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特殊调查员
聂之文看着打包好行李的聂永言,问道:“聂先生不去跟那孩子告别了?”
他们离开小城的时候,整个城市还没醒。
“他觉得互不认识才是安全的。”聂永言说道,“我想也是。就这样吧。”
“昨天跟大刘通了电话,第一次开墓的标本现在在德国,他会提前帮我们做好申请,错过今天的航班,我们就要等一周了。”聂永言边走边说道。
他们要先坐火车去附近的城市换小飞机,然后再转乘从伦敦去德国的飞机。这已经是最快的路径,即便如此还是要花费两天一夜。
聂永言看着玻璃窗里的自己,胡子昨晚刮过,但头发还是太长了,看上去乱糟糟的,他悄悄地整了整发型,见聂之文也要看窗外的风景,便低头拿手机搜机场附近的理发店。
他们下了火车,预定的接车人员来晚了一个小时,司机还觉得自己来得十分准时,这让本就在赶时间的聂永言很不愉快,车内一直无语。
“他如果对你不好,你可以找我。”下车的时候,司机对聂之文说道。
聂之文笑了笑,接过他手写的电话号码,待车开远之后,将那张纸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我不是对你发脾气。”聂永言自我检讨道。
“看上去聂先生是沉不下心在这里剪头发了。”聂之文笑了笑,“那边有个便利店,有发蜡的话,我还可以帮忙。”
聂之文没等他回复,一个人过了马路。聂永言赶紧追上去。
“聂先生平常是用哪个牌子的?”聂之文问道。
正说着,他们刚刚下车的地方有什么重物坠落,二人闻声回身看去,只见一副僵硬如石的尸体,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尸体已经面部全非,渗血比正常坠落少的多,看上去整体要干净,人群中后知后觉的起了尖叫声,接着就是民众自发的维护现场,将已经凑上前的聂永远拉了回来。
他们说着聂永言的语言,最后又用德式英语说了一遍,要保护现场,这才继续维护秩序起来。
“这是在哪摔下来的,能把地裂成这样。”
他们落脚的地方没有高楼建筑,而且这个人看上去很僵硬,全然不符合高空坠落后的特征。
聂永言也拿不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不是这地太不结实了。”边说着,身后的人又跺了两脚地。
聂永言这才回头看去,聂之文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迹,站在他身后的是个戴墨镜的男子,男子的脑后还扎着一根红色的皮筋,看着明亮又显眼。
“见谅啦。”他说着把皮筋摘下来,“最近忙得很,一出来就发现头发长这么长了,刚想找个地方剪个头就碰上这种事。”
“我约了个理发店,我们边走边说?”他自来熟道。
“我赶时间。”聂永言拒绝道。
男子黑发且说中文,直觉上是同胞,可这名男子的鼻梁很高,肤色偏白,这让聂永言也不确定此人的人种。
“就算女人丢了,也要赶时间吗?”他嘲讽道。
聂永言本以为,聂之文是去对面买发蜡了,她总是说到做到的人,肯定是快速判断了形势,顺带去买东西。但听眼前的男子这样一说,聂永言紧张起来。
“她在哪?”聂永言问道。
“这也我不知道了。”男子摊开双手,“又不是我的女人。”
聂永言推开他,向便利店跑去。
便利店里没有人,收银员都去外面看热闹了,空荡荡的便利店,只有门铃声回应他。
“干吗,想趁这个时候抢劫便利店吗?”男人也跟了上来,“真是个好主意呢。”说着,自己拿了个袋子装啤酒。
“她在哪?”聂永言问道。
“果然是新人。”墨镜男叹了口气,自己扫码,付了现金,拿了小票,开了啤酒,才说道:“那东西掉下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什么意思?”聂永言其实已经猜到了,可能是刚刚出现了不稳定空间,但眼前这个男人敌友不明,他还想观察对方一下。
“这种浪费时间的试探就没必要了吧。”墨镜男喝完啤酒,将易拉罐扔进指定的回收桶,看到外面已经来了警车,叫他一起出去。
“先看看警察怎么定案吧。”他不由分说,盯着聂永言一起过去。
因为没有找到聂之文,聂永言取消了飞德国的机票,黑墨镜在这临时落脚的城市定了间民宿,自来熟的拉着聂永言一起入住。
当他晚上他还约了聂永言一起去理法。
那是个看上去很老式的电,店里有两把椅子,但只有以为头发花白的理发师。黑墨镜头一次摘了墨镜,他的眼睛是黑色的,但聂永言总觉得那双眼睛边缘冒着红光。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拿出手机给老爷子看了要做的发泄,便坐在一张椅子上。他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三七分的发型,发烧还用烙铁烫了一下,整间屋子都能闻到药水味和烫焦的味道。
黑墨镜对新发型很满意,为了等聂永言还做了个脸。
“说真的,那个女人动作可真够快的。”黑墨镜感叹道,“就那么一瞬间,她还按了我的肩膀,扯掉了我两根头发。”
“女人真恐怖。”他摇了摇头,理发师又换了条热毛巾,糊在他脸上。
他烫到倒吸一口气。
聂永言没说话。
“解恨了是不是?”黑墨镜就像是知道聂永言在想什么一样,摘掉毛巾的时候冷笑了一声,“但她可没叫上你。”
“空中是吗?”聂永言诈他道,“那个空间的缝隙在空中?”
黑墨镜笑了笑没说话。
“她进去了。”聂永言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聂之文在里面没有事。
“今早的新闻。”黑墨镜对聂永言的话避而不答,他将消息发给聂永言,那是一条翻译器翻译的蹩脚新闻,大意还是可以看懂的。
说的是昨天有一家小型客机起飞时,一名乘客在飞机坠落,据说这名乘客在飞机起飞时是在飞机外侧,在坠落之前就已经冻死了。
“眼熟吗?”黑墨镜问道。
“是昨天我们见到的那个。”聂永言说道。
“不,不是问你这个,人你见过吗?除了他变成尸体之前。”黑墨镜看着镜子里的聂永言,一概戏谑的神情,严肃的问道。
“没见过。”聂永言回答道。
“怎么说呢?”黑墨镜笑了笑,本想摸摸胡子,但是因为刚开完脸,整张脸光滑的不行,也没胡子可摸,他满意的付过小费,做到一旁的沙发上说道,“你小子看着一脸真诚,但毕竟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我总相信不起来呢。”
“那个女人?”聂永言不喜欢他这样说聂之文。
感觉到聂永言的不悦,黑墨镜道歉道:“抱歉,忘了你们是一伙的了。我入行的时候,还是那个女人来讲的入行须知。”
“你是说协会的等级考试?”聂永言问。
“原来现在是这么叫啊,真的会考试?”黑墨镜问道,“那东西不就是骗我们买保险的吗?协会就是个保险公司销售员。”
聂永言也开始做脸,黑墨镜替他喊了声“好烫”,继续幸灾乐祸道:“那个女人呢,跟我们说我们,我们这种人是可以改变世界的,现在想想就觉得好笑呢。本来这种话说出来就很羞耻了,当时那种氛围,怎么就信了呢。”
“难道不是吗?”聂永言回道。
松芷溪活着,并且活的非常好,这难道不是他们的使命吗?
聂永言觉得聂之文说的没有错。
“你也是她带出来的新人啊。”黑墨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是呢,那个女人感染力很强,她说什么都很让人相信呢。”
黑墨镜同情的拍了拍聂永言的肩膀:“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友好相处吧。”
正说着,聂永言突然觉得外面吵闹起来。
他揭掉脸上的热毛巾,推门走出发廊,看到的是苍茫雪山。
阳光刺眼的令他头晕。
黑墨镜已经装备好了,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昨天在便利店买的廉价墨镜,给聂永言戴上:“两万块,接受银行转账,支付宝,微信,PayPal各种交易。”
聂永言看到标签上7.5欧的价格,真觉得这人可以跟沈金楼比谁更宰人了。
“我这还有一副哦。”黑墨镜拍了拍自己的后腰口袋,“只希望我们能快点找到那个女人,不然她眼睛就要保不住了。”
“聂之文在这里?”聂永言问道。
“除了在这里,还能在哪里?”黑墨镜回讽道,“你以为那冻僵了的尸体真是从飞机上掉下来的?这又不是难民偷渡必经地,哪能从飞机上掉人,还是那么小的小飞机。”
黑墨镜摇了摇头,掏出指南针,选了个方向,带着聂永言向西方走去。
“现在没风还不错,就是我刚做完脸,还没擦防晒,这要出去必须约个祛斑的皮秒了。”黑眼镜边走边说,“欧洲的皮秒很让人担心呢,万一因为我不是洗纹身,他不给我做怎么办?不过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做个皮肤护理……”
“那边有人。”聂永言打断他的护肤经,向苍茫雪山的尽头跑去。
那人的衣着和昨天他们看到的从飞机上掉下来的人一样,都是简单的长衣长袖,看上去并不御寒。
说到御寒,聂永言后知后觉的感到冷。
黑墨镜当然也冷,不过他可是在这里出来的,自然有御寒的方案。
他可不想让聂永言在这里就拖后腿,于是拍了拍聂永言的肩膀,带他继续向西走去。
二人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看到了一处木屋,屋内有堆砌的石砖,看上去是为了御寒准备的。黑墨镜熟练的点了炉火,让聂永言先坐下休息。
“不愧是聂之文呢。”黑墨镜摸了摸已经没有温度的床铺,虽然床铺已经叠整齐,可那不是他叠床的方式。
“她又变强了呢。”黑墨镜这话是对聂之文说的。
“她一直都很优秀。”聂永言发自肺腑的感叹道。
“优秀吗?”黑墨镜笑了笑,“你用词很有意思啊,明明一回事,你说起来就很动听呢。跟聂之文学的?”
“不。”聂永言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意思,很显然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对聂之文感兴趣,他言语之间时常会讽刺聂之文,所以聂永言也不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那个女人来过这里。”黑墨镜也不跟他计较,继续说道,“以这个情况来看,她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什么怎么一回事?”聂永言问道。
“那个女人来这里之前,委托协会查了一个叫奥兰多的人,这是美国那个奥兰多遇险地。”黑墨镜看聂永言的表情,就知道不需要他赘述前情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找到活着的奥兰多,来解开上一批调查员考核期间全员死亡的谜团。”
黑墨镜摘掉墨镜,伸出手,正式自我介绍道:“荣和特殊调查员,辽源。让我们好好相处吧,唯一幸存者聂永言。”
壁炉中的火发出噼啪的响声,辽源又取了一些柴火,有一根柴火没有干透,屋内起了灰烟,辽源又折腾了好久,才将屋子调整到最舒服的温度。
“你说你是特殊调查员,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聂永言问道。
“一见面就问这个?”辽源调侃道,“不是说现代人都重视个人隐私吗?你这样问我,跟问我结婚了没有孩子多大年薪多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但是如果硬要跟这个男人较真,聂永言就不用想问出知道的事情了。
“我的特殊能力很简单,就是可以把这里的东西带出去。”辽源道。
看聂永言没什么变化,想到聂永言是个愣头青,辽源也就认了。
“这是很了不起的能力,空间未解之谜很多,全靠我这样的人进进出出带东西,造福科研。”辽源道。
“你进进出出带东西,难道不是在贩卖古董,中饱私囊?”聂永言回道。
辽源咧嘴一笑:“你很上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