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君子不夺人所好

  “是啊,现在只能尽快动身。我们这一次又要去清霞山,又要去少林寺,还得去你们的家乡,非常赶忙。大家都去休息吧,明天要赶路。”
  燕舞这么一说,不知是谁打了个呵欠,大家都像是受了感染一样,竟都打起呵欠来,觉得实在是太困了。于是,郦云带着木可儿,成人杰押着关威,回到各自的房间去了。
  整个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只有一对白烛在轻轻地晃动。药房的门口,潘胜、田安和金标,三个人横七竖八地躺着,依然是不省人事。
  燕舞将碗筷收拾干净了,来到堂屋,见雷雄正在出神地观摩着那把奇怪的刀,问:“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两仪刀?”
  雷雄收回眼神,看到她皮肤洁白,头发漆黑,耳旁新戴了一多白花,神色有些憔悴,微微笑了,轻声说:“我不敢确定它是不是两仪刀中的一把,怎么你也知道两仪刀?”
  “是我爷爷告诉我的,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两仪刀是泰元年间一对侠侣用的兵器,后来,他们在对抗洋鬼子的时候都牺牲了,两仪刀也销声匿迹了。再后来,人们四处寻访,又出现一些两仪刀的消息。但可笑的是,这些重见天日的两仪刀,有一些是工匠们打造出来的赝品。”燕舞不疾不徐地说。
  雷雄说:“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但不知道这一把是不是也是赝品。”
  “是啊,毕竟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两仪刀是什么样子。或许,只有柯大龙知道它的来历。”燕舞有些遗憾地说。
  雷雄端详着刀把的上沿,刀刃的根部,凑近了灯光,发现有一条极细的缝,比发丝还要细,几乎是严丝合缝,如果不仔细寻找,几乎看不见。传说中,刀谱就藏在刀身的这个部位。他想把这条缝打开,却没有合适的工具。
  燕舞也注意到了,拿来了一把极细极薄的刀片,说:“用它试试。”
  雷雄接过来,见这把小刀片做得精巧细致,便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燕舞微微一笑,说:“是我准备用来修眉毛的,但一直没用。”
  雷雄抬眼看她,见她双眉清秀,自然天成,说:“你的眉毛不用修已经很好看了。”用刀片轻轻地撬了一下那条缝,缝开了,里面约有两指大小的空间,但是空无一物,并没有刀谱。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条缝隙?你见过这把刀?”燕舞问。
  雷雄合上那条缝隙,说:“没见过,但我能确定这是一把真刀。只是不知道里面的刀谱被谁拿走了。”
  燕舞接过刀,着手沉重无比,连忙交还雷雄,说:“这里面原来是有刀谱的吗?既然柯大龙会使这把刀,也一定知道刀谱的下落。”
  “刚才吓得魂不附体的那个关威应该也知道,上次我们在深山,柯大龙就让关威给他看刀。结果,关威没听他使唤,我们才侥幸逃了出来。”雷雄归刀入鞘,将它放在桌上。
  “你这么好武,似乎对这刀不大感兴趣,刚才为什么不问问关威?”
  “我也觉得奇怪,可能是因为只有一把刀的缘故吧,总有些遗憾。既然是两仪刀,得两把刀在一起才能好好地研究琢磨。而且,古人用刀剑都有相应的刀谱和剑谱,就像我们练功夫得有相应的法门是一样的。那这个刀谱,又在哪里呢?哦,对了,那本《清霞全谱》的后面似乎有些刀谱!但那显然是后人抄画的,这么古旧的刀原本就应该有单独的刀谱。”
  “不早了,别想那么多了,明天还要赶路呢!你也去睡吧!”燕舞打了个呵欠,一阵倦意。
  “燕舞,现在还不能睡,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雷雄说道,便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了燕舞,猜想她冰雪聪明,一定会有法子。
  燕舞不待他说完,双目一转,说:“我早就想到了,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说完便去到药房,很快便出来,手里拿了几包药粉,打开来,两包颜色泛黄,却并没有什么气味。雷雄仔细一闻,也只能闻到淡淡的药香。另外两包似墨一样黑,却奇臭难闻。
  雷雄捂着鼻子,问:“这是什么?”
  燕舞说:“这是我爷爷研究出来的方子,白色的是毒药,人服食后之后手脚酸麻,经络不畅。黑色的是解药,服食之后两天才能见效。”
  雷雄大为诧异:“真有这么神奇?”
  燕舞封好药包,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了?你就放心好了,去睡吧!”
  雷雄说:“我不累,我在这儿陪你。你打个盹吧!”
  燕舞瞧了瞧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午夜三点,实在困倦不已,便把头靠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雷雄瞧着她安静的神色,心里柔情泛起,不忍移开目光,又怕她着凉,便去她房间拿了一件衣服,盖在她后背。心想:是我造成她现在的境况,不管我做的事情本身是对是错,对不起她是已经铁定了。今后,也只有更好地对待她,更加为她着想,更加保护她,不伤害她,才是对她的弥补。她想怎么样,绝不违背她的意愿。
  他一时百感交集,虽然更深夜静,反而愈发清醒。四周渐渐响起断断续续的鸡啼声,停了也不知多久,又此起彼伏地响起来。那一对白烛也又重新换了一对,雷雄从来没有觉得,有哪一个晚上,有今夜这样漫长。怕燕舞见到小黑又要难受,索性提了竹篮,趁着夜色飞奔到初次见到燕海福的菜地旁,找了个没有树木杂草的地方,挖了个坑,把小黑埋了。一去一来半个多小时,回来后,燕舞仍然没醒。经过这一番折腾,雷雄渐感困倦,但发觉天已快亮。
  不多时,天大亮,郦云说:“燕姐姐,我们不能同时都不在,你和人杰去清霞山,我就回去上班。”
  燕舞说:“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身子弱,就不要长途跋涉了。”
  郦云向着燕海福的灵位说:“燕爷爷,都怪那几个坏家伙,害得您头七都没有在家里过完,就要去那么远的清霞山。您一路走好,我不能送您,有空再去看您。”说着,眼泪已经出来了。
  燕舞说:“去吧,在村口坐车,小心一点,不要迟到了。”
  雷雄见她神色比昨天要好,便把埋了小黑的事告诉了她。燕舞浅笑说:“我一早醒来就发现了,谢谢你。”
  成人杰说:“雄,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我去把队伍里的事务安排一下,马上过来。”
  雷雄说:“你快去快回,我也得去跟赵总打个招呼。这里不能断开人,那几个家伙快要醒了。”
  成人杰应了一声,去开门。随着院子门吱嘎一声,从门外向门里倒进来一个胖子,闷头闷脑地仰躺在地上,哇哇大叫,连滚带爬着起来。
  成人杰忍不住咧开嘴大笑,原来仰倒进来的不是别人,是陆小军。李基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只得捂着肚子,说:“叫你别靠,别靠,你非不听,摔了个四脚朝天吧!”
  雷雄赶过来,见了这一幕,哭笑不得,说:“你俩怎么来了?我正准备回去找你们呢,我们今天就要走了。”
  陆小军拍着屁股上的灰,凑过来说:“老大,你啥也不用说了。我们昨天回去正好遇上赵总下班,赵总问起你,我们便把你的事情都跟他说了。赵总说,给你十五天的假,让你好好处理女朋友的家事,处理完了再回去上班。”
  雷雄瞧了瞧燕舞,好在她并没有听到,把脸一沉,说:“赵总还说什么了?”
  李基说:“赵总说,如果要去汉北,让你代她去看一下她的宝贝千金。这是六千块钱,一半作为你的车费,一半给他的女儿做零花钱。”李基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雷雄,“他女儿的地址,写在这上面了。”
  雷雄大感诧异,赵总竟然交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任务,这算公事还是算私事。他无奈地接过信封,上面的确是赵恒东的笔迹,瞪了一眼李基,问:“我之前可没有说我要去汉北,是你们告诉他我要去汉北吗?”
  李基朝陆小军努了努嘴巴,说:“小军说的,不过只是说要去少林寺。赵总肯定是想,这汉北离少林寺也不远,都是中部地区,做生意的人,算盘都打得精呗,免得再单独去一趟还得花车费。”李基连珠炮似地说着,一脸诞笑。
  “小人之心!懒得理你,嘴多!”雷雄瞪了他一眼,“你们既然来了,我就不再回去了,这十五天我不在,凡事你们两个都要多长个心眼,不能出乱子!不过我是真的要去汉北,送关威回老家。”
  陆小军一本正经地说:“你错了,老大!赵总安排我俩跟你一起去,要我们保护你,这段时间保安的工作他会让人代劳。连你的衣服和一些书我们都帮你整好了。”陆小军转身出去,从门外的墙根下拿过一个行李箱来,“你的宝剑太长了,就没帮你拿。”
  “好吧,既然赵总为我想得这么周到,我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你们两个马上去广华火车站买好十个人的车票,等人杰回来了,我们立刻就来,十二点在车站广场集合。”雷雄从信封里拿出一沓钱来,也没数,交给李基。
  燕舞简单收拾了东西,说:“那三个人怎么办?”
  雷雄解了他们的穴道,说:“让他们都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我们也省心一点。”
  三个人悠悠醒转,都觉得四肢酸麻,沉重无比。潘胜最先醒来,想尝试着站起来,哪知才伸直了一条腿,便又支撑不住,歪倒在地。他含糊地说:“水、给我水。”
  雷雄喂了他一碗水,他神智渐清,问:“臭小子,你这是什么点穴功夫?”
  “你想学吗?除非,用你的幽蓝剑跟我交换。”雷雄诡异地笑着说。
  潘胜哼了一声,说:“幽蓝剑就在我身上,你想要就拿去,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你何必假惺惺地跟我讲条件。”
  雷雄说:“呵!你的剑我虽然第一眼就很喜欢,但如果是强取豪夺,那跟你们烧杀抢劫又有什么区别?就算是你真心要送给我,我也未必会要。”
  潘胜不解,知道雷雄一向好武,好斗,自然也喜欢各类兵器,猜测他可能只是故意说说,未必是真,便问:“那又是为什么?”
  “我不想夺人所爱,除非对方心甘情愿。”雷雄不无感慨。
  潘胜支撑着坐起,笑笑说:“心甘情愿?世界上有多少心甘情愿的事?你是我见到的为数不多的也是最难缠的一个人。”
  关威端了一碗粥递给潘胜,哭丧着脸说:“二当家的,龙爷、龙爷被他们送到派出所去了,我和可儿也被他们困住了。”
  这时金标和田安都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自然听到了关威所说的话。几个人互瞧了眼色,都是满脸沮丧。满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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