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爵的盛宴

  三天后,浩浩荡荡来了几百人,宁静的小村落犹如娶亲一般,热闹非凡,二娃家的门前如同被包了饺子,那天于伯走后父亲撂下这一句,二娃再也没和父亲说过一句,带着鸭仔在母亲的坟前哭了三天三夜,从小到大,二娃很乖巧,从未忤逆过父亲,这一次,他依旧不会。抹了抹脸上的已经干涸的泪痕,二娃朝着破屋拜了三拜,头都磕破了也没喊出来,都说没娘的孩子早熟的很,二娃没有埋怨父亲,他觉得父亲肯定是有苦衷的,只不过还是很难受。于伯走过来,替他擦干头上的血渍,拉着他登上马车,并塞给他一封信。
  马车动了,父亲依旧没有出来相送,这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父亲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二娃不用猜,那个满脸胡子茬的大汉这会肯定躲在屋内抹着眼泪,想到这里,他有些得意,嘴角竟然咧开,开心的笑了气来,顺便拆开了那封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信中父亲交代了三件事,第一件就是让他照顾好自己,不开心就回来,于伯随时都可以送他回来,二娃笑得肚子疼,这个老东西就是嘴犟,到头来还不是心疼自己,不然也不会放在头条。父亲交代他的第二件事就是有空去母亲的娘家看看,地址已经告诉公爵,还规定他必须年满十八岁才准去。母亲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的称谓,脑海从未有过任何印象,父亲不说,他也不会去问,虽然内心很渴望母爱。第三件事就是学点本事回村里看看,看来父亲永远不会主动来看他了,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悸痛,不争气的眼泪又刷刷流下来了。
  面对连日来的精神折磨,二娃忍不住睡着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声将他从梦中惊醒,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哈喇子,抱紧怀中的鸭仔(这是他向父亲提出的唯一条件),他知道,公爵府到了。
  二娃下了马车,一阵晕眩,并不是他晕车,而是周围的环境让他目瞪口呆,金黄的两尊大狮子犹如地狱猎犬般守护这座宅院,红砖青瓦,琉璃蜿蜒,气势恢宏。跨火盆、避邪气,鸡毛掸全身,一堆繁文缛节过后,二娃来被领到大厅,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大厅内高朋满座,首席上坐着俩人,一男一女,二娃还没开口,那男的开口说道,声音清脆洪亮。
  “欢迎各位光临寒舍,今日,我柳一飞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宣布:小儿不久前夭折,天犹怜我,让我重新获子,赐姓柳名千吾,从今往后他就是我们公爵府的少侯爵,并将继承我的全部财产,希望大家能把他当作千重(亲子)一样爱护,我在这里先干为敬了,言罢,一口气将手中的酒垂直倒入口中,不禁让人心生佩服。
  二娃很开心,并不是继承这么多财产和爵位而开心,而是生命中第一次有了大名,尽管二娃听着也不错,但终究只是一个小名,那粗糙的老爹至今没告诉他姓啥名啥,十年来就这样混过去了,二娃有种重生的感觉,不,现在应该叫千吾。他认真的望着眼前那个男人,风度翩翩,白衣白衫,即便没有多少奢华的配饰,浑身上下没一点与场合不协调,仿佛早已融入一般,这也许就是贵族与生俱来的气质。
  “快过来,”女人在向他招手,千吾有点抗拒却充满期待的走了过去,这个缺乏母爱的孩子终于要迎来自己的春天了。还未靠近公爵夫人,一阵阵沁鼻的芳香已经暗中涌了过来,公爵夫人身穿一件蓝色礼服,显得庄重而高雅,头发上盘,只有一只金钗,瓜子脸配着紧致的小嘴显得风情万种,一双迷离的眼睛迷倒了在座的绝大部分中老年贵族,毕竟年纪摆在那,而且这一桌基本全是长辈们。
  “恭喜柳公爵喜得义子”
  “恭喜柳公爵重获至亲”……
  一堆人抱拳道贺,此起彼伏,柳公爵颔首示意,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对着满座的宾客说道:“趁着今日大喜,我想为犬子挑选一名恩师,有人愿意授业解惑吗?”
  过了许久,也未见有人应答,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公爵有点失望,却能理解。
  西宁帝国,王室规矩林立,繁文缛节太多,帝国的爵位只能传给嫡长子,而且必须男性,柳公爵常年征战在外,膝下并无多少子嗣,仅有一男二女而已,唯一的男丁不幸夭折了,后继无人,这才收个义子,否则公爵的所有财产必将充入国库,凭借惊人的战功才被允许义子继承,代价是不准世袭,降爵一级,财产减半,这就意味着柳千吾只能顶着侯爵的头衔接受册封,而且爵位到他为止,为此柳公爵不仅受到绝大部分贵族的排斥,还惹怒了国王,所以今天到场的客人基本都是自己的部下,鲜有贵族前来,他们觉得柳一飞在玷污贵族的荣耀和正统。
  “老夫愿意一试,小侯爵须先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再帮我做一件事,如果让我满意,则倾囊相授,”说话的是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即使这种场合也眯着眼睛,一副目中无人的派头。全场哄笑,柳一飞也无奈的摇摇头,盘算着另找老师。
  “斐斯公爵,我尊重你,但是小儿比较顽皮,又是山野出身,可能无法适应你的教学。”柳一飞委婉的拒绝道,老实说,斐斯的名声很差,甚至整个帝国的王室都讨厌他,在内心里,他觉得斐斯值得深交,说不上人才,只能说是个怪才,之所以一口拒绝,是因为他担心这个新收的义子不悦。
  斐斯公爵毫不生气,只是目光一直盯着柳千吾,柳千吾也一直看着他,一老一少就这样僵持着。
  “您不把题目告诉我,打算一直看到宴会结束吗?我这三天没吃多少东西,饿的要死,不想陪您在这耗着”,柳千吾主动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顺便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吃完还舔了舔手指,活脱脱的一个小馋鬼。
  斐斯公爵忽然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眯上眼说道:“我养了一匹马,但这畜生吃东西总爱喜欢挑三拣四,你有何良策,解决它挑食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