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没有目标也要答案
玛丽的子女看到新闻的报道后,特意来接玛丽离开。自此之后,这里仅剩下聂永言一个人。
偶尔警局的人会来看看聂永言,聂永言被形容成一个情深义重的亚裔,在这里等待他同胞哥哥的尸骨。
当然利贝尔不是这样想的,他因为这个案子已经升为警督,凭借这位警督大人多年的办案经验,他认为聂永言非常可疑,但聂永言油滑的像一条蛇,让他总使不上力气。
聂永言是在那一年冬天离开的。
他睡前看到窗外下了雪,想到这里再这样下去会更冷,壁炉里的柴火已经快燃尽了,他决定明天去城里找个住处。
火烬的时候,他还在看报小憩,报纸滑落到地上,火苗燃着了报上的日期,他的脸被火光映的红扑扑的,看上去美好极了。
“你的人真是稀世天才,他是怎么在四面通风的地方一氧化碳中毒的?”杨木洋拨开306室的蜘蛛网。
在靠近壁炉的连椅上,看到了熟睡的聂永言。
“我还以为这是个假人。”杨木洋把聂永言送上救护车的时候说道。
聂之文替聂永言办完住院手续,又给国内打了电话。
杨木洋买了一瓶水给她,说道:“听说他一直都在住院?来参加考试还是从医院跑出来的。沈金楼就看上这么个娇弱的小爷?”
见聂之文没回话,杨木洋又道:“他是怎么中毒的?”
“屋内没有煤炭,也没有燃火的迹象。”聂之文其实已经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只要杨木洋不追问,她是不会主动说的,“等他醒来再问问吧。”
“他还醒的过来吗?”杨木洋看聂永言那样子,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我们的人还没这么脆弱。”聂之文将水还给杨木洋。
聂永言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在附属医院的病房,时间和地域都出现了错乱,尤其是他旁边还坐着聂之文。
聂之文见他醒了,去叫了医生。
聂永言本想要杯水,但觉得嗓子如同被烧灼一般的疼痛。
“这是怎样的洪福齐天。”杨木洋也跟着进了病房,他看着聂永言各项指标正常的检查报告,“第二次见面了,聂先生。”
聂永言看了眼病房的摆设,这才明白,自己并不是在国内。
“虽然有些冒昧,但容我向聂先生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按照协会本次事件调查组的规定,我要带聂先生回国,并由协会制定的荣和医疗为聂先生做全身检查。”见聂永言防备,杨木洋继续面带微笑道,“聂先生出国匆忙,可能并不知道,与聂先生同期的调查员,因在空间内感染不明病菌,在救出后不久相继死亡。所以聂先生,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配合我们调查。”
聂永言离开的时候,只是听说在空间出来的人高烧不退,并没有死亡。
他看向聂之文。
杨木洋见状,继续道:“还有一点,聂先生虽然是金九书店引荐的新人,但不一定非要加入金九书店,聂先生在协会登记完成后,可以任选组织加入。聂先生?”
“大体就是他说的这样。”聂之文根本没有抬头去看杨木洋,她仔细查阅过聂永言的验血数据,才开口道,“协会的官方医疗小组来自荣和,我们两个的任务确实是要带你回去接受身体检查,但是什么时候回去,不是他们说了算。”
“小文。”杨木洋可是一直都认为,他们是官腔二人组,聂之文突然退出,这让他很不舒服。
“从聂先生失联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六个小时,聂先生有什么发现吗?”聂之文问道。
他又看了一眼杨木洋。
“聂先生嗓子不适,那先听一下我的猜测,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聂先生点头就可以了。”聂之文说道。
“聂先生又回到了那个空间是么?”聂之文问道。
聂永言点了点头,又略微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杨木洋问道。
聂永言要了杯水,艰难的开口,但声音实在太过难受,聂之文制止了他的话,将话头接了过去。
“这是我们来之前准备的文件,聂先生是去了这个时间段是吗?”聂之文将文件里,奥兰多袭击观光客的,在牢狱自杀的剪报拿了出来。
报纸报道的并无差别,只是将不能自圆其说的皮带自尽改为咬舌自尽。
聂永言点了点头。
聂之文将文件还给杨木洋,她站起身,看着杨木洋道:“你看到他的状态了,他现在需要住院观察,回不去。”
“有你在,就算他活蹦乱跳叫你去蹦迪,你也会找个带不回去的理由啊。”杨木洋笑道,“我刚刚不过是例行公事,你生气了?”
“怎么会。”聂之文笑道,“你当着我的面,挖我们的新人,也是例行公事么?”
“协会那边我来通知,不过小文,你该知道,他们想要人,还可以有各种理由,据我所知,这附近就有荣和的合作医院。”杨木洋提醒她道。
“那就在这之前解决就可以了。”聂之文笑道。
被聂之文呛了一下的杨木洋,自己找了个补便先行离开了。
病房内,聂之文笑着摇了摇头。
“聂先生的各项指标都很好,应该很快就能出院的。”聂之文说道。
“那里也有那种草。”聂永言想要找自己的外套,他也不确定空间里的东西能不能带出来,只是他听聂之文提过,有一种特殊能力,就是可以在初入空间的时候拿去两边的东西,一般有这种能力的人,都组成了经商小队,专门倒卖古董。
聂之文拿过他的上衣,聂永言摸了摸上衣口袋,没有他在停尸间带出的根茎,他一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出来,将一小段根茎随身保管。
如今人出来了,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带出来,这让聂永言更迷茫了,他好像一直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聂先生。”察觉到聂永言的失落,聂之文轻声唤了唤他,“当聂先生一个人来此的时候,就已经做了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所以聂先生,不要失落。”
“我经历的那些,跟这报纸说的一模一样,我去了又有什么用?”聂永言问道。
这让他如何不失落?
他看着那乡间酒店迎来送往,又是他亲手将那里变成一个人的枯守的空房子,他没有救下任何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去那里的目的。
这种巨大的无力感,让本就虚弱的聂永言更加低落。
“也不是全然没有用。”聂之文说道。
她特意开了病房门,以防外面有人偷听,才说道:“聂先生离开之后,小溪给出了一个正当理由,说是聂先生是出国处理遗产的。在聂先生发来坐标之后,为了让这个理由看上去更真实,我们本来是想对那一处房产做点处理的,结果发现……”
杨木洋打完电话想折回来,看到病房门开着,跟房内的聂之文打了个招呼。
聂之文长话短说:“结果发现,这栋房产,本来就在章言名下。它现在本就聂先生的东西。”
聂永言看着她。
“聂先生,我不相信巧合。”她这话,既是对聂永言说的,也是对杨木洋说的。
杨木洋约聂之文去吃饭,他们选了医院就近的餐馆,餐馆人很多,人声吵杂,让向来说话声音偏低的两个人,也不得不提高了音量。
“什么巧合?”杨木洋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只听到了那一句话。
“聂先生说他回到了一百年前。”聂之文说道,“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这他刚才可没说。”杨木洋听到变了脸色。
“现在告诉你了。”聂之文看着他。
“他还说了什么?”杨木洋决定吃完这顿饭,要亲自去问聂永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去。我就跟他说,这不可能是巧合。”
“就这么简单?”杨木洋不信。
“这已经不简单了。”聂之文吃完手中的面包,“管理员奥兰多在过去的报纸上死过两次,再加上讲习空间这一次,是第三次。一个人可以跨度这么大的死三次吗?”
杨木洋授过几次课,见过奥兰多几次,奥兰多看上去最多只有三十五岁,这还是杨木洋觉得他不防晒,往上加了几岁的年纪。
“他真的是人类么?”聂之文问道。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们不会注意到奥兰多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但如果荣和的人发现了呢?”聂之文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萧决调取了荣和在私自利用授课空间之前的记录,他们的人定期会去那个空间呢。”
“那本来就是荣和贡献出来的地盘,他们的人定期维护很正常的。”杨木洋说完,就响起聂之文在病房里那句“她不相信巧合。”他冷笑一声,终于意识到,那句话也是对他说的。
“为什么我们两个人还要在这兜圈子。”杨木洋自嘲道,“我已经变得这么不可信了吗?”
“不,不是你的错。”聂之文看着他,“我的态度也有问题。”
“我们这顿饭是要自我检讨吗?”杨木洋笑道。
“我退一步吧。”杨木洋认输道,“我留给你和他自由的空间,保证不监视,我只要求你一点,不要犯险。”
“这样可以吗?”聂之文问道。
“看着你像是护犊子一样护着那个男人,我并不觉得是种享受。”杨木洋说道,“我跟你认识太久了,非常肯定你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可你这样护着他,让他生出不该想的念想就麻烦了。”
“像你当年一样吗?”聂之文毫不留情的戳破他。
“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觉得你这么做是对他有意思吧。”杨木洋抗议道。
“聂先生他不会的。”聂之文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他觉醒和登记,都遇到了命案,一般人早就退缩了,他没有,他不是那么软弱的人,不会真的依赖我。”
“这么一说他还真是灾星呢。”杨木洋拿到的报告上,聂永言会觉醒,是因为松芷溪的绑架案。
有人想要绑架松芷溪,聂永言舍身阻止,因此住院。
“我虽然不同意你对荣和的指控,但是我很想听听你的真实的想法。”杨木洋认真道,“你别在拿那套煽动调查组的话来敷衍我。”
聂之文可是在荣和要加入调查组的时候,把荣和形容成了处心积虑替代协会的邪恶医疗集团。
“真实的想法吗?”聂之文想了想,说道,“我认为奥兰多的‘复活’是荣和做的,过去的资料太久远,没有能佐证的,但这一次的事情,我依旧认为不久的将来,我们还能看到活的奥兰多。”
“至于奥兰多复活的猜想,我有两个猜测。”聂之文说道,“一个是荣和也不知道奥兰多为什么会活下来,他们发现了奥兰多,并且一直在研究他。另一个么……”
“第一个猜想就不成立,这个空间可是荣和提供给协会的,如果他们在研究奥兰多,会把奥兰多置于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吗?”杨木洋说到这,突然握紧了双手,“你根本没有见过,他们对能力者的实验。”
“那都是见不得光的。”半晌,杨木洋低声说道。
“所以我只能去煽动调查组,不要让荣和加入我们。”聂之文假装没看到他的失态,笑道,“你看,我跟你这样说,你都不会相信的。”
“我相信你。”聂永言说道。
病房内,聂之文送走了查房的医生,跟聂永言提了她的猜想,也让聂永言理一下方向。
“没有证据的。”聂之文笑道,“不过我很高兴聂先生会这样说。”
“我认为奥兰多没有死。至少一百年前在英国的档案里,他没有死。”聂永言将他的亲身经历告诉聂之文。
聂之文点了点头:“确实,如果没有施加外力的话,人用皮带勒死自己,跟用手去掐自己的脖子一样,会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松手,无论如何也死不了的。”
“虽然皮带可以借由牢门或者别的工具施加外力……”聂永言没有亲眼见到尸体,也不能完全确定这个想法,“但是这件事疑点还是太多了。”
“所以他们才会改成咬舌自尽吗?找一个真的咬舌的犯人顶替奥兰多就可以了。”聂之文说道。
“我想他应该是被死亡之后,被送到警局附近的医院,在那里他醒了过来……”聂永言说道这里,脑中忽然略过了他从未见过的光景。
“聂先生?”
聂之文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可他却发现自己处于大英帝国的停尸间,那些开膛的尸体里。
他站在那里,环顾四周。
他摸了摸胸口,然后在胸口拉出一条小小的嫩芽。
他突然醒了过来。
“聂先生?”聂之文赶忙要叫医生。
聂永言制止了她。
“奥兰多在停尸间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也被种上了那种植物,然后他走出了停尸间,被急诊室的医生发现,他们对奥兰多进行了抢救,但因为奥兰多在停尸间走出来的时候,拿了别人的衣服,所以并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聂永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