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东奔西跑
慌慌张张，四处逃窜。一路跑去，毫无人烟。按照正常的情况下，无论是哪里的老城区的晚上都不会说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别说人影了，这里就连从窗户里照出来的灯光都是稀稀疏疏的，不像是人住的地方——这里可以如此形容。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这昏暗的小巷中晃荡着，他们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在逃窜。
因为不知从何开始，伴随着两人的脚步声，另外的一些诡异的声音在四通八达的巷口中传了过来。
有些是皮革包重物被什么东西拖动的声音，有些是锐利的金属物品在地上擦动的声音，有些是宛若大象一般的庞然大物在走动的声音。
他们在被什么追逐着。而且更可怕的是他们无法辨认那些诡异的声音从何而来。
如果知道怪物在东边，那么他们就能往西走。如果知道妖物在西边，那么他们就能往东走。如果能辨认敌人在南方，那么他们就能往北走。如果能看到妖魔在北方，他们就能往南走。但问题是，这些诡异的声音忽远忽近，很难辨认从何而来，要往何去。
这是在被追逐的时候最可怕的，在不知道对方在哪个方向的时候，敌人可能就突然出现在前方的转角后面。
东云紧紧地抓住林悦成的手，脚不停息地跑动着，然而她的气息却毫不絮乱，依然能够吐字清晰地说道：“少爷已经在派追兵过来了，我会尽可能地带你离开这里的。”末了，她还补了一句：“即使是拼上我的性命。”
林悦成沉默着。
“少爷应该派出了三个式神——也就是能够被人所控制的怪物来追我们。所以为了避免被包围，我们可能要绕点路才能离开这里。”
林悦成依然沉默着。
“我已经不想看到再有其他人成为少爷的牺牲品了。”
林悦成继续沉默着。
当东云觉得自己拉着林悦成的手越来越重的时候，她这才发觉林悦成并不是故意“沉默”，而是他已经气喘吁吁到说不出话来了。
前面因为跑动而左右晃荡的黑发渐渐地停止了飘动，林悦成感觉拉着自己的那股力量已经变轻了，同时他一个踉跄，差点儿撞到前面的东云身上。
“……我觉得你的运动能力会不会差了点呢？”
林悦成直起腰，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缓过来，说道：“呼……我觉得我的运动能力应该是在平均水平左右……”
“我今年17岁，老师你呢？”
“21。”
“请恕我直言，与17岁年纪女性相当的运动能力并不能算平均水平。”
“嗯，老师我为你感到骄傲。因为你身为我的学生，已经具备成年男性的运动水平了。”林悦成在心里想着：“能拖着我跑的力气，这是当代女高中生的力量水准吗？”
“那我们先休息一下吧。”东云提议。
两人找了个尽可能偏僻的小巷溜了进去，靠在墙上，不约而同地望着小巷墙壁之间所隔出来的一线天。
城市夜晚的天空不是黑色的，而是被霓虹光所污染、带点红色的深紫色。尽管那一小片天空已经不大了，但还有着一条条的电线和晾衣绳在墙壁两边布架着，让人觉得这条小巷就是一条困住老鼠的笼子，只要封住两边，处于里面的猎物就无处可逃。
林悦成静下心来，感觉现在这是个好好谈话的好机会。他看着天空，向东云发问道：“你和铃鹿到底是什么人呢？你所说的诅咒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的手变成这样是你们的原因吗？”林悦成把那只浮肿的手朝东云那边示意了一下。虽然他没有看东云的脸，但他知道东云正默默地看着那只手。
“老师你不是不相信诅咒的吗？”
“虽然这里是老城区，但也不至于一个行人都见不到，如果你能顺便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就更好了。”林悦成这句话就已经明示了他承认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一个人无病无痛，怎么在经历过噩梦的晚上后，一只手变得像尸体一样浮肿呢？一个大城市的老城区，怎么会在不到十点的晚上一个人都见不到呢？
“诅咒就是诅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你的这只手会坏死掉吧。就是昨天，少爷把我推到你身上的时候，诅咒就已经施加在你身上了。至于夜晚无人这种小法术，我觉得任何一个刚入门的阴阳师都能做得到吧。这只是驱人的小把戏而已。”浑身雪白的少女叹了口气：“老师，如果你想要保住性命的话，马上截肢然后离职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当然不。我是成年人了，被小孩子吓住岂不是会被人笑话。哼。”林悦成轻轻地笑着说道。
“……呵。”东云回以微笑，不过那种微笑却有一种别样的哀伤。她拉起和服的衣袖，让自己那双在黑暗中白得发亮的手臂露了出来。那是一双年轻少女所该有的纤细手臂，直接裸露出来会很容易吸引同龄男生的目光吧——然而，就是在那双洁白的手臂上，布满着各色各样的暗色花纹，就像是为了把那份美给封锁住并赋予丑陋一般，那些花纹把东云紧紧地束缚住，看起来让她的手臂因此而动弹不得。
看到这么密密麻麻的花纹，林悦成皱起了眉头：“年纪轻轻就纹身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特别是这么大面积的纹身，应该要花上不短的时间吧。”
“哼哼……哈哈哈……”东云忍不住笑了出来：“老师，这是咒文。受诅咒的咒文。少爷为了让我跟随着他所施下的诅咒。除了少爷本人之外，无论是谁碰到我的身体，都会受到肉体腐烂坏死的诅咒，所以我只能跟着少爷，直到少爷对我厌倦为止。”
“是吗。那就由我来说服他好了，让他解除你的诅咒。这样你就能过上正常的学生生活了。”
东云啼笑皆非。
“老师，你直到你自身都难保了吗？你已经没有担心我的余力了。高一七班九月一日开始开学，现在是九月下旬，总共有两个班主任受了这种诅咒，结果是一死一疯。你觉得拥有‘平均身体素质’的你能够撑多久呢？”
“我不关心这个。我只知道我身为一名专业人士的职责。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一下课就来这边找你们吗？”
“不知道。”东云看到林悦成转过头来和她对视着，被比自己高的陌生男性盯着眼睛看，令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我已经习惯被少爷使唤的日子了。而且我在铃鹿家的职责就是侍奉少爷，就算你说你因为少爷欺凌我而来我也会觉得很困扰。”
“我是为了你而来的。”
白色少女那稍显宽大的和服衣袖晃动了一下，宛若少女内心中的动摇。
“从学生的未来角度出发，无论是作为欺凌方还是被欺凌方都不利于一个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发展。不仅仅是对于接受那种欺凌的你，还是施加欺凌的铃鹿，我觉得都有必要找你们好好谈一谈。”
“东云你怎么了？”刚说完上面那句话，林悦成看到东云的肩膀垂了下来，似乎是很丧气的样子。
“老师，如果你没有说下面那段话，其实你挺有做男公关的潜质的。”
“我可是听说日本的男公关都是挺有钱的啊，我这种穷人怎么会是男公关呢？”
东云耸耸肩膀，说道：“好了好了，听完了老师的废话，我们继续逃走吧。休息了这么久，应该能继续跑了吧？”
“我觉得应该和铃鹿面对面谈一谈。”
“是吗？”东云看向林悦成背后不远处的地方：“看到后面那个你还能坚持你的主张的话。”
林悦成反射性地转头，背后背光处有个黑影。林悦成的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他看着这黑影的头部只能仰视。这黑影的身高大概在两米上下，单手提着一把漆黑的东西拖在地上，发出难听的金属和石头摩擦的声音。
很刺耳。这是林悦成对那声音的第一反应。在下一刻，林悦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拉离了原来的地方。在那一瞬间，林悦成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
“嗡——！”黑影手中的东西发出响彻整个城区的声响，在林悦成没看清的时候，它就已经举起手中的武器往林悦成刚才站的地方砸了下去。如果刚才东云没有把林悦成拉开的话，林悦成马上就可以装罐打包成红色的人肉罐头了。
“快走！”东云再次抓紧林悦成的手飞奔起来。这次用的力气比上次还要大，让林悦成感觉自己的手被铁钳钳住了一样。而且东云的速度也非常快，让人享受到了一种飘逸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非常糟糕和缺乏安全性，但林悦成无法提出异议。因为九月的夜风正不断地灌进他的嘴里，让他对东云的行为无可奈何。
在飞快的位移中，林悦成依稀听到了从背后黑影那边听到了类似于野兽的吼叫。那宛若狼王在召集狼群一般的叫声，立马得到了另外两个吼叫的应和，那应该是东云所说的式神们在相互告知林悦成他们的位置信息吧。
东云拉着林悦成在巷子里面窜来窜去，有时候需要通过仅一人侧着身子才能过的小巷，有时候则需要翻过围墙。
他们只能四处逃窜。面对身高两米并手持凶器的庞然大物，一名普通的教师以及一名可能不普通的女学生，应该除了逃跑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逃窜，可能是几分钟，但气喘吁吁的林悦成却感觉过了半个小时。
东云拉着林悦成在一段围墙处停了下来。
“东云，我觉得你有当奥运选手的潜质。”林悦成看到一米六左右的东云两脚踩在墙上便攀上了围墙的边缘，然后一用力就整个人站在了围墙上面。一整套动作轻而易举，丝毫不费功夫。
东云先是在墙上向远处眺望，似乎是在确认那几个大块头式神的位置，确认完毕后蹲下来朝林悦成伸出手：“老师，正经点。如果没有遇见我的话，刚才你就可以直接装进肠子里晾干做腊肠了。”
林悦成用力一跳，然后拉住了东云的手。东云一只手便把林悦成拉上了围墙。
“从刚才那几个声音来听，差点被包围了。”
东云说完便从围墙的另一边跳了下去。
两米的高度。
然后若无其事地朝还站在围墙上面的林悦成说道：“来，老师到你了。”
东云笑眯眯的。
虽然经常看到她哀伤的表情，但她本质上还是个能够露出好看笑容的孩子嘛。林悦成如此在心中想道。
“怎么了，老师快下来啊。不然式神又要追上来了。如果害怕的话我会接住你的哦。”
“开什么玩笑，当然不用了。”林悦成严肃地说。然而当他看到加上自己身高接近四米的离地高度的时候，林悦成凭借着生物的本能蹲了下来。
“老师，你想蹲着跳下来吗？”东云凪笑眯眯地仰视着自己的老师。
“……你有十足的把握接住我吗？”
经过一系列的互动之后，林悦成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这段记忆将永远封尘于林悦成的记忆深处。他决定永远不触及这份记忆。
经过了长时间的奔跑，貌似东云也有点累了，星星点点的汗滴在她那白色的皮肤上闪闪发亮。她拉着林悦成继续跑着，并不时回过头来鼓励他：“老师就快了，再过一段路就能离开这里了。”
“……你……你说这个已经说了好几遍……”林悦成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这次是真的。就在前面的那段路，只要走过了那里然后往右拐，就能逃出少爷所掌控的领域了。”东云笑了，似乎为林悦成能够逃离这里而微笑：“出了那里，就是人气稠密的大街了，就算是少爷也不能明目张胆地使用法术或者是使役式神。只要拐过那边——”
跑在前面的东云突然间顶住了，这次林悦成真的撞到了东云的背上。但是东云的身体岿然不动，林悦成就像是撞在了一棵树上了一样。
东云呆呆地看着前面拐角的地方。
还没有看到明确的身体，但那黑漆漆的影子以及黑色的武器已经从出口拐角处露了出来。这次凭借着东云愣神的机会，林悦成总算是看清了前面逐渐露面的身影。
两米高的大块头，脸上有一张黄底红字的鬼画符，身上四处都是跑线的旧衣布条，但只有手中的红黑色长刀映照着瘆人的反光。尽管那都是些破旧的衣料，但还是可以从那松松垮垮的衣袖以及下半身肥胖的差袴可以看出那是狩衣的样式。那肥大的差袴——也就是裤子，有着红黑的颜色，不知道那是原本就是这样的色泽，还是被刀下鬼魂的血液染成的色泽。
“回头吧，这边。”现在是林悦成做出了第一手的判断，他反过来拉着东云的手回头往后跑，然而，世事不可能都如人所料想的那般顺利，背后的退路已经被另外两个式神给封死了。
背后的那两个式神一个壮如猛牛，一个拖着被皮革包着的大铁球，显然并不是“运动水平”到达平均水准的林悦成以及尚且是少女的东云所能应付的。
“如果只是一个的话……如果只是一个我还能让你跑掉……”东云反手握着林悦成的手，可以感觉到她手心已经渗出了汗珠。
“一个。你觉得一个你就能解决吗？”
在前方单个式神的背后，一名少年的身影出现了。虽然少年的脸埋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单凭声音就知道那是铃鹿。
“本来猎物乖乖上门是件好事，但你意图带着他跑掉是什么意思？看来平时还是对你太好了点。”铃鹿的声音中不蕴含任何高低声调的变化，他说话的方式就和人工智能的机械音一样，不带任何活人的情感。
“少爷，够了吧。已经是第三个人了。难道你还要继续增加自己的罪孽吗？”
“我以为你能够理解我的愤怒的。仅仅因为血统就要被放逐到异国的愤怒。难道你忘了得知不能回国的那天，你自己那张没了灵魂的脸吗！凪！”
九月的夜风悄然到访，周围的气温在不知不觉中下降了不少。
“杀了。”铃鹿的声音如此下令道。
那三个式神包围着两人缓缓地接近着。东云四下张望寻找着突破口。而林悦成则是在原地看向铃鹿那边，他的眼睛里面蕴含了某些耐人寻味的感觉。
“铃鹿，愤怒不是可以随意洒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你不能因为别人对你不公平，而把你的不公平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那边的少年没有说话，也没有露脸，依然只是让自己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中。
“老师，你想死吗！”
“杀了！”
那就是信号。三个式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这边冲了过来，他们高举自己的武器，意图一击必杀。
“这边！”又是东云救了林悦成一命。那三个式神的武器扑了个空，东云在刹那间把林悦成拉离了原来的位置，靠到了巷子的一边墙上。
这时候林悦成还有闲心思想，如果任由东云这样拉下去，估计自己的手会脱臼吧。
东云一只手抚上墙，口中念念有词。那可能是日文，也可能是某种林悦成从来没听过的古老语言，总之随着东云的念诵，被手抚摸的那片区域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进去吧老师，这里由我来挡住。”
“进去？”
东云还没等林悦成反应过来，便把他朝发光的那片墙面推了过去。而非常神奇的是，林悦成的身体就这样穿过的墙面，没入了建筑物里面。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好歹我也是少爷在这个国家里最后的伙伴，我没事的。”白色的少女笑着道别，虽然那笑容有点虚幻：“老师，在学校里再见吧。”
“喂，你——”
“别放跑他！”那是铃鹿的吼声。
然而在下一刻，林悦成已经穿过了墙壁，到达了另外一条小巷里面。林悦成愣了愣神，用力敲打了一下刚才他穿过的墙壁，但现在从那墙壁中只感受到森森的寒意以及从拳头上传过来的疼痛感。
“……跑掉了吗……是东云让我跑掉了吗？”
林悦成的耳朵贴上墙面，想要听到墙对面的声音。但是维持这个姿势好几分钟，依然什么都没听到，于是只好作罢。
背靠在墙上，一股凉透背脊的寒意渗入了皮肉之中。在刚才的逃跑中，林悦成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再加上这夜风一吹，更是让人感觉冰凉刺骨。
抛弃别人跑掉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抛弃这个词语，真的让人很不好受。
林悦成看着小巷远处的一小片昏黄的灯光——那大概是从某户人家的窗户那里透出来的灯光吧。深吸一口气，林悦成振作了一下精神，一路小跑地朝那片光奔过去。正因为是抛弃了东云，所以才更不能放弃这个机会，要趁这段时间从这里跑出去。
本来只是一次家庭访问，现在已经变成一段奇异的人生旅程了。没想到当老师能得到这种宝贵的人生经验，林悦成决定把今晚铭记一生。
很快地，林悦成跑到了刚才看到的那片灯光下面。那是从二楼窗户透出来的灯光。林悦成对这里并不熟悉，他只能在昏暗的世界中依照着仅有的灯光往前前进。从与东云离开开始，林悦成就发觉在这里手机没有信号了，手机地图导航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林悦成一边挨着一面墙边，一边朝有光亮的地方前进。
从一盏灯光跑到另外一盏灯光，就像迷途的羔羊在光的面前寻求救赎一般，就像是飞蛾凭借着本能飞有光的地方一般，毕竟黑暗都是令人觉得可怕、恐惧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跑了多远，林悦成身上的衣服都浸满了汗水。起码从这个出汗量来说，林悦成起码跑了几公里。
这片老城区有这么大吗？林悦成不由得在脑中考虑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了。
那三个式神的声响再次靠近了林悦成的附近，在一小片比较宽广的地方把林悦成围在了中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悦成感觉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给引导到这个地方来的。这里恰巧没有任何灯光，而且被周围的楼房围在了中间，就连月光都只能在这片阴影中黯然退场。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人，以及三个式神，三个拿着致命凶器的式神。
“只能到此为止了吗。”这句话林悦成一直很想说一次。因为通常在影视作品中，当主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总会有强大的援军前来支援。
正所谓“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杀了。”名为铃鹿的少年再次在式神背后现身，虽然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命令却是清清楚楚。
三名式神走上前来，围住林悦成，并同时举起手中的武器——或大刀、或铁锤、或钢棍。
在林悦成就要成为罐头肉的时候。
耀眼的蓝光在老城区中绽放。夜幕被光芒所驱逐，亮得像是进入了一个只有光芒的世界一般。那里没有阴影，没有黑暗，只有一片澄澈到极点的蓝色，宛若天空那般洁净的蓝色。在那瞬间，在九月份的夜晚中，以林悦成为中心，展开了一片盛夏的天空。
远处的某人看到了这片光芒。那个人是林悦成称之为“教主”的人，同时也是林悦成的上司。
教主眯起眼睛看着那澄澈的光，赞叹道：“那就是异世界的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