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愤怒
通天教主是个很有趣的人，他驳回林悦成请求的时候，既没有使用信件，也没有使用网络。他使用了让某“人”来传令的方式。
那天一大早，伊泉一如既往地带着刘文君锻炼，倪红花和垂头丧气的侯世铭则是接受林悦成的法术指导。他们都位于环绕着朱雀馆的那片树林中。远处偶尔会传来小鸟的叫声，这让整个树林显得怡人惬意。
伊泉的耳朵动了一下，她发觉了这种鸟叫声并不是普通的那种小鸟的鸣叫，甚至伊泉并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种鸟的叫声。那种鸣叫蕴含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力量，让伊泉心生警惕。
“悦成，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伊泉向林悦成报告。
“嗯，我也听到了。把剑收起来，放心吧。”林悦成让伊泉把佛伦大剑收回自己的身体里面：“我的上司就喜欢用奇奇怪怪的生物送东西过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的调令吧。”
“我不是说了不准你随便跑掉吗？”
“虽然你挽留我让我很高兴，但是事情已经解决了，而我的调令请求也已经交上去了。如果是通天教主的命令的话，我只能遵从。”林悦成强调道：“这是我的工作，任何人都不应该插手我的工作。”
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伊泉只能是默然地低下了头。
待那奇怪的鸣叫声由远到近变得越来越响亮的时候，林悦成他们看见了一只体型庞大且全身毛发鲜艳的“鸡”从天上俯冲下来，并在降落的时候掀起了一大片草皮和泥土。那只“鸡”的羽毛在降落的过程中不断脱落下来，等到落到了地面上的时候，它的翅膀基本上已经没有羽毛了。
林悦成的三个徒弟看着这只“鸡”说不出话来。
单看体型的话，那玩意就已经有了小型战斗机一般的身体。没有羽毛的翅膀和铁钩一般的爪子已经很诡异了。然而更神奇的是，那只“鸡”的眼睛，它的眼睛竟然是有着两个黑色瞳孔，那瞳孔正随着眼珠的转动而转动。
“这次是重明鸟啊。”林悦成走到那个“重明鸟”正前方。那只“重明鸟”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包裹，然后再次扇起了翅膀就这样离开了，就像是送货完毕的快递员一样，快速、方便、迅捷。
虽然那只鸟的翅膀上已经没有羽毛了，但是它却能够扇起足以令人飞起来的飓风。如果林悦成刚才没有牢牢地抓住身边的一棵树的话，他可能就被重明鸟所刮起来的风给扇飞了。
林悦成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吹乱的头发，然后向在场的其他人介绍道：“记住了，眼睛里有两个瞳孔而且会掉毛的是通天教主的重明鸟。如果它向你们传达了什么信息，那就一定要加以重视，不然我不担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重明鸟，因有两个瞳孔而被冠以这个名字，又名双睛鸟。之前通天教主也经常用它来给下属投递一些物品或者送达一些指令。
刘文君他们跟着林悦成也有一段时日了，因此对这种奇异的生物总算是能够保持不被吓一跳的心态。本来最吓人的那几天早就已经过去了。那分别是伊泉虐杀蓝发人的晚上，和林悦成在雷云领域中击杀怪物的时候。
今天它扔给林悦成的是一个被红色丝绸包裹着的包裹，其外形细长。一开始的时候林悦成还以为肯定是给他的一纸调令，但现在看起来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起码这个包裹的外形就不像是纸张之类的东西。
林悦成走近那个包裹。一股旋风带着银色的利刃把那个包裹从里面撕得粉碎了。随后那些利刃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人形的上半身。那个银色的人形的下半身就像是幽灵一般浮在空中，而上半身则都是一层金属反光的银色。那人形没有头发、鼻子、嘴巴、耳朵，但有眼睛。左右两只眼睛再加上额头上一只，拿东西总共有三只眼睛。
银色人形的双臂瘦削且长，并抱在胸前。它没有嘴巴，却能发出声音：“教主让我来了。让我来教导你一些人生的智慧。”它的声音有点低沉，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和风在洞窟中呼啸相近。
林悦成的三个徒弟不认识这个银色人形。但伊泉和林悦成都知道这个东西。在某天晚上，就是这个银色人形把安洁儿的四肢给切了下来。它被通天教主称呼为“诛仙”。
诛仙浮得高高的，它以王者蔑视一切的眼神看着在它下面的林悦成。
感觉自己又多了一件麻烦的事情。林悦成无奈地问道：“诛仙剑，没有教主在你身边你还能动么。”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被林悦成称为“诛仙剑”的人形说道：“而且就算是没能量的话，以你满功率的雷击多少还是能补充一下。换句话来说，你基本上除了攻击能力之外一无是处。最多也就拿来充电比较方便了。”
诛仙剑说的话很尖酸刻薄，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对方的心情。正当伊泉为林悦成被说成这样起了火气想动手的时候，诛仙剑又叹了口气：“工作室里把你当伙伴或者后辈的人还是不少的。当他们知道你在普通人面前下跪道歉的时候，他们差点就要把那家人的血脉给彻底断绝了。”
“呃……诛九族？”林悦成的脸有点歪了。
“明朝不是有个诛十族么。不仅仅是有血缘的亲属，就连同学和朋友全都算上，一并杀掉。然后他们的灵魂扔给阎罗殿好好处理，大概就这样了。如果不是姜先生从中调停的话，估计会死不少人吧。”
“那就好。”林悦成松了口气。
“哼，”诛仙剑冷笑了一声：“姜先生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那些曾经伤害过姜子莹的人要么失踪，要么出了事故搞得半身不遂，基本上除了侯世铭之外已经全部遭殃了。你要学学姜先生，可不要再让工作室那些人替你担心了，毕竟你在里面的年龄是最小的。哈哈，顺便跟你说一声，姜先生在那几天可把人类命运管理司的那些家伙累的够呛。喂，那边那个人类，你可要好好感谢你的老师啊，如果不是他在保你的话，姜先生可不会放过你的。”
诛仙剑在说着后半段话的时候，它的三个眼珠都转向了侯世铭那边。即使不是侯世铭，也让周围的人感受到了名为“诛仙剑”金属人形的压迫。
“这件事情我已经和姜先生说好了。我会找个时间和侯世铭的监护人谈一谈，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教育才会养出这样的孩子。毕竟他的年纪还太小，不能说他天生就是恶魔转世吧？这世界上没有天生的善人和恶人，周遭的生活环境会改变一切。”
“我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天生的恶人和天生的善人也不是没见过。”诛仙剑用它那瘦削且细长的手指来回摩擦着下巴。它以极快的速度像幽灵一样飘到了侯世铭的面前，并用三只眼睛盯着他的脸庞来看：“不过看这灵魂，好像也不是那种天生的恶鬼啊。哼，我也不多加判断，毕竟我只是一件武器，主人的判断就是我的判断。”
被那三只眼睛盯着的侯世铭别开了眼神。就算是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抵抗不了诛仙剑的威压和诡异。侯世铭无法直视它那三只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
诛仙剑缓缓地飘回了林悦成的面前，说道：“也就是说，你打算先不处罚他，在定罪之前要看一下他的父母是怎样的人对吧？”
“……‘定罪’倒也没那么夸张，”林悦成在胸前摆摆手以示否定：“我只不过是不想把责任归咎在一个人身上而已。孩子有孩子的责任，父母有父母的责任。宛如雪白纸张的孩子最终被染成了黑色，你说父母没有责任这是不可能的。”
诛仙剑摊了摊手，说道：“随便你了。不过下次你还做出那种行为，我会严厉地阻止加惩罚。要记住。这是通条教主让我来的理由，当然也包括了一些我个人的意愿。顺便一说，你的调离要求被驳回了，教主还需要你坐镇在这个地方。我不知道教主是怎么想的，但对教主而言，有着需要你在这里的理由。”
诛仙剑说的那种行为，应该指的是林悦成下跪道歉的事情吧。
“个人意愿。”林悦成重复了这四个字，笑道：“诛仙剑，从你的角度来看人类，是种怎样的感觉呢？你贵为通天教主的第一武器，又是怎么看人类的？”
“不关我事的事情，我从来不会想。人类有有种很独特的性质，那就是很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说实话，身为‘物品’的我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感受。”
“简单来说，就是问你也白搭吧？”
“没错。”诛仙剑整个人形随着一阵风缩小变细，它那银色的身体宛如水流一般不断地翻流涌动，最终变成了一条链子是细长锁链的项链，而项链的坠子则是象征着林悦成的三叉雷。那项链浮在空中，并飘到了林悦成面前。从那项链中发出了诛仙剑的声音：“把我戴上。这样我就可以随时监视你了。当然，也有保护你的意思。毕竟你是个火力足够但是防御力却异常低下的修道者。谁叫你修炼时间太短呢？”
林悦成把诛仙剑化作的项链戴在了脖子上，说道：“你会保护我的吧？”
“在你做出不当言行的时候也会阻止你。”
“抱歉，丢了通天教主的面子。”
“这是你的个人问题。通天教主这四个字就代表着人类所谓的‘面子’。无论他下面的下属是怎样的人，通天教主的力量是毋庸置疑的。”诛仙剑说道：“所以说你不用在意。越是修为高深的修道者就越是不注重这种人类才会在意的东西。有哪个沉迷于修行的修道者会在意他人怎么看自己呢？”
“这个……因人而异吧。”
“你还没到那个时候，年轻人。等你到了不需要任何人都能活下去的时候，你就明白，修道者是寻求的是‘道’，而不是‘人’。任何与‘人’相关的事情，修道者们都不会在意的。”
“哦……”林悦成点点头。现在的他的确还搞不明白诛仙剑说的这些。不过如果他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的话，那么就肯定会逐渐明白这件事的吧，因此他也没有太在意诛仙剑说的事情。
他也没想过，以后的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就先把握住当下就好。
林悦成已经约了侯世铭的父亲来学校进行谈话。林悦成调查了一下侯世铭的父亲，发现他并不姓侯。等到侯世铭的父亲进入了政教处办公室的时候，林悦成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侯世铭是人类，同时也是养子。因为侯世铭的父亲是有着一个白净猪头的妖精。政教处办公室里有四个“人”。分别是猪妖、侯世铭、林悦成和姜先生。
那头猪妖肥头大耳，他身上穿着西装，毫不掩饰自己从衣领上伸出来的猪脑袋。他的整个身体都把那西装撑得满满的，看起来就像是个肥大的粽子一样。
泰云楼政教处办公室基本上属于修道者和人类世界的交界领域，因此，他这种毫不掩饰的态度也可以说明了。在这里，即使让人知道自己是个妖精也无所谓。
猪妖带着侯世铭进入办公室，看都不看林悦成一眼，直接朝姜先生打招呼道：“姜先生好久不见。近来怎么样？”
“我多少有点变化了。倒是你，和1200年前没有什么变化。”
“哈哈，姜先生你还记得我是在什么时候修炼成人的啊。”
“当然记得，公元800年左右。本人对记忆力还是颇有自信的。”姜先生泡了四杯茶放在茶几上，原本被林悦成砸碎的茶几已经换上新的了：“坐下来，好好谈谈。不过今天找你来的不是我，而是他。”
姜先生指的是林悦成。
猪妖坐在茶几旁边的沙发上，他的身体陷进了沙发里面，沙发不由得发出些许哀鸣。而侯世铭则是坐在猪妖的一旁，冷静无比地看着林悦成。
林悦成迎着那具有挑战意味的眼神说道：“你的这名监护人就是你到处乱来的底气么？他会帮你解决一切善后？”
这大概就是侯世铭到了现在还没被人类世界的警察或者是老师揪出来的原因了。原来他背后就有个修道者的存在。尽管猪妖是以猪的身份修道得道，但也是属于修道者的范畴。
估计就是那猪妖在侯世铭背后帮他解决一切后顾之忧吧。
侯世铭双手搭在沙发上，并翘起二郎腿说：“是又怎么样？我养父1200多年的修行，会怕你一个几年修炼时间的新人？”
“哦。怪不得你是个纯种人类，而父亲是个猪妖，原来他是你的养父。”林悦成面向猪妖：“侯世铭是您的什么人呢？您收养他的理由是什么？”
猪妖慢腾腾地从西装里面掏出一根烟，点上火并吸了口，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侯世铭是我十几年前跟着我开公司的下属的儿子。他和他的内人死于事故，因此我就收养这孩子了。怎么，这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吗？我觉得不过是玩死了几个普通人类，还用不着这样劳师动众吧。”
那猪妖的眼睛已经被他脸上的肥肉给挤得眯了起来：“不仅是四方工作室的人，就连姜先生都在这里了。几个被社会所圈养的人类死了，就那么重要么？”
从猪妖说话的语气中感受不到丝毫的尊重。貌似他对于林悦成这个人并没有太大的想法。
“我找您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您的孩子涉嫌教唆杀人、卖淫、并诬陷他人，因此身为他的老师，我想看看您平时是怎么教育他的。”林悦成语气平缓地说，保持着稳定的语速并保持着不让自己的情绪产生太大的波动。
猪妖慢悠悠地说：“不就是一点钱的问题嘛。在人类的世界中，钱能解决一切问题。而且就算找到我家孩子上，打起官司来，我家的孩子也绝对不会输的。侯世铭这孩子对法律还挺明白的，他做事情绝对不会‘违法’。再加上我的律师团支持，基本上没油打不赢的官司。因此我觉得我们只是合理合法地遵循人类世界的规则活在这世上而已。”
法不禁止即可为。猪妖就是按照这条规则让侯世铭在他那年轻的生命中横行霸道。
“我大概理解你是怎么一个监护人了。”然后林悦成扭头转向侯世铭：“然后你呢？其实你早就知道自己养父的身份了吧，为什么你还这么执着于当我的徒弟呢？找你的养父不就得了？”
代替侯世铭回答的是猪妖，他说：“这可就太麻烦了。虽然我死去的部下把这孩子交给了我，但我保证他丰衣足食地度过这一辈子不就好了嘛，修道者的世界不是他能够说踏足就踏足的。”
“哦，你是这么想的啊。”
“说白了。这孩子就是我养活的一只宠物，主人没必要给宠物装上獠牙吧？”那猪妖咧嘴乐呵呵地笑道：“人类就该做好人类的本分，老老实实地成为上位者的食粮就好了。况且人类的社会不也是这样运行的么？大多数人类聚集在城市里面，都只是为了服务于城市里那一小撮有钱人而已。而我在人类社会还算个小康家庭，让自己的宠物玩弄几个人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但你伤害到了我和我的学生。”林悦成继续冷静地说道。
“对不起咯。有什么要补偿的尽管说。我能给的都会给你。”那猪妖以商人的口吻的语气说道：“要钱？要女人？还是要别的什么？虽然我听说你是通天教主的徒弟，不过你的修行时间就那几年，大概也就普通人类的程度吧？所以有些人类的诉求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嗯嗯，你是这样看我的啊。我大概明白了。”
“明白了就赶紧把我身上的法术给解开！”侯世铭皱着眉头一脚蹬在茶几上，毫不在意桌面上的茶水因此而洒了出来。姜先生在一旁看着，也只是露出了轻微的苦笑。
“那么，我想要你现在、立刻、马上，跪在地上朝我磕三个头。要能清晰听到响声的那种。”林悦成的语气依旧平缓，宛如他提出的要求微不足道一般。
猪头上的猪耳朵如针般竖直了。猪妖的表情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吃惊。一个二十几岁的修道者向一个1200岁的老妖怪提出下跪磕头的请求，这在猪妖的一生中头一次遇到。猪妖搓了下了双手，歪着头回答道：“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不过你应该不是对我说的吧？如果是让侯世铭磕头的话，这再简单不过。”
“你，我说的就是你。坐在那里肥头大脑长着一颗猪脑袋的你。马上给我磕三个头。”
“呼——”猪妖不紧不慢地说：“年轻气盛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
林悦成的双眸冒光，并朝猪妖抬起了左手。看到这种姿势的林悦成，猪妖不由得嗤笑出声：“你打算用那修行没多少年的法术来对老夫干什么？”
“1。”
侯世铭笑眯眯的。他从养父那里知道，林悦成几年前也只是个普通人，直到这几年才成为修道者，因此他对有着1200年修为的养父有着绝对的自信。
“2。”
姜先生用手机给姜子莹发短信让她送点什么东西过来。
“3。”
姜先生笑着掏出了两个耳塞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面。
所有人的眼前都变成了一片白色。白色过后伴随而来的是一股灼热的感觉和烧焦的味道。轰鸣的雷声姗姗来迟，在雷鸣闪电之中，那只猪妖已经化作了焦炭，而坐在他身旁的侯世铭也变成了焦尸。周围的家具要么变得像红碳一样，要么就在着火。不过在泰云楼的防火系统下，位于天花板的花洒马上就喷出水来了。火情被立马得到控制，可喜可贺。
原本林悦成的火力是足够把身为普通人的侯世铭劈成灰的。不过侯世铭貌似因为身体被植入了那副骨架而变得结实了一点。
“能救回来吗？”林悦成笑了，貌似他对眼前的两人被电成焦尸十分愉悦。
姜先生从身上摸了两只注射管出来，笑着说道：“当然可以。那头猪虽然1200年了还没有证道飞升，但起码有些实力，其实还没死透。而侯世铭只是受到了波及，再加上那副咒术用具的作用，其实也还有一线生机。刚好我随身带了些复生剂，给他们注上。”
林悦成和姜先生一人拿着一支注射管分别插进了那两具干尸一样的东西里面。逐渐地，那两具干瘪的尸体逐渐膨胀了起来，焦黑的表皮开始裂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嫩肉。林悦成随手朝那猪妖的嫩肉一戳，便看到红色的血液冒了出来。
“哈哈，这种妖怪的血也是红色的。我以为会有更加诡异的颜色呢。”林悦成笑着说。
这时，收到姜先生短信命令的姜子莹打开办公室的门进来了。虽然里面充斥着焦臭的味道，但她对此毫不在意，而是直接走到了姜先生的跟前：“您有什么指示呢？”
“先把那边比较小的那具身体运送到朱雀馆我的房间那里。注意不要让人死了。然后你就带着一箱点滴式的复生剂过来吧。”
“就这样放着不管吗？侯世铭不会没人照料就死了吧？”林悦成担心地问。
“我会派人看护的，保证万无一失。”姜先生的回答总是那么的令人满意。因此林悦成和姜先生愉悦地伸出彼此的双手，然后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侯世铭被送到朱雀馆的那天晚上，林悦成没有回家。伊泉不知道林悦成在哪，她去朱雀馆的17楼找姜先生，发现姜先生和姜子莹都不在，在那里的只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侯世铭和一些看护人员。然后她又去找了住在楼下的陈恒依，总算是联系上了林悦成。以前林悦成曾经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过自己的学生们，因此伊泉通过陈恒依的手机和林悦成联络上了。
伊泉能从手机的另一边听到轰鸣的雷声。
她问：“悦成，你去哪了啊。又是去工作了？”
“对啊。今晚和姜先生一起工作。”伊泉能够从林悦成的声音中听到很久没出现过的愉悦，她心中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没事了吗？都解决了？”
“当然。”林悦成的笑声伴随着雷声的轰鸣。虽然不知道林悦成现在在干些什么样的工作，不过他现在这么开心，伊泉估计他现在的状态非常好吧。
“那好，记得早点回来哦。”
“会的。不用担心。”
“拜拜。”
“再见。”
伊泉挂断了电话。她永远不知道那天晚上林悦成和姜先生在干些什么。目睹了他们在干什么的只有和他们在一起的姜子莹。姜子莹听从姜先生的命令抱着一箱点滴式的复生剂来到了泰云楼的姜先生专用医疗室。那里有一头恢复原型的猪妖被铁钩勾住下颚吊了起来。而猪妖的身边有着几十个点滴支架，上面都挂着复生剂，那些复生剂都靠着一根管子和猪妖的身体连接，让猪妖的身体不断再生。
坐在不远处的林悦成一边看着漫画一边以一定的频率给猪妖降下雷击。而姜先生则是坐在椅子上喝茶欣赏着眼前这不断变得焦黑又不断复生的肉体。
不知为何，林悦成内心中充斥着一种名为“幸福”的快乐。他无法按捺住内心中这种愉悦感，因此他通过大笑的形式抒发了出来。
“哈哈哈……姜先生！谢谢你了，今晚有多少复生剂就用多少，账目全算我头上！”林悦成大笑道。
“不用。”姜先生动作轻柔地抚着手上的茶盏：“这头猪也算是让子莹变得这么凄惨的罪魁祸首了，这个点数我出了。”
林悦成和姜先生相视一笑。
让整个医疗室充满着冰凉的寒意。
坐在医疗室角落待机的姜子莹感觉到了一种来自灵魂的恶寒。虽然她现在的身体是机械加其他材料的复合身体，但埋藏在她体内深处的灵魂依旧为眼前这两个男人的笑容而感到颤抖。
姜子莹在那天晚上，感受到了那两个男人深不见底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