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束手就擒

  杨泰转身跟过去,伸脚在他膝盖上轻踢两下,又托着他手肘,另一手在他肩部一拍,将他双手双脚都复了位。黑衣人疼得连声惨叫,刚想活动下手脚,旁边侍卫却立即拿出绳索给他捆得结结实实,黑衣人纵然恨得牙痒,却半分挣扎不得,只好瞪圆了眼睛怒目而视。杨泰微微一哂,向高方道:“您识得这人?”
  高方道:“此人我不认识,倒是他刚刚使的这招'明枪暗箭'我却在许多年前曾经见过。”
  “哦。”杨泰见高方语气淡淡没有多说,便也没有多问。一名侍卫拾了黑衣人掉落的那枚袖箭呈上,李永禄接过去查验了一下,回禀高方道:“主公,这个和这厮刚才发出的几支袖箭大小、模样都没甚区别,应该正是他所惯用的,只是这一支锋刃上淬过毒。”高方接过去看了看,凑到鼻端一闻,果然隐隐有一丝腥臭,却又夹杂着一缕极淡的花香。高方双眼微眯,回想了一下,不错,似乎就是这样一种奇异味道,因此虽然隔了许多年,也还有些印象。高方颌首道:“嗯,这把袖箭确实有毒,而且并非寻常之毒。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种毒是取毒蛇的毒液炼成,那蛇毒原本也没什么出奇,关键之处在于这蛇毒中又溶入了一种奇花中提练出来的奇毒。据那王老三说,是他早年意外得来的秘法。”最后这一句却是对着那黑衣人说的。黑衣人听得高方不仅看破了他的身份来历,就连他师父秘制的毒药也说得头头是道,半分不差,脸色变了又变,到最后惨白着一张脸,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先前李永禄遣出去巡查的一个侍卫小队返回来了。只见当先两人提溜着一团黑影,待得他们进了院门这才看清也是个黑衣人,看穿着打扮和杨泰制服那人相似,应该是他同伙无疑。李永禄迎上去,这小队的侍卫队长进来先对着高方行了一礼,然后压低了声音向李永禄禀告:“头儿,这贼人是在院外那棵石榴树下找着。那石榴树长得茂密,这贼人被绑住藏在枝桠中,这大晚上的,一开始我们也没瞧出来。我等奉令去府中各处巡查,原本一无所获,因而他们几个继续搜寻,叫属下先来回禀,待返回到院门外这才突然发现石榴树下捆着个人。“
  李永禄一听,也不由觉得惊奇,近前仔细打量这黑衣人,这人一动不动,像是熟睡一般,但见他脑袋歪垂,后颈上一道红痕,显然是被人用重手法敲昏过去的。一根黝黑的细绳将他五花大绑,那绳索却不是郡守府中之物,看着有些特别,倒更像是特制的。脚光着一只,臭哄哄的袜子塞到嘴里,鞋子早不知甩到哪了,蒙面的黑布往上掀着,蒙住了眼睛和额头,脸颊和脖颈上满是蚊子咬起的大包。这情形透着十分诡异,李永禄看得满头雾水,一时拿不准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如今府中有客,当着客人的面,却不是细究的时候。眼角余光睃了一下段思良,李永禄悄悄吩咐下去叫巡查的人务必仔细再将府中搜查一遍,不得有一丝一毫疏漏,又挥挥手,叫侍卫队长将两个黑衣人都押下去,待他回了主公便去细细审问。
  这厢高方得了李永禄的回话,知道刺客一事暂告一段落了,便请段思良与杨泰重回屋中叙话。杨泰知道高方与段思良有事相商,识趣的拒了高方的相邀。高方和杨泰相识虽不算久,却深知杨泰脾气秉性,晓得他并不是拘礼的人,便唤来一名管事陪着去偏厅喝茶。
  杨泰拱手团团作一个揖,向高方、段思良告辞。高方含笑回礼,段思良却只淡淡嗯了声。在段思良看来,左右不过一个赶马头子,也不见得有多本事,一个不入流的小毛贼还需周旋半天,本来因为高方赞不绝口提起的那点兴趣早已消失无遗。杨泰倒也不以为意,他本来明日也要来见高方,现在既然来了,就不忙着回去。
  与高方叫来相陪的管事说了一声,杨泰央他使人打来水洗了把脸,就在外院四处转转,也省得再去花厅里干坐着。在郡守府前院左右晃荡一圈,并末再见有何异常,只看到府中侍卫来来回回巡视,虽忙而不乱,井然有序。杨泰不由笑笑,“永禄这小子越发长进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高方差人来找杨泰,跟着来人去到高方书房外厅,段思良并不在。两人分宾主坐下,底下人奉上茶来,高方道:“大锅头一路辛苦,我已着人备办酒菜,稍后给大锅头洗尘。来,以茶代酒,我先敬大锅头一杯。”亲自端起茶碗送到杨泰面前,杨泰忙站起来连说不敢,双手接过先举至眉前回敬,这才喝了。宾主客气一回,重新落座,高方这才问起杨泰突然来到郡守府的原因。
  杨泰恭敬答道:“属下偶然发现这两人行踪鬼祟,且是向着这边方向而来,有些放心不下,便跟着瞧瞧,谁知果然是冲着郡守府来的。”接着将这两人的行径,及到后面发现这两人不偷不盗,却是来听墙角的,这才出面撞破。前情后因,大致说了一遍。
  “这样的话,另外那个小贼也是大锅头制服的?”高方这话虽是在问杨泰,其实早已猜到几分。
  “是。”杨泰起身告罪。“属下看到他们只有两个人竟敢来闯郡守府,便一心想着先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因而没有立时知会府中守卫,谁想倒惊动了府中客人。这事是我处置不当,请大人降罪。”
  “诶,大锅头这话从何说起!今晚多亏了大锅头,才没有惹来大祸。”高方沉吟片刻,对杨泰道:“不瞒大锅头,才刚和我在一起的,是通海段节度使之弟段思良。思良此番来善巨,事先连我也不知,这一路上过来亦是轻车简从并末张扬。他来到善巨,天黑前才入的城,入城后去了小五那。我得信之后,让永禄亲自去接,从侧门进来后,直接进了偏院,就是咱们府里也没几个人知道。嗯······思良亥时进府,到现在不到两个时辰,这两人如何得到的消息?竟然立刻便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