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衣圣女
作为农村女孩的伊泉连普通的城市都没进过,所以即使是在她失去一切后,看到那古老而恢宏的皇城都不由得忘记了悲伤。
“看到了吗?伊泉小姐,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两人共骑同一头有翼角鹿,从远处的空中同时看到了那座宛如天然山脉一般的城市。
“好大啊。”
伊泉只有这么一个感想。
“嗯。毕竟是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城市啊。”阿特拉斯指挥着角鹿降落:“伊泉小姐,我们要降落了。现在是戒严期间,无论是谁都不能靠近皇城的上空。所以接下来的路程我们要在地上奔跑。”
“跑的是你的角鹿吧。”
阿特拉斯点点头:“会略有颠簸,请小心。”
“没事,反正也摔不死我。”
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是伊泉在失去村子之后第一次从嘴里说出来的。从边陲村庄赶往埃克里特的路上,即使阿特拉斯朝伊泉搭话,她也从来没有回应过。在看到新鲜事物的现在,伊泉有了些许反应是一件好事。
随着靠近皇城,伊泉看到了数条长蛇。数条由人组成的长蛇。
有些人拖家带口,有些人衣衫褴褛,有些人伤痕累累。他们组成的蛇身蜿蜒在皇城外面的地面上,而蛇头则是通向了皇城的数个入口。
“那些事难民。从其他地方来皇城寻求庇护的难民。”
在伊泉呆呆地看着那人群之时,阿特拉斯解释道。
“……”其实不用阿特拉斯说明,伊泉也明白那些人是什么人。因为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和自己故乡那些人的表情一模一样。
都是些麻木、无神、痛苦、绝望的表情。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无法进入皇城。因为皇城里能够容纳的人口已经早就超出极限了。”阿特拉斯面无表情地指着在皇城外面安营扎寨的人群:“刚开始的时候,难民们涌过来还能尽全力接纳,但现在,只能让一些青壮年进城了。”
“孩子、妇女和老人呢?”
“如果能够成为战力或者其他方面的人才的话,自然能够进城。但如果是没有特长的一般民众,就只能待在城外。”阿特拉斯冷淡地说。
“皇家和贵族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了啊。”伊泉的语气中带上如针扎般的讽刺:“就这么想保护自己的性命么?即使是放弃女人和孩子的生命?”
“所以,为了保护在城外的他们,把战线压到皇城之外的地方,就是我们的责任了。”阿特拉斯回答。
“啊?”在伊泉看来,阿特拉斯答非所问。
“具有战斗、生产能力的青壮年是绝对不能轻易损失的。但既然皇城已经无法容纳更多的人口,那么为了那些在皇城外面的妇孺,我们作为有能力的神赐武器持有者,更加要拼上性命保护他们。”阿特拉斯保持着一贯冷漠的表情,这让伊泉想到了军人:“伊泉小姐,这就是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回来的原因。如果皇城被攻破了,这个国家死了一半。因此我在这里再次恳请您,无论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那些平民,你能够和我们共同作战吗?”
伊泉没有拒绝,任由角鹿把她和阿特拉斯带进了埃克里特里面。
伊泉已经给出了她的答案。
从此,亚特兰帝国多了一名出身于边陲农庄的女骑士,而她圣女的称号也随着之前保护村庄的传闻而在埃克里特广为人知。不过由于某种特殊原因,伊泉的称号多了个“红衣”的前缀。那是因为每次伊泉从外面凯旋归来的时候,她的身上总是沾满了红色的血液,所以人们以敬畏的情绪给了她一个不知道是不详还是高贵的称号:
“红衣圣女”。
数年后,伊泉到了二十岁的年纪。那一年,伊泉逐渐取回了少女时代的笑容。虽然战火依然还在亚特兰帝国上燃烧,但在拥有神赐武器战士的努力下,伊泉逐渐看到了和平的希望。同时也是那一年,阿特拉斯向伊泉提出了求婚。尽管阿特拉斯的父亲极力反对阿特拉斯娶伊泉这个“血统低下”的女人为妻,不过阿特拉斯还是力排众议与伊泉在拜伦教会的见证下定了婚约。
他们的婚礼即将在半个月后举行。
伊泉对阿特拉斯的感情并不算特别深厚。但平时的伊泉只懂得战斗,很少在社交场合上结交朋友,因此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对象。而现在她又到了适婚年龄,所以想着嫁给一个贵族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了吧。
而且这几年阿特拉斯一直和伊泉共同战斗,如果说伊泉一点爱情方面的心思,那肯定是骗人的。
毕竟那天和伊泉一起斩杀掉那个火焰法师的人是他,带领伊泉来到皇城的是他,见证着伊泉在这几年中逐渐恢复笑容的还是他。
除了阿特拉斯,也没其他更好的人选了吧。伊泉在心中这样想道。虽然阿特拉斯一直都是那种不苟言笑的类型,伊泉一直都很难搞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按照阿特拉斯平时的言行来说,他应该会成为一个负责任的好丈夫吧。
今晚的月亮很圆。伊泉坐在阿特拉斯宅邸的窗台上,静静地看着悬挂在高空中的月亮。
半个月后,就是她和阿特拉斯的婚礼了。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子应该会兴高采烈地挑选自己婚礼的新衣吧。但是伊泉没有这种心情。
现在还是战争时期,欧洲人的侵略还时不时会压向亚特兰帝国的皇城——埃克里特。伊泉知道自己的婚礼并不会受到多少人的祝福,也不会迎来多少人的欢笑。更何况,与其说阿特拉斯是她的恋人,还不如说他是伊泉的“合作伙伴”更为恰当。他们俩只是相互合作而已,为了同一个目标——让源世界恢复和平。
世人不会祝福他们之间的结合,就连他们自己之间都弄不清楚彼此的想法。
伊泉很清楚自己的地位。虽说她的身份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少女,然而藏在她体内的圣剑可就不是普普通通的东西了。阿特拉斯的父亲极力反对阿特拉斯和她的婚事,这只能说明阿特拉斯的父亲毫无政治眼光。
身为神赐武器的拥有者,以及亚特兰帝国有名的“红衣圣女”,阿特拉斯娶伊泉的好处不会比娶那些贵族小姑娘要差多少。
伊泉感觉今晚的月亮特别惆怅。月亮是不会惆怅的,惆怅的人是她自己。
到底阿特拉斯是因为政治原因而娶伊泉的呢,还是因为他多少存在着一些对伊泉的恋爱情愫而娶伊泉的呢。这就是伊泉今晚望着月亮的所想。
毕竟阿特拉斯总是那张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因此她完全猜测不出阿特拉斯在想什么。
在伊泉正对月惆怅之时,远处的月亮中央,好像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点。那个小点逐渐朝这边靠近,最后化作了伊泉能够看清的形状。
那是只赤红色的蝴蝶。它在空中优雅地飞舞。蝴蝶的羽翼散发出磷粉一般的火焰,从远处的月亮而来,最后轻飘飘地在伊泉面前飞来飞去。
伊泉的手被那只蝴蝶吸引过去了。她的指尖触碰到了那只蝴蝶,一个信封在那蝴蝶的火光中出现了。
蝴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信封。
伊泉手腕一转,便抓住了那个信封的一角。
稍微有些泛黄的信封上,有着一个赤红色的蜡印。蜡印上一朵火焰浮在其上。那是一个火焰的纹章。
赤色的火焰。伊泉似乎对这“事物”有些印象。但因为过了一段时间,她又不太记得起来了。
信封上,一小段写得并不算工整的文字列于其上。遗憾的是伊泉并不识字,她看不懂信封表面上写着什么。不过她明白信寄给人就是要打开的。既然有某个人用这种方式给了她这个信封,那么她就没有不打开的理由。
蜡印被伊泉徒手揭开,温暖的赤红色火焰瞬间把伊泉包围了。待火焰散去之后,她便从阿特拉斯宅邸的窗台上消失了。
在伊泉眼中,她面前只是闪过了一片赤色的火焰,下一瞬间,她便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这里正是埃克里特的皇宫。每当她在战场上取得大胜的时候,伊泉都会来到皇宫觐见皇帝,接受来自亚特兰帝国皇帝的勋赏。
这时,一只赤色的小妖精在伊泉周围飞舞,它背上的小翅膀在翻飞着。
一个柔美的声音在伊泉的脑中响起“来吧——来吧——”。
小妖精绕着伊泉身边转了两圈,然后轻悠悠地飞向了某个方向。它似乎是在引导伊泉走向某个地方。
在皇宫中,有着士兵在到处巡逻。尽管伊泉就站在他们视线之内,但他们就像没看见伊泉一样,依然直直地前进在他们的巡逻路线上,没有对伊泉的突然间出现有丝毫慌乱。
好像在士兵们眼中,伊泉和赤色妖精就是隐形了一般。
伊泉虽然好奇于这种情况,但现在赤色妖精更加吸引她的注意力。伊泉跟着小妖精的飞行轨迹,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小亭子附近。那片区域是皇族召集贵族聚会的地方,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白天很少人经过,更不用说现在是晚上了。直到伊泉走到了近处,她才发现了亭子里面有两个人。
说有两个人或许并不准确。因为确定能够是人类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站在亭子一边的阿特拉斯。而在阿特拉斯的对面,是个模糊的人形影子。那个影子宛如幽灵一般荡漾,宛如幽灵一般朦胧。
不过那肯定是个人,伊泉可以确认。因为随着伊泉的靠近,她逐渐听到了两人之间有对话的声音。伊泉越走越近,甚至进到了亭子里面,站到了离阿特拉斯身边几步之远的地方,但阿特拉斯和那影子就像是看不见伊泉一样,自顾自地推进他们之间的对话。
原本伊泉还想向阿特拉斯打个招呼,但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伊泉也不敢轻举妄动。接下来,阿特拉斯和那个人影之间的对话便传入了伊泉的耳中。两个人使用的都是亚特兰帝国的语言,不过那个人影说的话有些独特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在这个国家里长大的一样。
人影:阿特拉斯先生,我们的演技应该还可以吧?你们每次出征都略有收获,都能击退我们的攻击,你不觉得我们对你的帮助已经足够了吗?所以你什么时候可以掌握这个国家的权力呢?
阿特拉斯: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我只是个伯爵的次子。血统比我高贵的要多少有多少。
人影:希望你不是以此为借口来推脱我们之间的协议。当初我们说好帮助你取得这个国家的统治权,你就会让帮助我们彻底在源世界里扎根。其实我们的要求也不算很过分吧,只要亚特兰帝国把几个城市的统治权交给我们就好。
阿特拉斯:哼。这当然不好了。你们本来就是侵略者。身为原住民的我们为什么要给你们领土呢?
人影:阿特拉斯,这就是实现你欲望的代价了。既然你想要依靠我们取得皇权,那就别想着自己双手干净。而且我们还没有追究你在几年前杀害我们同伴的责任呢。那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你要贡献出一个村庄的人来制作魔法兵器吗?为什么我们派出去的同伴反而会被你们的人给杀掉呢?
阿特拉斯:我解释了很多次。那只是个意外。那个村庄里面有个拥有着神赐武器的少女,是那名少女把她手中的剑插入了你们同伴的心脏。
人影:真的只是个意外吗?指定那个村庄的可是你啊。
阿特拉斯:凡事都不可能顺利而为。你们的同伴只是恰巧运气不好罢了。
人影:哈哈哈哈,对,凡事都不可能顺利而为。你说得很对。我听说再过半个月,你就要和那名杀害我们同伴的少女结婚了?那还真的是要恭喜你们啊。
阿特拉斯:你们对此有什么意见吗?能够利用的东西就要彻底利用。只要她还是神赐武器的拥有者,那么她无论是在战斗力上,还是在宗教影响力上都能给予我莫大的帮助。如果我能早日掌握这个国家的权力,对你们也是一种好事吧。
人影:哈啊哈哈哈哈哈!对!你说的对极了!这对我们也是一种好事!不过正如你所说的,凡事都不可能顺利而为啊!阿特拉斯!
人影在疯狂地嗤笑着,仿佛在看着世界上最好看的喜剧一般。在笑到半路的途中,那个人影的声音逐渐发生的变化,原本非常陌生的声音,让在场的伊泉和阿特拉斯都有了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那份熟悉的感觉在两人的记忆深处中,他们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片赤红色的火焰在那人影的脚底下升起的时候,他们才终于想起了几年以前的红色火焰。人影被那赤色火焰彻底包裹之后,一个褐色头发、白皮肤的男人逐渐在那火焰中出现了。
那是几年前烧毁伊泉村庄的家伙。那个几年前还无法熟练说出亚特兰帝国语言的男人。
“你……没有死?”阿特拉斯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动摇。不过说到底也是稍微有点惊讶的程度而已,他依然保持着十足的冷静。
侵略者拍拍手笑了起来,说道:“阿特拉斯先生,你没想到这些年来一直和你联系的人是我吧?虽然你摧毁了我的肉体,但貌似你们还没能彻底消灭我的灵魂呢。”
“那么,你现在显露你的身份又是为了什么呢?”阿特拉斯直指问题核心:“如果只是为了当个传话筒的话,没必要在我面前现出身来吧?”
“哈哈哈,是为了这个。”褐色头发、白皮肤的侵略者打了个响指,然后笑道:“你听说过,我们会一种让人隐身的魔法吗?或许我们今晚的密谈中有着意外的来客。”侵略者话音刚落,伊泉身边的赤色小精灵便化作了一点火星消失。与此同时,阿特拉斯突然间目光投向了他身旁的伊泉,原本看不见伊泉的阿特拉斯,在现在能够看到伊泉了。
“手持这种武器的战士多少会让我们感到有点棘手啊。如果你们团聚起来对我们不是一件好事情。”侵略者拍手哈哈大笑:“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叫作伊泉呢?正如你刚才所听,几年前让我烧毁你家乡的人,正是你的未婚夫哦。”
一道蓝色的剑光划过侵略者的身体,想要把侵略者劈成两半。然而那名侵略者轻轻地飘起,和不会被普通刀刃所切开的风中柳絮一般扭过了那道剑光。
只见伊泉双手紧握着佛伦大剑的剑柄,她的肩膀都用力得颤抖了起来。如果不是她一时之间还无法彻底相信眼前的事情,估计她会在转瞬之间把侵略者和那亭子一起劈成碎片吧。不过,在把侵略者杀掉之前,伊泉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干。
那是对自己过去所信任的人的质问。
“阿特拉斯!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
“那你怎么说明你们刚才之间的对话!”
“你要相信我,还是相信他?如果你还相信我的话,那就待在我的身边,让我来处理这件事情。”阿特拉斯的嘴里宛如吐出了在冷藏柜里深处的冷气,这种感觉让伊泉不寒而栗。
伊泉的剑尖在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之间徘徊不定,以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我只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所看到的。你们两个串通一气,想要对这个国家干什么?”
“伊泉给我过来!相信我!”
“不!”
在一旁看着两人内讧的侵略者发出了愉悦的笑声,他对这种情况喜闻乐见,并且对制造这种情况乐在其中。在伊泉和阿特拉斯在这个亭子里僵持不下的时候,远处皇宫的方向传来了一声爆炸的轰鸣。在亭子里的伊泉和阿特拉斯惊愕地看向皇宫的那边,并看到了那里升起了巨大蜡烛在熊熊燃烧般的蓝色火焰。
周围的卫兵都在慌乱地朝皇宫的那边聚集。没有任何人发现这里还有个褐色头发的异国人。
侵略者笑着朝阿特拉斯说道:“欢呼吧!大笑吧!阿特拉斯!今晚,你最觉得碍眼的皇族我就帮你铲除了!这是你几年前杀死我身体的回报!接下来你就好好地努力掌控这个国家吧!”
伊泉和阿特拉斯都目瞪口呆。这次,就连阿特拉斯都无法避免让自己的脸出现惊讶的表情。
事情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
就算是阿特拉斯真的打算在今晚谋朝篡位,他也不会想到有人会突然间闯入皇宫,把皇族们乱杀一通吧。
这时候,从皇宫那边有个人朝这边慢慢跑来。那个人浑身都是都是粘稠的液体,因为是夜晚,所以看不清那些液体是什么颜色——但就在附近发生的事情来说,那肯定就是鲜血的颜色了。
那个从皇宫跑来的人正是伊泉。正确来说,是拥有着伊泉样貌的人。那个人往这边亭子里跑过来的同时,还带来了一大串驻扎在皇宫里面的卫兵。
“那个人偶,我做得还挺像的吧。”侵略者那个拥有伊泉外表的人影:“那正是用你故乡的人的灵魂做出来的魔法人偶,虽然在战斗力方面还比不上你,但我可以保证在身体和声音上一模一样哦。伊泉小姐。”
“你……”伊泉看了看那个被卫兵追赶的“伊泉”,又看了看那个似笑非笑的男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而且对于我这种火焰专家来说,模仿你们的蓝色火焰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侵略者的手边浮现出了一小朵蓝色的火焰:“听说伊泉小姐你被称为‘红衣圣女’?从今晚开始,你就真真正正地成为‘红衣圣女’了哦。毕竟你看,那身红色的血浆,是不是很像穿上了红衣呢?啊,抱歉,你们在晚上看不清楚那血液的颜色呢。”
身为侵略者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就这样从伊泉和阿特拉斯两人眼前缓缓消失了。虽然伊泉想要在那瞬间抓住那个男人,遗憾的是并没有成功。
这时,亭子外面的假伊泉身上燃起了一身蓝色的火焰,把自己身上的血浆全部烧没了,然后就跑进了亭子里面。那假伊泉朝着伊泉诡异一笑,便原地化作一股黑灰消失了。真正的杀人凶手已经消失,幕后黑手也隐身于黑幕之中,剩下的只有皇宫里的尸体,以及大量朝亭子这边涌过来的士兵。
亭子里只剩下伊泉和阿特拉斯。
阿特拉斯恢复了原本的冷漠表情。而伊泉则是对着阿特拉斯怒目而视。
“好了。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的选择已经不多了。”阿特拉斯叹了口气。
伊泉的剑尖指着阿特拉斯的喉咙:“当然已经不多了,你这个叛国贼。”
一道蓝色的火焰从阿特拉斯的手上蔓延,龙切在转瞬之间出现在了阿特拉斯的手中。
“不,叛国贼是你才对,伊泉。”阿特拉斯脸上的表情和他第一次会见伊泉的时候一样:“把你手中的神赐武器放下。皇家的仇人就由我来捉拿。”
“你做得到?”伊泉咬牙切齿。
“如果你有自信从我、以及皇宫里这么多卫兵和法师的手中逃脱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这就是那天晚上,阿特拉斯对伊泉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相当于阿特拉斯对伊泉的诀别。
晚上月色正好。地上却是杀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