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猝不及防
林悦成自己本人是不怎么懂飞行法术的，所以他依靠的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符咒。他通过坐上符咒变成的白鹰飞速赶往蓝色火焰在燃烧的地方。其实林悦成依靠龙眼已经看清了那里发生了什么，而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他想要前往阻止。
在蓝色火焰当中，林悦成看到了第二个和伊泉有着相同头发颜色的人。那个人是个成年男性，拥有着一头清爽的短发。按道理来说，既然这个人和伊泉有着相似的外貌，那应该就是伊泉的同族或者同乡。面对自己的同族，那一般都会是感人的相逢场面才对。然而伊泉却全身冒出蓝火，像豹子一样瞬间加速到那名男子的身后，并牢牢地把男子的手臂向后反扭着。那名男子发出惨叫，并一张一合地说着些什么，然而林悦成听不懂那个男子的语言。
那名男子的身材非常粗壮，而且身上穿着样式奇异的铠甲，而且腰间还有着佩剑。然而在伊泉那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他与虫豸无异。
林悦成到达山脚的时候，刚好听到了“啪”的一声。伊泉把男子的双臂给折断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放过这名男子，她朝站在自己身边的刘文君说道：“把他的头砍下来。”
“为什么？”刘文君静静地问道。
“因为这家伙是坏人。把我从故乡里驱逐出来的那群人的同伙。”伊泉的回答简单明了，毫无废话。
“我没办法下手。我不能相信你的片面之词。而且在事实明了之前伤害别人是不对的，请你放开他。”
刘文君在述说着正论。正常人在正常情况下述说正论是合理的。但在这种异常状况下，还执着于正论的人八成都是脑子有病。
伊泉冷哼了一声。放开了那个男人的双臂。
刘文君松了口气。不过了解伊泉性格的林悦成却知道伊泉接下来会干什么。所以林悦成走向伊泉并叫住了她：“你和刘文君在这里干嘛呢，我不是说了吗，禁止下到山脚。”
伊泉转头看了林悦成一眼。刚才林悦成没有叫住她的话，刚才的那瞬间估计那个男人的头颅就会被伊泉的大剑给砍下来吧。
“以我的战斗力应该不成问题。估计其他人也察觉到了，越接近山脚，敌人就越强。你说的不要接近山脚，不就是怕会出事吗？我的能力足够，放心。”伊泉一脚踩在那个想要趁机逃跑的男人的背上，同时她手掌蓝焰升起，佛伦大剑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伊泉，不要杀人。”
“林悦成，你不懂。”
原本可以随便勾肩搭背的两个人突然间陷入了对峙之中。原本在林悦成的眼中，伊泉只是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游戏文盲，但现在，林悦成似乎要对伊泉改观了。
即使是那个大大咧咧、看起来无忧无虑的伊泉，也有愤怒不已的时刻。
从其他地方聚集而来的人影也开始陆续到达了。他们仅只是远远观望，并没有靠近的意思，这里面除了高一七班的其他成员。
“老师怎么了？”东云把自己用惯的太刀插回了刀鞘里面，她看了看伊泉再看了看林悦成：“伊泉同学，那不是人类吗？”
东云的言下之意就是，既然那名男子是人类，那么就不该成为他们的捕杀对象。林悦成一开始就说过，他们需要猎杀的就只有怪物和野兽，但只有人类是禁止杀害的。
“啊——啊，”伊泉用力地踩着脚底下的蓝发男子，并在他耳朵上方说道：“你看这个世界的人对你们这群人有多好，即使你们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也珍惜着你们的性命。”
“不过我就不一样了。”伊泉嘴里的虎牙露了出来，她脸上是个狰狞的笑容：“遇到我，你死定了。”
那么男子在不断挣扎叫喊。虽然林悦成并不清楚那名男子说了些什么，但是林悦成却知道那名男子在向伊泉求饶。
“伊泉，把剑放下。”林悦成抬起了左手。那是林悦成在释放雷击的时候经常会使用的姿势。
“你要阻挠我吗？”剑锋切开空气，伊泉手中的剑指向了林悦成。
林悦成说道：“我只是想你不要杀人。虽然我已经满手血腥了，但起码我不想看到你杀人。”
刘文君也站在林悦成那边说话：“伊泉同学，把剑放下吧。在罪行未定之前，请不要冲动好吗？”
“罪行定了，罪行早就定好了。这些人的罪行早就烙在了我的脑海里面。既然你们看不过眼，那就来打倒我吧。”
伊泉浑身煞气，似乎下一刻就会让某人血溅当场。
“你们都冷静一下可以吗！”这时，东云插入了林悦成和伊泉之间的那段距离：“老师把手放下！伊泉不要拿剑指着老师！你们之前不是很要好的吗？怎么现在要变成这样？”
东云指的是黄金周之前的事情。那时候铃鹿和东云想要闹事，结果被林悦成和伊泉给阻止了。而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安洁儿则是小声忿忿道：“吵得打起来就最好了。”她背后的嘲风立马捂住了安洁儿的嘴，并向其他人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林悦成默默地把手放下了。而伊泉也放下了手中的大剑。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些，不像刚才那般剑拔弩张。
“伊泉，虽然平时让你陪着我打打杀杀的，但我真的不希望你的手沾血。”林悦成说道：“或许这样很多管闲事，但这个男人就这么罪孽深重吗？即使是折断了他的手臂你都不能原谅他？”
伊泉沉默了。她把脚从那个男人的背上移开，并让佛伦大剑收回了自己的体内。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伊泉已经做出了让步，那么这件事情应该就能这样过去了。那个被放开的男人也努力地挣扎着站起来往远处跑去。即使是双臂被折断，但他的动作依旧能够让他站起来，说明这个男人经过了一定的锻炼。再根据那个男人身上的剑和铠甲，说不定他是个军人。
伊泉放过了那个男人。其他的所有人都这样认为。然而，待那个男人跑了一段距离，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的时候——
蓝色在众人面前绽放。
伊泉的背后喷发出蓝色的火焰，她整个人的身影随着那片蓝色冲向了那个男人的背后。同时，伊泉右手的手甲和腕甲伴随着火焰而出现，她手甲的指尖上有着锋利的钢爪，那映照着蓝焰的金属在述说着它拥有穿透一切的威力。
瞬间。
伊泉的右手已经插进了那个男人的背后。伊泉的整个手肘都插了进去，在那个男人的体内翻弄着，然后猛然用力，伊泉的右手握着什么拔了出来。那是一大截热气腾腾的肥嫩大肠，那肠子正被伊泉捏着，并伴随着男人的血水给拉出来了。
男人发出了惨叫。在别人听来十分刺耳的惨叫似乎在伊泉的耳中听来十分悦耳，因为伊泉那沾血的脸上正露出笑容。
而那个笑容是林悦成和伊泉一起生活了半年多都没见过的、疯狂的、爽快的笑容。
伊泉拉着那个男人的肠子抡了起来，那个男人的躯体被抛到了半空。他的惨叫、他的鲜血、他那零碎的器官肉片，像春天的细雨一般如丝降落，而且暖呼呼的，让人真的有种如沐春雨的感觉。伊泉用力地抡着那段肠子，然而没抡几下，那条肠子就断掉了。这让伊泉感到有点可惜。
因此那个男子的身体在半空中落下，虽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但他应该还没死。尽管他已经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伊泉！住手！”林悦成大喊。
伊泉那时候转头看了林悦成一眼。那是陌生的伊泉，林悦成从未见过的伊泉，伊泉的那副表情甚至让林悦成感到他是不是认错了人。
不过那也是瞬间的事情。伊泉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她身体再次冲向那名男子，她的右手再次插进了那名男子的身体。
而这次，伊泉彻底断绝了那名男子的性命。她的右手穿透了男子的心口，而且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样东西。那样东西还会鼓动，并随着鼓动喷出大量的血水。
那是心脏。
宛若气球被捏爆的声音发了出来，伊泉把那颗心脏捏碎了。毫不犹豫地，她的手从男子的体内拔了出来。此时的她浑身是血，在她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到平时她和林悦成打闹嬉笑的影子。
高一七班的学生们目瞪口呆。即使是侯世铭这个怪胎也被伊泉的这一系列动作给惊到了。而东云两人和嘲风两人则是默默地在心里下了个决定：以后千万不能惹伊泉生气。
林悦成看着伊泉。没有表情。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满意了吗？”
“哼，”伊泉狂笑着回答：“满意了。”不过那时候的伊泉并没有留意到林悦成的表情。
林悦成满脸的失望。他非常失望。对于伊泉没有听从自己的劝告，他感到非常失望。
这种失望的感觉林悦成在以前也感受过，所以现在有了些许抵抗力，心情不会那么差了。
“好了，同学们，今晚的社会参观就到此为止了。”林悦成回头看了看那高悬在山顶的圆月和大殿，说道：“该回去了。还有，以后记得来这边一定不能下到山脚这边来，能答应我吗？”
这时，能并肩疾风的某物从林悦成的后方疾射而来。林悦成的学生们都已经看到了那是什么，并正要大声提醒林悦成。而伊泉甚至是瞬间把大剑再次变了出来——
雷光伴随着林悦成的转身拔剑而在夜空中一闪，那疾射过来的某物被林悦成手中绕着闪电的长剑斩断了。那是还是蠕动中的一条触手。而触手的主人正在林悦成的正面发出怒吼。那是类似于章鱼的大型怪物，拥有着坦克一样的大小，而且它的触手就像是松树的树根一般粗壮强韧。
那章鱼怪物长大着满是利齿的口器，伸出无数的触手朝林悦成疾射而去。
林悦成站在原地，没有躲闪的意思。他长剑上围绕的雷电突然间暴涨，林悦成向距离着自己十几米的怪物做出挥剑的动作，而那剑锋上的雷电就足以触及到怪物的身体血肉，让它的身体随着雷电的烧灼而变得零零碎碎。
三秒不到的时间。
林悦成挥了九剑。
在伊泉和东云眼中，这并不是很快的速度，但这每一剑的威力却是让人胆寒。
那怪物已经被雷电分成了碎块，并变成了焦黑色。
周围的空气开始弥漫着臭氧和肉类被烤焦的味道。
林悦成一声不吭地用右手收剑，然后抬起左手。
今晚最大、最响的一道雷击从天而降。那怪物的残骸已经彻底消失了。就连那些黑色的残渣都变成了白色的飞灰。在那大殿月光的照耀下，那飞灰宛若钻石般的粉末飘散在空中，显得凄然而又美丽。
然而，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些飞灰，象征着林悦成的不悦。当敌人不是自己的学生、甚至不是人类的时候，才能看到林悦成那真正的迅雷一击。
曾经找过林悦成麻烦的几个学生不由得吞了下口水。如果林悦成是个比较暴戾的人的话，是不是他们在黄金周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变成白灰了呢？
“同学们，正如伊泉所说，距离山脚越近，怪物就越强。到了山脚之后，这种大小的怪物只是最普通的程度而已。所以请你们注意，刚开始的时候量力而为。”林悦成开始朝回走去：“顺便告诉你们一个常识。山顶的那个圆球不是月亮，而是制造结界的道具。整座山都在它的光芒笼罩之下，所以强大的怪物才不能闯进来。那银白色的‘月光’就是那个球所制造的结界。明白了吗？”
每个学生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的腰。”伊泉跟上了林悦成，并伸手拉住了他。伊泉指的是林悦成腰部的一个伤口，那里有着一个小小的擦伤，正在溢出点点血液。
在这夜晚中，只有伊泉看清了刚才林悦成在用雷击轰炸那只怪物的时候，有一颗怪物的利齿炸飞了出来划伤了林悦成的侧腹。虽然这只是个小小的伤口，但如果感染发炎的话可就不好了。
林悦成轻轻地晃开了伊泉的手，说道：“没事。走吧。”
“哦……”伊泉感觉到了林悦成的态度和以前有点不同了，但她又说不出来有哪里不同，不过她知道现在应该乖乖地听话才是上策，因此她就默默地跟在林悦成后面一起返回大殿。
浑身是人类血液的伊泉被林悦成拒绝的时候，有点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一样。与刚才那个狂怒暴戾的伊泉截然不同，在林悦成面前的伊泉好像莫名抬不起头来。
东云一边跟在两人背后走着一边悄悄地向周围的同学们发问道：“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有谁知道吗？”
东云看起来对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
“不清楚。不过他们打起来就最好不过了。”安洁儿没好气地说道。
“别这么小气嘛，听说你是被砍掉了四肢？我之前也被电成了烤肉啦，其实事情过去了也无所谓。”
“粗鲁的女人，难道你没有一点羞耻心的吗？输给了人类竟然不感到羞愧？”
“你能把那两个人当作是普通的人类？”东云哑然失笑：“反正你找他们报仇别找我就是了。我可不敢找死。”
“无胆匪类。”安洁儿忿忿道。
林悦成回头面朝安洁儿，他那金色的眼睛有好几个瞳孔都在瞄准着她，那种异类的眼睛让她联想到了恶魔。
“安洁儿同学，我并不反对在合理范围内师生间产生冲突。但像黄金周那样的事情如果再发生的话，后果不用我说了吧。”
林悦成的手没有抬起来，他也没有把手伸向剑柄，但他的瞳孔在快速地颤抖，就像是在不断跳动着的火焰。
嘲风见安洁儿还想争辩些什么，他立马捂住了安洁儿的嘴并向林悦成道歉：“对不起老师，那次是我们错了。”
“很好。”林悦成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嘻嘻，嘲风，你伺候着这么个大小姐还真是难为你了。”东云用手肘碰了碰嘲风的手臂：“我记得那个医生的医术很厉害的啊，怎么还不能站起来吗？话说你们的法术还真是方便，我就不会这种法术。”
东云指的是安洁儿轮椅下面的冰制滑梯。安洁儿的轮椅被嘲风往着山顶的方向推去，她的轮椅下面就会涌起一股白色的寒气，并迅速地在安洁儿的轮椅下面形成一条冰制的平滑道路。因此，就算这里的地面是岩石阶梯，嘲风也能平稳地把安洁儿推上去。
“少说两句吧。”出声的是铃鹿，他让东云不要再逗安洁儿了。
“唉，刚进班里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长飘飘的文艺少女呢，没想到是个半鬼啊。”嘲风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感到遗憾。
“怎么了怎么了？文艺少女就比武斗派要强吗？”东云不满地把手放到太刀的刀柄上：“要不我们比划一下？”
“喂——”这时，陈恒依发出了小小的声音。其他学生看向陈恒依那边，而站在陈恒依身边的倪红花则是指向了前面的林悦成。
在学生们没有留意的时候，林悦成已经在高处的阶梯那里停了下来，他正在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下面的学生。
全部人立马乖乖地低下了头装作努力赶路的样子。
林悦成继续向来时的大殿走去。他叹了口气，他多少有点明白自己念高中的时候老师们到底有为学生们费多少心思了。单单是这几个学生，就让自己有种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喷不出来的感觉。
山顶上的银光平等地给予所有人归途的光芒，让他们不至于会因为黑暗而看不清回家的路。
在前面带队的林悦成，就像是部落氏族中最强大的猎人一般，走在最前面带领族人回到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