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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宫人像抚摸自己孩子一样抚摸着东宫弘的头发,她一言不发,只是这么静静的,静静的抚摸着他,让他安静下来。
  东宫弘静静的抱着她,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只有在这里,他才会做回他自己,一个无助的无人疼爱的孩子。
  林宫人比东宫弘大十多岁。古代结婚的早,十二三岁结婚是很普遍的,十四岁生孩子,那是再正常不过。
  林宫人的岁数整整比东宫弘大了一个辈分。而她,是看着他长大的。
  她是宫里的奴,她看着他出生,成长,做太子,看着他母亲被处死,看着他的父亲被逼迫的退位,他坐上了皇位,看着他不开心,看着他被责罚,点点滴滴,全都在心底。
  她是一个奴,一个谁都可以践踏的奴,只有他,把她当成了母亲,在她怀里找寻片刻的温暖,同时,也保护了她,让她不受欺凌。
  他说,你不必害怕,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做我的妃子,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他说,我喜欢你,我喜欢抱着你,你的怀抱好温暖,让我觉得全身放松,无拘无束,不必想那扰人的烦事。
  她摸着他的头,爱怜的摸着,而他当时,身高才长到她肚脐眼处,小小的身子,紧紧的抱着她,就像鸵鸟将头埋进了沙子,寻求那片刻的安宁与温暖。
  是的,没有母亲的孩子,最渴望母亲的怀抱。
  林宫人就给了他这样的温暖,尽管,她不是他真正的母亲,尽管,这样的温暖是那样的短暂,就像流星一般,稍纵即逝,可这样的温暖,依旧让人迷醉……
  每一次,他只要不开心,他只要难过,他就会来这里,抱着她的腰,在她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场,他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
  而她,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他,手像慈母一样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从上到下,慢慢慢慢的抚摸。她从来不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到底他怎么了。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他,抚摸着他,让他的心灵感到平静。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多舌之人,因为她深知,在宫里,谨言慎行,是多么的重要。
  作为一个奴婢,你需要的就是为主子分忧,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跟你没有关系,这是主子的秘密,主子愿意告诉你,他就会讲给你听,但是,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管住嘴巴,就等于保住了自己的命。
  这里是东宫弘的倾泻所,他只要不开心,就会不自觉的走过来,倾吐着他的不快,所以,他来了……
  两天后
  施媛媛觉得自己的病也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于是走出锦绣宫,去给冯太后请安。
  冯太后见施媛媛精神爽爽,红光满面,甚是欢喜,于是决定隔日在永兴园里举行宴会,宴请皇上的各位嫔妃。
  冯太后请客,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请客是假,想把后宫主权揽到冯家手里,才是真的。
  冯太后淡淡的提了一下明日的目的,施媛媛就已经明了,点点头,明日一定全力以赴。
  好天气总是那么的罕见。今日天气,阴,不仅阴,还凉风习习,刮到身上,还有些许凉意。
  宴会安排在永兴园。
  永兴园和华林园是大魏皇家御花园里比较有名的两个大型园子。花草树木和人工假山、奇石、池子、湖、阁楼、亭子、回廊、角楼相互搭配,遥相辉映。
  永兴园的兴湖中间有一个888平米的大亭子,亭子呈现八角,四周没有墙,由八根漆得红彤彤的大柱子立着,东西南北四根回廊连接着这个亭子。
  夏日在这里吹风,倒是凉快,可现在入冬了,风刮过来,有些微冷。好在,虽然这亭子没有墙,却做了珍珠帘子,帘子外,还有一层透明的天蚕丝薄纱。
  夏天的时候,风刮过来,薄纱轻舞,珍珠间相互碰撞,呯呯砰砰,很是好听。
  冬日的时候,预防风大天寒,亭子里会将八面透风的地方放上挡风的屏风。
  这屏风,当时设计这亭子时,就故意留了和屏风衔接的卡口,屏风一接上,就像是墙一般,半丝风也透不进来。
  在这里设宴,摆个几十桌席,完全没问题。
  亭子四周都是水,水里养着各种观赏鱼。
  冬天也毋须害怕鱼儿受不了寒冷,因为这个兴湖是人工湖,由两股水接入,一股凉水,一股温水,两股水融会贯通,一点儿也不冷。
  宴会宴请的全都是东宫弘的嫔妃。今日的任务是,选拔后宫主事。
  心怀鬼胎的就只有两个人,冯太后和东宫弘,其余的人,都是在打酱油的,或者说的准确点儿,就是陪衬。
  嫔妃们都盛装打扮,平时见一面皇上,可真是难啊!
  先不说皇上要上朝,打理国事,还要学习、读书,还要练武、强身,就说皇上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除去每月固定的六日去冯家姐妹的时间,剩下二十四天,也不一定天天翻牌子。
  就算翻牌子,也就固定的他喜欢的那几个,翻来翻去,其她的好多嫔妃,连身子都没破,一直巴巴的指望着,哪一天恩宠能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所以这一次,是个机会,一个露脸的机会,兴许皇上就在这个宴会上看上自己了呢?兴许晚上就能翻我的牌子了呢!
  宴会衍变成了时装奢华秀,各个嫔妃把自己最得意的,最拿得出手的,最美丽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妆容也是美美哒,精心的画着,头发梳着好看的髻,髻上戴满了珠翠,左右上下,插的满满的,生怕别人看不到自己的这些漂亮的珠钗。
  众人皆醉我独醒,不好意思,说错了,众人都是浓妆艳抹,且鲜卑服饰,唯独施媛媛一人淡妆,且习惯性的汉服,而且还是那一件和乐安公主撞衫的粉红色束腰拽地叠纱绣菊花裙,纯金丝线绣的菊花,金灿灿的,甚是贵气。
  宴席的座位由高而低排列着。
  主位上是冯太后和皇上两人的座位,坐于正上方。由他俩左右两边竖着拉了两排座位,由嫔妃的等级以上而下依次坐着。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座位和矮桌。
  施媛媛和冯清分别坐在冯太后和东宫弘的下面,之后是夫人的座位,九嫔的座位……
  冯太后和东宫弘还没来的时候,众嫔妃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比较着。
  比家势,比权势,比美貌,比穿着,比珠翠,比胭脂,比皇上来自己房里的次数……
  冯太后和东宫弘来的时候,众人下跪磕头,接着坐入自己的席位。
  众人都清楚,今儿吃饭并不是最重要的,这只是一个幌子,今儿是来选主事的,后宫的掌舵着。
  可如今,没有皇后,也没有昭仪,最大也就是贵人,且有两个,都是冯家的。谁做主事,都一样,反正轮不到我,我就打打哈哈,就是了。
  菜一道道的上了桌子。每个嫔妃面前的桌子都是独立的。
  冯太后开了口:“妙莲,你生病多日,还不清楚,近几日来了不少妹妹,你也认识认识。”
  施媛媛笑了笑:“是。”她转过头看了看后方,确实有不少生面孔。
  后面的一个女孩子站了起来,她穿着嫩紫色的对襟裙子,头上扎着双髻,髻上垂着水滴状的翡翠步摇。她微微屈膝,施了个礼,盈盈一笑:“姐姐,妹妹是洛阳曹员外的嫡女,曹蝶浠,刚册封了世妇。”
  施媛媛回了个微笑,觉得奇怪,一个员外的女儿,竟然能进宫,而且一进宫就封了世妇,这妃位不低啊!按道理,她这样的,应该是宫人或御女,不应该是世妇啊!
  张柔微微低了下.身子:“娘娘,此人可大有来头,虽说他父亲仅仅是个员外,可这个员外不简单啊,是洛阳首富,这次可是大出血,捐献了不少良田,所以,他女儿才有此殊荣!”
  “哦……”施媛媛恍然大悟。
  第二个站起来的女子,胖嘟嘟的,小脸蛋儿圆圆的,体格肥大,腰粗膀圆,一看在家里就吃得极好。
  虽然人长得胖,但面容还算姣好,这要是放去唐代,可吃香了。
  可这是大魏,东宫弘似乎喜欢瘦的,且前高后翘。
  此女子来自襄阳,姓伍,父亲是个府尹,一看就是个大贪污犯,吃的那是满嘴流油。
  第三个站起来的女子,打扮的倒是清爽,个头也高,强壮的很,很Man,一看就是满满的男性荷尔蒙。
  目测起码不低于一米八,肩宽腿长,腰板粗,假小子一个,父亲是一个将军,从小舞刀弄枪,好武。喜欢玩鞭子,长枪,木棍一类的东西,听说打起架来,很多男人都不是对手,此女子姓温,一看就是性情中人。
  之后,新来的妹子全都一一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这些妹子离施媛媛都比较远,施媛媛随便听了一下,也没记住多少。
  就那个胖胖的,和那个很有男人味的妹子,倒是牢牢的记住了。
  众妹子介绍完了之后,进入了正题。
  冯太后一扫众位嫔妃,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今儿也算是人基本齐了,看着众多年轻貌美的娘娘,哀家真是满心欢喜。皇上大了,成亲了,也有了这么多的妃子。现在林宫人又怀有凤嗣,真是可喜可贺。”
  “但是,汉家有句名言,是孟子说的,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后宫人数越来越多,可谓百花齐放,斗艳争芳。这人多,是非也多。”
  冯太后唇角扬起了一丝微笑:“后宫该找个管事的了!”
  东宫弘夹起一块鹿肉,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着,并没有说什么。心底却是厌恶之极。老妖妇,朕的后宫,你也想来插上一脚,当真,想把朕逼死么!
  大魏江山,你霸占了,朕的枕边人,你也塞了几个进来,怎么,还不知足,连后宫的片刻安宁,你也要搅的一团糟么!
  冯太后看着东宫弘,眼神里含着笑:“皇上表个态呗!”
  东宫弘放下了筷子,收起心底的厌恶,脸上露出了习惯性的微笑:“还是以皇祖母的意愿为主。”
  冯太后微微一笑:“哀家还是为了皇上着想。后宫这么多的妃子,没个管事的,出个什么事都来找哀家。哀家又不是有三头六臂,前堂国事繁多,整日奏章都批不完,大事小事全都扛在哀家身上,再将后宫之事拦下来,哀家还要不要活了?”
  东宫弘苦笑着,谁他妈叫你管了,牝鸡司晨,你还有理了,手伸那么长,不怕折了腰么!这次又想要冯家来管理后宫了吧!朕怎么能让你如愿以偿呢!
  朕的后宫,朕,说了算!
  东宫弘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但那种冰冷,连一秒钟,都没在眼底停留,微笑,又浮上了唇角……
  冯太后叹了口气,扫了众嫔妃一眼:“来,大家说说,这个主事之人,谁来当合适?”
  东宫弘笑了,早就打好的算盘,又何必问别人呢?这样惺惺作态,真是令人作恶!
  众人都缄默着,不说话,反正也轮不到我,谁当管事都一样。
  沉默,像静止了一般的沉默,仿佛连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清那响脆的声音。
  冯太后又扫了下众人,依旧没有人说话。
  冯太后看看冯清,给她使了个眼色。
  冯清捏着纯白的手帕,左右两只手轻轻的不停的揉着,说实话,她才不想当这个管事的呢,自己呆在昭阳宫,多清闲?
  宫里就是个是非地,她又不争宠,皇上爱谁不爱谁,都跟她没半点儿关系。她又何必跟这些女人打交道?
  但昨天,冯太后已经找过冯清,说了她的想法,叫冯清务必配合。尽管冯清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也不能驳了她老人家的面子。
  冯清唇角上扬,微微一笑:“管事之人,自然要位份高。位分低了,别人在自己之上,如何管?”
  冯太后点点头:“清儿所言极是。位分高的自然应该是管事。”
  东宫弘的唇角露出了好看的弧度,但那弧度里带着满满的讥笑:“皇祖母既然决定了,就直接下旨吧,又何必问大家呢。位分最高的现在是贵人,而且只有两位,就是您的亲侄女,大冯贵人和小冯贵人。您老要立这两人当管事的,直接下懿旨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东宫弘的话里,满满的嘲讽,且不留半分情面。
  众人哗然。
  原本大家的心里就很不舒服,只是不敢说而已,现在皇上不满,自然是跟皇上是一个道儿的。
  于是就开始起哄,中国人的从众心理就像是多诺米骨牌,一但有人起哄,骨牌一个推倒一个,其余的人就跟着起哄,人一多,就变得全都闹哄哄的。
  冯太后看了看东宫弘,皇上果真是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乖巧听话了,人是笑得跟春风似得,那一抹微笑下,可藏着刀子呢!
  冯太后并不着急,淡淡道:“皇上误会哀家了,既然是皇上的后宫,哀家自然是尊重皇上。哀家大可以直接下懿旨,强行而来,这不是征求皇上的意见么,皇上不满,那皇上说说,谁来做管事?”
  东宫弘冷哼一声:“朕说了又不算!”
  冯太后道:“没事,你说说,哀家听听!”
  东宫弘想了想,还真没人能把这后官管事的职位给拿下来。起码那位惹事的大冯就管不下来!但要让大冯来当,绝对不可能,她还不把皇宫给拆了?
  不过,既然要让朕说,就要找一个和朕的心最为贴近的,最关心朕的。
  思前想后,除了林宫人,还没谁有那么贴心?
  东宫弘淡淡道:“朕觉得林宫人当管事的,最为妥帖。”
  “林宫人?”冯太后笑了,讥笑!
  众人也嚷了起来。林宫人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奴婢。一个卑微的人人都可以践踏的奴婢,当管事的?你以为你是皇后娘娘?你以为你日后能母仪天下?
  能管事的,起码日后有能力升级好不?就算不是皇后娘娘,起码昭仪娘娘这样的身份,才能服众。
  冯太后挑眉道:“林宫人什么身份,还要哀家说吗?一个奴婢,跟了皇上,做了主子,但为什么没有升级呢,因为她只是一个奴婢,就算她飞上了枝头,她也是站在树杈下的枝头,而树杈上面,是她永远无法触及的高度!所以,她叫林宫人,哀家要让她一辈子记住,宫人,她只是一个宫人而已,一个奴婢攀了高枝的宫人而已。”
  东宫弘不服了:“奴婢怎么了,皇祖母进皇宫来的时候,不也是奴婢吗,您不也被皇爷爷提拔上来了么?”
  冯太后狠狠的盯了东宫弘一眼:“是,哀家是以奴婢的身份进宫的。可这一样吗?哀家是公主,北燕公主,城破,国亡,哀家被沦为奴婢。可公主就是公主,就算沦为奴隶,也掩盖不了她尊贵的身份。”
  冯太后每次提及她公主的身份时,其实骨子里是骄傲的,公主的出身,哪怕亡国了,也改变不了她金枝玉叶的身份。
  所以,她并不介意东宫弘提及她被捉进宫来做奴婢的事实。更何况,她做奴婢,连半年都不到,就一路攀升,直夺皇后宝座。这过程,仅仅四年不到。
  从奴隶,到皇后,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将那些世家小姐,有功之臣的女儿,全部践踏于脚下!
  还有谁,还有谁能做到这样的战绩,破我城,灭我国,没关系,现在,你的国,你的城,你的子民,你的天下,全在哀家手里,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现在是我的。
  每每想到这些战绩,冯太后的心里就会衍生出一股骄傲!本公主才是真凤天子,只是投错了胎而已。
  冯太后露出了一抹骄傲的神色。
  东宫弘道:“身份卑微,抬高就是了,封个贵人,不就行了吗?况且,举荐林宫人当管事,孙儿可不是胡闹。”
  “一者,林宫人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她是岁数最大,资质最高。她深知宫里的生存法则。
  二来,宫里的情形,没有谁有她那么清楚。毕竟当着这么多年的奴婢,什么事没遇到过。什么鬼没见过,想要糊弄她,可不是容易的。
  况且,她岁数大,懂得关心人,理解人。论说关心人,疼爱人,这宫里,没有那个嫔妃比她这个做过那么多年奴婢的人更懂得。”
  冯太后冷冷一笑:“她有什么资格提妃位?她做什么贡献了?才华出众?家族荣耀?攻下某个国家?拿下别国土地?”
  “她只是怀孕了!她要是没有怀孕,皇上有这样的想法……”
  冯太后并没有说下去,但是东宫弘此刻却感到背脊一片冰凉。老妖妇的神情,他看得真真的,他和她挨得这么近,他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狰狞的咬牙切齿的神情。
  是的,她没有将话说完,可是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如果此刻林宫人没有怀上凤嗣,那么现在,林宫人必死无疑,老妖妇是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隐患。
  冯太后继续道:“林宫人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养胎!而不是争什么管事之位。她要是生一位公主也就罢了。要是生下皇子……”
  冯太后的脸上一蛮,带着阴森森的表情,一字一字冷哼道:“半天都别想活命!”
  东宫弘突然感觉自己好冷。为什么,为什么朕的大魏会用如此惨绝人寰的法制,为什么她生下皇子,她就得死,可是他无力抗争。
  但是,今天说什么,他也不会同意冯家姐妹当后宫管事。
  要是真当了,不就是代表后宫也沦为冯家的囊中之物。
  东宫弘笑了笑:“那依皇祖母只见,谁最合适?”
  没等冯太后开口,东宫弘继续道:“其实孙儿知道皇祖母心里的人选是谁,要不,问问大家的意见,如何?”
  东宫弘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施媛媛,她今天还是那么的漂亮,不过,再看到她脖颈处围着的丝巾,气就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
  东宫弘转头看了看冯清。清儿毕竟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女儿,东宫弘敬她,疼她,但不爱她,他只把她当成妹妹。
  东宫弘指着冯清道:“小冯贵人,母亲博陵长公主,嫡女,太皇太后亲侄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小冯贵人作为后宫管事,如何?”
  冯清当管事?众人心里都呸呸呸的吐着口水,脸上也露出鄙视的神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