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今儿谁都别想跑

  一帮人火急火燎地冲进长潋的寝殿,连礼数都顾不上了,直接破门而入。
  霓旌最先冲进内殿,脸色煞白地张望着找人。
  “师父!”
  脱口而出的一声后,她瞧见了正端坐在案边的那道荼白的身影,温润雅正,气定神闲地翻动着手中卷宗,哪有半点病重之相。
  他听到动静,诧异地抬眼望了过来,眸中尽是困惑。
  紧随其后的众人见状,也不由心生迟疑。
  霓旌却一个箭步走上前,扣住了他的腕,劈头盖脸地问:“哪儿不舒服?”
  长潋一愣,茫然地望着她:“……我何曾不适?”
  看着他的反应,云渺渺不免疑惑:“师兄,你方才不是说……”
  步清风也被此时神色自若的长潋惊得一愣一愣:“是啊,我方才来送茶,明明瞧见师父吐了一滩血,就在桌上……”
  他指着长潋面前的桌案,案头上干干净净,莫说血迹,连灰尘都找不出半点。
  活见鬼了似的。
  长潋从他的话里大致猜测出了原委,淡淡一笑:“方才为师只是坐在这,并未吐血,是你看错了。”
  “是,是吗……”步清风看着他的笑容,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幻觉。
  “师兄这几日是不是太累了?”云渺渺问道。
  步清风有些恍惚:“……或许吧。”
  方才他送茶进来,便被那滩血吓了一跳,的确没有仔细看清,便急忙出去找霓旌来看看。
  “对不住,我……可能真的看错了。”他踟蹰再三,只能将方才那惊魂的一幕当做自己看走了眼。
  长潋笑了笑:“不妨事,你这几日在山下奔波,也该累了,回去好生歇一会罢。”
  “……是弟子唐突了,弟子告退。”步清风云里雾里地退了出去,为自己的鲁莽颇为尴尬。
  他退下后,云渺渺本也打算离开,却被身侧的人一把拦住。
  “且等等。”重黎沉着脸,依旧盯着那个面色平和的人。
  长潋看了看还被攥着的手腕,看向霓旌:“怎么了?清风都说方才只是一场误会,你还这么看着我作甚?”
  霓旌的脸色极为难看,一字一句地问:“到底哪儿不舒服!”
  “并无……”
  “还在这胡说八道!当我这些年医术都白学的吗!”她一把拽过他的袖子,猛一抖搂,竟掉出一地沾着血迹的纸张。
  “这!……”云渺渺吃了一惊,错愕地看向长潋,“师兄没有看错,是不是?”
  长潋一僵,避开了视线,脸色也渐渐白了下去:“只是有点急火攻心罢了,无需大惊小怪……”
  “急火攻心?”霓旌冷笑一声,“你要骗人,好歹也编个像话点的谎,既然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方才藏什么?给那小子也看看啊,看看他这死要面子的师父还能嘴硬多久!”
  “阿旌……”长潋叹了口气,忍不住咳了数声。
  看着他捂着嘴艰难忍耐的样子,她又咬着牙帮他顺了顺气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的伤不是早就该好了吗?怎么还会吐血?”云渺渺困惑地看向霓旌,而后又转向重黎,想到他方才的阻拦以及不同寻常的反应,顿时心头一紧,“您知道师父的病情是不是?”
  重黎清了清嗓子:“算是吧……”
  模棱两可的回答与默认并无多大差别。
  他越是避而不答,越是令她感到事有古怪,看向长潋,他也别开了脸。
  “都被瞧个正着了,还有什么可瞒的?”霓旌怒从心头起,药一帖一帖地吃下去,却毫无起色,既然他不肯说实话,她也没必要一边白费心思,一边还得帮他瞒着这丫头了,“你师父的伤绝非寻常,隔三差五便要发作一次,服药虽能暂且压制,但他至今不可说实话,我也没法子对症下药,始终是扬汤止沸。”
  “阿旌!”长潋没料到她会在这时道出实情,忙出言打断。
  扣在腕上的手陡然一紧,他竟挣不开。
  见他如此反应,云渺渺便确信霓旌的话至少不是空穴来风。
  “发作之时有何症状?”她近来也翻查了不少医书,虽说还只是些皮毛,但若能对上症状,兴许便能知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霓旌瞥了长潋一眼,对他的暗中传音充耳不闻,对她道:“浑身发凉,神志不清,背上会莫名其妙地裂开数道血口子,便是上了药,也极难止住血。”
  此话一出,云渺渺面色骤变。
  她皱了皱眉:“怎么,你在何处看到过这般病症?”
  “看是看到过……”云渺渺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已经作好了转身走人打算的重黎,“您不觉得耳熟吗?”
  重黎浑身一僵,梗着脖子答道:“有,有什么可耳熟的?”
  然这回,云渺渺却没有轻易教他糊弄过去的意思。
  “没记错的话,昨夜您的病症,可同这一模一样吧?”
  “什么!”霓旌吃了一吓,“尊上也有同样的症状?”
  云渺渺点了点头,索性将这二人晾在一旁,同她说起了昨夜发生的事:“‘病发’时,背后的口子可有浊气渗出?”
  “的确,若是不将浊气拔除再上药,根本无用。”
  “那些口子不似刀刃所致。”
  “更想野兽抓挠而成……”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该对上的不该对上的,所有症状都毫无偏差地吻合在一处。
  重黎这会儿已然感到头皮发麻,不想道出实情,便只能趁乱遁走了。
  然刚退一步,耳边便传来了长潋的声音。
  “你该不是想逃吧?”
  他抖一激灵,旋即反应过来这是私下传音。
  他看向长潋,此时此刻,他的手腕还被霓旌死死地扣着,数次挣扎依旧无果。
  到底是刚吐过血,身子骨都虚弱不少。
  重黎眉心一跳,同样以传音答复:“本尊只是觉得解释起来麻烦得很,懒得多费口舌罢了。”
  “无尽的事你我都有份儿,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一会儿被她俩逼问?”
  “这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非瞒着她俩才有今日?还想算计本尊帮你一起收拾烂摊子?”
  长潋咬牙切齿,“臭小子!眼下是吵的时候吗?”
  重黎一挑眉:“要不是同你废话,本尊早出去了。”
  “你!……”
  长潋看着他默不作声地朝门外挪去,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高喊一声:“事情还没说明白,师弟这是要去哪?”
  猝不及防的一喝,令尚在交谈的云渺渺和霓旌陡然回神,两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门边。
  刚刚才将一条腿跨出门槛的重黎心头猛然一咯噔,脊梁骨阵阵发寒,硬着头皮转过身,正迎上那双波澜不惊的桃花眼。
  “师叔心虚了?”
  印象中,这辈子他还是头一回瞧见她如此骇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本尊……本尊有什么可心虚的?”他梗着脖子狠狠剜了长潋一眼。
  你个一肚子坏水儿的东西!居然敢背后告状!
  长潋眯了眯眼,没有半分迟疑。
  一条绳上的蚂蚱,今日谁都别想跑!
  ------题外话------
  长潋:师兄弟就是要有难同当
  重三岁:你滚!本尊没你不要脸的这样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