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9

  哼,让你一脸奸笑的看着我!现在自己心率不齐了吧?活该!
  苏沫知道这时不能抬头,但还是忍不住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活的皇帝啊!
  这一抬头,正好和皇帝呈焕对了个眼。
  呈焕听闻龙子找到了,心里自是欣喜,但还没搞清自己的三皇子怎么找到的自己的小儿子,就迎来了卿将军。
  正当疑惑,那卿将军一进来就提到了自己最近听到的一桩异闻,而这异闻,正是有关自己的皇子呈熙从青楼内带出的一个小丫头身上的。
  听说这丫头是妖精所化,自幼便被亲生父母丢弃,后在青楼也是害了不少的人命!而自己的皇子呈熙简直是被迷了心神,对她言听必从!如今,平硕王府搞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已经成了这妖女的大本营!而她挟持自己的龙子,竟是要用妖法断了呈家的龙脉!
  这一席话下来,立刻引得龙颜大怒!
  但呈焕也并非无脑之人,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和计较,于卿将军面前并未提起。
  卿将军也不急躁,只说:“我手上自有证据,待恰当时候必会拿出。”
  正当这时,有太监来报,说呈熙带着龙子已进了皇宫,呈焕立马派人快快传上来,想看看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待呈熙和龙子进来,呈焕见呈熙身边还有个十五六的少女,便立刻心声怒意——这呈熙竟敢带这青楼出来的女子进宫,难道真像传言所说这女子是为妖女,早就迷了呈熙的心窍?!
  但当苏沫和呈焕的目光一对上,呈焕立刻心内一惊——这眼神,何其清澈!而这容貌,世间竟有如此绝丽之人……
  苏沫见呈焕的眼睛看过来,立刻低下头,随呈熙对呈焕行礼。
  “苏民苏沫叩见皇上。”
  “儿臣给父皇请安。”
  “平身。”呈焕微微抬手。
  “父皇,皇弟被发现于府上,至于原因,如今一概不知。”
  呈熙也不隐瞒,将实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待听过呈熙的言辞,呈焕心内略感吃惊,特别是听到自己的皇子竟然发现于那青楼姑娘的床下!更是让他眉头微皱,一脸凌然,从而看向苏沫:“青楼女子,你有何要说的?”
  苏沫一听“青楼女子”,瞬间觉得眼角抽搐,恨不得暴起骂人!心想,这皇帝怎么听着好像就和自己有怨恨似的,不知自己才来这世界没几天,怎么就结了这么多仇人!
  苏沫也不管那些所谓的礼数了,直接抬起头直视呈焕:“皇帝,我若说此事我实则冤枉,是有人陷害于我,你信或不信?!”
  “大胆刁民,谁让你抬起头的!”一旁的卿将军赶忙怒喝。
  “无妨。”呈焕微微摆手。
  此时呈焕的心里更是震惊——这少女年纪尚小,但果真好胆识啊!此事看来,果真有些蹊跷,不知到底为何处处针对这女子……
  “信或不信,我们先从龙子本身说起。”苏沫一指一旁怀抱龙子的婆子,“若我估计不错,这龙子命不过三天。”
  一语出,卿将军立马大骂苏沫出言不逊诅咒龙子当立即处死!
  呈熙和呈焕也是心里波涛汹涌,却并未说出一言。
  一双双眼睛看向婆子手中的龙子,那婆子被看的手软脚软,顷刻间跪了下来,瞬时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嚎道:“陛下,陛下!皇子无论怎么逗都是不醒,奴才也不知这到底为何啊!”
  那婆子一句话,惊了四座。
  龙座上的皇帝呈焕简直坐不住了,令人快快将皇子送到眼前来,又差人去叫太医。
  而坐在旁边的卿将军,脸上露出一丝耻笑,指着苏沫大声道:“哼!贼喊捉贼!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我们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了吗?!”
  苏沫看了那人一眼,见他眉梢眼角的跋扈嚣张,瞬间想到了一个人——王妃。看来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苏沫在心里在给这父女俩扎着小人,面上冷哼了一声:“是谁贼喊捉贼我们细算再说。将军在陛下面前先发制人难道是心里有鬼?!”
  “你一个青楼女子!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卿将军明显受不住这番质问,要不是圣上在旁,他恨不得立马手刃此人!怪不得自家闺女遣人送信,言辞间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这种伶牙俐齿的下贱货,真恨不得撕烂了她的嘴!
  “够了!”一旁本就心急如焚的皇帝呈焕瞬时怒火中烧。一双眼睛紧紧盯向苏沫,军临城下的气势恨不得将人压低一头。
  只不过他眼前的小姑娘虽然看起来筋骨瘦弱,容颜娇嫩,气势上却毫不怯场。
  “今日之事或许你真的有冤枉,不过若说与你没有半分的关系,朕不信。”后三个字,呈焕说的极为缓慢,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今日,朕的皇儿若是没事,那么一切都好说。若是有事……”呈焕顿了一下,溢满龙威的双眸更为慑人,“你叫苏沫是吗?”
  “是。”苏沫镇定回道。
  “苏沫,朕让你死无全尸。”
  呈焕一句话,卿将军嘴角挑笑,呈熙眉头皱起,两人一同看向苏沫。
  苏沫像是料到了呈焕的威胁,只是一笑而过,从容不迫的笑答:“我在,皇子不会有丝毫差错。”
  这一句话,带着七分的笃定,三分的傲慢,但在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却十分的和顺,没有一丁点的违和感。
  一旁的呈熙静静看着,并不言语,嘴角一丝冷笑,眼中更是凌冽的盯着自己的岳父大人,像是看自己的仇人一般,但很快他又掩盖住了面上的表情,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像是个完全的旁观者。
  他要隐忍,隐忍,再隐忍。
  现在还不到时候。
  “皇上,刘太医来了!”一旁的太监小声提醒道。
  只见一名头发花白身着蓝色官袍的小老头气喘吁吁的提着药箱跑了进来,看他高低起伏的胸膛,苏沫甚至有种——“这老爷子是要跑断气了吗”的错觉。
  “陛下,臣,臣来迟了!”
  那小老头刚想行礼,呈焕大手一挥:“免了,看朕的皇子要紧!”
  刘太医小心的看向婆子手中的皇子,翻了翻皇子的眼皮,又将手搭在皇子胖嘟嘟的手腕上诊了诊脉,随后像是有什么不能理解一般轻轻的“咦”了一声,又摸了摸皇子的脖颈,脸上的疑惑之情更是深刻。
  他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白须,思考了许久,已经生出长寿眉的一双眉毛皱成了一团。
  最终,刘太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求陛下降罪,臣无能,并不能查出龙子为何这般状况。”
  皇帝呈熙一怔,赶忙稳住了身形,脸色略有苍白:“到底如何,快讲!”
  “小陛下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且脉象并无任何病害之征兆,但脉动缓于常人,许久才跳动一下……这种状况微臣实在是闻所未闻!”刘太医将头又重重磕了下去,一副毫无办法的样子。
  “陛下,臣认为这本就不是寻常的病害。”卿将军突然站出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讲。”呈焕面色难看,缓缓开口。
  “这第一,刘太医本就是太医院的老太医,又是悬壶济世的世家出身!若他都看不出的病症,那必然是有些蹊跷。”卿将军说着,对刘太医一拱手。刘太医立马授意,微微点了点头,眼中一抹傲意闪过。
  “这第二,我听我那闺女说,苏姑娘可是在平硕王府做过法的,而且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第一符师’,我不知道苏姑娘是否有这种事情?”卿将军回头问苏沫。
  苏沫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想着——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也不隐瞒,苏沫坦荡说道:“是,将军说的都是发生过的事情。”
  “不过……”卿将军还想开口,苏沫却打断了他,“不过将军,您敢不敢将府上作法的前后因缘和皇上说清楚?或者说,我在这里再演示一遍给陛下?”
  卿将军并不畏惧,冷哼了一声:“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谁又知道哪里是真哪里是假,说不准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而已!”
  苏沫听着笑了,从浅浅的笑到整个笑容荡开在脸颊上,让原本就艳丽的面容变得摄人心魄了起来,看的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这一幕看在卿将军眼里,更是让他眉头紧蹙——不说这青楼女子在巫法方面有过人之处,还有超于常人的胆色,光是这长相就已经有些祸国殃民的意思了。怪不得自家的闺女那么着急的派人送信来,看来信中所说“若是不除掉此人恐怕妃位难保”并非无稽之谈!
  不过,就算此人有再大的能耐,这陷害皇子断送皇家龙脉的帽子一旦扣上,就跑不了死路一条!
  苏沫看到卿将军眼中闪过的一丝杀意,心里头兀自为他叹息一声——大将军啊,恐怕你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今天这里了。我苏沫虽心肠不坏,甚至来说前世一直在做保世间安宁的大事情,不过也不能任人摆布吧,那逆转轮回的法术一旦发起,我欠下的因果便是数不清,我可要好好珍惜这一世哦!
  苏沫笑够了,回头对皇帝呈焕说道:“皇上,我不知道你能信我几分。不过皇子的‘病’我能治好,并且还能为你找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只不过,我有两个不情之请。”
  一旁的太监咳嗽了医生,皇帝呈焕才从因苏沫的美貌的震惊中醒过来,为了掩饰尴尬,他故意装作沉思低头静默了半刻,随后抬眼看向那名已经给了他太多震惊的少女,甚至这一刻他只觉得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同她有关,那么他也有几分的不忍心赐死她。因为她,就像是这个世界里一件难得的珍宝。
  “说吧。”呈焕缓缓开口。
  “第一,我希望皇上允许我在皇宫内小住几日。”
  “可以。”几乎是没有思考,呈焕便答应道。
  呈焕刚想继续说话,却被卿将军的雷霆之语打断了:“荒唐!”
  对于卿将军的插嘴,呈焕表示有些不悦,皱着眉看了卿将军一眼。
  卿将军也知自己唐突了,但依然硬着头皮,微微放低了身子恭敬的说到:“皇上,万万不可啊!这苏沫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一张脸,实际上却是个切切实实的妖女!今早,随着龙子搜出的,还有一堆作法用的物件!这些都是全平硕王府的人一起看到的!并且,在那一堆东西里……”
  说到这里,卿将军顿了一下。
  “有小皇子的生辰八字!”
  苏沫嘴角抽了抽——又来这一套。唉!只要涉及到这些巫术啊蛊术啊什么的,先搬出来的就是这生辰八字。说的就和生辰八字就摆在脸蛋子上,让人随意一瞥就能看见似的。真是懒得和这些人说话。
  听到这里,呈焕面色微变,不再与卿将军计较他刚刚的唐突。
  “这还不算完!”
  卿将军看皇上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些动摇,这时候他微微直了直腰板,继续说到:“另外,在她的屋里,不光搜出了各个皇子的生辰八字,还有陛下您用过的一只碗。”
  说到此处,呈焕的脸才剧烈的变化——这些东西,先不说有什么用,但如果真的是在歹人手里用来作法,那还真有可能像卿将军一进来时所说的,断了他呈家的龙脉!
  想到这里,呈焕皱着眉看向苏沫,一双眼睛里满是思量,还有一丝冷意。
  “父皇,苏沫是我请来家里为我祛除脸上的东西的。”
  突然,一直在一旁不语的呈熙插话道。
  “什么?你的脸可以治好?”呈焕难掩一抹兴奋。
  “鬼痣而已,别人无法奈它何,我可以。”苏沫平静的说到,就像是在说“包饺子吗,我小时候就会了”一样。
  “陛下,太子求见!”突然,一位太监躬身禀报。
  呈焕明显有些惊讶,略做思索,点了点头:“宣他进来。”
  很快,一位身着杏黄袍子,样子有二十三四,头戴白玉冠,脚上登着一双用金丝绣着金龙的黑色短靴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面如美玉,气质温润,一双眼睛大而清亮透着一股子聪明劲,下巴颏尖尖,看上去很是乖顺的样子。
  不过,从他眼角偶尔射出的一律不易察觉的精光来看,这人并不像他的长相那么的简单。
  “儿臣给父皇请安。”太子呈宇进门一撩长袍,便给呈焕行礼。
  “不必多礼。”呈焕微微抬手,做了个“免礼”的动作。
  呈宇站起,看了眼四周的众人,目光落到苏沫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但很快又隐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