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补天遗石

  秋夜的秦淮河氤氲着一层薄薄的凉雾,河面的点点星光也显得朦胧而梦幻,为那秦淮歌声徒添了一层萧瑟之意。似喜似悲的吟唱嬉笑顺着秋风隐隐约约地穿到山间,隐没于丘陵。
  安哥儿御风而行,停在秦淮河畔的青埂峰,听着那若有若无的花舫歌声,看着眼下隐隐流光闪过的石块,奇道:“你这石头到也有意思,前有女娲炼制,后又有这日月护养,多少年了,怎就被着秦淮河水给迷了心智?”安哥儿看着这石头由隐隐的流光溢彩渐渐没于夜色,不禁低头思索,难道是我太过威武霸气,让这颗顽石吓破了胆?那可真没他兄弟的风采!不过要说也是,龙生九子尚且子子不同呢,更何况是这三万六千五百零一颗五色石呢!
  安哥儿柔下声来,“小石头可羡慕那秦淮花舫之中的淫滛靡靡,可向往那人间富贵之处?”这时,小石头到出了声:“前辈见笑。我不过一颗无用的遗弃石头,实无天赋,况人间多情,大道无情,小的只想多见见这人间世事,了解一番情之一物!”
  安哥儿听了,大笑,“你这滑石,常言道铁石心肠,按说情之一物与你无缘,不成想得了女娲对人族之情,也罢,世间万物皆有其情。日后你便随我修行,人间百态皆可看尽。”
  那石头听了不禁一喜,娲皇娘娘当日炼制三万六千五百零一颗五色石,独自己被弃之不用,原以为自己生而无用,不曾想竟有今日这般造化,忙道:“多谢前辈,只是不知前辈如何带我?”
  安哥儿沉思片刻,想那孙猴子得天独厚修炼成灵,得灵猴之身,这石头虽有灵识却是刚入道,且又被世间人情迷惑,若要修道人身自是便易,只是……唉,罢了,先将其收入清戒之中,交予它功法,待它修成人身。思毕,安哥儿一手轻挥,只见青埂峰下一丈多高的石块便不见了。安哥儿身影一闪,也消失在青埂峰前。
  看着面前的五色仙池,安哥儿对着那补天遗石道:“此乃吾之清戒,这五色仙池与你相应。今日我便赐你一功法,你多加修炼,待你修的人身,吾自带你看遍红尘万丈!这戒内时间不与外界相同,为你早日得道,我便将时间流速减慢,戒外一日,戒内千年,我隔一日会来看你一次,如今,你已有灵识,修成人身不过百年,但愿我下次来看你,你已修的人身!”补天遗石听了,勉强按耐住激动,自有灵识起,便羡慕那山中精怪可化人身,行走人世,而自己却只能是一块顽石听听人间百态,却不想今日得此机缘,能修人身,还有机会修大道!心中激动的竟连身体都战栗起来,丈高的石头,微微颤动,不觉令人好笑,“顽石多谢前辈!”
  安哥儿听了,点头离身出戒。安哥儿出得清戒,看夜色皓月当空,看来戒内时间所调不错,活动一下身子,看着夜色还早,又难得自己一人,便转身来到浩瀚宇宙。看着这无边宇宙,心中不禁想起自己出生之地――混沌!自己多久没回去过了,早已不记得了。说来也是,走过这无尽宇宙,遍识时空,还是最爱那古香古色,没有那钢筋水泥,充满灵气的古时空间!抬手看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不禁摇头失笑,自己一条活了亿万年的老龙,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不过一次求婚,就用两片龙鳞两滴心头血炼制了这两枚戒指。这清戒出现了,清儿只怕是已经出生了,只是不知她还是否记得我这个老龙了。安哥儿眯眼看着宇宙深处,心想若是清儿不记得自己,便让她重新认识自己,若是记得,那自更好,倒是,贾赦,唉,罢了,总比贾政好!
  安哥儿心中微动,想是那里已不早了,便闪身回到贾代善宿下的营寨。刚回到帐内,便听到帐外窸窸窣窣,想是士兵都起了,便洗漱一番出了营帐,来到贾代善的营帐。
  “张老二,你看这洛水自西向东,隔了郑地与安城,眼看就要入冬,秋去之前若还不拿下,只怕来年……”安哥儿刚到贾代善的帐外,便听见帐内的父亲担忧的声音传出来,想是前方战事不顺,安哥儿大声道:“父亲可起来了?安哥儿前来请安!”
  贾代善一听是自己儿子,忙迎了出去,爽朗的笑声里不见一丝方才的忧愁,“安哥儿快进来!军中不同于家中,并无那般多规矩,”贾代善一把扛起安哥儿,又问道,“安哥儿昨夜可休息的好?可须父亲派你些亲兵在左右侍奉?到底军中不比家中,可还受的?”贾代善一连串的询问倒是令一旁的张潜不耻起来。古人讲究抱孙不抱子,儿子就该严厉对待,这不是苛刻,不过这时的孩子哪里有童年一说,不过是看谁最先成年!不过,安哥儿昨日的表现也令张潜与陈颇赞赏,这般年纪便离开母亲祖母的怀抱,也不曾吵闹,昨夜的安稳都令两人忘记这个三岁孩童!
  张潜看着安哥儿,想着苒儿曾经的三句不离安哥儿,也笑着上前打趣,“安哥儿昨夜可听到狼叫?可曾害怕?若是害怕,让你父亲与陈伯伯与你调几名精兵护你可好?”陈颇听了也在一旁直点头,到底是个孩子,该多多照顾才是!
  安哥儿略一思索,便笑了,“多谢父亲与二位叔父关心。安哥儿昨日休息的甚好,并无不适,亲兵护卫倒是不必,安哥儿有本事护自己周全!临行前,祖母交代,军中不比家中,军令如山,军纪可比国法,不可在军中胡闹!安哥儿本不是军人,于军中行走本已不合军法,实不能再违军纪,征用良兵精壮!”
  一番条理明晰的说辞倒是令贾代善感慨颇多,有子如此,无憾矣!不过儿子毕竟年幼,不说军中,仅是家中,哪个世家大族的孩子身边不是奴仆环伺,就是普通的乡绅之子,身边还有一两个小书童呢!自家儿子,不过拜了个师父,但是该有的还是要有!看着小小的孩子,自己将自己打理的如此整齐,心中除了自豪,还有酸楚,想着回头定要给儿子找两个可靠衷心的书童跟着!
  “安哥儿好样的!”陈颇听了也夸赞起来,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此时只能用最直接的言语来表达心中对安哥儿的激赏,回头定要告诉儿子贾家安哥儿这样的好孩子,不仅会药理,还如此懂事,行事作风完全不似三岁顽童!就这样,在安哥儿不知道的情况下,即将收获小弟一枚!
  安哥儿笑着回道:“谢陈叔叔夸奖。”从贾代善肩头下去,看了看一侧挂着的幕布,发现是张地图,又面相贾代善,“不知父亲可是担忧战事?”贾代善看看儿子稚嫩的小脸,若是寻常孩子问这些东西,免不了被大人一番训斥,可安哥儿毕竟不是寻常孩子,他拜了个不寻常的师傅,说不定,方外之人有什么妙法也不定,遂又问道:“是啊――安哥儿可能看懂?”
  安哥儿点头,“父亲,这是洛水,安城自古便是兵家要地!只是父亲,旧朝腐朽,安城西有外戎,内不得民意,南又有我定山军。今年又不是什么丰收年,秋季,外敌蠢蠢欲动!且听闻安城内,城主与守城主将多有嫌隙!”
  “是吗?安城有齐城之称,盖因城主与守城主将皆出自外戚齐家,城内更是齐家为尊!怎么,难不成,齐家人竟不是一心的?”贾代善听了,不禁奇了。
  “不可能,安城齐家雄踞安城百年,靠得就是齐心协力,若说安城齐家有内斗,那不可能!”张潜断然否定齐家内斗一说,反而忘了深居内宅的三岁稚童如何得知此事。倒是一旁少言寡语的陈颇发现了,“安哥儿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安哥儿看了张潜陈颇一眼,叹声道:“二位叔父难道忘了宫中齐氏二妃?贵妃小齐氏出自安城城主齐家,因孕有一子大过了早入宫五年的大齐氏。这大齐氏出自守城主将齐家,两家本是铁板一块,谁知六年前大齐氏怀孕,小齐氏虽母入宫探视,谁知,一年,大齐氏失子,小齐氏却得宠后来居上成了齐贵妃,大齐氏却只是四妃之首。到底,被小齐氏压了一头,同样的,城主府也压了主将府一头!不管再怎么齐心协力,到底,还是分个主次高低。只要有分别,内部就有斗争!且主将齐焉清廉勇猛,是个名将,安城内百姓多有崇敬,大齐氏又是四妃之首的贤妃,朝中多有贤德之名,旧日里曾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相府苏家求情,在学子中多有名望,而城主齐家多贪腐,为一己之私不顾全城百姓,小齐氏更是嚣张跋扈,若不是大齐氏将门之家,只怕定要欺到大齐氏头上!”
  听到安哥儿所说,贾代善三人若有所思,直到亲兵端来早饭,张潜最先回过神,“瞧瞧我们,倒不如一个孩子,常年征战在沙场,竟忘了内宅之事,到底一叶障目,片面了!好了,先吃早饭,就算咱们三个大男人不吃,安哥儿也得吃,况且吃完早饭还得赶路,如今既知齐家并非一块铁板就好办了!”贾代善一听,也是,忙招呼儿子吃饭,心想,早点儿回军中复命,此次安城,是贾源主攻,不能再耽搁了!