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一个冷冰冰的甩脸子。
  一个热情如火的让人受不了。
  想到这儿,苏软萌又想起了君维安,脚步不由停了下来,想了想,她转身回到了药堂。
  不过,她去的是抓药的地方。
  苏司羽正要离开,便看到了她,马上又转了回来:“表小姐。”
  “司羽师兄。”苏软萌含笑上前。
  “别,你是药师,我还只是个药士,可不敢担师兄二字。”苏司羽憨憨的笑了笑。
  “司羽哥。”苏软萌从善如流,拿过了一边的宣纸,提笔在上面写了一长串的药名,“这些,每样给我来一些。”
  这些药材中,是做白药、麻沸丸、养元丹要用的,混合在一起了,也就不怕有人看透她的方子。
  对付厚脸皮的苏家,她只能这样谨慎。
  “是,表小姐。”苏司羽点头,接过了药单。
  “司羽哥还喊什么表小姐。”苏软萌撇嘴。
  “是,小萌。”苏司羽笑了起来,“在这儿先坐会儿,马上就好。”
  “好。”苏软萌点头,走到了一边安静的等着。
  苏司羽做事一贯的利落,没一会儿,就包好了她要的药村,一包包叠起来,用绳子扎好,送到了苏软萌面前:“份量不轻,你能拿得动么?要不要我帮你送回去?”
  “不用了。”苏软萌接过,掂了掂,递上签子,“我能行,谢谢司羽哥。”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苏司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一叠撂得半人高的大药包,摇了摇头。
  这些药的份量可不轻,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吃力,更何况是她这小丫头。
  苏软萌见状,看了看自己的手,也不勉强。
  他说的对,光凭她自己,还真的有点儿难办。
  “小萌。”刚出药堂,对面的茶楼上便传来了叶之闲温和的笑声。
  苏软萌抬头。
  只见君维安和叶之闲、陆绍知正坐在窗边喝茶。
  叶之闲温和的望着她笑。
  陆绍知依旧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到她抬头,举了举手中的茶杯,抛了个媚眼:“小丫头,来喝茶呀。”
  唯独君维安目光淡淡的扫过她,在她身后的苏司羽身上微停了停,又收了回去,一脸高冷。
  什么意思?!
  苏软萌心里的欢喜还来不及荡开,便被他这态度冻结,正要回应的话也在嘴边打了个转,变成了拒绝:“不了,我还有事。”
  叶之闲和陆绍知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君维安。
  君维安没理会,自顾自的垂眸喝茶。
  “司羽哥,我们走吧。”苏软萌见状,心里突然被堵得发慌,收回目光,冲旁边的苏司羽说了一句。
  早上苏芸姑怼她,她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怼回去,可此时,看到他这完全冰冷的样子,她真有种冲上去咬死他的冲动。
  可偏偏,打又打不过他,咬也未必能咬得动他。
  “小萌,等会儿。”叶之闲再次看了君维安一眼,微笑着说了一句,起身下楼。
  没一会儿,他便出现在了门口。
  “有事?”苏软萌微颦着眉。
  “这些是?”叶之闲看向苏司羽手里的东西,微讶的问。
  “这些是小萌买的药材。”苏司羽笑着解释,“她提不动,我帮她送回去。”
  “交给我吧。”叶之闲伸了手。
  苏司羽没动,而是看向了苏软萌,目光询问。
  “谢谢司羽哥,你先去忙吧。”苏软萌侧身,冲他笑了笑。
  “小事,谢什么。”苏司羽这才将药材交到叶之闲手里,转身回了药堂。
  “真不上去坐坐?”叶之闲提着,打量了苏软萌的脸色一番,笑问道。
  “不啦,我这会儿又累又饿的。”苏软萌摇头,再次拒绝。
  上去干嘛?
  又累又饿的时候还要去看人冷脸,那不是给自己找虐么?
  还是等吃饱了,有了力气,再去收拾他那臭毛病吧。
  “你怎么了?”楼上,陆绍知伸长了脖子看着叶之闲送苏软萌离开,才坐了回来,纳闷的看着君维安问道,“新鲜劲儿过头了?决定不理那丫头了?”
  君维安倏然抬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既然不是,干嘛这么对她?之前好的恨不能掏心掏肺,看得我整个人起鸡皮疙瘩,现在又这么冷,看看那丫头刚才的样子,啧~~我瞧着都不忍心。”
  陆绍知摇头晃脑,一脸嫌弃的说着,半点儿也不怕惹恼了君维安。
  “性子太野,需要磨磨。”君维安看向药堂的方向,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
  又累又饿……
  药师的活很多很重么……
  这会儿都过了午时,她才出来,当差的时辰未免长了些……
  还有那个司羽哥……
  看来,他有必要常去苏元参那儿坐坐了。
  “……也不知道之前谁问的‘谁野’。”陆绍知面对他的回答,不由鄙夷。
  “奚敏瑜就在雁城,你不去看,整日赖在我这儿做什么?”君维安心里有了决定,便收回了目光,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淡淡的说了一句,“好歹是幼时便结下的姻缘,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探望。”
  “又不是我愿意的。”陆绍知仿佛被掐住了七寸,顿时熄了火,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的病,若再找不到良医,只怕时日不多了。”君维安起身,拂了拂衣袍,望着陆绍知继续说道,“抛开你二人的事不讲,好歹陆奚两家也是多年的世交,且……顾大儒最近已光顾奚府数次。”
  “……”陆绍知沉吟片刻,跟着起身,“好吧,我去看看她。”
  “现在就去。”君维安扔下一句,转身下楼。
  “切~以我看,你哪里是在关心我们啊,分明是嫌弃我们在你身边碍事了吧?是不是想去找那丫头又不好意思,才想出这一招赶我走呢?”陆绍知快步跟上,摇着扇一脸看透的说道。
  “嗯,尚有些自知之明,还有救。”君维安侧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接了一句,往自家府邸走去。
  “嗳?不是说看她么?怎么回家了?”陆绍知愣了愣,急急跟上,“维安,我跟你说,女人都是要哄的,你这样,别的姑娘肯定会不管不顾的扑上来,不过,这丫头似乎不吃你这一套啊,我告诉你,对付她,你得这样……嗳嗳,我还没说完呢。”
  大路上,只剩下他一连串的碎碎念。
  而此时,叶之闲也在和苏软萌说同一个话题:“小萌,你在回避殿下么?”
  “明明是他在回避我。”苏软萌撇嘴,推开了小院的门,喊了一声,“三巧,我回来了。”
  院子里很安静,门都锁着。
  苏软萌瞧了瞧,先去了厨房。
  灶还是热的,打开锅盖,里面还蒸着饭菜,下面还有些许的汤。
  灶边上,用木碳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小萌,我去做事了,饭在锅里。
  字的边上,还倒扣着一个碗,露出钥匙的一角。
  显然,田小翠已经跟着向暖干活去了。
  苏软萌洗了手,移开了那个碗,拿出钥匙先去打开了她的房门,以及堂屋的门。
  叶之闲提着药材走了进去。
  “你吃过了没?”苏软萌顺口问道。
  “茶喝了不少,饭不曾吃过。”叶之闲却不客气的应了一句。
  “我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不嫌弃的话一块儿吃点。”苏软萌想了想,只好这样接话。
  不过,正好,她也能问问翠棋的情况。
  “能填肚子就行。”叶之闲来此,也是有目的的,当然也不会就这样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软萌也不好赶人,所幸,锅里的饭菜都留得足够。
  叶之闲是个书生,吃饭时也是一副“食不言”的样子。
  苏软萌一时也不知怎么和这位刚相识的表哥沟通,再加上她也是真的饿急了,干脆便闷头吃饭。
  “小萌,小姑姑可有留下什么信物?”
  等到吃过饭,苏软萌撤去了碗筷,换了一壶清茶回来,叶之闲才温和的再次开了口。
  “信物?”苏软萌愣了愣,疑惑的看向他,“你说的是哪种信物?”
  据义父所说,当时遇到她,她孤身一人在林子里,身边并没有财物,只除了她随身佩戴的首饰。
  但那些,都在安葬时,义父作主让叶氏带走了。
  她手里有的除了血书,就只有一个挂饰。
  “是。”叶之闲点头,清亮的眸光如星,温柔的看着她,“我明日回商郡,若有小姑姑的信物,我想带回去给祖母看看。”
  “信物,倒是有。”苏软萌想了想,认真的看着叶之闲说道,“只是,我觉得我娘的事,现在还不是让外祖母知道的时候。”
  “为何?”叶之闲微讶。
  “外祖母想来也年迈了吧?”苏软萌问道。
  既然他提及,她当然也愿意说。
  毕竟,她想为叶氏正名,就算不依仗他们,至少也不能让他们在胡乱关心时出手,那样反而会无意中搅了局,就像君维安,一出手杀了扈三,她手里有关水氏的证据不仅没了作用,反招来了一堆仇人。
  “是,明年正月便是六十大寿。”叶之闲不解其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回答道。
  “当年,我娘出事前,外祖母可曾生过病?平时身体可还好?”苏软萌又问。
  “自打小姑姑过世,祖母日夜悲啼,病了好几场,这些年来,每每提及小姑姑,都会触及她的伤心事,又病上一场,所以……”叶之闲说到这儿,已经明白了苏软萌的意思。
  老人最忌大喜大悲,更何况是他祖母本就有心结。
  “这么说,外祖母是因为伤心过度才生的病?”苏软萌敏锐的捕捉到他话中的细节。
  叶氏出行,明明就是接到了叶母病危的信,才会坚持在即将分娩前赶去商郡。
  可是,叶之闲却说,自打出事后,叶母日夜悲啼才病了好几场。
  “那些日子,祖母确实身体抱恙,但也只是偶染了风寒,直到后来,接到苏家报丧,才……唉,这些年,小姑姑的名字在家里都不能提,一提她就伤心病倒。”
  叶之闲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这么说,并没有病危想见我娘的信?”苏软萌心里一阵惊悸。
  叶母没有病危,那么那信是谁写的?
  叶氏又恰巧路过田角山遇匪……
  细思恐极。
  “信?”叶之闲愣了愣,眯起了眼睛。
  “该死!”苏软萌猛的站了起来,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小萌?”叶之闲皱起了眉,跟着起身。
  “你跟我来。”苏软萌转身,快步回房。
  叶之闲忙跟上。
  苏软萌取了她的医箱出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清空出来,才抽开了最底下的板,取出夹层里的东西。
  一封信,一张血书,一个小小的银骰子。
  叶之闲望着,神情立即凝重了起来。
  “我手里有的,只有这些。”苏软萌拿起那银骰子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可认得?”
  “这确实是我小姑姑的。”叶之闲接过一看,立即点头。
  “你现在才多大,怎么这么确定?”苏软萌打量他一眼,问道。
  之前君维安说他是叶氏的侄子,她没犹豫就认了,可是,此时看到他这笃定的神情,她反而起了疑心。
  “十九。”叶之闲抬眸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当年我四岁,已进蒙学,且,这个信物是小姑姑最钟爱的,也是当年小姑父花重金雇巧匠打造的,在我们家谁都知晓。”
  “这个?”苏软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手中的骰子,“不就是一颗骰子么?”
  一粒骰子还花重金雇巧匠,至于么?
  “这不是普通的骰子。”叶之闲打量了一下,来到了房门前,将手中的骰子放到了阳光下,指着地上说道,“过来瞧。”
  正午的阳光,只透进门槛一尺,却也足够他演示。
  苏软萌好奇的走了过去。
  随着叶之闲的手指转动,阳光透过银骰子中的镂空,在地上投射成字。
  “白、叶、及、苏、知、秋……苏白及,叶知秋?”苏软萌惊讶的看向了叶之闲。
  这骰子到她手里也没多久,她只当是叶氏遗物,还真没研究过。
  在她看来,顶多就是做的花哨了些,骰子还镂了空,里面还装了东西,仅此而已,没想到还能利用阳光,不同的角度弄出不同的字。
  “是。”叶之闲含笑点头,将骰子举到了她面前,“这里面镶的是红豆,你可听过一句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苏软萌灵光一闪,脱口说道。
  “没错,就是这一句。”叶之闲赞赏的看了看她,介绍道,“那时在商郡,很多人还纷纷效仿,只不过,这其中的玄机却只有我们家人知晓,他们仿的不过是个形。”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呵呵~只怕这一枚也未必就是真的。”苏软萌唇角浮现一抹嘲讽。
  此时此刻,想到那个可能,她心里便更为叶氏不值。
  那个渣爹要是真的这么深情,会转身就娶了水氏么?
  还是那样的一个水氏。
  “为何这么说?”叶之闲疑惑的问。
  “他若真的这么痴情,为何我娘尸骨未寒,他转身就娶了水氏。”苏软萌撇嘴,直问出来,“甘愿头上绿如油也要护着的人,还不是水氏?”
  “这……”叶之闲顿时被问住了,苦笑道,“祖父也是因此事,才勒令叶家人从此不得与苏家再有往来,这一断便是十五年,此番我来白鹿,也是被绍知拉过来看望殿下的,没想到竟遇到了你。”
  “表哥,信物你也验过了,我也不瞒你,你还不能让外祖母知晓我娘的事,我怕她受不住。”苏软萌收起了骰子,拉回正题,细述了叶氏的事,最后,她长长一叹,“若不是遇到你,我还真不知道此事有蹊跷。”
  “既然你有信物,为何苏家不认你?反成了什么表小姐?”叶之闲看过信和血书,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这个……”苏软萌噎了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表哥,我不瞒你,但是……你能不能不告诉殿下?”
  “你不想说,表哥自然会替你瞒着。”叶之闲瞧了瞧她,点头。
  “我娘剖腹取子,危急时,是我义父巡山经过救了我。”苏软萌迎视着他,目露恳求,“义父是田角山一个山寨的大当家,我从小在寨中长大……”
  “傻丫头。”叶之闲恍然,心情升腾起浓浓的怜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苏家人有眼无珠,你不必理他们,你只需记住,你是商郡叶家的外孙女,我们叶家儿女,就算穿不得金戴不得银,也足以配得上皇亲国戚。”
  叶家人就算穿不得金戴不得银,也足以配得上皇亲国戚……
  叶之闲说的云淡风轻,但听在苏软萌耳中,却隐含着一种傲气。
  商郡叶家,儒师传世,桃李天下,帝师无数。
  确实,这样的人家,就算是一介白衣,也能傲看世人。
  苏软萌望着面前的叶之闲,突然之间,心底有种暖暖的情绪喷薄欲出,连带着心情也湿漉漉起来。
  不管叶家是不是会和苏家一样,但至少,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表哥是站在她这边的。
  就算面对君维安,她也有了底气。
  毕竟,她也是有哥哥的人,哼!
  “这个,你且收好,信交给我,我回去暗查。”
  叶之闲将血书折了起来,却收了信,认真的望着苏软萌说道。
  “苏老夫人既不认你,又一心为了所谓的名誉包庇了水氏,那么,你做什么她都不会改变主意,你且耐心些,在药堂好好做事,等我查清事实,我们谋定而后动。”
  “好。”苏软萌连连点头。
  为叶氏正名,仅凭她一人肯定不够,有叶家人帮忙自然更好。
  下午,叶之闲也没马上离开,陪着苏软萌制药,说着当年叶氏的事情。
  叶家人除了过四十无子者均不得纳妾,叶老太爷夫妻情深,育有六子,过中年才有了叶知秋这么一个女儿,打小一家人便将她当眼珠子宠。
  叶家门第再加上叶知秋年幼时便貌美才卓,及笄后提亲者足能踏平叶家门槛,可是,她却是个极有主见的。
  有财无智者不取,有才无貌者不取,有貌无德者不取、有德无谋者不取、有谋无勇者不取……总之,择婿条件几近苟刻,帝京的青年才俊们几乎被她嫌弃了个遍。
  那时,几乎全帝京都在关注叶知秋的如意郎君会是什么样的人物。
  就在那一年,十八岁的苏白及经县试、府试、院试、乡试连摘四元,以解元之身拜师叶家门下,深受叶师看重。
  他与叶知秋于诗会结识,一见衷情。
  叶师与苏太医正又是旧识相交,当即一拍即合,给两人定了亲。
  论家世,苏家不及叶家。
  论才情,叶知秋犹在苏白及之上。
  论相貌,苏白及也不是帝京第一。
  可偏偏,叶知秋就是中意。
  “小姑姑婚后,一直过得很好,若不是因为有喜,也不会被留在家中,小……苏白及独自进京准备会试,不过,就如你所说的,当时得知小姑姑出事,他还当场吐血昏迷,不顾劝阻放弃了入场会试赶回了家里,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娶了水氏。”
  叶之闲说到这儿,也觉得奇怪。
  “更奇怪的是,这些年,他一直以备试为由住在京中,或是四处游学,只有苏家有大祭时才回,连祖父都说,以他的才学,折桂都没问题,可偏偏他却届届名落孙山。”
  “他和叶家还有往来么?”苏软萌听得心潮澎湃。
  从叶之闲的话里话外,她几乎能脑补出当年的叶氏过的有多恣意,也能想像当年的苏白及有多风光。
  越能想像,越为叶氏痛惜,想为叶氏正名的决心也彻底的被激发。
  “小姑姑出事后,祖父便辞了帝师之位,举家迁回了商郡,和苏家断了往来。”叶之闲摇头,长叹着说道,“他倒是有心,每年逢年过节以及祖父祖母的寿诞都会派人送来节礼,即便年年都会被扔出去,他依旧故我,风雨无阻。”
  “……”苏软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头浮现了那天他踏着夕阳归来时的身影。
  难道,他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渣?
  叶之闲走后,这个疑惑在苏软萌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当然,她也不会因为苏白及就不做事,没一会儿就陷入了制药中。
  张暖上次提过的药,她才配了两瓶,这会儿还要上交药堂的,再加上给君维安准备的养元丹,都要时间。
  直弄到黄昏,她才放下了手里的活,去厨房准备晚饭。
  田小翠在家里存了不少的菜干和今早才去换回来肉和菜,足够她俩和白球晚上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