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百鬼夜行
那晚梦里，林悦成被女鬼追着砍了九条街。
场景是占地面积极大的一大幢和式房屋，林悦成从这个房间跑到那个房间，中途还用伊泉的大剑破坏了很多纸拉门。时而在走廊上奔跑，时而在房间中穿梭，时而爬上楼梯到达上面一层，又或者是走下楼梯去到下面一层。林悦成使出浑身解数来逃脱女鬼的追捕，但依然无法彻底摆脱女鬼。
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林悦成在哪里都能够清晰地听到女鬼那震天的脚步声以及传遍全屋的怒吼。
“可惜了这片夜景啊，没有那个时间欣赏了。”林悦成靠在和式房屋的窗边，看着外面有着点点荧光的山林。这幢和式房屋位于山林之中，在夜晚，却不显得黑暗。因为在林间的各个角落，都有着一些一闪闪的荧光。在黑夜里，这些荧光令人有一种黑暗中的曙光一样的感觉。深吸一口气，这附近有着植物的清新气息。林悦成想继续留在这窗边，然而不远处的脚步声和怒吼已经不允许他这么风雅淡定了。
“想来我曾经也是个艺术家，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艺术了。”
林悦成喃喃自语道，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转瞬之间，那个窗户边上就失去了林悦成的身影。然后轮到女鬼出现在窗边左右张望，她发现林悦成已经不在这附近了之后，大吼一声，又跑去其他地方寻找了。
从房屋的顶层一路往下，虽说是顶层，但也不过是三层而已。不过这个房屋的占地面积很大，即使是只有三层，也足够容纳下大量的居住人口。
到了楼底，林悦成基本上已经无路可退了。女鬼就在附近，她手提长刀，正四处追寻着林悦成的踪迹。
“哼，区区困境。”林悦成轻笑一声，立马翻身上墙，从窗户翻了出去，离开了房屋，溜到了外面。不过由于林悦成对翻窗的不熟悉，他的膝盖撞到了窗沿上，不仅让他疼得要命，还发出了些许声响。
逃出屋外的林悦成一边捂住膝盖，一边说道：“失算……”
女鬼当然不会漏听这点声响，她已经咆哮着冲过来了。
林悦成一头钻进旁边的树丛里，并动作轻快地寻找着前进的道路。逃脱的要点就是尽量隐蔽自己的身影痕迹，然后快速地潜行。林悦成正依照这个准则在山林的灌木中压低身子快速移动。并且在快速移动的同时，偶尔往其他方向扔一两块石头发出声响以混淆视听。虽然这样做不一定管用，但应该可以争取一点点时间。
最后，林悦成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命运的指引，他在这片灌木树林中遇见了一个黑漆漆的洞窟。这时，林悦成已经潜行了好一段时间了，这个洞窟里房屋的距离肯定不近。
这时候林悦成有两个选择，进入洞窟，或者不进入洞窟。
林悦成一向把勇往直前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他意气风发地走进洞窟，那个表情仿佛是在探寻财宝的海盗。
洞窟很深，而且九曲十八弯，但这并不影响林悦成在其中快速前进。林悦成不得不快速前进，因为在他进入洞窟不久，他就已经听到了女鬼的声音在整个洞窟中扩散。估计女鬼也找到了洞窟这里，往林悦成这边追赶过来了。
“哎，如果是个美女在我背后紧追不舍就好了。”
有时候自我调侃也能减少一些紧张感。
林悦成在洞窟中前进，他需要找到一个出口。他需要在梦醒之前都和女鬼保持距离以迎接天亮的到来。
然而，这里貌似没有出口。林悦成已经走到了洞窟的尽头。
洞窟的尽头是一个充满着灰尘的空间。这个空间和洞窟里的通道有着截然不同的地方。这里铺上了平地青砖，周围都能看到粗大的木柱和贴满了各种黄底红字符咒的木栏杆。一言蔽之，这里就是一个地牢，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地牢，应该是为了困住那些魑魅魍魉专用的地牢。林悦成已经走到尽头了，他没必要继续赶路，因为即使是继续向前也没路了。
然而林悦成已经没有办法了。女鬼的咆哮就在身后，停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虽然往前走也八成是死路一条。走进地牢地面，林悦成发觉基本上所有的牢房都是空荡荡的，这个牢房并不像电影电视那般的潮湿粘稠，反而显得干燥整洁。除此之外，还能感受到一丝丝微风，那大概是从某处的通风口那里吹风进来的吧。
林悦成往里面走，他在寻找着地牢出口的可能性，又或者是能够隐蔽身形的地方。
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
这个空间只有一条青石道路，两边是两排空荡荡的牢房，而且基本上所有的牢房都被一把巨大的黑锁给锁上了。一眼望去，无路可逃。
牢房里面基本上没人，只有一间牢房例外。那是处于道路最深处的一间牢房。牢房里面有一名女人，那名女人的红色双眸在黑暗的牢房中闪闪发亮。
林悦成走上前去，发觉这名女人不仅有着与普通人类所不同的血红双眸，还有着一对长在鬓角两边的长角。
威严。
能够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个女人。她跪坐在牢房的一角，那是日本传统的正座的方式。她的双肩稍显纤弱，脊背却是挺得笔直。她微微颔首，红色的眼珠子却是直直地仰视着林悦成。尽管低头顺眉，但脊梁笔挺，让人觉得即使是天塌下来都无法压倒这名女人的脊梁。
“谁。你是谁。”女人没有开口，她只是牢牢地盯着林悦成，但她的声音却已经回荡在林悦成的脑海中了。
“能够用意识交流吗？”林悦成也没有开口，他大概能理解眼前的存在，所以他也只是在自己的脑海中想了那么一句话。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能读取他的想法。
“有趣的人类。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却又保持着冷静的人。”
看不清楚女人的表情，但林悦成感觉到她笑了。
“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在我的脑子里。我赶时间，就无需多言了。”
“哼，人类，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吧？”那个女人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开始读取林悦成的思考了。虽然嘴上说得毫不客气，但那名女人做事倒也毫不含糊。
林悦成一开始还有点不确定，但直到那名女人闭上眼睛的时候，林悦成就确信了。
这名女人就是位于第七研究所的鬼尸。早上带着两名学生拜见了那个尸体，尸体当然是闭着眼睛的。现在这个女人也闭上了眼睛，容貌气质一模一样。
女人闭眼的时间只有一瞬，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事情我大概明白了。”女人开口说话了。她动作优雅地转了个圈儿起身，她身上的白色和服长袖随着她的转动而飘舞着，仿佛就像随时有花儿会在女人的身边飘落一样。
纯白色的和服，和东云穿的和服样式一样。
那名女人走到牢房木栏杆边上，她用长袖轻捂嘴唇，说道：“这位大人远道而来，能不能请你把这道栏杆劈砍开来呢？”
“当然可以。为淑女效劳是绅士的义务。”林悦成轻笑一声。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明确身份，但林悦成觉得放这个女人出来绝对不会有什么坏事，甚至反而有可能会让林悦成绝境逢生。于是林悦成用手中的大剑把眼前的栏杆轻而易举地一刀两断了。这些栏杆上面贴满了符咒，说明了栏杆对法术以及某些非人之物的抗性很高，但貌似对普通的物理攻击没什么抵抗能力。
“谢谢大人。”
女人轻一鞠身，她的笑容就宛若纯洁的白百何，虚无缥缈，而又纯洁干净。
这是个好女人。林悦成在心中叹道。
“呵呵。”女人貌似读到了林悦成的思想，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时女鬼带着咆哮冲进了牢房，由于牢房只有一条青石道路，因此她一眼就看到了林悦成，以及被释放出来的女人。
“妾身不在的时候你干了不少好事呢。”女人笑吟吟地朝女鬼说道。
“……”女鬼在牢房门口停了下来，在她看到女人的时候甚至有后退的迹象。她貌似不擅长应对这个女人。
“你不是追这位大人追得很高兴的吗？怎么现在害怕了？还是说持枪凌弱让你觉得很愉悦？”
面对女人的挑衅，女鬼重整了态势。她脑门上青筋暴起，额头上的单角也放出了不详的红光。女鬼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大吼，然后持刀朝女人这边冲了过来。不知为何，女鬼的眼中好像已经失去了林悦成的影子，她不管站在一旁的林悦成，而是朝女人直直地冲了过去。
“这就对了。”女人的红唇在黑暗中抹出了一轮漂亮的红色月牙，随后女人的身影突然间暴涨，整个人拔高了一倍有多，而且体型也变得更加高大，而其中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女人的脸。女人的脸已经不再是那张清秀的脸，而是变成了类似于野兽一般狰狞的鬼脸，再搭配上她鬓角两边的鬼角，让这个女人散发出比女鬼更强大的霸气。
女人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那张清秀的容貌了。现在她所拥有的只是一张狰狞的鬼脸。
“这把文殊智剑大通连就让你领教一下吧。”女人从腰间抽出一把金色刀锷的大长刀，其刀尖直指女鬼。
女鬼大吼，双手举刀过头顶，一刀朝女人劈了过去。
女人也不甘示弱，筋肉发力，用单手就把女鬼这招泰山压顶给弹飞了开来。
“几年不见，就让我看看你长了多少出息吧。”女人轻笑一声，笑得云淡风轻，笑得缥缈异常。
而在一旁的林悦成则是坐在一边看着两名女鬼在那里缠斗，今晚貌似没他什么事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林悦成被那个困在牢房里面的女人救了的确是事实。于是在两鬼缠斗的时候，林悦成说了一句：“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谢谢了。”
“彼此彼此。我们家的女儿应该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今后也请你多多关照了。能来到这里的年轻人。”双角女鬼朝这边笑了笑，但手边的刀风依然不停，与单角女鬼打得不分胜负。
“女儿？”
“嗯？大人你看不出这是女的？”
“嗯……看得出来……原来这就是你就是她的母亲啊。”
“是的。”
双角女鬼笑了笑。虽然她的鬼脸恐怖异常，但不知为何这个笑容却有着别样的温馨。
“看来你也是个喜欢担心自己儿女的母亲呢。”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担心自己子女的母亲吧。”
林悦成想了想，耸耸肩膀说道：“也对，您说得没错。”
刚开始的时候，双角女鬼还可以和单角女鬼打个平分秋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双角女鬼的体力好像有点不支了。她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身体上被单角女鬼划伤的缺口也越来越多。在一旁的林悦成提起大剑想要上前帮忙，但被双角女鬼给阻止住了。她说：“大人请您坐在那里，教育儿女是父母的职责。”
结果不言而喻，又或者说是不出林悦成所料吧。双角女鬼一时没有招架住单角女鬼的斜劈，在她的左肩到右边腰部的地方绽放出了一道血红色的刀疤。
双角女鬼缓缓倒下，而单角女鬼则是在双角女鬼倒下之前用嘴巴咬住了双角女鬼的脖子。
在双角女鬼被咬住脖子之前，她扭头朝林悦成这边看了一眼，她说：“……大人，这孩子拜托你了。”
“就算你说要拜托我，我也好像没什么办法啊。”林悦成看了看自己断掉的左腕，以及单角女鬼在吮吸双角女鬼鲜血的模样：“而且接下来要遭殃的好像就轮到我了呢。”
然而，林悦成在今晚的运气好像不错。在单角女鬼喝完鲜血之后，正要朝林悦成走过来的时候，林悦成在现实世界中张开了双眸。
清晨的阳光——虽然是很想被灿烂的阳光所照到，但今天是阴天，就算是伊泉帮林悦成把房间里面的窗帘打开，也看不到朝阳升起的光芒。
伊泉一如既往地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玩手机，当林悦成从床上直起腰来的时候，她也抬起了头。
“满头大汗，怎么了？昨晚梦见了什么？”
“……哈……”林悦成出了口气，从那极度刺激的梦中逐渐寻找着自我。但单角女鬼在喝血的情景却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在他的脑海中轻易抹去。
“没什么。今天你等我一下吧，我洗个澡再去学校。剑还你。还有谢谢。”林悦成把银色大剑递还给了伊泉，然后脱掉上衣就朝卫生间走了过去。在此之前，林悦成看了下窗外，窗外乌云笼罩，并不是一个好天气。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巧了，我也是。顺带一提，你真的需要多吃点东西好好锻炼下了。这个年纪还没啥腱子肉，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了一样。”伊泉侧脸瞄了瞄林悦成的上半身，嘴边挤出了带有嘲笑以为的笑声。
“滚，要你管。”林悦成不悦地走进卫生间，开始了新的一天。
今天是九月三十一号，正好是黄金周的前一天。到了明天就是连续七天的法定假期，对学生而言是个不错的放松时间，对于社会人而言更是珍贵的带薪假日。
明天就是美好的黎明了。但今天貌似就是黎明前的黑暗，昏沉沉的天空让人提不起劲来。
但社会是不会因为区区天气就停止运转的。学生们该上课的上课，该上班的上班，所有的秩序都像钟表中的齿轮一样严丝合缝，不会产生任何的损坏和破绽。
社会大概就是人类文明最杰出的成果了吧。让这么多不同思想、不同年龄、不同层次的人同时生活在同一片区域中，却又让他们遵守秩序的生活，让他们过得有条不絮。
放学后，黄昏，林悦成依然留在教室里面，这是东云在课间时候的请求，她想让林悦成在放学后留在课室里面。
但现在教室里只有林跃陈一个，东云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此时黄昏那红色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照到了大地之上，林悦成站在窗边，可以看到绚丽的火烧云。
“放学后被女高中生约到教室里面，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林悦成的脸被那红色的阳光照到，就像是戴上了一张赤红色的面具一样。
“我认为是好事。老师。”
出现在教师门口的是一边眼睛被刘海盖住的铃鹿。他带着自信的笑容走进教室，站在林悦成的正面。
“我也觉得是一件好事。铃鹿，你今天终于肯来学校了，老师我很感动。”林悦成笑着走上讲台，和站在讲台下面的铃鹿冬见对峙着。
铃鹿嗤嗤笑了起来。他单脚踏地，一道黑色的火焰从他的脚底升腾而起，待火焰燃烧殆尽之后，铃鹿已经换上了一身狩衣的装束。铃鹿头上戴着一顶立乌帽子，然后手持蝙蝠扇直指林悦成，口中念道：“灭。”
一条黑影在墙面上快速滑动，滑到林悦成背后的墙面上，然后化作一只黑色的狗头，凶狠地从林悦成的脖颈的那里咬了下去。林悦成当然也早有准备，他从讲台下面抽出了一把长剑，回头一剑就把狗头削飞了一半。
“天还没彻底黑掉，就开始闹鬼了啊。”林悦成手上的长剑并不是伊泉的那把银色大剑，而是他平时和伊泉对练的时候所用的剑。经过了昨晚的梦境，林悦成感觉今天会是一个了断的日子，所以他把这把长剑带来了学校。当然是用布帛包裹着带来的，身为教师的林悦成是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带着利刃上街。
铃鹿摇了摇头，这时候他的背后浮现出了三只黑影：“在我的家乡，黄昏就被称为‘逢魔之时’，因为那是日夜交错的时候，相传也是阴间和阳间距离最近的时候。因此，黄昏就是魑魅魍魉出来飞舞行走的好时间。去吧。”铃鹿用手中的蝙蝠扇下令，那三道黑影同时朝林悦成扑了过来。
“哎，我笨不喜欢加班，但加班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加班。”林悦成抬起剑叹了口气：“辅导坏学生也是班主任的义务，来吧。”
在这边教室里乒铃乓啷地打起来的同时，老阳高中某个教学楼的楼顶有着另外一场对峙。
喘着粗气、酝酿着力量的女鬼，以及有着一头艳蓝色头发的伊泉。
教学楼顶周围到处都飘散着一条条的黑色影子，而这些影子正不断发出悲惨的哀嚎被女鬼吸进了身体里面。即使是外行人，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在女鬼的体内涌动着。
“呵，之前打不过我现在就靠外力了嘛。这倒也不错，我并不讨厌。努力总是一件好事。”
伊泉在放学后被东云叫到了这边的楼顶。虽然伊泉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林悦成的安全，但仔细想想对方的实力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只要快速搞定回到林悦成身边就行了。但没想到跑到这边来的时候，周围的鬼气越来越重，到了楼顶的时候，那一条条黑色的鬼影浓的就像是墨迹一样，正被女鬼吸入体内。
说实话，伊泉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不过这也是伊泉自己本人的失误，对方怎么可能会毫无准备地来找自己呢？
先发制人的是伊泉。她浑身发出蓝色的火焰，直线朝女鬼的位置飞了过去。同时她手起刀落，那把银色大剑就要在这一招里面砍下女鬼的首级！
“让人看着你蓄力也未免太过理想了吧！”
瞬间，女鬼也抽出了大太刀，单手架住了伊泉的长剑。
两人用的都是单手，这次交锋可以算是平分秋色。
“呵，”伊泉的眉头微微一皱：“这次有点样子了。”
女鬼咧嘴笑了起来，在她那张可怖鬼脸的映衬下显得尤为瘆人。她另一只手也握在剑柄上，双手发力，立马就把伊泉的大剑压了过去。
一刀一剑交击的部分擦出了耀眼的火花。
伊泉没有使用蛮力与女鬼硬碰硬，她巧妙地收剑后退，退出了女鬼的攻击范围。然后转动身位，从女鬼侧边的眼睛发起了刺击。然而让伊泉吃惊的是，女鬼没有收刀防御，反而是一刀拦腰劈了过来。
如果女鬼的脑袋被洞穿，女鬼会当场毙命。
如果伊泉被腰斩，伊泉估计也会暴毙于此。
“哈！”
伊泉大吼一声，没有握剑的左手爆发出了接近于白光的蓝焰，这次不仅仅是腕甲，包裹着整条左臂的肩甲都在火焰中同时出现了，伊泉打算就用举起来的腕甲和肩甲压低身形硬抗这一刀。当然伊泉的刺击肯定也不会停止，她右手中的大剑依然带着要把女鬼脑袋洞穿的气势刺向女鬼的眼睛。
“嘭锵！”的一声。伊泉的身体稍有颤抖，抗住了女鬼双手握着的大剑。同时，女鬼稍一低头，用头上的单角抵住了伊泉的刺击。
“有点本事嘛。”
同一句话两个声音。
伊泉愕然地看着女鬼。
“你会说话？”
女鬼狰狞地笑了笑，朝对面教学楼的楼下指了一下：“你不是保镖么，放着主人在一边可不好啊。”
“哈？”伊泉拉开了和女鬼的距离，朝女鬼所指的地方看去。从那教学楼的窗边可以看到林悦成和铃鹿正待在同一间教室里面，同时有三个鬼影围绕着只能单手握剑的林悦成。
说实话，林悦成现在处境不太妙。
他周围有三只鬼影，但林悦成能拿的武器却只有一个，更不用说林悦成的左手正在受伤化脓呢。
伊泉瞪了女鬼一眼，女鬼正一脸笑意。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管女鬼了。伊泉从楼顶一跃而下，目标正是林悦成所在的那个教室。
“一箭之仇，应当以报。”女鬼从背后抽出了一把贴满符咒的大弓，并搭上了一根尖锐的长箭。
弓拉满，箭随发。
一道劲风撞中了伊泉的后心，虽然在刹那间伊泉幻化出了铠甲来保护自己，但她依然感觉到有一丝血液的味道涌上了嘴里。
“等我干掉了那个男人，就轮到你了！”伊泉朝天怒吼。
“那就来把。”女鬼看着伊泉越来越远的背影，嘴边露出了一丝好像是人类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