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饯行 八
车内的空间仅能容得下三个东西：一条25厘米的过道，并列排布的5台电子仪器，以及和他们相连的座椅，这个大家伙的内部空间里，除了座椅和一部分的电子仪器以外，找不出白色以外的颜色，离头顶不远的LED灯发出的光线虽然不是那么令人愉快，却恰到好处地满足了了这5名成员所需的亮度。
车内的五台电子仪器都着有一个比笔记本电脑略大些的显示屏，最靠近舱门的一台和最远离舱门的一台功能似乎相同，它们的显示屏前是几个旋钮，尚且不清楚它的用途。
中间偏左侧的一台外形和最中间的那台类似，从它的显示屏上看，地形等高线，灌木丛，草地一目了然，敌我双方的坦克被分别用亮红和亮蓝色标注，双方被击毁的坦克显示的颜色则较为黯淡，地图上不断闪烁的
最中间的一台的显示屏上的区域被分成了三十个区域，每个区域又被分成上下两块，波形图填充各自区域的大部分空间，这东西乍看上去可能需要一些专业知识才能够读懂，不过要是有耐心仔细浏览的话，你很快便会发现每个区域上侧显示的波形图就是这个大家伙所监控的无线电信号强度，下侧的图示则是上侧的波形图所对应坦克所使用无线电对话时的音频记录。
这是这支队伍的核心力量，纵观它的车体，上面没有一门可以用来射击的物件，但它在一个合格的现代战争的指挥官的眼里，恐怖程度绝不亚于一支精锐装甲部队。
“已经监听到敌方无线电信号！”坐在最靠外的那名车组成员正在努力地调节自己面前的旋钮没，以便让自己耳机里德通讯声音更加清晰，“正在确定内容。”
“内容暂分为丁级。”坐在中间的那人明显是这些人的指挥者，“更换监听目标。”
丁级，简单来说就是一条小小的杂鱼。
“是！”只见那名少年快速调节旋钮，耳机里的声响也从交谈声转为嘈杂，不过少年操作倒是相当熟练，杂声只在数秒后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监听到新的无线电信号。”在确认完毕之后，少年没有迟疑，他快速地将这个新情况汇报给了他的长官，“正在确定内容！”
那名长官用舌头轻轻舐着有些发干的嘴唇，无线电中的声音听得异常清晰，他的喉头动了一下，不过嘴里却已经没有能够供他下咽的口水。
这次钓上来了一条大鱼。
“确认为甲级内容！”长官男孩兴奋地喊，“锁定无线电信号源！”
“M10地区部队，报告战况。”远离战线的后方，潘聿兴孤身一人，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处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不是什么紧急情况，他是一丝一毫都不用挪动的。
“我方已经压制了对手，正在打算渡河。”小队长回答。
“我命令你们分成两队，一队强攻渡河，另一队准备从河道上游包抄。”潘聿兴命令道。
“是！”那名队长回答。
M10地区的激战还并未结束，周凯的坦克把守住了桥对岸的一个小城镇，他用垮塌的建筑物封死了小镇的路口，只留下的唯一一个路口被一个丁字路口上的伏击点封死，数辆被击毁的坦克完美的充当了路障。在损失了数辆坦克后，他们已经清楚了里面埋伏的到底是什么货色。
“虎王”重型坦克，谢尔曼“萤火虫”，“猎豹”坦克歼击车，绝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更加严重的是，这个丁字路口的那一竖连接着一个左转的路口，正是这个左转的路口，让那些坦克吃尽了苦头。
路口两侧埋伏的坦克有着相当充分的射击角度，当处于一横的位置的“猎豹”开炮完毕，正在装弹时，两侧的坦克会完美地掩护好它。更加可恶的是，另外两辆坦克埋伏的位置比它旁边的建筑要稍微靠后，学院的坦克一旦在路口探出头来，面临的将是至少从两个方向袭来的炮击——双方的距离不足50米，对手的穿深绝对够用。
“保持警惕。”“猎豹”的车长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急忙用无线电通知他的两个“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咱们隐蔽的房子后面，是没有路的吧。”
“你是不是傻，后面没路你怎么进来的，穿墙啊？”萤火虫的车长不禁吐槽道。
“不是，等等，你没事问这个干啥？”虎王的车长眉头一皱，感觉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我只是……”猎豹车长的语气有点哭笑不得，“……只是好像听到了一点引擎声……就在我后面，对，就现在。”
话音刚落，“轰”得一声，“猎豹”所躲藏的混凝图建筑中冲出一股烟尘。想都不用想，这家伙肯定是凉凉了。
“10点钟方向！注意敌人！”路口左侧的萤火虫急忙将炮口调转到猎豹的位置，车长不假思索地下了开火的命令，高爆弹破膛而出，那面墙壁在爆炸声中坍塌成了碎石瓦砾，瓦砾后面，是一辆被击毁的“猎豹”坦克歼击车，借着并不干净的玻璃窗和观察孔，萤火虫的车长勉强能够看见一个半截探出来的坦克。
“轰！”青色的信号弹随着炮弹与装甲的接触从坦克顶部射出，墙壁被轰开了，但那辆59并没有与他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取得先手，虎王坦克的支援来得迅速而准确，两辆坦克的默契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达到了完美。
肾上腺素的作用效果是短暂的，紧随着冲昏头脑的激情之后的，便是如临深渊一般的恐惧感。
等等，我干了什么？
我把炮塔转过来了？
那另一面呢？路口那里怎么样？
敌人会不会在这里等着我们了？他们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有没有发现我们？他们会不会开炮？之后该干什么？
车长本该回头去看路口的情况。
回头，多小的一件事啊，只要轻轻牵动连接头部的肌肉，就能够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需要费尽心机地搜集资料，不需要绞尽脑汁去思索原因，稍稍一动便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再简单不过了，这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残疾的人来说都是再简单不过了。
但他做不到，他不知道一旦他回头会看到什么。是一片空旷还是敌人的坦克？如果是敌人的坦克的话，一辆还是两辆？又或者是一个编队？他们是不是已经绕过来了？就从猎豹那个位置，那里刚刚可是有一辆坦克绕进去了啊！
“卧槽！”伴随着喊声的，是街对面的水泥墙的垮塌声，炮弹的爆炸声，以及飞溅的钢筋水泥击碎玻璃的清脆响声所混杂在一起的不可名状的声音。
如果在真正的战场上，这就是死亡之声。
虎王的车长被这声音震醒，急忙回过头来，通过坦克的观察孔向外窥视。
晚了，一切都晚了，如果他在第一时间将炮塔调转回来，首当其冲的坦克会被应声击毁，即使其他的坦克因为他们非凡的勇气而发起冲锋，那辆萤火虫也可以再补上一炮。
但现在，虎王要面对整整四辆在50米以内的主战坦克，爆炸的气流裹挟着飞溅的碎石，将他用来掩护自己的遮挡物尽数扯下，虎王巨大的车体暴露无遗，更何况，那些坦克背对着太阳，阳光可以轻易的射入这家逼仄的商铺。
全完了，现在全完了。
四声惊雷般的巨响，虎王车长的反射神经让他全身的肌肉绷紧准备迎接冲击，眼皮也死死合上，保护脆弱的眼球；待他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对他而言，只能用不可思议才能够形容。
“我当时真的是吓得不轻，四辆坦克，我还以为我凉透了呢。”在比赛之后，车长在面对询问时如是说道，“当时的感觉？嗯……大概……超人你知道吧，我当时的感受就是和那种被超人拯救的无辜市民差不多，完全就是那种……那种……怎么说呢。要是没经历过，你绝对体会不到不到那种欣喜。”
不到一分钟，四辆坦克被接连击毁，好奇心驱使着车长瞪大了眼睛。“12点钟方向，把炮塔转过来。”车长命令道。
拐角处，一辆CV33驶出，他转弯的速度相当快，差点将探出半个身子的副驾驶甩出去。
“伊莉娅！孙毅锋！”CV33在虎王藏身的建筑物前停下，虎王的车长钻出炮塔，跳了下去，“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能不能先撤出来。”伊莉娅说，“把你的坦克开出来。”
车长二话没说，钻回坦克，这个庞然大物在发动机的牵引下开始缓缓移动，转向，找到出口，坦克履带碾过一地的工程垃圾，阳光下，这个大家伙上面覆盖的那一层灰尘清晰可见。
“然后呢，大孙？”伊莉娅看到虎王已经从建筑物里转移了出来便转头看像他身旁的副驾驶——刚才差点被甩出去的孙毅锋。
孙毅锋没说话，从CV33上跳了下来，向着虎王坦克走去。车长见状，急忙从车中撤出。孙毅锋在里面呆了没多长时间就出来了，肩上还扛着三发炮弹。
“穿甲弹？你拿着这东西干什么？”伊莉娅问道，但孙毅锋连白都没白他一眼，他小心翼翼地将炮弹放在一旁，然后自顾自地从车后面的包裹中拿出了一个小口袋。
口袋不大，大概只有一个保温壶大小，从材质上看大概是由凯夫拉纤维制成，伊莉娅能看见，口袋上面用热熔胶粘了一个白色的小布条，上面工工整整地用黑线绣着四个字：“绊雷**”。
只见孙毅锋又在包裹里摸索着什么，很快，他便摸索到了他想要的——一卷灰色的宽条布基胶带，一条缠在辊上的透明渔线，以及一把瑞士军刀。
孙毅锋就地坐下，剪下一段胶带，取出一颗**，将它粘在炮弹的底火处。相比为防止殉爆专门设计过的弹头，底火其实更容易被引爆。
孙毅锋用这种方法只处理了这一枚炮弹，然后他拿起了渔线和瑞士军刀。孙毅锋测量了一下道路的宽度，便将一根渔线系在原先萤火虫藏身之处的一根被镶在水泥墙里的钢筋上，量出要用的线的长度并用刀割断，渔线很硬，孙毅锋剪了好一会才把它剪断，然后将另一头系在了与**上伸出的一个小挂钩上。
孙毅锋将线拉过这条街，拉直的渔线比整个马路宽一点，并没有绷直。炮弹被孙毅锋放在了一个背光的小口处，小口刚好足够让炮弹发射出去，他用另一段渔线将炮弹绑在了一个水泥台上，确保炮弹不会在**被引爆前因为牵引力而移动。
搞定了一个，孙毅锋又拿起第二枚炮弹，遇上此不同的是，这次孙毅锋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颗更小的**，用胶带粘在底火上。只见他抱着这枚炮弹匆匆跑进猎豹之前藏身处对面的建筑物里面，炮弹被他放在了自己齐胸高的位置，坍塌的水泥板形成的一个三角结构给了炮弹一个很好的固定空间，这个距离射出的炮弹并不需要什么精准度，只要能打到就行。
布置完这一切，孙毅锋看着第三枚炮弹思索了一会儿，便扛起炮弹走到了马路中间，目路中间，是一口用来维修下水管道的井，孙毅锋看着井盖，似乎有了什么想法。只见他又拿了另一枚小型**，将它像之前一样粘在底火部位，接着将井盖取下，随手找了一块够大的水泥块，然后他就拿出了自己手中的那捆胶带。这次孙毅锋可是一点也不含糊，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地将垫着水泥块的炮弹用胶带以弹头向上的姿势固定得结结实实。
“那个，你……对，就是你，你和大孙守住这里，。”伊莉娅看着孙毅锋弄完了这一切，转头向着虎王的车长说道，“我得先撤退，跟周凯转告一件事。”
“撤啥啊，直接用无线电说不就行了。”虎王车长十分不解。
“就是因为不能用无线电我才得亲自跑一趟啊。”伊莉娅无奈地回答道。
见状，虎王的车长也没多问，他找到了一处合适的掩体，将自己的坦克开了进去。孙毅锋则将CV33后面的那个巨大的背包和挂在车侧的反坦克枪取下，打开背包，里面是陈浩精心为他准备的装备——被简单分解的MIAS战斗车。
其实说是战斗车，这家伙就是一个带着履带的枪盾，况且它自己的那挺可怜的滋水枪已经被更换成了孙毅锋的反坦克枪，简单的铆接之后，组装好的MIAS战斗车被孙毅锋单手拎起来，他在猎豹的废墟处找了一个暗处躲了下来。
水泥碎屑落在了孙毅锋的肩上——它们来了。大概是知道了那支小队已经基本清除了道路上的阻碍，后来的大部队开始继续推进。
孙毅锋并没有闲着，他正在盘点自己的弹药。他从车上带下来的弹药只有区区十五枚，就算加上自己弹仓里的5颗和枪膛里的“顶膛火”也只是二十一发。而其中的穿甲弹的作用在59Z的面前已经无限接近于吉祥物，刨去这些穿甲弹，可堪使用的弹药就只剩7枚，其中的六枚已经被他填入了自己的枪。
毒蛇在等待最适合的出击时机，它知道时机马上就要到了。
第一辆坦克在路口转过弯来，孙毅锋没有动作，他在等待着一个信号。
信号很快就来了——走在最前面的坦克触发了绊雷，正如孙毅锋所预料的一般，炮弹精确地打在了它的炮塔垫圈处，青蓝色的信号弹升上天空，这就是孙毅锋一直等待的信号。手中的***被他按下。
“轰轰”两声，有什么东西飞上去了。
“不是信号弹！”孙毅锋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这个。
确实不是信号弹，他不可能看错，一个普通人都没办法把这两者弄混。
哪这到底是什么？
是井盖！是被炸飞的井盖！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可就相当危险了！
孙毅锋连忙调转枪口，枪口瞄准的方向是一堵矮墙，或许可以说它曾经是一堵矮墙，因为就在孙毅锋用枪口指向它的那一瞬间，那堵矮墙便消失在了烟尘中，烟尘还未散尽，一辆坦克便从中飞驰而出。
关于这里辆坦克的信息，在孙毅锋眼中唯一有用的，就是那不是友军的坦克。
既然不是友军，那就没有必要再犹豫了。
扳机扣下，子弹破膛而出。“磅”！正中炮口。就如同那天在实验场看到的一样，坦克的炮口出迅速出现了大团的泡沫，泡沫不断硬化，直到填满了整个炮口。
地面的震动强度更大了，震动的感觉与地震有着非常显著的差别——大量的坦克正在从四面八方接近，它们的车组成员就像大约600年前攻打金角湾的土耳其舰队一样，为了给自己驾驶的武器打开前往战场的路，不惜调换两者的地位，让肉体为钢铁开路。
一枪，两枪……不断有新的坦克由于火炮炸膛而失去战斗力。短短5分钟，能够发挥威力的七枚子弹已经尽数被他射出，七辆，七发子弹总共让七辆坦克失去了战斗力。
“唰~咔！”子弹上膛的声音，孙毅锋手中已经没有那种化学弹药，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打算试一试。
pong！炮弹在飞出炮口的一瞬间将火炮炸成了一朵称不上美丽的花。
“015被击毁！重复！015被击毁！”小队长已经无法再这种状态下保持心平气和，带动手下也开始焦躁不安，“警惕周边环境！”
路口的左侧的坦克开始散开，右翼的路口被那七辆坦克完全堵死。
“磅！”小队长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闪了一下，坦克的炮长镜上已经布满了放射状的裂纹，穿甲弹的威力如此弱小，100米之内甚至都只能贯穿一层防弹玻璃。
这一发绝对是一个得不偿失的选择。
拉拴，上膛，只是在如此短的一段时间里，孙毅锋通过侧面新开的观察孔向左侧瞟了一眼这一眼几乎可以说是救了他一命。
他现在正依靠在右手边的“猎豹”坦克歼击车的阴影中，而在他空出来的左侧20米的距离上一辆59正在瞄准着他现在的位置。、
任何生物在面对足以威胁自己生命的事物时都会产生名为“惊恐”的情绪，在产生情绪的那一瞬间，身体无法做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移动。无论孙毅锋如何地训练有素，只要他还是个有生命的动物，就无法绝对避免。
青蓝色的信号弹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从坦克的炮塔上升起，同时传到孙毅锋耳朵中的，还有虎王通讯兵的咆哮声。
“上车！”
虎王从它的隐蔽处倒车驶出，炮弹接连在它旁边爆裂开来，但或许是出于那令人敬佩的英雄主义精神，直到孙毅锋从后面攀上来坐好，这辆坦克竟没有擅自挪动一寸！
“坐稳了！”车长把半个身子探出炮塔，操纵机枪越过孙毅锋想后面凑近的坦克扫射，所以他并没用无线电，而是直接扯着脖子大吼。
“嗡！”虎王开始加速，孙毅锋尽自己所能地稳定住手中的反坦克枪，身边剩下的子弹已经被他尽数填进了枪膛。
“磅”子弹打到了坦克的履带上，钢制履带在坚韧程度上比那些次橡胶的同行要好很多，子弹打在上面并没有把它怎么样。
“停止追击！一队，留守路口，二三队，从别的路穿过城镇，乘下的，跟我来。”最前方的小队长停止了追击，他眼睁睁地看着虎王拐进了一个路口。
“队长，你刚才怎么没开炮啊？”他旁边的装填手问道。
“要是能开我早就开了。”车长回答，“没看那上面坐着个人吗？打一炮估计就要命了！”
伊莉娅要走的路并不长，周凯喜欢把自己的指挥部时刻设在最前线。不过即使这样，伊莉娅为了找到周凯的坦克也是大费了一番周章——他让自己周围的IV号H都装上了一根用于伪装的天线，而且几辆坦克的炮塔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标志。最后伊莉娅是一辆一辆地找才找到周凯的指挥坦克。
“怎么了？”周凯从自己的指挥坦克上跳下来，看到伊莉娅这么急急火火的样子，他就已经将她要说的话猜到了七八分。
“那边，那边，游猎小组……游猎小组全军覆没了……问题是周围没有坦克。”虽然伊莉娅是机器人，这点运动所消耗的氧并不足以让她上气不接下气，但伊莉娅却说的语无伦次。
“嘿嘿嘿，同志咱稳一下，组织下语言，好好说。”见状，周凯拍拍伊莉娅的肩膀。尽管是安慰，但周凯的语气也不禁有些颤抖，他知道，自己离猜测的**就差一层窗户纸了，而伊莉娅，就将是捅破窗户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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