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雷霆老师
“喂喂，是老师吗？现在学校被一个结界给封住了。有五个式神分别对应五角组成一个五边形用阴阳五行的术法组成了这个结界。”陈恒依一边拿着笔记录着现场的事项，一边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说道：“那五个式神分别是猫头人、狗头人、鸟头人、黑色人影、以及一张黄纸符咒，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陈同学，老师现在很忙。”
“那你要申请结界巡察司的结界封锁吗？封锁整个高中所用的费用可能需要超过五千点。”
“不用，封锁我们的那间教室就行了。我能控制事态。”
“高一七班的教室吗？”
“对的。”
“可以，我马上安排人手。”陈恒依切断了电话，然后开始联络结界巡察司的人。
而在林悦成一旁能听到林悦成说什么的铃鹿则是露出了嘲笑的笑容：“老师，您说您能够控制事态吗？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反倒是你，式神全都拿去布置结界了。还有余力对付我们吗？据我所知，伊泉应该还在学校里面。”伊泉是在学校里面没错，不过林悦成这只是虚张声势。因为即使伊泉在学校，他也无法联系上伊泉。伊泉不会使用手机真的是个无比遗憾的事实。
“哼。我身为阴阳师，在正面对抗方面自然比不上那些舞刀弄枪的。但现在这是我的结界里面，这里就是我的领域。”铃鹿笑呵呵地说道：“只要做足了准备，阴阳术士才可以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实力。”
说完，铃鹿的背后又多出了几条黑影。那些黑影“嗖”的一声飞到了林悦成的身旁，并围绕着林悦成周围转圈。它们旋转刮起来的阴风让林悦成觉得脸皮生疼。
铃鹿已经胜利在握了。他说：“老师，我给你一个忏悔的机会。昨天你让我看到母亲的尸体，让我知道了这个交易，虽然我很想感谢你。但我的愤怒依然大于感谢，所以现在我给您一段忏悔的时间。当然，无论您怎么忏悔我都不会让您留下一点点活着的痕迹的。”
“我？我忏悔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们真相而已。做人要学会面对现实。”
“那么，我们面对这个真相的回应就是复仇。先从这里开始，一路杀回日本铃鹿山那边去。老师，您是属于四方工作室那边的人，那么您就是我们的第一个活祭。”铃鹿笑道：“其实我也给了您阻止我们的机会。那天我在布置结界的时候您不是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么？没想到您还真的是个外行中的外行啊，还真的以为我是在为死去的灵魂祈祷了。”
“也就是说，今天的事情你是早有预谋？”
“只是未雨绸缪而已。”铃鹿高举手中的蝙蝠扇，仿佛只要扇子往下一划，那些黑影就会依照命令把林悦成撕成碎片：“那么，您的忏悔就是这么两句话吗？”
“我觉得你们还是面对现实的好。先不说回日本，你们能打破四方工作室的结界离开这个城市我都可以倒立自杀了，还是直播的那种。”林悦成面对这种情况依然一副淡定，嘴上毫不口软。
“那么，您也要面对五马分尸的现实了！”铃鹿手中的蝙蝠扇往下一划，同时教室窗外一阵怒吼传来：“小子，纳命来！”
那声怒吼的主人正是中了女鬼一箭并朝这间教室飞扑过来的伊泉。伊泉右手拖着散发出蓝光的大剑，左手燃烧着熊熊蓝焰的火光就像是流星一样朝林悦成这边冲了过来。
“来得好！”铃鹿大喝一声，同时教室的窗户自动打开了，伊泉毫无阻碍地进入了教室。正当林悦成和伊泉为这个情况感到奇怪的时候，窗户立马被关上了，同时无数的黑影封住了整间教室里里外外。而围绕着林悦成的黑影也没有闲着，它们马上旋转着包裹住了林悦成，林悦成的身影不到一两秒钟就消失在这间教室里面了。
“……”伊泉看向林悦成消失的地方，她的头发就像是火焰一样在空中燃烧着。那个样子就宛若火神降临。她的左手抬起，并有一团蓝色的火焰在她的手中盘旋转动：“叫铃鹿的小子，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了吧。”
“别冲动，老师还没死呢。”铃鹿轻笑着：“有一个人想要亲手杀了四方工作室的人。所以我只是把老师传送到那个人身边而已。至于我的任务嘛，就是拖住你。同时提醒你，在结界里面，‘我’可不一定是真身哦。随便你怎么闹，只要老师一死，这个学校里面的其他人也要跟着陪葬，那就是我们的胜利了。唯一可惜的是，我的结界完成得有些晚，学生基本上都走光了，不过还是有些工作人员留在这里的吧？譬如某些与法术机关相关的工作人员？”
这是铃鹿的猜测。既然像伊泉这种级别的怪物都驻守在这间学校里面，那么学校里有着多两个和法术机关相关联的人员也不奇怪吧。
对于那些人，铃鹿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无赦。
伊泉发出吼叫，蓝色的火焰在教室里面扩散。不过这些火焰被包裹着教室的黑影给挡住了，在教室外面的林悦成既不能听见伊泉的吼叫，也不能看见身上所发出来的火光。
林悦成现在能看到黑到一半的天空，以及西边远处的落日。只可惜今天的云层有点厚，并不能观赏到宛若夏天那般壮丽的火烧云。此时，林悦成正站在某栋教学楼的楼顶。九月的夜风开始刮了起来，让他的身子骨稍微颤抖了一下。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伊泉早上提醒自己要多点锻炼的事情，林悦成这才感觉自己要多做一些基础体力的锻炼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林悦成的身体也就相比于伊泉那种怪物而言比较单薄而已。林悦成自身的身体素质还是要比普通人好上些许的。
毕竟身负“四方工作室玖号”的名号。
林悦成低垂手中的长剑，看向自从自己被黑影带到这里来就一直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影，说道：“那么，现在我的对手换成你了对吧？”
女鬼站在林悦成的对面，手中还拿着刚才用来射击伊泉的大弓。她的银发在空中随着夜风飘散飞舞，反射出丝丝点点的莹光。她没有说话，只是把大弓扔到了地上，然后再次拿起了大太刀，然后朝林悦成这边做了个起跑俯冲的姿势。
“干劲十足啊。你不跟我聊两句吗？你应该是会说话的吧。”
女鬼的身体抖了一下，她朝林悦成看过来的眼神中充满着疑惑。
说实话，现在并不是谈话的好时候。
并不只是高一七班的教室被黑影所包围，周围的天空都布满着重重的鬼影。而且那些鬼影都在建筑物里面进进出出，似乎是在寻找着他们要找的目标。好在现在学校都放学了，而且明天就是黄金周，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留在学校里面。当然这也是铃鹿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他也并不想把过多的普通人牵涉其中，只要把关键的目标解决掉就好。
“一男一女站在天台，而且还是在黄昏这么诗情画意的时间里，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好好深入地了解一下彼此么？”
林悦成缓缓地揭开左手的绷带，绷带上面渗出了些许粘稠的脓水。他的左手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
不过好歹还勉强能用。
林悦成握、张开了左手的五指，好像还有那么的一点感觉。
“你想说什么？”女鬼重新站直了，她那沙哑的声音重新出现在楼顶上。其实光听声音的话，并不能区别女鬼是男是女。
林悦成朝女鬼伸出腐烂的左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说道：“这时候还装蒜未免太不知趣了吧？东云凪。”
“……”
女鬼没有回答。只是用双手握住太刀扛到肩上，然后朝林悦成这边缓步移动。这是标准的双手劈砍姿势，只要对方一进入太刀三分之二的刀身长度的范围内，即可让对方一刀两断。女鬼在面对林悦成的时候不再采取那种横冲直撞的攻击方式，很明显，她对林悦成的戒备等级提高了。
“我本来以为梦中的那个女鬼是你的母亲。但实际上那个独角的女鬼是你才对吧？虽然之前一直这么怀疑着，不过看到昨晚的那个双角鬼我才确信了。那个双角鬼才是你的母亲——东云珀，而你则是东云凪。”
女鬼的身形定在了原地，她盯着林悦成的瞳孔深处，手上青筋暴起。周围的黑影开始朝女鬼的身体上凝聚，铃鹿的结界似乎对女鬼的力量也有加强的作用。
“铃鹿到底是谁我不怎么清楚。但我猜，你才是铃鹿重贤和那个‘鬼’的孩子吧？双角鬼和人类刚好生下单角的半人半鬼，这么联想应该是合情合理的。从日本过来留学的只有两个人，铃鹿冬见是个阴阳师，从来没有展现过‘鬼’的一面，而剩下来的你，东云凪，那就应该是那个‘单角的鬼’了。如果说铃鹿一族是好面子的一族，不允许你姓铃鹿而跟着母亲姓东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你知道了又怎样。”女鬼把扛在肩膀上的刀垂下来。女鬼的脸依然是一张狰狞的鬼脸，但她的声音好像柔和了一点，和东云的声音有点相像了：“朝我说教吗？还是向我求饶？”
“我只是确定一下而已。顺便问下。那个梦境是你潜意识做出来的吗？这其中或许根本就没有铃鹿冬见的诅咒，一切都只是你的故弄玄虚，铃鹿冬见只是配合你而已。”
“和你想的差不多。所以呢？”
“临死之前和学生多聊两句不行吗？或许身为四方工作室工作人员的我会透露一些让你们回去的方法呢？”
“把方法说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呵呵，怎么我感觉无论我说不说都会杀了我啊。放轻松，你身上的黑影都浓到看不清你的脸了。”
“唉——”东云叹了口气。
此时太阳的光芒彻底在西边消失了。天上只有漫漫黑夜。
东云的叹息就宛如飘散的灵魂，就这样升上了无边的黑夜。
“问吧。反正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稍微打发点时间也并不坏。”东云伫立在原地，依然是刀不离手。但她身上的杀气好像减弱了。林悦成希望这不是他的错觉。
“你就不怕我是在拖延时间等伊泉过来？”
“冬见的战斗能力虽然不是最强的。但是布置好结界的他，让那个女人到处移形换影到达不了这里也不是难事。你听说过森林遇难么？即使你定好了一个方向一直往前走，但还是走不出迷路的森林。这对那个女人而言也一样。即使她看到了这个楼顶，她也绝对无法轻易到达这里。”
“不错的法术。如果能够用在正当的用途上就更好了。”
“哼。布置这个结界起码要五个灵魂，五个之中最少要有两个是人类的。一个来自于死掉的第一任班主任，另一个来自发疯的第二任。”东云的脸上充斥着冷漠，似乎她本人对这样的对话毫无兴趣：“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
东云的意思很明显了。虽然不怕林悦成拖延时间，但免得节外生枝。东云允许林悦成在这五分钟之内说完自己的遗言。
“那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林悦成把手中的长剑插在了地上，然后右手放开了长剑：“这种法术还是限制一下使用比较好。那么我想问，昨晚遇到的双角鬼是你的母亲么？”
“是又怎么样？”
“你母亲死了吗？我记得昨晚在梦中她被你杀死了。”
弑母。
如果那个双角的女人真的是东云凪的母亲的话，昨晚在林悦成的面前就上演了一出弑母的戏码。
而且还不单纯是弑母，东云在杀了母亲的同时，还在喝她的血。
“差不多。现实里的死法和昨晚的差不多。”东云用了两个“差不多”，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家族里都说母亲失踪了，但实际上是我杀的。”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林悦成摇了摇头。他深吸一口气，好像是要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一样。
林悦成年纪不算很大，但阅历也不少了。然而，第一次教的学生就有个弑母的，这让他非常的……震惊。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东云才会杀害自己的母亲？还有东云把母亲的血喝掉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是憎恨自己被生出来？还是别的什么理由？
这些东云凪不说，林悦成也没办法知道。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那是我来中国之前的事情了。哼，我只是为了自己活命的卑鄙小人而已。”东云再次把长刀扛到肩上：“还有什么话想要说的吗？时间不多了。当然我希望你这条命能够死得有价值一点，比如告诉我们逃离这座城市的方法。”
“我记得之前和我接触的那个东云是个好孩子啊，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林悦成一脸惋惜。
这也许是人性的两面？平时装作乖乖的好学生，但实际上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林悦成觉得这将会成为自己的一个不错的人生经验。
“把剑拿起来。你说完了吗。”东云再次做出了持剑的姿势，下盘抓稳，同时准备冲刺：“我再说一次，我只是为了自己性命而不惜牺牲其他人的卑鄙小人而已。”
“哈哈，真正的卑鄙小人会用‘卑鄙’来称呼自己吗？”林悦成摊摊手，他并没有把手边的长剑拿到手中。
“随你怎么想。还是不肯说吗？这个城市的秘密。”
“我的命就在这里，你尽管来拿。”林悦成再次伸出腐烂的左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他的脸上挂着充满自信的笑容，配合着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在街上失了心疯的傻子。
东云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她的长刀就要跟随着这凄烈的嚎叫收割林悦成的项上人头。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在东云的脚步踏出之前，她再次发出了一声叫喊。不过这次并不是鼓劲的嚎叫，反倒是哀嚎。同时，她的这声哀嚎又被更大的声响所盖过了，那是电流窜过空气的声音。
同时东云的身上传来一阵焦臭。
“哈……哈……”东云感觉到自己浑身发麻刺痛，她不由得用手上的长刀刺进地面，以此来支撑住自己那好像快要倒下来的身体。
“……威力还是太大了吗……东云同学，你没事吧？”林悦成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左手掌，朝东云问道。
林悦成的这个问题没有丝毫嘲讽的意味，他语气中反而是十分担心东云的安危。
“……你……刚才干了什么……”东云勉强动起自己的身体，双眼带着憎恨看向林悦成。
“这就是我凭什么能当四方工作室‘玖号’的原因。”林悦成举起来的左手周围窜过一丝闪电：“虽然说得这么帅气，但我也就只擅长雷电的法术罢了。”
“……区区雷电，就能阻挡我们吗！”
东云再次给全身的肌肉注入力量，同时把周围的黑影大量地吸入自己的身体里面。
“我绝对不会死在这里，我绝对要回去找那些家伙报仇雪恨！”
“不行啊。东云。抱有仇恨我不知道是否正确，但现在的你太冲动了。”面对着朝自己冲过来的东云，林悦成的左手不断地发出一道道闪电。那闪电就像是鞭子一样劈开围绕着东云身体周围的黑影，同时给东云的肉体造成实际上的伤害。原本身为女鬼的东云，按照她的身体能力，区区距离林悦成的这二十米不到的距离不过是瞬间能跨越的事，但由于这些围绕在东云周身的电流，东云的脚步不得不慢了下来。
全身麻痹，而且个别强大的电流还给东云皮肤表面造成严重的灼伤。
虽然身为鬼的东云具有比普通人更强的恢复能力，但是林悦成并不会乖乖等死。从他左手中释放出来的电流基本上就没有停过。
东云的脚步越来越慢。
刚开始还是大步向前的跑动，到了接近林悦成不到十米的时候，她基本只是在坚持不倒下来而已。她手中的太刀依然高举，等待着让林悦成进入攻击距离的瞬间。
十米、九米、八米、七、六……
东云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林悦成。
“我是建议你停下来啦。毕竟普通人体的安全电压只有36伏而已。你估计已经被我劈到心律不齐了吧。都能闻到烤肉的香味了。”
“……要是放过你们这群家伙……我母亲不就白死了吗！”
东云已经走到了林悦成的面前，虽然伤痕累累，但她毕竟是鬼化之身，还是比林悦成看起来要健壮、且更有战斗力。
“说得好。我听到了。”林悦成轻笑一声。
东云眼前基本上已经看不清有什么东西了，只能依稀看到林悦成的影子。她想把手中的刀朝林悦成的方向劈下，但她已经没有握着刀的感觉了。
全身基本上已经都被麻痹，而且有一种快要接近死亡的锥心痛楚。
东云手中的刀虽然还被握在手中，但她的手臂早就已经自然垂下，而且已经没办法再举起来了。
“好孩子，该睡觉了。”
林悦成用左手举高轻摸上了东云的头。
林悦成的左手和东云的头发之间闪过了一丝雷光。
东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耳边嗡嗡作响，然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身躯缓缓倒下，然后在她面前的林悦成抱住了她。
“哎，总算先搞定了。”林悦成看向四周。在不知不觉中，四周的黑影已经全部消散，看来伊泉那边也已经把铃鹿搞定了吧。
向周围扫视，果然不出所料，林悦成在某栋楼的楼顶看到了伊泉在朝他招手。伊泉摆起来的那只手拿着银色大弓，看来如果刚才林悦成没有把东云收拾掉的话，她就会立马使用箭矢支援吧。
而已经昏迷的铃鹿则是被伊泉像是玩偶一样夹在腋下，一动不动。
“看来，终于算是在假期之前搞定了啊。勉勉强强赶上了。”林悦成确定了一下时间。现在正是九月三十一日的晚上七点二十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