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双重人格
善善一路狂奔到卧室，打开门，右手边墙角桌子最上方正是那本日记本。
她走过去，刚拿起日记本，头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怎么了？我的日记本有问题吗？”
善善抬了头，看见是阿生正端着菜看着她。虽说是阿生的日记，但是善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从前阿生就肯让她看日记，更不必说现在情况紧急。
善善倒也不慌，拿了日记本就翻开，“有点线索，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你慢慢看吧。”阿生把菜端到中间圆桌上，“我妈今天煮了早饭，等下一起吃。我现在得去端菜了。”阿生轻快地走出卧室。
善善没有回答。她翻开日记，翻到最先开始的那一天。
“2019年4月22日晚：今晚发生了灵异事件：天空中的书本，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出不去的房子。”
“2019年4月23日早：今天找到线索说镜子是关键！倒是发现很多多余的镜子，可是搬得一身臭汗也没有用。我就知道关键线索不是这么简单的。”
“2019年4月23日晚，医生的［肉白骨］很强，镜子里的东西。”
“2019年4月24日早，我估计这书翻得我能死……”旁边还画了一个吐的神情。
“2019年4月24日晚：金警察死了，我的妈妈回来了。”
这是最后一条。
善善又向前翻了几页。
“2019年4月20日早：善善没来上课，妈妈长沙了。”
“2019年4月20日晚：大姨妈疼，削苹果削到手。”
“2019年4月21日早：电瓶车让人偷了，步行去外婆家。”
“2019年4月21日晚：照顾熊孩子真累。”
“2019年4月22日早：跟妈妈打了一通电话，大吵了一架。”
然后是那天发生超自然现象记的，其实那时候已经是2019年4月23日凌晨的事了。
善善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吐的表情身上。
“怎么有问题吗？”是谭医生的声音，善善把日记本给他，“你看最近几天早和晚的日记……”
谭医生接过来，翻了几页，“没问题啊。就是都偏短。”
“你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谭医生又翻了几下，“哪里不一样。”
善善说，“是语气。”她顿了顿，“白天的语气稍微活泼了点，并且大多是自己的感想，晚上的语气大多是特别简短的一两句话，甚至冷漠的不像话。”
“你是说，白天晚上阿生是不一样的？！”谭医生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再联想到白天，但是他觉得还是哪里不对，“语气这方面，真的不好说吧？比如我就没看出来这个语气有什么不同。”
“我可能稍微敏感一点。况且又是这么多年的好友。”讲到这里，善善叹了口气，“不是我想多，我真的感觉她白天夜晚很不一样。”
“如果一个人排除不同体的情况，还有什么可以造成这种状况呢？”
“这……”谭医生迟疑着。
“你是医生，这类事情你应该更了解才是……”善善提醒，“况且我们刚刚得到了启示……”
“双重……双重人格？”谭医生大惊失色，“不会吧？”
“等等等等。”谭医生揉揉太阳穴，“白天……黑夜……”
“那么……”谭医生深吸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谁才是主人格呢？谁是次人格呢？”
他自己开始推测，“据你说，白天的活泼一点，晚上的冷漠，那我觉得阿生当然是白天……”
谭医生话还没说完，善善摇摇头打断了他，“你似乎忘记了一个状况，阿生妈妈的死……”
说话间，阿生和她的妈妈端着菜进来了。善善和谭医生见状即使止住了话头。
“你们俩快坐下，好久没招待客人了，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或者是你们想吃什么，我可以再下去买。”阿生的妈妈招呼说。
“我不是很饿。”这话当然不是假的，虽然连续两天没有吃饭，但是也许是前半个月一路过来，她对于饥饿很能扛得住。
善善看了一眼那些菜，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鲜艳的菜相居然和整个氛围格格不入。她不敢吃。
“我也不是很饿。”谭医生讪讪地笑，“劳您辛苦。”
“嗨，哪里的话。”阿生的妈妈笑着，若不是她那僵硬的脸，倒真有点平常人的样子，她转头对阿生说道，“那你好好吃饭……”
阿生笑眯眯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食指大动。吃完以后，阿生的妈妈就说，“妈妈先下去收拾一下碗筷。”
“阿生，问个问题。”待阿生的妈妈走后，善善问，“你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桌子上写日记呢？”
善善发现阿生的身体明显一僵。
她继续问，“你每一次在桌子上写完的日记都要放回床上……这是为什么呢？”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喜欢在桌子上写日记呢？”善善笑着，“还特地把桌子移到了墙角。”
善善走向那边的书架旁边，“我记得这个桌子原本在这里吧？”她蹲下来，看到地上有桌脚的印记。“连桌子都是新搬的吧，这原本落灰的地方都没扫呢。”
“我只是想换一个地方，天天在床上写，对身体不是很好。”
“是吗。”善善敛眸，“镜不对桌，这样会折煞主人福气。你怎么忽然就不在乎这个忌讳了呢？”
“我毕竟不迷信……”阿生面无表情地说。
“哦。”善善恍然大悟，“难怪……”她笑了笑，“难怪你那么快就接受你妈妈死而复活这件事了……”
阿生忽然朝她大叫，“别多嘴我妈妈的事情！否则我要你好看……”她那双黑瞳看着善善，眼底无波，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在我跟阿生这么多年的相处过程中，我没有一次发现你。”善善丝毫没有动摇。
看向阿生疑惑的眼神，善善点点头，“对，说的就是你——这个身体的次人格。你很可能是最近才出现的。受到了某种巨大的精神刺激……”善善看向谭医生，“现在你们知道了，是阿生的妈妈死了……”
“你在说些什么——”阿生咬牙切齿。
“我说——你是阿生人格分裂的产物。否则你怎么解释这种状况呢？”善善把日记本丢给她，“白天和夜晚不同的语气，态度，你们俩甚至连写日记都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写的。”
“你根本就不是阿生，你是阿生的次人格。那本日记本……”善善说，“你白天写完日记，为了不让阿生知道你的存在，你写完日记以后就把它放在了床头，因为阿生在家的时候，只在床上记日记。这样，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存在。”
“就因为我写日记不在同一个地方？你就断定了我人格分裂？”阿生笑起来，“你不觉得荒唐吗？”
“那么你怎么解释这个语气呢？试问一个遭受巨大打击的人是怎么用活泼的语气记录这一切的？”善善挑眉，“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白天的你不是阿生，夜晚的才是。”
“昨天晚上阿生看到她妈妈，不得不说她看起来特别激动，各种献殷勤。她沉迷在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我想如果是我，我也一定会特别高兴。”善善想起来自己的事情，语气里也有了一点难过，“但是，这不是真的……不管是妈妈还是其他什么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存在什么死而复生的道理。都是假象。”
“我希望你明白……”善善说，“你妈妈死了。不管是你还是阿生，你们俩都得面对这个事实。”
“我妈妈现在是活的！”阿生扑了过来，她紧紧地抓住了善善的胳膊。
善善想要挣扎出来，一点一点扒开阿生的手。令善善惊讶的，不仅仅是阿生又凉如冰块的体温，更是那双惨白的不像话的手，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
谭医生连忙过来拉开，碰到善善的时候，双方又打了一个激灵。
好冰的温度。
“又来了！”阿生冷静了下来，对谭医生说，“她的体温又不正常了！你信她的什么狗屁双重人格猜测吗？”
谭医生这下进退两难。
“其实你也只是猜测吧？”谭医生问善善，“说实话，这种情况没有医学鉴定很难判断的。”
“更何况，你刚才想岔了一个点。”谭医生说，“解离症——就是你所谓的人格分裂，大部分是受巨大的刺激而来的。但是次人格的出现一般是为了保护主人格，也就是说，如果阿生真的人格分裂了，那么她的次人格会阻断一切关于她妈妈死亡的事情。但是你也看到了……”谭医生耸耸肩，“不论是白天的，还是黑夜的阿生，对于她妈妈的死亡这件事都是知晓的，只是保持一个自我欺骗的态度。”
“再说一遍，我妈妈现在已经活了……”但是谭医生阻止了她，表示他不想听。
“可是你是阿生的医生……双重人格不就是你存在的意义？”
“但是我……”谭医生吞吞吐吐，最后还是咬咬牙表明，“但是我是不明玩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