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收获新爹

  七月的天,像极了一口闷锅倒扣在大地上,整个人间仿佛喘不过气来,走着、坐着、躺着,不论何种姿势,身处何方,都摆脱不了汗水的纠缠。傍晚,西宁帝国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炊烟刚冒出几搓,十几个孩童停止玩耍嬉闹,叫嚷着回家吃饭,他们穿着破烂不堪,却欢声笑语,乐在其中。
  “二娃,把你那只狼崽子给我抱一会,行不行,就一小会儿?”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朝着一个矮小瘦弱的小男孩伸出手。
  “不行,黑牛,这是我爹爹送给我的,谁也不许碰鸭仔”,矮小的男孩炫耀且硬气的说道,鸭仔应该就是那只狼崽的昵称,说完抱的更紧了,生怕这个叫黑牛的小男孩伙同其他的孩子一起哄抢他的宝贝。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辆豪华的马车疾驰而来,吓的这群孩子四散开来,驾车的人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背着一柄沉重的玄铁剑,用力的挥动着缰绳,仿佛要与时间赛跑一样,马车的速度飞快却很稳当,不禁让人有点羡慕车内的主人。
  “于伯,怎么慢下来了?”车内传出中年男子的声音。
  “刚才发现一个孩子跟少爷长的很像,我差点就喊出来了”,这个叫于伯的老者眼圈有点红,哽咽着说道。
  “折回去”,车内一声命令,铿锵有力。
  “是,老爷”,于伯猛一拽缰绳,骏马嘶鸣,前蹄悬空,马车重新折返,在那群孩子面前停下,微微掀开车帘一角,车内的主人心头一惊,半晌没有说话,怎么会有如此相似之人,难道是天怜我也?老天爷终究待我不薄啊,也罢,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于伯,去孩子的住处”,车里再次传出一声命令,只不过这一次声音有点压抑。于伯得到命令,长叹一口气,起身下马,走到二娃面前,和蔼的说道:
  “小娃娃,你家住哪里啊?”
  二娃警惕的看着老者,果断的摇摇头。于伯心里一阵窃喜,这孩子好机灵,戒心很足。
  “我知道,我知道,”黑牛兴奋的接连说了两遍,似乎在报复刚才的事。
  于伯拿出一包糖,递给黑牛,“如果你能带我去他家,这包糖就当作给你的奖励如何?”
  黑牛激动的伸过手,正准备接过这包糖。在这穷山村,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颗,这一大包糖,足够他和这些玩伴一人一颗还有剩余,有了这包糖,他就可以在村里收买一批小伙伴,耀武扬威,越想越开心。可是手心传来一小阵微痛。
  二娃拍了一下黑牛的手,迅速从于伯的手中抢过那包糖,鄙夷的看着黑牛说道:“不要脸,去我家你拿什么糖?”说罢从袋子掏出糖给每个玩伴一人一颗,给了黑牛二颗,剩下的一股脑儿全揣到兜里。黑牛那个气啊,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巴掌,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不过这小子还算有良心,给了我二颗。
  “你去我家有什么事吗?我爹爹是村里最好的猎人,很忙的,不一定在家现在。”二娃从袋子中取出一颗糖塞在嘴里。
  于伯心里不住的赞叹,看似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城府倒是有几分,先是抢过糖分发每人一颗,笼络人心,多给本该得到一包的孩子,打消他的怒气,夸自己的父亲是为了示威,让外人不要轻易去滋生事端。孺子可教也,虽然这种威胁对他来说近乎为零,但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已经很不简单了。苍天有眼,天佑我主。
  “你带我们去便知道。”于伯装作很神秘的样子。
  二娃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没办法,吃人嘴短,只好带人去了,而且看不出于伯脸上有任何的敌意,反而感觉很亲切,不过他终究还是让鸭仔先跑回去报信,然后上了马车,坐在于伯边上帮忙指路。
  二娃为了给鸭仔争取时间,带着于伯绕着村子跑了好几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将他们带回住处,于伯首先下马来到了屋前:一间破旧的小屋,破损的木门,墙上一堆虎皮挂在那里,一张硕大的弓箭压着紧绷的弦,似乎随时都要开弓一样,可以想象出屋主是个粗糙但却勇猛的猎手。
  “什么人?”粗犷的质问从屋外传来,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腰胯弓箭,一只手拎着二只鲜活的野兔,一只手斜扛着一头中型狼猪。于伯上前双手一拱:“我家主人派我前来有要事相商,可否屋里详谈”?
  “进来吧,”大汉将猎物随手扔到旁边的草堆,然后沿着猎物四周撒了一圈石灰粉,并招呼二娃看紧猎物,走进屋内,于伯紧随其后。
  二娃也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来干什么,说实在的他并不稀罕这包糖,他只是出于好奇,村子里一般都是以物易物,集市离这几十公里,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有了,人们也懒得翻山越岭去集市兑换那些奢侈品,比如糖果,丝绸等,除了过年的时候。马车上传来一阵幽咽的女子抽泣声,二娃自始至终没见过车内的人,在他看来,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来买上好的毛皮做衣服,去年隔壁妮妮家就来了一帮人买貂毛皮的,他们家大赚了好大一笔钱,据说赚的钱可以给村里每个人买颗糖。他一边看着猎物,一边抚摸着重新入怀的鸭仔。
  鸭仔陪伴二娃已经有一年了,去年夏天,父亲去百岁山狩猎,遇到一只待产的母狼被一头大型山猪追赶,父亲顿生怜悯之心,射杀那只山猪,并包扎了那只待产的母狼,三个月后母狼叼着一只幼崽来到家中,似乎要把这个孩子过继一般,父亲原本就是个豪爽的人,没有推辞,留下了这只幼崽。
  “那多谢了,我们定当好好照顾公子”,于伯的告别声打断了二娃的回忆。
  “一言为定,三天之后我们派人来接公子,”于伯说完跪下来朝父亲重重一拜,叩地有声,父亲什么也没说,挥了挥手,走进屋子,狠狠的关上残破的木门。
  于伯起身,走过来摸着二娃的头,“公子,三天后见”。
  二娃心里可乐坏了,这次肯定有大买卖,人家都说三天后再来,发财了,哈哈,到时候我就去市集里买一堆糖,馋死黑牛他们,再买一条红丝帕送给妮妮,想着想着感觉人都要飘起来了,毕竟还是个孩子,把事情想的很简单。
  屋内传来一声长叹:“二娃,我准备再给你找个爹,你看怎么样?”
  二娃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没回过神来,“爹,你说啥?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