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师徒往事

  山上的日子平淡却悠闲,渐渐地,让人连对时间流逝的感知也丧失了。过着,过着,就不知道今时是何年何月了。要不是山上的树叶黄得浓郁,他们也不知道秋已经深了。
  这天,小师叔和幼清下山有事去了,只剩下拒寒和幼闲在逍遥居里。小师叔给拒寒放了一天假,拒寒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拒寒跟幼闲两个人闲来无事,便聊起天来。
  “师兄,你们以前也是用小师叔教我的这种方法来修炼的吗?”
  “不是,我跟哥哥从小是在广宁门长大的,很小就开始修炼,那时候还没有碰到师父。所以没来得及用他那套旁门左道的方法来修炼内力。”
  拒寒觉得有些不对劲,“你的意思是你们先在广宁门,他后来才入广宁门的?”
  “对啊。”
  “哪里对了,一点都不对,那你们是怎么入的广宁门?”
  拒寒虽然对广宁门知之甚少,但是师父曾经告诉过她,要进广宁门必须要先拜师,如果没有师父愿意接受你的话,是入不了广宁门的。
  “因为我们的爹是广宁门掌戒,所以我们一出生就是广宁门人,不需要拜师的。”幼闲说得轻描淡写。
  拒寒真是痛心疾首,想到自己拜师的经历,不禁感叹这就是官二代和平头百姓的差别呀!
  “那你们怎么又拜小师叔为师了呢?他看起来跟你们差不多年纪呀。”
  “嗯,他还比我小月份呢。”幼闲叹了一口气地说,“不过愿赌服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愿赌服输?”拒寒很好奇。
  幼闲便对拒寒讲述了他们兄弟俩和师父李轻尘之间的往事。
  “我们六岁的时候,掌门突然带着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回到了广宁门,那个小男孩就是师父。他天赋异禀,不管是御剑,还是道法,甚至是六界通史,他永远都是学得最快最好。
  掌门、各位长老,包括我爹都夸奖他是个百年难遇的人才,对他宠爱有加。
  我和哥哥不服气,特别是看不惯他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散淡模样,好像是在说我们这些庸才再怎么勤学苦练,废寝忘食,都永远不可能比得上他。”
  幼闲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就跟他打了一个赌。你知道吗?掌门的坐骑是一只穷奇,形状如牛,长得凶神恶煞,十分凶猛。
  掌门将它放养在后山,除了掌门,谁的话它都不听。见到生人靠近就喷火,非追着你把你烧成木炭不可,所以我们都不太敢靠近后山。”
  “我们就跟他约定,如果他能够拿到穷奇头顶上的一撮毛,就算他赢。如果他拿不到,就输了,就得帮穷奇捡粪便一年。
  穷奇的粪便巨臭无比,连天上过路的飞鸟都能被它的粪便熏得掉下来。所以我们都觉得帮穷奇捡粪便是最可怕的惩罚……他本来不想跟我们赌,但是拗不过我们,就答应了。”
  “他又反过来问我们:‘如果你们输了呢?’我们一时语塞,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输,就说:‘随你怎样都行’。
  他竟然说:‘那好,如果你们输了……就得拜我为师’。虽然他的赌注有些不可理喻,但是我们很有自信,所以还是答应了。”
  “打赌的当天下午,我们一起来到了后山。远远地就看见穷奇在树林里闲庭信步,有一种‘这里我是老大’的气场,我们不敢走近了,就让他自己一个人上前去。
  他离穷奇越来越近,穷奇也发现他了,但是奇怪的是,穷奇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疯狂地喷火,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我们想看得更清楚,就走近了一些。”
  “终于,在他走到离穷奇还有五六步距离的时候,我们看见穷奇高高地扬起了利爪,猛地朝他扑了过去,那阵势,我们在旁边看的人都吓得拿手捂住了眼睛。”
  他咽了咽口水,好像是回忆起了当时那种可怕的感觉。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我们惊讶得下巴都要脱臼了,那只穷奇并没有伤害他,而是像树懒一样熊抱着他,还拿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去蹭着他的脖颈,那画面诡异地我们永远都忘记不了。
  他还若无其事地教训它:‘叫你别伸爪子,又忘了,上次就被你抓破了皮’,然后,我们就亲眼看到他轻而易举地从穷奇头上扯下了一撮毛,那只穷奇不仅不生气,还很高兴的样子。”
  他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所以,我们输了,还输得很惨。后来,我们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们,他每天都会在后山修炼几个时辰,所以他和穷奇早就变成熟人了,亲近得不得了。
  我们顿时有一种被骗得很惨的感觉,指责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他看到我们暴跳如雷,就用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可是,是你们来找我打赌的,赌什么也是你们定的呀,怎么能怪我。’”
  “我们两个当时几乎要气晕了,但是我们都是言而有信的人,既然是我们赌输了,自然得愿赌服输,拜他为师了……唉,想想那都已经是八九年以前的事了。”
  幼闲现在提起过去的事,只把它当做一件趣事来看了。
  “不过通过那件事,我们也终于明了,他能有那样的成就不完全依靠天赋,他也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
  后来,他的修为境界与日俱增,令我们难以望其项背,而我们也渐渐看惯了他那副欠扁的嘴脸,所以就心甘情愿做他的徒弟了。三年前,更跟他一起来了这逍遥居清修。”
  “原来是这样呀。”拒寒觉得稀奇又有趣,自己对小师叔的了解又多了一点。
  “那……你们的名字不是师叔起的咯。”拒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当然不是啦。”幼闲觉得十分奇怪,拒寒怎么会认为自己的名字是李轻尘起的呢。但是,马上就想明白了。
  “的确,有的修仙门派会根据辈分字行来给新入门的弟子重新取名字,但是我们广宁门没有这种习惯,弟子入门之前叫什么名字,入门之后还是叫那个名字。”
  拒寒这才想起,对啊,师父也没有给自己改名字,师兄们的名字听起来也没有辈分字行的含义在里面。
  好吧,小师叔我错怪你了。难道,你是因为他们的名字寄予着美好的愿望,才忍不住想要收他们为徒的吗?
  接着,拒寒一边拔着地里已经成熟的萝卜,一边又跟幼闲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些闲话。
  “那个……”幼闲突然开口了,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拒寒说,欲言又止。
  “什么?”
  “其实,你小师叔真的对你很好,你可要好好珍惜每一次修炼的机会呀。”
  幼闲看到拒寒最近老是抱怨修炼枯燥无聊,一找到空子就想偷懒不去,忍不住想要提醒她一句。
  “灵气吸收的速度永远都比输出的速度要慢,所以师父用这种方法来帮你练气,其实会损耗自己的修为。”
  拒寒根本没想到这一层,现在才恍然大悟,惊讶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幼闲看见拒寒这幅模样,担心她心理负担太重,又安慰她道。
  “其实,以师父的能力,要弥补损耗的那一点修为是轻而易举的。何况你起步较晚,在保证修炼的质的前提下,提高修炼效率是非常重要的。师父这样做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
  拒寒觉得很内疚,但是转念一想:小师叔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能再白白浪费他的一番苦心了。
  于是,她便下定了决心,从今天开始专心修炼,不再偷懒了。
  轻尘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逍遥居,拒寒就像一只小狗一样缠着他,说要去修炼。
  轻尘顿时觉得她不是吃坏了东西,就是撞到了头。好说歹说,又答应她明天一大早就开始修炼,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他了。
  在后来的日子,轻尘发现拒寒修炼得专心致志,几乎到了入定的状态,完全不受外界因素干扰。
  轻尘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对她的这种转变感到十分欣慰。
  渐渐地,拒寒在修炼灵力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如同清流一般的气息正从小师叔的指尖、手掌心源源不断地流她的指尖,顺着她全身经脉游走,最终汇入丹田。
  她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个开满野花的山谷中,无数股或大或小的潺潺清泉,从高山上缓缓地流淌下来,流过似锦的繁花,流过如茵的绿草,流过参天的古木。
  最终,汇聚到了这片开满野花的山谷,流淌进了自己的体内,那种感觉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自己的身体也与这片山谷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