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拔剑术
一爪劈落,却是陈梓涪学自燕山派成名高手、左护法大漠苍狼安得静赖以成名的武功绝招“苍狼爪”!江虎行远远看的真切,欲待救时,却被随缘法师挡住了去路,已是不及!
而就在这时,林琢霍然抬头,陈梓涪心头一颤,一眼看去,少年的眼中,血红一片!
林琢一把推开李素影,并指如刀,不闪不避,赫然直指陈梓涪,竟是与他硬碰硬!
陈梓涪冷笑一声,转眼间,指爪相交,两个人的内力,毫无阻碍地撞击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是武林年轻一辈的翘楚,林琢年纪轻轻便有了能与江虎行抗衡的修为,而陈梓涪也是北疆第一大派掌门文/刀轩的亲传弟子,这二人的交手,自然不同凡响。
有那么一个瞬间,气流忽然急促起来,席卷在两人周围,离得比较近的李素影甚至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的窒息之感。
下一刻,劲风四溢,席卷开来,埋没了李素影的一声惊呼,火堆砰的炸开,带着火焰零星的木条如雨坠落,陈梓涪闷哼一声,倒退连连,林琢却是眼前一黑,连日的奔波疲惫让他再没有了反击的余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梓涪调整气息,然后再度冲来!
我就要死了么……
少年这样想着,忽然间,心头一片茫然。
他武功虽然不差,此时却是精疲力尽,此时此刻心头万千思绪飘过,他想起了江南故年的那一袭绿衣,烟雨如幕,如梦如幻,这本是极美的风景,却在野心家的剑下,化作了鲜血与尘埃。
短短的一瞬间,他想了许多,忽有清晨的一缕微风,拂过他的面容。
这本是很寻常的微风,却似乎就在瞬息之间,融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锋锐之意!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劲风,猛地从破庙外面吹来,残垣断壁,纷纷倾塌,庙里还残留着前一日夜里未烧尽的火堆木屑,此刻在无形气流之下翻涌盘旋,似是承受不住这清冷刺骨的绝世锋芒!
陈梓涪大喝一声,竟然感觉自己胸口刺痛,全身的内息竟似周转不灵,登时惊怒交集,再也顾不得去杀林琢,他猛地转身,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柄掉落的弯刀,反手一刀直朝那劲风斩去!
仿佛流光一瞬,又如咫尺天涯!
一柄普通的剑,明明只是凡铁铸就,却带着无匹的锋芒剑意,凭空出现,一掠而过,一声轻响,陈梓涪手中弯刀崩开,肩头飙血,脸色惨白,惊惧而退。
“铮!”长剑斜插在了林琢的面前,荡起了一阵无形的气劲。
林琢受此一激,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就此昏迷过去。就在昏过去的前一刹那,他依稀看到了破庙门口处缓缓而来的一个白色身影,还有那身影背后天际里,血一般鲜艳的朝阳!
“天亮了……”
陈梓涪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好几步,随缘法师也是忽有所觉,两人同时回头看去,也终于看清楚了来人。
晨光破晓,朝阳似血,一个人如同闲庭信步,又似带着无数残影从破庙门口倏忽而来。
如同一阵风轻轻吹过,转眼的功夫,来人已掠过这不短的距离,残影划过安得静身周,最终停在了气喘吁吁的江虎行面前。
江虎行一愣,随即便是大喜:“你来了?”
漫天的剑意锋芒,缓缓收敛,清晨微光里,来人周遭的凌厉劲气瞬息之间化作无形,但见他面容清朗,白衣飘飘,腰间斜斜地插着一个老旧的剑鞘,整个人显得淡漠而平静。
随缘法师与陈梓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之色。
“你是何人?敢阻拦我们燕山派办事?”
陈梓涪提声大喝,举刀欲劈,但不知怎的,总有些色厉内荏的感觉。
但见此人淡淡一笑,不缓不急地伸手从地上拔出了剑,归于鞘中,语声平稳:“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
陈梓涪眼中寒光一闪,他是燕山派掌门文/刀轩的嫡传弟子,自小天资聪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无视过,加之今夜里变故频出,纵使涵养再好也忍不住发怒了:“什么东西,好大的口气!”
话音未落,猛然间,刀光一闪,陈梓涪已是从腰间拔刀出鞘,然而下一刻,一道更加清冷栗冽的剑芒腾然升起,快到了巅峰,快过了天际流光,后发先至,逼到了面前,而此刻,陈梓涪的刀,堪堪只抬起了两寸!
陈梓涪惊得措手不及,堪堪反应过来时,冰冷的剑锋离他喉头已不足寸许,生死瞬间!
陈梓涪闪避不及,看起来似乎要血溅当场之际,忽听“铛”的一声响,眼前寒光乍退,那股冷意缓缓消散。
“阿弥陀佛!”
悠悠的佛号,隐隐响起,带着些许尘世间没有的缥缈之感。
陈梓涪松了一口气,这才看清楚地上散落着一个被削成两半的佛珠,而旁边的随缘法师项上的佛珠串,也已经被拽下,一只手里,还握着数枚佛珠,蓄势待发。
陈梓涪正要感谢,突然觉得颈间一丝血滴落下,他又惊又怒,没想到终究还是伤在了那人剑下,这让一向心比天高的他心中暗怒不已。
那人一击不中,有些失望,却也不再出手,随缘法师叹了口气,收起了佛珠。
“好厉害的‘拔剑术’,原来居士便是聚闲庄的‘飞剑客’韦清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那个白衣男子,也就是随缘法师口里的韦清摇摇头,没有理他,自顾自思索着什么,看起来有些孤高。
“大师,现在该怎么办?”
趁着这段时间,陈梓涪连忙低声问,随缘法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陈居士奉了贵派文/刀先生之命而来,难道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么?”
陈梓涪被他这话一滞,顿时有些郁闷。
原来自从当日在漠北燕山派总堂,掌门文/刀轩集结北疆三大派精锐弟子一同南下搜寻传言中现世的“山河秘卷”,陈梓涪受命踏入中原以来,数月间一无所获。
而直到前些日子,长白剑宗终于传来消息,在明华城外发现山河秘卷的下落,调动了大量北疆弟子各处搜捕那个逃走的金牛派弟子孟三缈,却只有陈梓涪这队人一路跟随追踪,这才堪堪发现了孟三缈的踪迹,最终追到了这座破庙里。
本以为大功即将告成,陈梓涪便有些得意忘形,却不想在这庙里变故迭起,先是意外地遇到了传闻中最是痛恨北疆胡人的长乐帮,与他一番激斗,伤亡惨重。
而随后出现的这个白衣剑客也是出剑快逾电光,冷厉狠辣,几不在印象里的悬翦之下,若非旁边还有一个雪山寺的随缘法师相助,只怕此刻陈梓涪已然饮恨剑下,于是,他咬着牙,低声建议:“大师,我们两个联起手来,未必不能杀了他!”
随缘法师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这里是钩吾山。”
陈梓涪捏紧了拳头,他当然知道随缘法师的意思,钩吾山是中原武林的圣地,如今加上英雄大会在即,往来上山的武林中人也越来越多,他们这些北疆人在此逗留,实在危险。
于是,功亏一篑的他纵使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暂行退避,一咬牙,猛然一挥手,指间数个黑球落地,砰然炸响,浓密的黑烟顿时笼罩了整座破庙。
“不好!他们要逃!”江虎行下意识惊呼道,欲待追击时,却是腿脚一软,浑身酸痛,方才一场剧烈的打斗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
而韦清也反应过来,挥袖打出了一道气劲将周遭浓烟尽数驱散,而那北疆的两人却是早已没了踪迹,徒留下一地横七竖八的尸身。
“韦清!我燕山派记住你了!后会有期!”
远远地,山道上还依稀传来这样的声音,之中却夹杂了无限的怨怒!
破庙外人影一闪,转眼间又进来了一个身影,但见此人面容俊朗,年岁不长,身上背着一柄烟雨伞,赫然正是林琢先前在明华城见过的宫飞扬,只见他四处看了一看,语气夸张:“三哥好功夫!这拔剑术真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韦清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他生性不喜多话,与宫飞扬这等跳脱之人不是一路的。
韦清收起剑,因为陈梓涪与随缘法师在他面前逃走了,心情有些差,话语中很是不客气:“你刚刚去哪儿了?若是你在,那两人跑不了。”
宫飞扬挠挠头,讪讪一笑:“这不能怪我,我也没想到这里会有北疆的人啊。”
韦清“哼”了一声,显然是知道宫飞扬状似老成实则及其不靠谱的性子,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