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谢谢你,弗兰 一
就算将飞行术释放到极致，波文也从来没有到过这么高的地方。
“弗兰，你是天生就只有一只角么?”
“弗兰?”
“……恕我直言，法兰茜斯有点拗口，请允许我叫您弗兰。”波文口一滑叫她弗兰，都把他自己下了一条。
“弗兰就弗兰，我也觉得自己名字有点长。”法兰茜斯听起来竟然变得挺高兴：“据说你们会为自己亲近的人起昵称，这是关系好的标志。”
“大概吧。”波文说：“如果名字太短也不容易拥有昵称。”
“比如你?”
“大概吧。”波文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所以没有昵称。
这才是真相。
“你不会没什么朋友吧?你是贵族吧?”
波文惊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表现出什么。每次他和法兰茜斯说话的时候，他总有种对方什么都能猜出来的感觉。
“我是贵族……”
“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她没有听完他说话就自言自语起来：“你也是我的第一个人类朋友，我觉得我们还挺投缘的。以朋友的名义，我一定实现你的愿望。”
波文觉得法兰茜斯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但也来不及他多问，她就贴着俯冲了下去。
什么时候靠近结界的他怎么不知道?原来自己那天看见的是她在玩吗?
波文总有种自己脱离法兰茜斯、被风吹走的感觉。边维持结界边小心自己不要掉下去的感觉叫他心烦，于是他索性收起法杖用双手紧紧的抱住龙角。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风声中似乎还掺杂着龙的欢快吟叫声，看来法兰茜斯心情真的很好，他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即使马上就要面临死境，而且离开这里以后也会过很久那样的生活吧?
要是能永远躲在龙域该多好。
法兰茜斯开始逐渐放慢速度，并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好玩吗?波文?”她低下头，看见波文从自己头上一跃而下的时候还带了点踉跄。原本他是可以顺着自己的鼻子滑下来的。她发出了欢快的声音。
波文已经听习惯了她时不时发出的声音，起初是有点吓人，逐渐习惯后感觉似乎和小猫小狗的叫声没什么区别。
“多谢你，弗兰。”波文看着法兰茜斯逐渐化成人形，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应该会很漂亮吧？
他看见弗兰轻笑了一下，然后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迅速离开。
“记得你说过会回来看我。”她变回了龙，一拍翅膀就飞走了。波文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着她消失也没有离开。
也不知道他想什么，就那么一直站着。
他听见背后发出了“沙沙”声，紧接着感受到一阵杀气。
“叮——”
龙爪与匕首碰撞，发出了金属碰撞才会发出的声音。那个冲出来的敌人瞪大了眼睛——
他明明看见法兰茜斯离开了，怎么可能……
主仆契约?
“那你可真是想多了……”她就像能读心一样讽刺着他，抓着匕首就把他扔出了结界。
“蠢货!你离不开结界!!!”敌人砸在了他的同伴身上，他的同伴喷出了一口血，他自己则感到胳膊已经脱臼了：“只要他一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了吧?”法兰茜斯收起了自己的龙翼和龙爪，并向后伸出了一只手，波文将自己的一件衬衫递到了她的手上。她穿上衬衫，龙角，包括露出部分的龙鳞，全部消失了。法兰茜斯光着脚踩在地上，样子与普通人类无异。
“龙还知道穿衣遮羞吗?”敌人高声叫骂着，对面一片哄笑。波文第一次从心里想和别人动手。法兰茜斯回头对他笑了一下，有种“别生气，交给我”的感觉。
没有了任何龙的特征，她这副样子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没了竖瞳的金色眼睛笑起来真是好看。
“出来啊碧池!”他们依旧在哄笑。
“行呀，你说的!我真要能出去你有本事别跑呀!”
哄笑声突然消失，然后变得更大。
“谁不知道龙离不开龙域?那可是神筑下的结界!”
“哼。”她冷哼一声，逐渐走向结界：“第一，你们的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别下封印屠了整个龙族啊!第二……”
法兰茜斯身上发出了蓝色的光，她毫无阻挠的，通过了结界。
哄笑声与法兰茜斯一起消失。
“谁告诉你，我是龙的?”温热的呼吸与冰冷的杀气同时出现在那个冲出去的敌人身后。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看见那个从自己胸膛里伸出的龙爪。
里面似乎托着个红色的东西。
“噗呲。”法兰茜斯将他的心脏捏爆，松开手，就掉下了一团不成型的肉。
“一个，都别想走哦。”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你就这样一直站在这里不要动，还有，一会儿再看见我时，麻烦借给我一件衣服。”这是她伏在他耳边时对他的交代。
“我不会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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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文听着法兰茜斯洗澡时欢快的歌声，再次庆幸她当初竟然救了自己。
“弗兰，你不是龙么?”波文问，她的哼唱声停了下来。
“我当然不是啊!不然怎么离开的结界?”上一秒还很远的声音，下一秒就近在耳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双金瞳出现在他的眼前，法兰茜斯又化作了半龙的形态。波文拨开了她“我还以为你是化成人形的龙。”
“正相反，我是化成龙型的人。”法兰茜斯在他身边坐下。
“人如何能化成龙?变身术吗？”波文问。
“不，你说我是龙……其实也对，我既不是纯粹的人，也不是纯粹的龙。
“我当初……也是像你这样背追杀到龙域的……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的对手对龙域很忌讳，所以没有追过来，但就算那样，我也受了很重的伤，我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很幸运的是，重伤的我遇到了一头濒死的龙……我吃掉了他的肉，吞掉了他的龙珠，用龙珠里的力量养伤，后来我就越来越像龙了。”
“怕自己成为怪物，所以才不离开龙域的吗?”波文问。
“顺便说一下，我当时还是个孩子呢，那条龙，是自愿把龙珠给我的，他临死前把我托付给了他的朋友——当然也是一头龙。
“他给予了我新的名字，教会我如何在龙域生活。我没有什么亲人，他们对于我来说就是家人。人类世界对于我没有什么好留念的。”
“那这头龙呢?”
“老死了，龙的寿命也不是无限的。”法兰茜斯的眼神空旷，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法兰茜斯这个名字，就是他起的。”
法兰茜斯——自由之人。
波文曾经在典籍里看到的龙的名字，无论男女，大多都包含强大，好斗之意。
龙族的愿望，变成向往自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