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为苍生
山的那边有剑仙。
有趣的是，剑仙是个瞎子。
多可笑，如此可笑。
时光中，那个红色长裙的诡境公主站在大军前，眼中是无尽的悲凉。
王座上的妖帝冷漠的看着独独挡在通道前的瞎子，没有任何言语。
“未央，你没说过你是妖。”
瞎子抱着剑，脸上还挂着笑容。
“连人和妖都分不清，你只是个瞎子而已。”
“未央，你说你的愿望是放下所有，好好的看一次日落。”
“我骗你的而已。”
“未央，我不能让你们过去。”
“臭瞎子，你拿什么挡。”
“未央，我喜欢你。”
妖帝轻阖眼眸，
“未央，杀了他。”
未央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只是个瞎子。”
“瞎子怎么了，眼盲心不盲，我是个瞎子，可那又如何呢，世界不会因为我看不见，而不再美丽。”
瞎子手中剑轻然出鞘。
“剑·捌！”
剑气森然，宏博的天地之气纵然一路合宜袭向那王座之上的至高无上。
“哼，幼稚。”
妖帝随意挥手打散剑气，顺便一道道锁链将未央擒下。
“父皇，他只是个瞎子，求您饶他一命。”
“世界有很多事，都是无能为力。但，这次，我想试试。”
决然轻尘的剑意在瞎子身上逸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这份情，大概终究是错的。
“剑玖·轮回！”
瞎子身后剑轮转开，一道道地气融入剑气，天地之力尽数收之，此一剑竟让妖帝有了些许兴致。
“不差，浩境竟有尔等境界的剑仙。”
妖气冲天而起，山崩地裂，土矛分析，掌中势落，如山临，如海啸。
地气之剑垮然粉碎。
瞎子口中呕红不断，倒退几步之余，却又生生站定。
“臭瞎子，你快走啊。”
瞎子没有理会未央，手中剑寒芒依旧。
未央可承诺不伤苍生。
诡境却不会的。
这，没有退路。
“哈，我有一剑仙人跪，我有一剑人心鬼域皆斩破！”
散落的剑气再次凝成胚胎，化作剑屏悬于瞎子身后，眉心一点朱红，跨前一步，剑指并拢。
“剑拾·天葬！”
“夸口！”
一声爆喝，云层中，一只山峦巨手苍茫拍下，天葬之剑毫无畏惧，冲天而去，这是瞎子的魔，这是瞎子的剑。
极招接触之时，气爆连响，爆炸声震耳欲聋，方圆之内尽化焦土，这是突破了人的界限，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面化点，点化面，天葬与这一掌消弥于空中，只留下云卷云舒，鼓动痕迹。
余威刮起狂风，万众妖兵联合撑起屏障，而瞎子只留剑气护身，已是浑身血肉模糊。
“妖帝，也不过如此。”
瞎子勾起笑容，那满地的血液疼的未央咬碎牙齿，可身上的伏妖锁并不能挣脱。
“狂言！”
妖帝一步步走下王座，恐怖的气息在弥漫，天惊地动，黑云凝聚，压迫天空，闪电惊雷四起，一人怒，天色变。
瞎子双手合十，一道道剑气在身后凝聚，起起伏伏。
“接我此剑，剑拾壹·涅槃！”
极而复始，不生不灭。
“花开，君临！”
天狐之极式，妖帝已将瞎子正视为对手，未央呆滞的看着瞎子。
他究竟为了些什么。
山下，惊恐的村民四散逃跑。
有渗透的妖在蛊惑弱小的人类，他们毁了地气，绝了天灵，断了瞎子的源。
“你为苍生，苍生又为了你什么！”
未央在哭喊，可是他听不到了。
剑意破坏了他傲然的听觉，随之亦夺走了他的嗅觉。
万千剑气冲天而起，七彩流光溢彩，在天狐之花下绽放起最美的光彩。
这是剑之极，人之极。
妖帝收势，一摆皇袍，回身走去。
真是如此愚蠢的人类。
“瞎子。”
未央喃喃，他依旧站着，却没有气息。
妖帝静心刚要坐回王座，耳边却响起了他微弱，却奇迹般的声音。
“我不叫瞎子，我叫十一！”
你为何学剑。
为了守护吧，守护家人，守护爱人，守护苍生。
我失败了，我没能守护住家人。
我没能守护住爱人。
现在，可能也守护不住苍生了。
如此失败的一生呢。
从何时起，我叫瞎子了呢。
我叫十一。
有人说朋友十二画，恋人十二画，爱人十二画，家人十二画，十二是四季的写照，十二是一生的缩影，所以，十二的名字叫难忘，而我是十一，因为朋友差一点，恋人差一点，爱人差一点，家人差一点，所以，十一的名字叫遗憾。
虽然很遗憾，却……
从来！没有！后悔啊！
“剑拾贰·不悔！”
如果十二是幸福，那就在第十二剑，让我看看。
彼时年少，轻狂如斯，以为心想便能事成，而后数年，黯然悔悟，知世之事总有不能。
是不能，还是知不能，垂手低目究竟不能，是不悔，还是不愿悔，回首望去终究不悔。
触感消失，人间的所有美景，都在这一剑之中。
“古灵·逝！”
仓皇极招出手，妖帝硬撼这一极致的剑。
气流散落，不悔梦归。
妖帝嘴角流下一行银色鲜血。
瞎子抬起头，他的内腑脏器已经破碎的一塌糊涂，第一次睁开了眼睛，灰暗的眸中却仿佛亮起了某些光彩。
“果然，妖帝，是打不过的。”
而妖帝却心中一慌。
“感受一下，人类为了生存，而产生无穷无尽的恶意吧。”
瞎子气势达到顶峰。
“剑拾叁·苍生！”
苍生并不美好，弱肉强食，尔虞我诈，喜怒哀乐，庸人自扰。
可是……真的好美。
瞎子呼吸停滞，妖帝抚上面前无形的屏障，那是苍生的爱与恨，那是苍生的恶与善。
瞎子败了，又赢了。
他筑了一堵墙，哪怕是妖帝也束手无策。
剑拾叁，苍生之剑。
未央身上的枷锁自起，她一步步走出屏障，轻轻的将瞎子的尸体抱在怀里，抚着他的发，刚刚好日落。
夕阳西下，淡红色的阳光洒在山上，天上清澈的没有一朵云彩，四周虽是千疮百孔，却有一股异常的凄美。
她冷眸看向山下人类在绝望中劣根性的烧杀抢掠。
“苍生配吗？他们不配！瞎子，你可真傻。”
“可是世路人心如此，本就不配懂得你我。”
叹一声人间不值得又如何。
未央抱着他同样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她用自己灵结合他的灵。
这个新生，是他，亦是她，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叫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