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始
它如一颗明珠一般镶嵌在银月山脉的南边——永恒盆地里。这里是整个依兰德大陆最为富饶的沃土,而建立在其上的伊兰戴更是整个大陆的经济中心。
当然,对于伊兰戴这座城市来说这都不重要。它还有着一个神圣的头衔——它是终末帝国的首都。
对很多人来说这里是充满神圣和传奇的地方,是繁华和美丽的代名词。的确,作为帝国的首都没有一座城市能与它的规模相比拟,错综复杂的街道,华丽的高耸入云的建筑和随处可见的法师塔与满大街的超凡者都张扬了这里的繁华与不凡。
但同样的,这里也是终末帝国最为腐败黑暗的地方。尽管首都看起来金碧辉煌但那是上流社会的居所和乐园,伊蓝戴依旧有着占地面积极大的平民窟,依旧有着每天为温饱发愁的穷苦人们,依旧有着根除不完的贪污腐败。
但这些都被城市的辉煌所掩埋被耸立在城市中央的皇宫所覆盖,那是整个依兰德大陆最为壮观的奇景——永恒圣殿。
那是终末帝国的皇帝永恒御主的寝宫,象征了权力与永恒御主的威能。
而几乎自我们的皇帝永恒御主出现后永恒圣殿也随之拔地而起,许多人认为这是永恒御主力量的象征是他以无边的伟力早就了这座圣殿,毕竟他是七神之王烈焰之神拉赫罗斯的神使,掌握着圣物永恒之火的力量。
这股力量让他得以永生不灭并且强大到无可匹敌,但这股力量也滋生了他的贪婪他的欲望。在他得到这力量的同时他的帝国也诞生了,随后永恒御主便在一年内凭借着自身的强大征服了整个依兰德大陆上的七王国与所有种族。
有意思的是,永恒御主将他的帝国取名为终末帝国。许多哲人认为这是为了象征他的强大与不朽,表明这将会是他统治下唯一也是最后的帝国。
而至今已经过去了五百年,永恒御主依旧活着,而他的帝国依旧强大且不可战胜。同时永恒御主也用五百年的时间证明了一个事实——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永恒御主将他的人民分为三种,拥有魔法力量的贵族超凡者和强大的觉醒者,以及没有任何力量的被奴役的凡人以及人类之外的非人物种。
其实人类本来是没能掌握魔法力量的,在五百年前永恒御主未出现的时候觉醒者是人类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力量。
当时的那段日子人类仅仅只能龟缩在银月山脉之后,凭借觉醒者抵挡着来自其他种族的危害。
那段日子人类无比绝望也无比屈辱,那时被后人称为微光纪元。
但当永恒御主得到永恒之火后一切都不同了,人们得到了七神之王拉赫罗斯的认可得以使用魔法与神术。这一天被称为诞生日,既象征了超凡者的诞生也象征了人类的崛起,这之后被称为永恒纪元。
而就当永恒御主的终末帝国建立大陆迎来统一,当所有人都以为能过上和平宁静的生活时他们才发现他们错的有多离谱。
英雄带给人们的只是一时的虚假的希望,永恒御主在统一大陆后便以残酷的手段镇压他的人民。人们的英雄堕落成了邪恶,曾经有人奋起反抗但无疑都被永恒之火烧成了灰烬。
而那些与永恒御主一同征战的心腹被封为大贵族,那些超凡者也从人们之间脱颖而出成了上流人士有了数不清的特权与富贵。
可笑的是就算是曾经与御主敌对的其他种族也都有了较好下场,但没有力量的凡人却被奴役,被压榨,仿若空中的灰烬一文不值。
在永恒御主的新世界里力量象征了一切,而这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
不再有人反抗,不再有人会去质疑,希望一词早已被人遗忘。
细雨自天空中落下捶打着伊兰戴这座古老的城市。
艾兰迪从一大堆图纸里抬起自己早已满是血丝的双眼,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一晚上了,就为了能在下周准时交货,而像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再退一步来说他现在也还年轻经得起这么折腾。
“他御主老子的!”艾兰迪咒骂一声,将手里的图纸扔飞了出去,雪白的纸张狠狠地砸在一旁的墙壁上皱成一团。显然他又出错了。
无休无止的工作与图纸已经让他略有崩溃了。
“又怎么了艾兰迪?”突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推门而入疑惑的问道,他是艾兰迪的养父。
一进门老人就看见了被扔在地上的图纸,于是他弯腰将图纸捡了起来抚顺然后开始细细端详起来。
“呃新颖的设计思路,物体的衔接与符文的刻画也设计的恰到好处,可惜就是笨重了点。”老人边拿着图纸看边走到略显急躁的艾兰迪身边。
“然而笨重这一点就毁了它所有的优点,客户要尽量轻薄。”艾兰迪出声说到,语气烦躁不堪。
“年轻人不要这么急躁,想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可是”
“可是能坐一天就为研究怎么修一个坏掉的钟表。”艾兰迪出声打断到语气略显不耐,“这个故事你差不多给我讲了一百遍了老爹,而且那个表到现在还是坏的。”
“有么?我可不记得。”老人假装疑惑不结的挠了挠头,他的确还没老到什么也记不住。但他也讲不出什么更好的故事,毕竟他大半辈子都待在这家小店里。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吗?”艾兰迪翘起二郎腿问道。
“我来看看我自己的儿子还不行么?”老人倔强的答到。
“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是不是又有什么加急订单要我做的。”艾兰迪说到,他了解自己的养父向来不会在工作时打扰他,除非来了新的订单或者是他又在喝醉后输光了身上的钱。
老人又挠了挠头,不安与纠结全写在他脸上,接着他把手里的图纸放到桌子上。
“别告诉我你又把我们这个月的饭钱全输光了。”艾兰迪神情严肃站了起来吼道,他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而上次他们爷俩差点饿死在屋里,要不是艾兰迪连着几个晚上紧急赶了几个单子他们可能就真的要到永夜女士的迷雾提灯里去和其他灵魂一起沉睡了。
“不,不是。”老人连忙摆摆手表情有些慌张,“是是另一件事。是有一个订单要你去送。”
“一个订单而已,有什么特殊的吗?”艾兰迪松了一口气,但随后便发觉事情显然不会简单,毕竟一个简单的订单是不会让他养父紧张成这样的。
老人站在有些原地惴惴不安,但随即他还是说出了口。
“是来自内城的大贵族的加急订单。”老人说出这句话时仿佛如释重负,因为他知道这对艾兰迪意味了什么。
“内城的大贵族吗?是哪家下的订单。”艾兰迪语速放的很慢表情阴沉起来,光是提起内城他那段痛苦的记忆就历历在目。
伊兰戴分为三个部分——外城,内城,与永恒圣殿。
永恒圣殿自不必多说,是御主的皇宫。内城则是贵族的居所,只有超凡者才可以入内。外城是平民居住的地区和商业街,其实外城应该分为两个区域,平民区和贫民窟。
而艾兰迪本是内城的人,他是城内大家族明斯克家族的一员,是族长本人的私生子。自幼他便成为了觉醒者,但可悲的是他没有任何魔法天赋,而这在贵族里是极其致命的,特别是在像明斯克这样的崇尚武力的家族里。
几乎所有没有天赋的家族成员都被默默处理掉了。
而他的觉醒者身份保住了他五年,但也仅仅只有五年——他觉醒的力量太弱了。他能感知并控制周身所有的金属,并且不仅仅是控制他还可以将金属塑形成任何他想要的样子。可只能控制周身五米的范围,只要脱离这五米金属就会失去控制,而且他一次性也无法控制太多金属,如果他精密控制某样金属时那能控制的就更少了。
他试过将控制的金属在范围内加速然后射出去,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只要脱离五米他控制的金属连惯性都会消失。
家族本以为这能力会随着年岁的增加而晋升,但没有。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他的能力还是毫无起色,而族长的耐心已经用尽了。
毕竟像艾兰迪这样的废物仅仅只能给家族的荣耀抹黑。
于是他们准备处理艾兰迪,但造化弄人艾兰迪虽然被他们下了毒但刚好毒性不强没能毒死身为觉醒者的他,所以艾兰迪仅仅是假死。
而后被扔在外城半死不活的艾兰迪被如今的养父,安里克斯捡到并带回了家好好抚养。
而如今,已过去了数十个春秋艾兰迪也早已成年,但当年的恨意丝毫未减。
“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可以去找格尔斯先生去送”安里克斯站在艾兰迪的身边轻生说到,随即他拍了拍艾兰迪的肩膀接着安慰到,“一切都过去了孩子,都过去了。”
“不,我自己去就好。”艾兰迪的意识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挪开养父的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站起身来。
“送去哪?”艾兰迪问道。
“去德斯家族的族长大寨。”安里克斯说到,同时他又看了看艾兰迪,“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孩子。”他以一种极其担忧的语气说到。
“没事爸,我还没脆弱到这种地步。”艾兰迪答到语气里透着自信,他看着自己养父担忧的样子又回想起了当初在明克斯家族不堪回首的过往。
可能这才是真正的亲情吧。
艾兰迪也明白平民无法进出内城,只有超凡者可以,再加上下单的本身也是个地位颇高的贵族所以这趟他非去不可。不然就可能给他们一家引来杀身之祸,毕竟这里是伊兰戴。
而所谓的格尔斯先生是个落魄的觉醒者就住在他们这条街上,能力仅仅只是体质好些。找他去送也不失一个好办法,但尽管他只是个最下级的觉醒者但也仍有着觉醒者的傲气和自负不一定会做这种在他眼里的鸡毛蒜皮的事。
“图纸在哪?”艾兰迪问道。
随即养父便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颇为华贵的纸张,真不知道这群贵族为什么连一张纸也要搞的这么昂贵。
艾兰迪拿过图纸走到一个摆满零件的机床旁仔细端详,要做的东西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外加符文但却无比精细,每一个零件都必须小巧精准。但它的具体作用艾兰迪却没能看出来,好像仅仅只是一个庞大装置的一部分而已,但仅仅只是一个零件便如此精细艾兰迪不难想象那个装置组装起来得有多么困难和它的设计者是多么天才。
如此精细的零件若想精确加工可能要耗费一个老牌机械师一整天的时间,但对艾兰迪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艾兰迪闭上双眼缓缓抬起双手,瞬间一股湛蓝的光晕开始在他手间徘徊。桌子上无数的零件则开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变形,这股力量牵引着它们不断组合分解。每一步都如钟表一般准确且富有着一种异样的美感,很快一个小巧的装置便在机床上成型。
突然艾兰迪一阵摇晃瘫倒在身后的椅子上,养父慌忙递过一杯水来。艾兰迪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水喝了一口,豆大的汗珠自额头落下,过于精细的操作对他的精神来说负荷实在太大了。
“没事吧艾兰迪?”养父关切的问道。
艾兰迪点了点头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精神的过载一般只是一时的要恢复起来并不是很漫长。
“我没事的,老爹。”艾兰迪微微一笑,虚弱感如潮水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
但养父仍是一脸放心不下的样子看着艾兰迪。“真没事吗?要知道上次你这样时可是昏迷了一下午。”
“好了,好了,就此打住吧。”艾兰迪打断到,表情略有尴尬。“这和上次可不一样,那次咱俩可是都快饿死了。再说要不是你我能这样做?”
养父一听,顿时没了下文。
艾兰迪则拿起机床上的装置包好向门外走去。
“行了,别再摆着一副又输钱了的样子了看得我心都发毛。别忘了买瓶火酒等我回来。”艾兰迪推门而出对着身后的养父说到。
“等等,臭小子。”养父说到走到艾兰迪身前,“戴上这个。”说着掏出一个镶嵌着紫色水晶的项链戴在艾兰迪身上,那是从养父祖上传下来的。
艾兰迪微微有些错愕,但看到养父坚定不移的眼神他把刚想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戴着项链头也不会的走进了门外由细雨组成的迷雾里。
他不知道,在这之后他往后的历程将因这个项链而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