让他很不安，多年混迹黑道的直接告诉他肯定出事了。
道森双拳微握，一层淡蓝色水晶便附着在他双手和双臂上。他刚刚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道森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心里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血腥味越来越浓，看来就是从他正前方的门后发出的，而那是艾兰迪的工作室。
道森缓缓推动房门，而门后的景象令他顿时瞳孔一缩，他最担心的果然发生了。只见门后的房间里一片混乱，到处是散落的装置和图纸，而老爷子则瘫坐在一把椅子上，他的脚边躺着几具浑身伤痕的尸体。
“老头！”道森瞬间移步上前，全然不顾一地的尸体。
“艾兰迪…快，告诉他……让他逃。”老人还没断气，看到道森便抓住他的衣角说到，其说话声细若游丝。
“别乱动没事，没事的你会没事的！”道森颤抖的喊道，他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不我活不了了，告诉…艾兰迪我不能陪着他了。”
“你在瞎说什么！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你可是他父亲啊！你让他怎么办？！”
闻言，老人露出一抹笑容，接着突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他居然站了起来，惊的一旁的道森根本都没反应过来。
“谢谢你道森。”他对着他说到。
“达米安！”老人语气一转大声喊出一个名字，似乎全然没了将死之人的样子。接着他用着一股莫名威严说着同时四周和房间外面的水晶也骤然亮起。
“我们影歌家族按契约所言履行了百年的职责，现在是你履行的时候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水晶顿时发出刺眼的光芒，照的道森只好眯起眼睛，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虚影则出现在半空之中，虚影缓缓抬起一只虚幻的手居高临下的指向老人。
一股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说吧，你的请求。”
“请您，守护我的孩子。”老人直视着虚影开口道。
虽然道森只能看见虚幻的影子但他肯定，虚影直视着老人的双眼然后对着他点了点头。
“感谢您……”老人说着缓缓跪到地上，没了生息而屋内的蓝光也随之散去。
道森看着老人的尸体，老人的脸上透着一股安详与平静。似乎，老爷子临终托付给他的事他一定要完成。
“啪啪啪！”突然，一阵掌声自道森背后传来。
“哎呀呀，没想到这老头还不简单啊不过真是可惜了，如果还活着的话估计贵族应该会很感兴趣。”一个阴冷的男声自道森背后响起。
“谁！”道森猛然转身。
只见身后，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站在房门前，黑袍遮住了他的脸和身形但他手里握着的一把明晃晃的利剑却格外因人瞩目。
“告诉我是谁干的？”道森出口问道语气冰冷可怕，同时水晶也覆盖从手臂覆盖到了胸口上形成了一个护甲。
“呵，看看哪，没想到啊！真是真多么让人吃惊啊！黑堡的血鸦！没想到我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我可是对你在黑堡时的为人仰慕又加，哦！对了，你介意在我的剑上签名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手里的剑。
道森听了他的话瞬间神色凝重起来。
“告诉我，你是谁？！”
“谁？我吗？”男子耻笑一声，随即缓缓拿下自己的兜帽看着道森。
“现在你想起来没有？”
“什什么？”道森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浑身微微颤抖起来。
“你本该死在黑堡！”他大声对着男子吼到。
“不不不。”男子竖起一根手指对着道森缓缓摇了摇否定到。
“死亡对我来说还有些遥远，但对你可就说不定了。”
“是吗？”道森看着男子目光阴冷显然他已经平静了下来，“那既然我当初没能杀了你，现在就让我再杀你一次好了。”
“呵，大言不惭！”说着男子移步上前手中利剑对着道森的面门袭来。
道森直接抬起右手用手臂上的晶石格挡，利剑劈下砍在他手臂上的晶石上顿时发出令人牙痒的尖利声音。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道森蹭蹭向后退去但很快便稳住身形。
“哼！七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道森甩甩手臂轻蔑的看了看黑衣男，当然这种话只是在激怒他，如果他还和七年前一样的话他根本不会站在这里面对他。
黑衣男不语，继续冲上来又是一剑劈出，但这次瞄准的却是道森胸膛。道森想都没想直接向后退去躲开了这一剑，黑衣男见状便停在原地，拿剑的姿势也变了变显然不想让道森摸清虚实。
“怎么，传说中坚不可摧的血鸦如今也怕了我了？”男子耻笑到。
但道森却全然不为所动，他看出了那把剑有古怪。
“哦，呵呵不愧是血鸦。”男子看了看道森盯着他的剑随即说到，“瞧瞧，这都得感谢你我才能有这把剑，对了其实重要的不是剑而是剑里参杂的东西。”
男子笑了笑。
“知道黑谷下面有什么吗？”男子问向道森但他依旧不为所动，“呵，看你的表情也能看出来你知道。”
道森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而如果眼前的黑衣男子真的拿到了那个东西恐怕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男子似是看出了道森心里的疑虑，瞬间又闪身向道森冲来，手中的长剑顿时变向其要害刺去。
道森挥手向下一击，手臂上的晶石直接打在长剑之上将其打偏，但黑衣男剑锋忽转改刺为砍，道森来不及抬手只好后退避其锋芒，同时调动晶石护住自己的面部。而长剑剑刃正好在晶石蔓延到道森脸上的后一刻才略微擦中了他，在晶石上留下了一道白痕险之又险。
道森虽然后退，但突然右腿用力在黑衣男还未所反应便又向前冲出，双拳奋力挥出仅仅一瞬间便打出了数拳。同时黑衣人也挥舞长剑舞出道道剑花，将道森的攻击悉数挡下他的长剑简直如同他手臂的延伸一般。尽管如此道森仍旧拼命的挥舞着双拳以至出现了残影，而晶石与长剑的交鸣声络绎不绝简直犹如一首死亡舞曲一般，而战斗中的二人也仿佛如舞者一般，只不过最后终有一个会倒下。
道森意识到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便买了个破绽，他故意放慢右手出拳的速度空出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没有防备。虽然这样十分冒险，但别无他法。
果然，黑衣男看到道森露出破绽顿时一剑刺出直取道森故意露出的软肋。
呵，上钩了。
黑衣男刺出长剑的瞬间道森收回双拳直接握住了他的长剑让其动弹不得，黑衣男知道中计想要从道森手中抽回长剑但道森却一脚踢去直接将其踢飞。
道森看着倒在远处的黑衣男扔掉了手里的长剑说到：“我说过，我会再杀你一次。”
“呵，是吗？”黑衣男缓缓从地上站起，“我可不这么认为，看看你自己吧。”
“什么？”道森抬起手臂只见一个他手臂上的水晶竟被砍出了一道细缝，而细缝之下的手臂上则有一道细小的伤口。
“该死什么时候？”道森心中暗想。
“呵，再见了血鸦，期望以后还能看到你。”说完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卷轴一阵白光闪过，黑衣人和地上的长剑便消失不见。
同时，一股巨大的虚弱感开始在道森身体里涌现，他退去手臂上的水晶，而水晶之下的伤口尽然泛出数条细小的白线。
“混蛋，果然是那个不，我还不能死在这。”说着，他挣扎着向门外蹒跚走去，他必须找到艾兰迪，他必须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