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终幕
全身没有负担，轻飘飘的，就好像是失重了一样。
睁开眼睛。
“哟，清醒了吗？”东云眼前的正是正在擦头发的林悦成。他好像是刚刚洗完澡一样，头发湿湿的。而令东云觉得吃惊的是，林悦成的左手完全复原了。他的左手就像是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诅咒一样，干净洁白。与此同时，东云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也几乎全都治好了，只不过她现在被浸泡在一种澄澈的橙黄色液体中，当然她也有好好地罩上一层衣物，她身上的衣物就像是鱼类的鱼鳍一样随着液体的流动而轻轻飘着。东云已经解除了鬼族的姿态，变回了普通的长发少女，因此罩上一层衣物也是理所当然。
现在的东云正位于一个装满液体的透明圆筒中央，她正浮在液体中，而林悦成就站在她的面前。
“你……我……啊。”东云说话了。她吃了一惊，虽然她被浸泡在液体中，但她的声音依然能够传递到外面。
“声音是通过空气震动传播的。这种特殊的液体也能够传播震动，所以没什么好吃惊的。”林悦成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的手……没事了？我明明把那份灵魂给吃掉了。”东云凪对林悦成左手的复原感觉到不可思议。在梦境之中，东云已经把林悦成左手份的灵魂给吞噬了，所以林悦成的左手才会自然而然地腐烂。
但现在，没有灵魂的手臂部分竟然复原了。
“无所谓嘛。灵魂这种东西不是可以随时补充的吗？只要脑子里的主体意识部分没有受损，其余部分的灵魂随便就能找些别的替代嘛。我认识有个很好的医生哦。不仅是我没事了，你看你身上的灼伤不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吗？”林悦成笑着说道：“姜先生，可以结算了。治好我的手和我的学生，多少点？”
东云的注意力转移到林悦成的对话对象身上。那是她学校的教导主任，很少能够在学校里面见到他，东云对他的了解并不深入。
“教导……主任？”
“那是姜先生的副业，主业是医生才对。”林悦成对东云的疑问做出回答。
站在一旁的姜先生上下打量着东云的身体，然后用手抵住下巴问道：“小姑娘，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对劲吗？”
姜先生是个温婉的成年人，看起来大概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东云一看到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听到姜先生的疑问，东云赶紧动动自己的手脚，确认了自己身上没什么疼痛的地方之后，马上回答道：“没事了。谢谢你。”
“这小姑娘挺有礼貌的。不怎么像弑母的不孝子弟。”姜先生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来跟林悦成说道：“今天我心情不错，劳务费就收你600点好了。至于药品和器械的成本费，大概3500点，总共4100点。”
“没问题。”
“好。”
林悦成和姜先生同时伸出一只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林悦成的那只手的手背上浮现出了一个三叉雷的纹章，而姜先生的手背上则是出现了一张叶子的纹章。两人两手交握的发出了点点微光，然后在林悦成这边的手腕上跳出了红色的“-4100”的字样，而姜先生那边的手腕上则是跳出了蓝色的“+4100”的字样。
“好了。接下来你自便吧。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姜先生扶了扶眼镜，整理了一下衣领，从有着圆筒的这个房间打开门走了出去，最后还留了一句话：“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马上通知我。”
“姜先生，谢谢您了。”林悦成郑重地向姜先生道谢。
“这是我的本分。”姜先生打开门笑道。在姜先生开门的瞬间，伊泉扛着大剑走了进来。
“真性急啊。”姜先生动作温婉地关好门，对于伊泉这种急冲冲的行为没有计较。
伊泉在林悦成面前站定，她虽然看起来是在看圆筒中的东云，但她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瞄向林悦成那只已经变得白净的左臂。
“没事了？”不知道伊泉是在问东云，还是在问林悦成。
“没事啦，都没事了。放心。”
“……是吗，那就好。”伊泉看了林悦成一眼，然后垂下大剑背靠墙边。她仿佛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对话不是她应该干涉的事情。
故事就这样结尾就行了。伊泉站在这里只是为了防止伤势已经被治好的东云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虽然林悦成靠椅轻易地把东云变成焦炭，但伊泉觉得林悦成这个人还是心慈手软，万一被东云跑掉就又要话费一番功夫了。伊泉对林悦成有这种印象也不奇怪，毕竟他是一个明明能尽快解决事情，但却拖着手上的诅咒直到现在真相大白才行动的人。
伊泉靠在墙边。林悦成看着东云，东云看着林悦成。
“老师……冬见，铃鹿冬见怎么了。”
“放心。既然你都没事，他肯定也不会有事的。我想问一下，既然你才是铃鹿重贤的孩子，那么铃鹿冬见又是谁？他为什么会跟着你来到中国这边？”林悦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看他年纪轻轻就把法术修行到这种地步，其实也是挺有天赋的孩子嘛，铃鹿神社不至于会就这样暴殄天物吧？”
短暂的沉默。
东云叹了口气。
她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希望老师你不要到处宣扬。因为这并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
“嗯。我答应你。我也没有到处传播学生私事的兴趣。姑且好奇一问而已。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铃鹿冬见这么维护你呢。”
“维护……我？”
“他说他对两个老师的一死一疯、以及这一连串的责任负责，在你还没有清醒的时候。他说你是无辜的，他说你是在他的强迫下执行这些行为的。看来铃鹿冬见还不知道你已经交代了你才是铃鹿重贤孩子的这件事情。”
“……”
“所以说，我才会好奇。他是你的谁？双胞胎哥哥吗？但是据伊泉所说，在战斗的时候他的头上没有长角哦。难道是因为他没遗传到母亲的鬼角吗？”
“……堂哥。冬见是我的堂哥。比我大几个月。跟我一样是不该生下来的人。”
“铃鹿礼信的孩子吗？”
“对。不过他是私生子。冬见不是铃鹿礼信正妻的孩子，所以跟我一样被流放到中国了。”东云自嘲地说道：“不过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交易’吧。拿我母亲的尸体来做交易，换取禁锢我们的义务。”
“原来是这样啊。”林悦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嗯，还不错嘛。在异国他乡里还有一个为自己真心着想的亲人，我觉得并不坏。”
“滚！他可是那个铃鹿礼信的儿子！”
东云凪的怒吼仿佛可以震碎透明的圆筒。圆筒中的液体也随着东云这激动的叫喊而涌起了波澜。
“不仅是铃鹿礼信，还有那个废物铃鹿重贤，我迟早一天都要报仇雪恨。”
东云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她对林悦成怒目而视，仿佛林悦成就是她的弑母仇人一样。
但是。
东云凪自己说过。
东云凪自己说过东云珀的事情。
东云珀是被东云凪自己亲手杀掉的。
“面对现实吧。你现在什么都做不到。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好好道歉么。”不知为何，伊泉这时候插嘴了。可能是出于同情，也可能是出于嘲笑。林悦成并不能读懂伊泉现在的心情。虽然他已经和伊泉一起生活了半年，但实际上林悦成对伊泉的过去一点儿都不了解。
“……如果不是你们有强大力量的话……”东云咬牙切齿地瞪着伊泉：“我们那天晚上就可以血洗那间学校……如果我有你们这样的力量的话……”
“错了。”林悦成用手机边角敲了敲透明圆筒的外壳，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你看看日期？不是‘那天晚上’哦。”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九月三十一日晚上十点三十五分。
“……”东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无论怎样都想不到现在距离自己被林悦成重伤的时候还不超过六个小时。特别是东云身上那些严重灼伤被彻底治好的情况下。
“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你还是向这个人求饶的好。你造成了麻烦，不过本质上来说你也是受害者。”伊泉再次说话了。貌似她对东云的那种愤怒情绪起了反应。
“求饶？你们这群家伙全都是一丘之貉！”
“你想说那两个被你害得一死一疯的老师也是吗？”在东云还没把话彻底说完之前，林悦成就已经用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东云那激动的情绪。
“……啧。你们这些胆小鬼，把我们困在这里……有种和我们正面单挑啊。”
“哼，好歹还有救。还有点廉耻嘛。”林悦成轻松地笑了笑，然后转瞬间变得面无表情：“不过你们连我们的踪影都找不到，就已经说明你们的能力不足了。简单来说，你们两个目前太无能而且和废物差不多。”
“……随你怎么说好了。成王败寇，哼。”
“嘛，目前这个阶段我也不想让自己和学生的关系搞得太僵。放心好啦。”林悦成在圆筒旁边的操作台上摁了几个按钮，东云所在的圆筒开始排水，待到圆筒中的液体彻底放干净之后，那个圆筒自动地往两边打了开来。
“出来吧。”林悦成把一条大毛巾扔了过去，见东云接住了，然后就朝伊泉说道：“带她换套衣服。”
“黄金周来临之前，我们就把事情好好了结一下怎样？东云同学？”
没等东云回答，林悦成就走出了有着圆筒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在朱雀馆的18楼，一个宽敞的客厅里。林悦成一行人到达这个客厅根本没费什么事，因为刚才有圆筒的那个房间正是位于朱雀馆的17楼。
伊泉在一旁握着手柄打游戏，而林悦成则是坐在一张沙发上，东云坐在他的对面。
“请。学生的话，热牛奶就可以了吧。”林悦成用玻璃杯给东云温了一杯牛奶，还能从乳白色的液体平面上看到飘散的热气。东云毫不客气地抬头就喝，然后皱着眉头问：“怎么不甜？”
“脱脂纯奶对身体健康比较有利。”林悦成理所当然地说出了理所当然的话。他在说这话的同时翘起了二郎腿，并摆出了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
“……唉……”东云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我突然觉得你真的是个很麻烦的人。”
“如果不麻烦的话，你们两个早就没命了。”冷不丁的，背对着两人的伊泉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看着用凶狠目光盯着伊泉背影的东云，林悦成不由得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好不容易才让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你少说两句不行嘛。”
“……”伊泉回头看了林悦成一眼，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东云那愤怒的样子，伊泉也就摇了摇头，重新回到了她的游戏世界中去。
东云愤懑地瞪了伊泉一眼，然后一脸不爽地朝林悦成问道。
“说吧，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堂哥只是听从我的命令去做事情，我承担一切责任，就这样。”
“你们两个还相互包庇啊。不过放心，跑不掉的一个都别想跑。”
林悦成轻松地笑着。他现在的角色就像是个大权在握的审讯官，而东云则是他的阶下囚。
“……这和他无关。”
“有没有关系由我来判断。放心，你们俩都未成年，而且我可不想自己教的第一届学生就轻易地被弄死了。放心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悦成的话里的意思也可以这样理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那冬见呢？他没和我一起被带到这里来吗？”东云朝客厅四周张望。但这里只有三个人，无论如何都看不到东云想要看到的背影。
“在见到他之前，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说。”
“梦境中的那个双角鬼，确认是你的母亲吗？”
“那个梦境只是我潜意识的产物，通过咒术把你的灵魂拉进我的意识里面而已。所以出现我见过的场景或者见过的人物也并不奇怪。”
“你是说，那是你的回忆吗？但我怎么觉得那个女人是活着的呢？”
林悦成想起了在那次梦中和东云珀的几句对话，实在是想不到那只是一道虚影。
“……我的母亲已经死了。”东云凪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变得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那只是我的记忆。”
“哦？那就有意思了。”林悦成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梦境：“也就是说，在你的记忆里面，你杀了自己的母亲，然后喝了她的血？我说的对不对？”
“……”东云别过了脸不和林悦成对视，她说：“我不想说，你也不要猜。”
从东云的侧脸可以看出她现在很难受，而且情绪有点不稳定。
林悦成舒舒服服地把背靠在沙发上，一脸舒服地享受着沙发那柔软的触感，然后继续把对话推进下去。
“我一直和你说过，要面对现实。有些东西，是你一定要去面对的。比如现在的这种情况。”
“你想说什么？”
“陆拾肆，麻烦你了。”林悦成用食指的第一个关节敲了一下桌面，发出了信号般的声响。那就是信号。一团黑色的雾气在客厅中弥漫，而雾气中出现了一个被粗壮麻绳五花大绑的少年，那个少年正是铃鹿冬见。
“哥！”
东云喊了铃鹿一声，但铃鹿低垂着头，好像还没恢复意识。
林悦成把翘起来的二郎腿换了个边，然后用发出电光的左腕对准了还在昏迷中的铃鹿，笑着朝东云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好谈的，毕竟他是你的仇人嘛。而且他也坦白了一切都是他做的，责任让铃鹿冬见来承担就好了。”
“……”东云一脸愕然，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林悦成会突然间变卦。
“杀人就得偿命。不言而喻之理。”林悦成左手的电光越来越亮，仿佛无论在什么时候朝铃鹿的那个方向劈出闪电都不奇怪。
“啊……没错……我妈是我杀的，是我杀的那又怎样！我十四岁就拿刀砍下了鬼的脑袋，为了证明我对人类无害，为了证明我对铃鹿一族忠心耿耿，为了证明我能斩妖除魔！铃鹿礼信让我杀掉那只把我生下来的鬼！不然我的首级就要被砍下来风干做成法术道具！为了活下去，我这样做有什么错！”
东云的情绪已经崩溃了。她一边大声说着这些话，一边留下大滴大滴的眼泪。
“你们到底想怎样啊！我已经听你们说的做了！为什么还要把我们流放到这种地方啊，难道我想死在自己的故乡里都不行吗？铃鹿重贤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妻女都无法保护，还有什么资格身为人父！”
林悦成手中的电光消失了。同时他的二郎腿坐姿也变回了端正的坐姿。
“终于肯说些心里话了啊，东云同学。”
眼泪还源源不断地从东云的眼睛里冒出来，林悦成在她对面等待着她情绪逐渐稳定，然后换了一副表情继续对话。
那是认真的工作用表情。
“首先我说个结论。现在让你们回日本是绝对不可能的。特别是现在的你们。在我们的国土闹出了事情，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你们回国吧。”
“你想说什么？”
“面对现实。”林悦成再次重复了这四个字：“现在的你们是没办法做什么事情的。应该好好养精蓄锐，等待机会，这原本是你们该做的事情。然而，你们却试图让无辜的人卷入了其中，让普通人的人生为你们的仇恨买单，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说，我会给你们相应的惩罚。”林悦成说道：“下次要记住，身为我的学生，不要求你们品格高尚，但也绝对不允许你们品行恶劣到滥杀无辜。”
林悦成再次用指关节敲了下桌面，说道：“陆拾肆，麻烦你了。定罪书我刚才已经交给你了吧？”
从围绕在铃鹿身边的黑雾中发出了一个机械般的声音：“嗯，我明白了。这两个就是罪人吧，玖号。”
“嗯。顺带一提，女生这方面身子骨比较弱，而且还大伤初愈，希望你能够手下留情。”
“玖号，你应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罪罚相抵，在我管辖的范围内，不存在手下留情的选项。”
突然间，从东云身旁也冒出了一大片黑雾，黑雾中射出了九条结实的麻绳绑在了东云的身上。“你想干嘛！”东云全身用力，甚至连头上的角都因为鬼的力量而显现了出来，但依然无法挣脱紧紧束缚着自己身体的麻绳。
“记住了。我不会让你放弃仇恨。但是，对生命的淡漠是绝对不允许的。”林悦成站起来，面对面盯着东云的眼睛说道。这时候，东云才开始感到恐惧，开始为未知的处分而感到恐惧。但是身为拥有一半鬼族血统的半鬼，东云体内的鬼族血液绝对不允许自己低头求饶。
“谢谢‘你’了。我会记住的。”东云恶狠狠地吼道，她在“你”字上面用了重音。
“是嘛，那我就等待你的‘热情’回报了。”林悦成的嘴唇靠在东云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母亲的尸体我已经让人安排去安葬了。等你出来之后，就去拜祭一下她吧。”
东云愣了愣神。
然后她瞬间便被麻绳拖进了黑雾里面。与此同时，在一旁的铃鹿也被麻绳拉进了黑雾之中。
“陆拾肆号，给我点面子嘛，手下留情。”林悦成朝黑雾说道。
“玖号。我真的不明白教主为什么会让你这种心慈手软的人进来。虽然这也和我无关就是了。”
“或许是因为我特别优秀？拥有主角光环什么之类的？而且我现在的工作是老师，作为一名老师怎么可以轻易地放弃学生呢？”
“哈哈，如果是的话，那倒也是算一件趣事。”黑雾中被称为陆拾肆号的声音哂笑着：“那么刑期六天没问题吧？按照你的说法还要留一天让他们休息，然后让他们第二天还能够准时上学？”
“就是如此。”
“呵呵，你真的是个有趣的人。我会遵守约定的。”黑雾逐渐消散，然后在这个客厅里彻底消失了。
现在整个客厅里只剩下伊泉和林悦成。桌子上还有半杯牛奶，刚才还冒着热气的牛奶现在已经凉掉了。
“搞定了？要不要通宵陪我玩游戏？”伊泉头也不回地征求着林悦成的意见。
林悦成居高临下地敲了下伊泉的脑袋，说道：“你以为我不用休息啊。而且我的左臂也是刚刚才治好。况且我明天还预定要出去呢。现在不好好休息可不行。”
“那么晚安。”
“晚安。你也别玩这么晚。下次再见到你连续打超过二十个小时的游戏我就把游戏机砸了。”
“知道啦，你去睡吧。”
伊泉一直背对着林悦成说话，仿佛她根本就不把林悦成的话当作是一回事一样。
“唉……”林悦成叹了口气，仿佛是要把最近这段时间的疲劳全都随着这声叹气呼出去。然后在九月三十一日的十一点四十五分，林悦成终于是进入了平静的梦乡。
这次没有东云的梦境。
没有女鬼。
作为一名社会人的林悦成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