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另一具尸体
善善就一直被捆仙绳捆着，坐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她低着头，在想自己的事情。
自从发现谭医生和阿生那全身如死人般的温度时，她就已经心冷下来了。随之而来的是头脑的冷静。
仔细想来，其实她和阿生已经差不多两个星期没见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善善自己已经变了很多。
父母逝去的悲哀让她暴瘦下来，但是阿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善善。扪心自问，善善并不能很确定地认出阿生。
善善催动脑筋，仔细想来这两天不到的时间里，她其实没有很多机会和阿生一起谈心。现在她甚至连阿生的真假都开始存疑了。
“阿生，你记得我们上次一起去那个海滩玩嘛？”善善试探性地问。
“本来打算在石头下抓螃蟹的，谁知道螃蟹没抓到几只，倒是腿陷在了泥沙里……那一天玩得可真开心啊……”阿生回忆起来，看了一眼善善，“谁知道后来你家里就出事了，我们再也没有再见面了……”
阿生忽然意识到，“你在套我话？”
善善看着她，她讲的其实一丝不差。但是这并不能解除掉她的怀疑。越是亲近的人，发现的问题会越严重。
善善看着阿生，明明还是熟悉的身影，作风，但是总有一丝诡异的感觉从阿生身上萦绕而出。
她知道是什么了。
是神情。
每一次阿生看向善善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好像死鱼眼睛一样，无波无澜，就连表情也是看不太清楚到底是喜是怒。
就像一个人做了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雕像然后安在自己的身上，那种万年不变的诡异让善善不寒而栗。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我知道你不是阿生。”善善别过头去，不再看阿生，“你跟她一点也不一样。”
“她至少从来不会帮着外人来害我。”善善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情，很多很多，“有一次我和她男朋友互相看不顺眼，那时候我们俩吵得特别凶，我就说，‘你要我还是他，你自己选。’结果她没有犹豫就选了我，因为她说，‘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做对不起善善的事’……”善善任由自己热泪滚出，“那时候，我就发誓，我们俩一定会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但是我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死了……”
善善看见阿生了无生气的脸上居然流下了两行泪水，显得更加诡异。她愣住了。
她拿着纸巾为善善擦拭泪水，“你不必说这些话，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我一定会打下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和谭医生串通好了……先是把阿生换了，再是杀死了金警察……然后嫁祸在我身上……”善善深吸一口气，“可是你们不必如此……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何必多此一举……”
阿生站了起来，“所以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你是知道谭医生现在在门口，所以是在离间我和谭医生吗？”
善善转过脸去，看见谭医生走了进来。
“我知道她在离间我们。我不会中计的。”谭医生向阿生点头，“你可要小心啦，别让她使用苦情计骗取你的同情心……”
阿生抹了一把眼泪。
“没有必要。我只是不明白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善善的言语里透露出悲哀，“金警察已经死了，阿生也不知道在哪里……我想你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我……”
谭医生冷冷地看着她，“到现在你还是死鸭子嘴硬。”
“我只是觉得你们很荒缪。”善善回答说，“我第一次要跟人家证明说我还活着。结果听我证明的人自己都不正常。”说到这里，善善闭上了眼睛，感到了一阵无力与绝望。
“我最好的朋友不知道在哪里，一个跟她很像的人还跟我相处了两天……”仿佛有什么恶心的东西在善善喉咙里翻滚，她只觉得自己要吐，“用她的东西，睡她的床……装的像模像样……”
谭医生看着阿生，眼里第一次产生了狐疑。
“我也只不过是想找真正的善善而已。”阿生并没有理会谭医生的眼光，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怀疑你其实就是镜子里出来的，说不定很早以前你就已经取代了善善……”
“我不明白的是，现在为什么事情都暴露了，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谭医生看着善善，声音低不可闻，“还是说，非要我们动刑……”说完他从身上拿出他的匕首，话语里尽是威胁的意思。
善善再一次沉默，也是她所疑惑的。明明他们俩的身份已经被她识破了，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直接干掉她，亦或是说出真相
然后再杀她灭口呢？
“在我临死前，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善善的话语里带着恳求，“无论如何，我心有不甘。”不甘心为什么自己那么蠢，为什么一点破绽都看不出。
谭医生以为她想要说出真相，这是最后的要求了，“你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善善挪了挪身体，尽量找一个舒适的姿势，“就从不明玩家这件事开始说起吧。”
“你们谁是不明玩家。”起先她还以为是金警察或者谭医生其中一个，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或许阿生一开始就不是阿生。而是其他的什么不明玩家。
“我不是不明玩家。”阿生简捷了当地说。
“是金警察。”谭医生说，“他的身份是不明确的。”
善善不以为然。现在金警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当然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像是感受到善善的不屑，谭医生解释道，“金警察的死很蹊跷，就好像是凭空死在这个地方的人一样，他的死活甚至存在都对整个进度没什么影响。”
“不明玩家，是由于某些特殊原因而出现在原本不该出现的读物并且获得虚伪身份的玩家。在主线中没有起到推动作用的人，对真正开启进程的其他玩家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在［指导］里是被列为一级违规。”谭医生解释道。
“按照谭医生你这个说法，在这个世界里，也就是你所说的文章里面，就找一样错置的东西来说，你这个医生的作用甚至比不上一个警察。”
“你休想用这个来刺激我，激将法对我来说不管用。”谭医生不为所动。显然他认为就是因为善善，导致了金警察的死亡。
“我只是实话实说。”善善敛了神色，不知觉带了一丝悲哀，“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在整个故事里存在的意义……”
谭医生恼怒道，“你的意义就是阻挡我们成功通关。”
“那善善呢？”善善幽幽道，“她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谭医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踱步而来，“你终于承认你不是善善了？”
善善继续沉默。
“轮到你们了，你们想听什么？”善善抬眸看了一眼阿生和谭医生，“我一定全盘托出。不过说来话长——”
阿生怪异地看着善善。
“那就说说你是谁……你是怎么杀了金警察的”谭医生掏出了他的小本子。
善善正色道，“我是镜子里出来的带有死尸腐烂味道的那个东西。平常就住在镜子里，白天的时候，就可以跑出来了。那天我第一次出来，就把善善搞昏了，然后从此我就代替了善善……今天他忽然跑到仓库里，你们也知道——”善善说，“我们除了卧室那个穿衣镜，其他的镜子都已经碎掉了。我们只好躲在仓库的镜子里。结果他非要掀开一个镜子，于是我出来了，又跟他打了一架，他没打过我，输了就掏□□，但是他不知道我其实是射不死的，他开了两枪，都打中了镜子，其中一发子弹又反弹回去，射进了他自己的心脏，于是他就死了……”
谭医生停下了笔，“你在耍我？这里面你自己讲话漏洞百出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我又不是凶手。”善善没好气地说。“再说了，我就算是，我肯好好告诉你真相吗？”
谭医生气急败坏。
［友情提醒，现在是2019年4月24日北京时间下午十八点整，开启夜晚模式。］
这一声声音响起，天又立马黑了下去。
“你看，我并没有消失哦。”善善笑眯眯，“看来你们找错人了。”
“阿生，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她，我去四处找找线索。”善善凭着夜视能力，看到谭医生又要往外走。
“谭医生——”善善唤了一声，她的嘴巴动了动。黑暗中，她看见谭医生的眉毛逐渐皱起。“祝你好运啦。”她听见自己说。
过了不知多久，阿生忽然对她说，“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别想玩什么花样。”
善善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于是她又自己一个人陷入了黑暗。
过了许久，善善听到自己身后有东西在靠近。黑暗中，有个声音缓缓在耳畔响起，“你究竟知道了什么？为什么叫我小心阿生。”
是谭医生。
善善没有睁眼，只是反问道，“怎么了？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找到了另一具女性尸体。”
善善的眼泪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