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善巨郡守

  其实,以郡守府防卫之严密,若非因为段思良之行,高方不欲让人知晓,撤了一部分府邸外围人手做成内紧外松的样子,以这两个剌客的本事,哪里摸得进来。只不过,世间的事多有凑巧,段思良悄悄来到善巨,高方为避人耳目给他安排了靠近侧门院落。又因为二人有要紧事相商,府中各处都增加了人手严加戒备,独独这处没让人靠近,只安排人守着几外必经路口。谁知倒叫这两个小贼凑巧钻了空子,又叫杨泰凑巧踫上了。
  “大人觉得他们是冲着段将军来的?”杨泰挑眉。
  “嗯,极有可能。”高方点头:“大锅头可知道刚才和你动手那厮是什么身份来历?”
  “看他的招式有些杂乱,更像是野路子,其它的属下就没有头绪了。大人可看出了什么?”
  “嗯,我看此人无论招式还是兵器都与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想来应该与他有些渊源,而那人并非这附近人氏,也断不会迁来成纪定居。”高方说得笃定。那王老三早年曾犯在他手上,被他狠狠收拾过一顿,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怎敢出现在他的地盘上。“他们两个大老远来到成纪,又直接冲着郡守府来,当然不会是为偷鸡摸狗,就算不是和思良有关也绝非偶然。”
  高方顿了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兄弟才刚回来还不晓得,国都生变——王弟杨诏篡了他哥哥的皇位!也因此思良临时赶来与我商议应对之策,我找你来也是就这事有些计划有变动要与你商量,这个节口上这两个小贼摸进府里来实在不简单。”
  “这……”杨泰吃了一惊,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一介草莽,朝堂大事本来离他很远,如今为高方做事,算是和这些事有了一些牵扯,然而这事关乎天下岂是他能置喙。“不知大人如何安排?请尽管吩咐属下便是。”
  “杨诏野心勃勃,篡权原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咱们本来计划慢慢筹谋,伺机而动,杨诏这一动手,咱们谋划之事只怕再不能稳扎稳打了。”高方道。
  杨泰想起白天赵天福说的话,问道:“大人派小六提前去建昌,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高方道:“没错。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传开来,我是前天接到的消息,当天就叫小六出门了。大锅头回来得正好,这些事情我正要与大锅头好好商量。”
  正说着,李永禄过来向高方回禀,那两个小贼已经招了。
  原来这两人并非大义宁皇帝的密探,而是王弟杨诏手下待卫,而这两人发现段思良却是很偶然。杨诏招揽了许多江湖人,三教九流都有,他们两个投入杨诏门下,虽然自诩武艺高强,本事了得,却并没有受到重用,只是被当成两个闲人。前几日,两人无所事事,邀约着去云南城赌钱,这日在赌场里一直玩到黄昏,快输光了才出来,垂头丧气的去吃饭,哪知竟在小饭馆里见到段思良一行。去年过年时候,段思良曾随着其兄段思平回京,杨诏宴请段氏兄弟,当时,他们两人临时被安排在大门口守卫,因而见过段思良。不意今天竟然会在这里又见到,不过他们记得段思良,段思良怎么会注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他们俩暗自嘀咕:段思良不是跟他哥哥在通海么,怎的突然风尘仆仆出现在云南城,还乔装商旅一幅遮遮掩掩的样子?两人多了个心眼,故意坐到段思良隔壁桌子,装着低头吃饭,却一直留意旁桌动静。段思良一行却一言不发,只是埋头吃饭,直到吃完起身,一个随从低声对段思良道:“老爷,再继续赶路的话,人受得住马也跑不动了,不如今晚找个地方歇一宿,明日一早动身,下午也能到成纪。”段思良略一沉吟,道:“也行,今晚赶到品甸,在品甸投宿。”说话时他们刚好从两人面前经过,虽然压低了嗓子,但两人坐在下风处还是隐约听到一言半语。
  两人心中奇怪,段思良来到云南,不去京都,也不回大厘,到善巨干什么?再想到杨诏常说段思平有不臣之心,而素闻善巨郡守与段思平相交甚密。两人心里有了怀疑,连夜赶路,提前来到善巨等着。只盼能探得一点机密,那便是大功一件,在王爷面前露了脸,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这两人快马加鞭来到成纪镇外,在城外林子里先睡一觉,待到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才随着人流入城。入城后就近投了一家小店,将马匹寄放在店里,吃过饭,便在城中转悠,摸清郡守府一带道路。下午,两人在南城门附近守着,等待段思良到来,那知段思良为掩人耳目,从南边过来,却绕道北门进城。两人等到城门关闭,也不见段思良到来,无计可施之下,决定进郡守府踫踫运气。
  这两人原就不是什么硬骨头,投靠杨诏也就只是混吃混喝。李永禄略施刑罚,便招了七七八八。
  李永禄将他所得情况说完,对着高方单膝跪下:“属下失职,请主公责罚。”
  高方摆摆手,和颜悦色地道:“此事原是我大意,怎能怪你,起来吧。”
  李永禄俯首道:“府里防卫是永禄职责所在,却出了这样的纰漏,所幸没让贼人逃脱,否则带累了主公,永禄万死难赎。”李永禄原是高方的贴身小厮,打小便跟着高方,因他自小好武,学得一身好武艺,前些日子高方刚提拔他做了侍卫统领。
  高方伸手托在他臂下,往上一抬,道:“起来吧。就算真有什么事,大不了放手一搏便是,死能抵得什么?”李永禄但觉一股大力上掀,身不由己站起来,忙运劲稳住身形。心中钦服:我苦练功夫十来年,自觉已有小成,但比起主公来,相差不知凡几。再向高方躬身一礼,恭恭敬敬道:“是,永禄牢记主公教诲,谢主公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